豐收的“禁果”

拉特里斯·希爾是一位美國海關邊檢官，她在杜勒斯國際機場工作。上班的第一天，她竟然在一個手提箱里發現了一只燒焦了的猴子。令她沒想到的是，這種意外的發現幾乎成為常態，每天值勤時都會有類似的“奇遇”。

被查扣的物品琳瑯滿目，有象牙、泥巴、活蟹、豹皮、伊朗珠寶、各式各樣的香腸，以及任何人們想偷運到美國的東西——從家鄉美食到心愛的寵物，從愛不釋手的紀念品到珍視的宗教器具，從放在飲料盒中的藥品到藏在夾縫中的毒品，通通被一股腦兒地塞進行李箱，從世界各地被帶到了美國，然而它們無一例外地都被擋在了海關大門外。在杜勒斯國際機場值勤的美國海關邊境保護局（簡稱CBP）官員們見證了這一幕幕場景。

“每天都像是在拆禮物，有無數個意外和驚喜在等待著你。”農學專家克麗斯蒂·柯里爾說。她這時正站在行李傳送帶旁，手里牽著的一條歡快的小獵犬正在嗅著蘋果、豬肉或其他可能構成威脅的物品。

成千上萬的旅客和包裹每天都從這里進進出出，他們的工作就是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雖然有時只是徒勞無功，但有時仍然鑄成大錯——如果違禁品最終逃過了邊檢官的火眼金睛，被走私到國外的話。這是份危險的工作，也是個無趣的差事——有時他們要向旅客解釋無數次，為什么他/她不能帶著橘子過境。

行李中稀奇古怪的東西可能會是：豹貓皮腰帶、骨膠原針管、藏在塑像中的可卡因、血跡斑斑的床單、一堆雞毛，又或者是風干的刺猬。

CBP官員的職責就是執行聯邦及州立、地方法律。他們要把“壞人”攔截在入境大門之外，杜絕任何危及美國國家安全的因素，比如疾病或農業上的威脅。這便解釋了為什么農學專家希爾最近扣留了一枚巨大的鴕鳥蛋。蛋的主人來自南非，這枚蛋已經被完全掏空，拋了光并涂繪上了夜鶯的圖案。鳥蛋當然不可以過境嘍，因為它有可能把禽流感帶進美國。牛肉制品也在違禁名單上——一個烤牛肉三明治雖然再普通不過，但如果來自某些出現瘋牛病病例的國家，是絕不能入境的。

如果某旅客有走私毒品的嫌疑，就必須接受X光掃描。今年6月就逮捕了一個尼日利亞人，他的肚子里藏著3磅海洛因，如果毒品包裝在他肚子中膨脹爆炸，完全可能要了他的命。

搜查開始

篩查從行李箱一下飛機便開始了。一個星期三的下午，大塊頭的德國牧羊犬雷克斯在傳送帶上飛奔，發瘋似地嗅著法航頭等艙客人們的袋子。它在袋子間鉆來鉆去，有時還跳到上面去，認真地尋覓著毒品的蹤跡。小獵犬托瑪斯死死盯著一個巨大的LV購物袋，鼻子里不斷發出呼呼的聲音。原來里面裝著一些水果和5只夜鶯，這個旅客來自歐洲，水果和小鳥彌漫著他家鄉的味道和聲音。

當旅客在等待行李受檢時，CBP官員和美國魚類及野生動物署的督察人員會在他們周圍徘徊巡視。一次，野生動物督察官凱莉·弗蘭奇注意到一個人的皮包很不尋常，袋子前蓋隱約露出鱷魚的腦袋和前爪。那是非洲侏短吻鱷，一種瀕危的野生動物。大部分外國旅客過境時只需回答幾個簡單的問題，但如果誰的證件和旅行計劃看上去不太對勁，則會被帶到旁邊做進一步的問詢和檢查。有時輕微的氣味就會把潛藏的違禁品暴露出來。邊檢官曾發現過一整只被煮熟的鱷魚，一個猴腦，一只死企鵝，還有兩條大象尾巴。有時過境者會對被射殺死的動物進行加工熏制，有時索性原封不動地把血淋淋的動物尸體放進行李中。

“很多東西你絕對不想去碰”，柯里爾說，“有時那一坨坨的肉都生了蛆。為了避免蛆掉到地上，我們只能把肉聚攏起來，結結實實地捧到手里。”

怪異至極

克里斯托弗·唐寧當了25年的督察官，見識過五花八門的違禁攜帶品。曾經有個家伙，全程8小時的飛行，卻混然不知頭上的帽子里藏著一只蝎子。就在同一天，來自阿姆斯特丹的一個男人向邊檢官堅稱，自己包里沒有裝薯片，其實裝的是印度大麻。他不知道，印度大麻在美國被列為毒品一類。

唐寧在紐約肯尼迪國際機場值勤時的一次發現，可以算是最古怪的一次“奇遇”。“打開手提箱，里面放著萎縮的人類頭顱，數量不止一個。在‘骷髏’旁邊的盒子里，還有20個超小的人頭。”唐寧說，“你絕對預想不到，明天會碰到些什么。”

杜勒斯機場邊檢官有一天在對一個來自沙特的手提箱例行檢查時，從成堆的海棗中搜出了印度羅晃子果實和菲律賓豬肉皮。它們的“歸宿”都將是一個2500-3000度高溫的焚化爐，無論什么東西，在這個爐子中都會被燒得酥酥脆脆、輕觸即碎。被查扣的物品有許多會立即銷毀，有一些會被鎖在一個巨大的儲藏室里留作物證或進行拍賣，還有一些會送去做研究或送給動物園。

袋子里有什么？

邊檢官打開一個裝著扁豆、芫荽和大米的袋子，像過篩子一樣一顆顆地檢查著米粒，目的是篩查米中有沒有潛伏著谷斑皮蠹，一種極微小卻有著巨大破壞性的谷倉害蟲。他們繼續一絲不茍地忙碌著。這時，疲憊的旅客們正排成一隊等待安檢，隊伍越來越長，不時傳來小孩子的哭聲。一個從諾曼底來的年輕人大喊著“憑什么拿走我的餡餅！”在他們當中可能會翻出藏得異常隱蔽的巨額現金，也可能會發現另一只猴子。但是此時此刻，他們正試圖在一個米袋中尋覓一只小甲蟲的蹤影。

[譯自美國《華盛頓郵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