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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夕拾

2012-04-29 00:00:00朵拉
北京文學 2012年10期

這是一篇海外華人作家筆下的愛情故事,三對男女的愛情巧妙交織。美滿婚姻的背后。原來是報復怨恨……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庭院里的夾竹桃開滿了一樹的花,紅艷艷的。夏曼瑜早上出門的時候,總愛站在花樹下看好一陣子。鮮紅的花在綻開的時候像少女正在奔放出她一生中最美好的青春,有不惜一切的恣肆,也有終于完成的快意。

一樹亮麗的花往往要紅上三四天,夏曼瑜注意很久了。而且在凋零時,它們是分開一瓣一瓣地掉落,有時剛好一陣風吹過,就會看著碎碎的殘紅在空中浮移飄飛,這時有一種吊詭的凄艷在空氣中散發(fā)出來。

它們要飄到哪兒去呢?

最終還不是要落到地上來?

這棵夾竹桃是老樹了,歷史悠久,夏曼瑜從小就在花樹下玩耍,她拾過紅花來當頭飾,也曾把它收集了放在玩具盤上做菜。有一次她還想將花拿來吃,正要往口里放,媽媽驚天動地地喊了起來:“小瑜,不要吃。”

“聽說這花樹有毒的。”媽媽把花搶過去,丟在地上,鄭重地警告她,“小瑜,你千萬不要把這花放進口里,它不能吃的。”

夏曼瑜那回真的被媽媽嚇著了。她偷偷地吃過菊花的花瓣,還有一種聽媽媽說是叫仙丹花的,一叢叢地開花,她和玩伴常常都拉出其中一小朵,對著嘴,吸吮花汁,味道略甜,又帶點酸,卻好吃。都沒有聽說過誰中毒的事。

后來她長大了,回憶的時候,非常奇怪為何媽媽明知那棵樹有毒,卻仍然任它長得好好的?因為媽媽對她和姐姐夏曼琦,照顧得無微不至,那些廚房里的瓶瓶罐罐,裝肥皂或洗衣粉的盒子等等,都擱在高處,生怕她們不小心摸到,更恐懼意外會發(fā)生,頻頻告誡她們后果的嚴重性。

印象最深刻的是,媽媽有一天白菜市場回來,拿著鋤頭在挖剛種下去的一棵小樹。夏曼瑜那時還在念初中,是下午班,她擱下做了一半的功課,走出庭院問:“媽媽,這樹長得好好的,你干嗎挖它?”

這樹是夏曼瑜向同學討來的,她在同學家看到,不知道它的名稱,但是見到它細碎深紫的一串花,非常喜愛,而且它葉子的顏色很漂亮,是嫩嫩的綠。

媽媽放下鋤頭,用手背在額頭擦一下汗,喘著氣并且緊張地說:“李太太告訴我,這花有毒呢!”

“有毒?有毒也可以種嘛。”夏曼瑜急急地爭取。

媽媽搖搖頭:“那太危險了。“又出力地去鋤著小樹。”

她于是眼睜睜地看著媽媽把那棵少見的紫花樹鋤掉。

后來她每一次瞧見夾竹桃開花,而且綻放得亮艷艷的,就要想起這事。

她在看報紙的時候,媽媽邊做菜邊說:“最近市政府在路邊種了好多葉子圓圓的樹,聽說那果實有毒。”

開始時她沒注意聽,只是對著手上的報紙“嗯”了一聲。媽媽繼續(xù)說下去:“李太太說,那果實長出來后,可以采回來,放在廚房地上,老鼠怕它的氣味,不會來呢!”

她突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件事,終于忍不住問:“媽媽,那么院子里的那棵夾竹桃呢?”

“夾竹桃怎么啦?”媽媽倏地停下手上的刀,有點詫異地看她。

“那不是有毒的樹嗎?”她比媽媽更詫異,怎么媽媽那么緊張?

媽媽把臉轉向洗菜盆,手上又忙碌起來:“那花很漂亮。”

這便是理由了嗎?

夏曼瑜沒有追問。

雖然那疑問仍然存在,但她的心思不在這兒。

報紙上發(fā)表同事李克智寫的那篇報道,她更有興趣。

“畫筆下的精彩故事,現(xiàn)實中的動人愛情。”

一大版的報紙。介紹一對夫婦畫家的作品。夏曼瑜對圖畫并無深入的研究,但是由于職業(yè)是副刊記者,也曾經訪問過一些畫家,因此她多少還是有點兒認識的。

數(shù)張彩色照片都是畫家夫婦的近作,有幾張畫得比較現(xiàn)代的,從畫作底下的名字看,都是男畫家章正仁的油畫。女畫家何欣惠走的路線卻還是脫不出傳統(tǒng)窠臼的水墨畫。有數(shù)幅的構圖雖也有些新意,但夏曼瑜向來對水墨畫沒有什么好感。

夏曼瑜不看那一大篇有關藝術作品的內容介紹,反而對另一小幅畫了黑粗線框的,并配著畫家夫婦生活照片的報道更感興趣。

因為照片里的女人是坐在輪椅上的。

她一字一字地讀著排版搶眼的特寫。

“……如果這世上還有真正的愛情……對愛情存有質疑的心的人時常在嘆息著說,好像真正的愛是已經在世上消失了蹤影的恐龍。然而,看過《侏羅紀公園》的人都在幻想,也許有一天,恐龍仍然會出現(xiàn)。

“本國著名畫壇夫婦章正仁和何欣惠,令人贊賞的不只是他們各有風格特色的藝術作品,更教人欽佩的是他們對愛情的執(zhí)著

“要是沒有正仁的照顧和支持,我沒有今天。”何欣惠將她的成就歸功于永遠站在她身邊的丈夫章正仁。章正仁是她創(chuàng)作的原動力,也是她的靈感泉源。

“藝術創(chuàng)作不只是有人照顧或者支持,才華占了最大因素。“章正仁不居功的謙虛,讓人見到他胸懷的寬闊。

眾人都說:初戀大多是失敗的。“這是由于人們往往不愿意對年輕時代自己的選擇負起責任。”章正仁說。他當然有資格說這句話,他和何欣惠18歲開始談戀愛,兩個人都是初戀,都對人生、對前途充滿憧憬和美麗的幻想。年輕時的夢想是當一個杰出的藝術家,嗜好興趣都相同的戀人,非常幸運地一起考進藝術學院。

章正仁和何欣惠快樂地一起上課下課。每天一道去找資料,一道去寫生。學校里的講師教授都看好他們的未來,預測他們將成為畫壇上最閃亮的兩顆星星。他們的奮斗和他們的愛情都令同學們欽佩和羨慕。

成功的路上充滿荊棘與失敗,甜美的愛情也一樣總要滲透了苦澀和酸楚。當他們正在為準備畢業(yè)典禮而興奮地忙著布置禮堂的時候,何欣惠卻遭到了意外。她不小心從梯子上跌下來!

在醫(yī)院的病床上醒轉過來時,何欣惠已經失去了她修長的雙腿。她成了一個殘廢的少女。

這個人生中最大的挫折,使何欣惠沮喪、灰心。她每日以淚洗臉,并且從此不再畫畫,也逃避章正仁的愛情。

和一個坐在輪椅上過她的下半生的女人結婚,這種事對許多人來說,是一個難以接受的挑戰(zhàn)。章正仁卻在這個時候,讓人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愛情。

真正的愛情是沒有逃避,是承擔責任,是不因受到阻擋受到困難而躲藏。章正仁沒有等到何欣惠出院,就向她求婚。

開始時何欣惠拒絕,她不能接受整個事實。她用黑色涂滿了自己的人生畫布。七彩繽紛曾幾何時變成她的夢,已經過去而永遠不再返回的一個華美的夢。

章正仁沒有氣餒,他買了戒指,套進何欣惠的手指:“讓我來照顧你。”他們的生活是逍遙的、寫意的。一起畫畫,一起讀書,一起開畫展。章正仁實現(xiàn)了他的諾言,何欣惠是一個比別人更幸福的女人。

彩筆下的圖畫令人矚目,現(xiàn)實中的愛情更令人羨慕。

夏曼瑜吁了一口氣。放下報紙卻仍然望著報紙上的照片。

背景應該是畫家夫婦的房子,布置得清雅細致。墻上掛滿兩個人的圖畫,大大小小都有,排列得很好看,沒有“滿”的感覺。何欣惠一臉滿足地坐在輪椅上,她的頭斜斜地倚在輪椅邊的章正仁胸前。章正仁也微笑著,但是那笑容讓夏曼瑜看起來,不知道為什么,感覺上有點兒疲累的樣子。

辦公室里的冷氣太冷,夏曼瑜一進來就給薄薄的白衣加了外套。

“克智,你那篇彩筆下的畫和現(xiàn)實中的愛情,寫得很吸引人呀!”她對坐在她前面的李克智說。

正在寫著稿件的李克智抬頭,雙手抱拳:“承蒙夸獎,不敢當。”

說完又笑:“你已經是第六個稱贊我這篇稿子寫得好的人了。”

“可見得我不是夸大呀!”夏曼瑜邊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邊說。

李克智并沒有讓興奮;中昏了頭腦,他接著說:“照我看,不是我寫得好,而是故事本身就很動人。”

沒等夏曼瑜開口,他又說:“說實在的,這個時代,哪還有那么好的男人?”

“這正是最吸引讀者的地方了。”李克智攤攤手,”尤其是女讀者,哈哈。

夏曼瑜想一想,問:“喂,他們兩夫婦,真是那么深情不渝嗎?”

“當然是真的。“不知道李克智是覺得自己受到侮辱,還是他認為章正仁和何欣惠的愛情令人質疑是一種不當有的輕視。

“如果你看到他們兩個人相對看的眼神,還有章正仁對何欣惠的溫柔體貼,你都會感動呢!”李克智強調的口氣非常大聲。

“你們是在說這幾天在星星畫廊展出的那對夫婦畫家吧?”剛走進來的吳娟玫手里拎著要趕下版的稿子大樣,問正在對話的他們。

“對。”李克智說,“就是章正仁和何欣惠嘛。”

“噢。”吳娟玫擺擺手上的稿子大樣,“記者和讀者都對他們的愛情生活,更好奇過他們的藝術作品。”

“明天又有?”夏曼瑜問吳娟玫。

“是呀!”吳娟玫說,“大約是現(xiàn)代人再也沒有永恒的愛,所以對別人能夠堅持愛一生的故事,感覺特別強烈吧。”

“能夠堅持專一的愛已經不容易了。”李克智感嘆著,“更何況,何欣惠還是個殘廢的人呢!”

吳娟玫懷疑地問:“一個正常的男人,守著一個殘廢的女人,幾十年來深情如故,真像電視連續(xù)劇唷!”

“所以,”李克智下結論,“大家都想知道更多關于他們的愛情和他們的家庭生活。”

“有點本末倒置吧?”夏曼瑜好笑。“到底這是畫展。還是愛情展?”

“說的也是。”吳娟玫同意夏曼瑜的看法,“我也被搞糊涂了。主編說下筆要強調他們的愛情,我們當小編者的只好依言照辦。”

“是不是讓李克智渲染成功呢?”夏曼瑜眼睛斜斜地看著李克智。

“有什么關系?”李克智聳聳肩,“在這個永恒性的愛情已經是雨后那稍縱即逝的彩虹的年代,宣揚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愛。才能夠讓讀者眼睛一亮哩!”

“啊,也有道理。”吳娟玫立場不穩(wěn)定,風一吹,她像棵小草,就傾向另一邊去了。

“剛剛說我對,現(xiàn)在又說李克智有道理。喂,娟玫,誰同你談愛,可要倒霉唷!”夏曼瑜揶揄她。

吳娟玫訕訕:“明明就是嘛,真正的愛是不后悔,是專一,是容忍一切,甚至心甘情愿地為對方的快樂而犧牲自己。那個男的那么偉大,難道不值得寫嗎?”

“我想,很多愛情里頭都是含有條件的。”夏曼瑜說出自己的看法,“就算是犧牲,也是有原因的,不只是愛情這兩個字那么簡單。”

“你這樣說,也許有你的理由。但是,我見過那對畫家夫婦,我認為,他們的愛情真是與眾不同的。”李克智不反對夏曼瑜,但是他仍然為章正仁與何欣惠辯護。

“真叫人眼紅呢!”吳娟玫的眼神里,都是羨慕,“像這樣的愛情故事,太美麗了。”

“你不要太幼稚。”夏曼瑜在一邊冷靜地提醒吳娟玫,“美麗有時是包了一層漂亮的外殼而已。”

李克智懷疑地看著夏曼瑜:“曼瑜,為什么你不相信世上依舊有動人的愛情呢?”

“許多美好的神話都一個一個破滅了。包括嫦娥奔月的傳說,幾千年來我們都深信不疑,然后它不也在阿姆斯特朗一大步跨上月球時就馬上瓦解了嗎?”夏曼瑜像想起什么往事一般,眼神凄迷,“何況是不能讓人信服的愛情呢?”

吳娟玫張大嘴,跟著夏曼瑜的話問:“愛情是不能讓人信服的嗎?”

“曼瑜,其實如果你們不相信,可以自己去作個訪問呀!”夏曼瑜對愛情的輕蔑態(tài)度,李克智才不放在心上,他只是不喜歡自己被人質疑。

畫展的場地在市中心一個面積廣闊的熱鬧購物大廈里頭的三樓。

夏曼瑜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大約是時間關系,在里頭觀看的人并不多。她徐徐地走一圈,發(fā)現(xiàn)已經被人購買的貼著小紅圈的畫倒不少。大部分人選的是比較注重形象的寫實畫。

有數(shù)張頗大型而且相當抽象的作品卻掛在角落處。夏曼瑜仔細地看。有一張是濃烈的色彩揮灑在黑黑的底色畫布上,數(shù)個充滿變異的人物造型,再加上燈光制造出來的效果,頗能教人觸目驚心。

她看了好一會兒,才去尋找貼在畫框邊的小卡片紙上看題目——《心之突變》。

畫家的心發(fā)生了變化,所以他眼中的人也就不同于真正的人形。

而心,為何突變?

生活里有無數(shù)的變數(shù),不能預測,想象不到,誰也掌握不了。所以,夏曼瑜對著畫冷笑,今日世界,誰又敢同誰說專一這回事呢?

畫者正是章正仁。

他就坐在墻下的一張長椅子上。

夏曼瑜一進門就看見他了。他和照片一模一樣,雖然年紀不小,約有四十幾歲的人,眉目間,仍然可見年輕時的英挺俊朗。

鬢旁有些白發(fā),并沒讓他現(xiàn)衰老之態(tài)。反倒增添他的成熟男人風韻。

章正仁也注意到一個白衣牛仔褲白襪白球鞋,拎著一個大背袋的女孩子,一直就在他的《心之突變》的畫前觀看不走。

沒有人肯花心思去看他的這幅畫。

他畫好后,連妻子何欣惠也皺眉:“你這是在畫什么呀?”

他沉默不語。

很多事還是放在心上最好。

然而,眼前就有一個女孩子,長得很好看的,對著他的畫,看得非常仔細。

章正仁的心里涌起一陣感動。

有一份溫暖在心里游移著。

他不相信這個年輕的小女孩能夠明白他意圖要表達的是什么,但是,至少她努力地嘗試要去了解他要說的是什么。

這么多年來,沒有一個人曾經作出這份嘗試。

創(chuàng)作是寂寞的事,大家都那么說。但是,大家都說他:“只有你與眾不同,因為你有一個欣賞你的伴侶何欣惠。”

他什么話都不能說,于是大家都說他默認了。

錯誤是他一手造成的,他還能說什么?

男男女女之間的恩怨情仇,并不是數(shù)學題目。解答數(shù)學題,答案只有一個,是什么就是什么,非常理性。而男女間的情情愛愛,是有時是不是,有時又是是,到底是還是不是,最后也已經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看著那個好看的白衣女孩,也許他應當走上前去,只要同她說一說話,便曉得她到底了解他多少。

可是,她了解他多少又怎么樣呢?

章正仁仍然坐在原處,他極想抽一根煙,室內是禁煙的,于是他站起來。

夏曼瑜看著章正仁起來,她擔心他掉頭走了,便緩步朝他走去。

兩個人在一幅大畫的下邊碰面。

夏曼瑜清純的氣質和一個當年他認識的人太相像了。

章正仁惘惘然地看著眼前這個秀麗的女孩,她從他的畫看到了他的心事嗎?要不然,為何他會看見她眼里的同情?

“你是章正仁先生?”她開口,非常肯定。

“是的。”章正仁喜歡她清脆悅耳的聲音,聽過以后難忘的。

“我是晚報的記者。”夏曼瑜遞了名片過去,“要來采訪你的。”

章正仁的笑容隱了去。

他原以為她細心地看畫,是在欣賞,原來是為了工作。

畫家的悲哀是不只要創(chuàng)作,同時也得搞宣傳,所以牽強的笑不得不馬上換成一副喜悅的臉孔:“啊,好的,我們找個地方坐吧。”

他把夏曼瑜帶到畫廊的隔鄰,那兒正好是間小咖啡廳。

夏曼瑜不曉得章正仁的心理變化,她正在猶豫著,是要同他談愛情還是創(chuàng)作呢?

她開口:“我喜歡你的《心之突變》。”

然后她看見章正仁的眼睛亮了起來:“你是第一個告訴我喜歡這幅畫的人。”

夏曼瑜從背袋里拿出簿子和筆:“也許你愿意談談創(chuàng)作這幅畫的過程。”

章正仁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問:“你不以為人心是一直在波動、一直在變化的嗎?”

夏曼瑜聳聳肩,不予置評。她的手忙碌記錄著。

卻沒聽到章正仁接下去說。

她抬頭看他,他正看著她。

“你真像一個人。”他說。

夏曼瑜好奇了:“誰?”

“一個曾經當過我的模特兒的女孩子。”章正仁的口氣不無懷念,“但她已經出國去了。”

“你的作品里的人像都扭曲了,這需要模特兒嗎?”夏曼瑜想著剛剛看到的那幅畫,問。

“早期我的畫不是那樣抽象的。”章正仁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煙:“你介意我抽煙嗎?”

夏曼瑜做個請便的手勢。

“我畫了很多人像畫。”章正仁說,“但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像與不像,是與不是,都沒有分別,是不是?”

夏曼瑜覺得這話有語病,如果真的沒有分別,那么就繼續(xù)畫有形象的畫,而不必把繪畫的主題換成抽象了呀。

她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記錄。

“畫畫的企圖是表達自己,有形無形都不過是一種方法。”章正仁淡淡地說。

他的煙抽得很厲害,一支接一支的。

夏曼瑜有點受不了,煙一直在裊裊上升著,她暗示:“你創(chuàng)作的時候抽煙嗎?煙給你靈感了嗎?”

章正仁直勾勾地看她,才說:“我不快樂的時候抽煙。”

她試探性地問:“一天幾根?”

“兩包吧!”章正仁輕描淡寫。

這表明他時常不快樂嗎?

那么那些報道都是假象?是章正仁做出來的戲?或者他現(xiàn)在才是在演戲呢?

夏曼瑜并不奇怪,人時常把假象當真相,又將真相看成假的。

“創(chuàng)作時不抽煙。創(chuàng)作的時候,所有的痛苦都可以發(fā)泄出來,已經不需要香煙了。”章正仁又拉出新的一支煙。

夏曼瑜問了一個非常直接的問題:“章先生,你現(xiàn)在不快樂嗎?”

章正仁詫異地看著這個大膽的女孩,是誰允許她那么不假思索就提問的?然而她的坦白還是值得稱頌的,這個社會已經沒有多少人肯講真話了。

“人生苦多于樂,古人早說過了。”章正仁避重就輕。

“你有名氣、有地位,有一個了解你,和你有共同嗜好的妻子,很多人在羨慕你呢!”夏曼瑜告訴他。

“表面上的一切,都是可以相信的嗎?”章正仁看著她笑。“畢竟你是太年輕了。”

他嘆氣,不知道是有了什么感觸。

夏曼瑜把話題轉開了去:“章先生,你可以告訴我,畫畫對于你來說,究竟是什么?有的畫家說,這是人生不可或缺的一種滋潤劑,有的把畫畫當成是一種成長的方式,你說呢?”

章正仁怔了許久,才問:“你要聽真話,還是門面話?”

夏曼瑜也想了一下,才說:“你還是告訴我可以寫進訪問稿里頭,可以發(fā)表的話吧。”

章正仁其實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夏曼瑜毫無防備的心。他緩緩說道:“門面話我說得多了,因為我愛畫畫、因為我愛藝術因為我愛創(chuàng)作,畫畫是抒發(fā)內心的情感等等都是假的,其實我只是在逃避現(xiàn)實時才畫畫。”

他大力吐著煙圈。

“生活充滿壓力、苦悶,沮喪、欺騙,我沒法逃離,只好去畫畫,我把自己躲進圖畫里。”

夏曼瑜滿意地蓋上她的簿子,冷靜地說:“章先生,也許我們改天再聊吧,今天說的話,我都不會寫出來。”

然后她頭也不回地走了。章正仁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終于閉上眼睛:“我今天是怎么啦?”

下班回來推開大門,夏曼瑜張大嘴卻開不了聲。觸目驚心便是這么一回事了吧?

居然是一地殷紅的落英!

樹上才開的花,不過數(shù)個小時的美艷,就全都變成地上的花魂?

夏曼瑜讀過魯迅的小說《朝花夕拾》。早上無論多么燦爛絢麗的花,到了黃昏便萎靡地落了去。

一切以為可以安排的,到最后終究還是不能掌握。

她呆呆地對著僅剩余一兩點紅的花樹發(fā)怔。

地上濕漉漉的,夏曼瑜想起下午的暴風雨。

凡是花,越是美麗的越禁不起風吹雨打。

她走到廊下,正在脫鞋,聽到孩童的聲音在叫她:“阿姨。”

“小蘭,怎么會是你?”夏曼瑜不置信的原因是今天并不是學校假期,“你不必去上課嗎?”

“我媽媽帶我來的。”小蘭高興地說,“媽媽說今天不用去讀書。”

“哪里可以無緣無故缺課的?”夏曼瑜不滿姐姐曼琦的這種作風。

小蘭這時又神秘地說:“阿姨,告訴你,我爸爸在外頭有了狐貍精。”

夏曼瑜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小蘭才六歲,什么都不懂,但是,口氣卻像個大人般,對狐貍精三個字說得兇惡怒憤。

她之所以會有這種態(tài)度,一定和曼琦有關。

“小蘭別亂說話。媽媽呢?”夏曼瑜放好鞋子,邊走進屋里邊問。

“媽媽和婆婆在廚房里。”小蘭回答,“我要去院子里玩。”

“去吧。”夏曼瑜警告她,“別開大門去街上,有很多車呀!”

“媽!媽!”夏曼瑜邊往廚房走,邊喚著。

“曼瑜。”曼琦眼眶紅腫地抬頭望著走進來的妹妹。

夏曼瑜雖然已經在小蘭口里得知是怎么一回事,卻還是問道:“怎么了?姐。”

媽媽在炒著菜,臉背著夏曼瑜,但是聲音卻悲傷而凄切:“小琦要離婚了。”

“啊!”夏曼瑜是真的驚怔住了。

姐夫孫其民當年追曼琦時,媽媽大力反對,她的理由是孫其民是獨生子。

“和你爸一樣,都被寵壞了。而且霸氣,要的東西不到手,是不死心的。”

“不會的。”夏曼琦被孫其民的甜言蜜語迷住了,“他對我那么好。”

媽媽嘆息:“你爸當年不是對我更好?還沒結婚就買房子,放我的名字,說是一定要我當他的妻子。”

這事她們姐妹倒是首次聽到。

“我感動于他的真誠,最后他不也再找別的女人?”

媽媽說著,淡淡的,倒像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一般。

夏曼琦不相信媽媽的預言:“其民不會的,你們不知道他對我有多么好的。”

是的,誰知道呢?

兩個人的事只有當事人自己明白。

“怎么會的?”夏曼瑜問題一出來,便曉得自己提了個蠢題目。

“還用說。”媽媽把菜炒得叉叉叉的,像是孫其民就在鍋里一樣。

“孫其民又犯病了,這一次,他說什么也不同那女人分手。”

是的,孫其民有外遇,這已經不是新鮮的事了。結婚的第二年開始就在外頭交女朋友,讓夏曼琦知道,就大鬧一場。每回夏曼琦總要回娘家來住幾天,然后孫其民還是會來把她接回去。

發(fā)生了好幾次,到小蘭出生以后,孫其民做了爸爸,卻依然故我。他每回故態(tài)復萌,媽媽便老調重彈:“獨生子的毛病就是這樣,他們看中的,沒有不到手的,他們的愛情只有占有這兩個字。”

“媽媽,我心煩死了,你別再說這些了。”夏曼琦聽到這些毫無助益的感慨更躁亂。

“也許過兩天他會來接姐姐的。”夏曼瑜聲音小小的,沒有信心。

媽媽把菜盛起來:“走,吃飯去。”

夏曼琦說話時鼻音濃濃的:“我已經找律師去了。”

“有那么嚴重嗎?”夏曼瑜幫忙捧盤子。

“那個女人有了他的孩子,已經生了,是個兒子。”夏曼琦咬牙切齒地說。

“姐。”夏曼瑜怔著,不知道該說什么。

愛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所有的愛情,落實到紅塵中,都要起變化的嗎?

孫其民追夏曼琦的肉麻情書,夏曼瑜也讀過的,好像這一生一世都將為曼琦而活。曼琦的臉色是他生活上的指南針,而這些許下的諾言,難道都是騙人的?都是虛偽造假的嗎?

白紙黑字的信件還在,寫信的人卻已經不愿意承認那些文字是他寫下的。夏曼琦回答妹妹曼瑜的問題:“其民說年輕時誰沒有做過稚氣的事,誰沒說過愚昧的話?他叫我不要把過去提了又提,活在往昔的人是令人討厭的。“夏曼琦邊說,眼淚邊一滴滴淌落。”

信誓旦旦的海誓山盟都可以像貝殼般,叫海浪一卷倏地就不見蹤跡。

夏曼瑜對愛情完全沒有信心。

她的爸爸早年為了別的女人,拋妻棄女。而她的姐夫孫其民今天為了外邊的情婦,不理姐姐和小蘭。

時代不同了,男女之間的關系仍然如此糾纏不清,誰還能對愛情這回事有永恒的指望?

夾竹桃又開花了。

它是沒有季節(jié)性的,每天都花開花落。小蘭轉到附近的小學,夏曼琦親自帶她去上課。然后才去上班。她也找了一份小書記的工作。

憂郁好像在時間的流逝里漸漸消失。

夏曼瑜終于看見夏曼琦的臉孔開始恢復光彩。

“我的經理對我非常好。”她對曼瑜說,帶點惋惜,“可惜有了太太。”

“別做第三者。”曼瑜警告她,“制造婚外情是一種罪惡。”

“犯了這罪,需要進監(jiān)牢嗎?”夏曼琦冷笑,問得非常尖銳。

夏曼瑜看著姐姐:“心里不好過吧。”

“感情是你情我愿的事,就算是婚外情,總不成是我一個人單獨制造得出來的吧?”

夏曼琦仍然說著不負責任的話。

夏曼瑜不敢懷疑自己的姐姐心理不平衡,但她不怕姐姐生氣,把話直說:“很多人在自己的家庭被破壞以后,就以破壞別人的家庭為樂。姐,你不會吧?”

夏曼琦沒有回答,她牽著小蘭的手漸漸走遠了。

數(shù)天后,夏曼瑜看見有一輛大車子來載曼琦和小蘭,她再次提醒曼琦:“姐,你說過的,第三者是偷竄進別人家里,偷吃東西的老鼠。”

“做一只快樂的老鼠,也不壞。”夏曼琦帶點兒自暴自棄的神態(tài)。

“你別是在報復就好。”夏曼瑜舊事重提。

“我早看透了。”夏曼琦不無惆悵地說,“做人嘛,只要快樂就好了。”

“然而不要把自己的快樂建筑在別人的痛苦上。”夏曼瑜依舊在努力勸導。

夏曼琦的微笑浮在臉上,虛虛的:“為什么別人不和你同樣思想?我的婚姻破壞者,她的快樂還不是從我的痛苦中挖掘出來的?”

“你是在報復吧?”夏曼瑜重復。

“隨便你怎么說。”夏曼琦不放心上,“有個人關心的日子,比較實在。這就是我現(xiàn)在的選擇了。”

車子的喇叭聲大大地在院子外頭毫不顧忌地響起來。

“小瑜,我要上班了。小蘭,走,上學去。”

夏曼瑜看著姐姐和小蘭腳步輕快地往外走去。

地上有許多殘紅,都是樹上飄下來的。

媽媽時常在整理院子,但她從來不把這些落英掃掉。

夏曼瑜在花樹下站一會兒,媽媽拎著菜籃出來。

“這花,顏色真美。”夏曼瑜說。

媽媽也看一下花,然后一邊回答一邊往門外走去,她的聲音變得不太清楚:“當時,是你爸種的。”

夏曼瑜想一會兒,才明白媽媽說的是什么。她走進屋里,找出皮包里的名片,猶豫很久,終于伸手拿起電話筒。

如怨如訴的樂曲,在整個室內繚繞,來喝茶的客人不多,也許這時候還是上班時間的緣故。

夏曼瑜到達的時候,章正仁已經坐在里邊的一個廂房了。

她剛進門,就看到他站起來招呼她。

廂房不大,約是30方尺的空間,里頭的擺設非常簡單,一張矮幾子,沒有椅子,散放在地上有數(shù)個小墊子,像小枕頭般的。矮幾子上放著茶具和煮水的酒精爐,小小的玻璃水壺和茶葉等。

她坐在地上,有點心虛地低頭,看見矮幾上還有些照片和未上框的畫作,連忙問:“是你的新作品吧?”

“不。”章正仁攤開畫布,“是舊作。”

一個年輕女孩子的側像。長發(fā),光滑的額,卷卷的睫毛,亮亮的眼睛,鼻子微翹,有一絲稚氣的天真,緊抿著的嘴卻透露出她的執(zhí)著性格。

“像你嗎?”章正仁問。

夏曼瑜并不以為:“她比較美。”

突然章正仁想也不想就說:“她是我最愛的人。”

夏曼瑜吃驚,怔怔地看著他。

她對他的坦誠非常意外。

“你的太太……”夏曼瑜開口,覺出自己的蠢笨,馬上住口。

“她……”章正仁的眼神竟然是充滿恨意的,“為了她……我的一生……我受夠了

章正仁的句子都不是完整的。是不是就像他的愛情故事?

他到底要說什么?

夏曼瑜在電話里說是要同他談藝術創(chuàng)作的,要他帶作品來,但是他卻一句也不提創(chuàng)作。

“你在訪問時的一往情深,都是……”夏曼瑜不知道如何完成句子。都是假的?難道一切給人看的表象都是一個騙局?

“我曾經愛過她。”章正仁說,然后解釋,“我是說何欣惠。”

夏曼瑜輕輕點頭,不插嘴,讓他繼續(xù)說下去。

“后來,我就發(fā)現(xiàn),她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她的才華有限,卻又不聽人勸,不吸收新的知識,只固執(zhí)地在傳統(tǒng)中繞圈子。那時我們快畢業(yè),我認識了希莉,就是她。”章正仁指著畫布上的女孩。

夏曼瑜煮水,洗茶具,慢慢地一樣一樣在做著泡茶的工作,一邊靜靜地聽著畫家的戀愛故事。

“我瘋狂地迷戀她,希莉。其實她也是我們的同學,只是沒有錢交學費,所以客串當學院的人像模特兒。她……“章正仁又開了另一張畫布,是正面的全身像。”不僅只是美麗,她的才氣橫溢,畫非常特殊的油畫,與她聊天談畫,不自覺會受到她的吸引。她的魅力是那么強烈,我無法自拔,于是開始和何欣惠談到分手。”

這是老掉了牙的故事,根本比不上隨便一個今天上班女郎的愛情故事精彩,可是,夏曼瑜默默地沖著茶,一聲不出。

她倒茶,放一杯在章正仁面前,然后自己啜了一口。啊,是她喜歡喝的綠茶。

“何欣惠不相信,她認為我只是一時迷惑,她認為希莉吸引我的是她的妖臺艷麗。她不承認希莉的才氣,更不相信我真正愛的人是希莉。”章正仁再開了另一張畫布,畫中人仍然是希莉,裸了一大半的背部,線條優(yōu)美。

夏曼瑜仿佛從畫筆的線條看見畫家濃烈的感情。尤其畫中人轉過頭來的眼神,像星子一樣的亮麗,那么流盼似真。

“為什么你又同何欣惠結婚?”夏曼瑜要知道真正原因。

“那天在布置畢業(yè)典禮的場地,何欣惠站在梯子上懸掛布簾子上我設計的彩字。我正好抬著一張桌子經過,不知道為什么桌子腳竟勾到梯子,就那么一下,梯子倒下來,何欣惠就跌了下來……”章正仁的口氣有太多的后悔。

“原來如此。”夏曼瑜終算得到她想知道的答案了。

“我太不小心了,我是精神恍惚呀!”章正仁罵自己,“何欣惠不放我走,她要把和我同居的事告訴希莉。那個年代,同居還是一件不能讓人接受的事……”

愛情?原來這就是美麗愛情的背后。

這其實是她早已經猜到的事實,但卻不是她想證實的。

“我不得不和何欣惠結婚,是我的不小心,我不得不負起這個責任。”章正仁的自責和他的痛苦顯現(xiàn)在臉上。

“現(xiàn)在你們不是很幸福的一對嗎?”夏曼瑜試探性地問。

章正仁喝了一口茶,冷冷地笑起來:“幸福?”

夏曼瑜等著他給幸福下定義。

“后來,很多年以后,希莉出國再沒有回來。何欣惠告訴我,那天梯子的事,是她故意制造出來的,她故意不把梯子放好,所以一勾就倒了下來。”章正仁把整個事實說完。

夏曼瑜覺得自己的毛孔快豎立起來了。

人性是丑惡的,愛情因此就變得丑陋不堪。

章正仁的笑里有很多的無奈和蒼涼:“她知道我會負責任的,果然給她猜中了。”

“你就這樣……”夏曼瑜有點可憐他。

“不!”章正仁提高聲音,“我知道以后,每天畫畫,每天在畫室里,畫同一個女人,讓她看,看希莉一直都在我眼里,在我心里,在我的畫室里。”

夏曼瑜打了一個寒戰(zhàn)。

這是什么樣的美滿婚姻?這是什么樣的幸福生活?這是什么樣的美麗愛情?

“茶冷了。”她說,然后倒掉,重新沏過另一壺。

吳娟玫手上拿著報紙的大樣進來:“又是那一對太太殘廢的畫家夫婦聯(lián)展。老編又叫我突出他們的愛情和家庭生活。曼瑜,要看嗎?”

夏曼瑜在聽電話,作個搖頭的回答。

“姐,你罵過別人的呀,別人當?shù)谌叩臅r候,你不是氣恨難休嗎?”

“是媽叫你給我打電話的吧?”夏曼琦輕飄飄地說:“小瑜。你也不小了,應該明白愛情有時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

夏曼瑜不贊同這個論點:“不,姐,一切在乎你要不要而已。”

這個年頭,誰沒有機會談戀愛?誰沒有機會在婚外找新的愛情?不過是視乎個人的道德觀點罷了。

“我要,所以我答應了他。”夏曼琦承認。

“那……那你是真的不回來了?”

夏曼琦已經和她的經理住在一塊兒了。

“就這樣?無名無分的?”夏曼瑜追問著。

“名分又是什么?多少有名無分的婚姻,維持著,痛苦地在一起,沒有一點快樂,然后又怎么樣?”夏曼琦冷笑了,“起碼我現(xiàn)在日子過得再好也沒有了。”

“……”夏曼瑜說不出話來。

“你……”夏曼琦嘆口氣才說:“小瑜,你不懂的,你完全不明白寂寞是怎么一回事。”

寂寞便可以是愛情的借口嗎?

夏曼瑜沉默地放下電話。

她想起媽媽一個人在花樹下看花的寂寞。

她想起無時無刻在等待入侵她的心中的寂寞。

每一個人都為了寂寞,于是,把愛情的種子隨便揮灑,花也就隨便綻開,盛開了的花喜歡在何時墜落,就何時飄散了去。

作者簡介:

朵拉,女,原名林月絲,祖籍福建惠安,出生于馬來西亞檳城。現(xiàn)為馬來西亞華文作家協(xié)會理事、《南洋商報》等報刊專欄作家。曾受邀為大馬多家報紙雜志及美國紐約《世界日報》、臺灣《人間福報》撰寫副刊專欄。曾任大馬“棕櫚出版社”社長、《蕉風》文學雙月刊執(zhí)行編輯、《清流》文學雙月刊執(zhí)行編輯。出版過短篇小說集、微型小說集、散文集、隨筆集、人物傳記等共30種。其中1種在中國大陸印行、7種在中國臺灣印行。曾獲國內外多個文學獎項。責任編輯

師力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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