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蘭羅素高中的“學術之路”

摘 要：芬蘭羅素高中向來具有崇尚科學的傳統，其課程設置以發掘學生的學術潛能為宗旨，體現在“學術無年級”“細化”的課程以及發展性的課程評價之中，同時對師資的嚴格篩選和培養也造就了一支學術型教師隊伍。羅素高中從理念到課程再到師資，“學術”的思想一以貫之，確保其教育走上一條平坦的“學術之路”。

關鍵詞：羅素高中；學術型中學；興趣

近年來，創辦“學術型高中”成為國內中學特色發展的一個新的生長點，也是我們打破“應試教育”束縛、扭轉中學生“高分低能”現象的途徑之一。芬蘭羅素高中是享譽世界的“學術型高中”之一，其辦學思路、理念和措施，對我國中學“學術型”發展具有較大的啟示。

一、辦學理念：努力營造自由的學術氛圍

羅素高中成立于1891年，擁有專職教師60余名和兼職教師20余名。在校學生約800名，學生的年齡在15至18歲之間[1]。羅素高中和世界上許多國家的中學和大學都有著密切的交流，各類參觀、訪問和學習活動非常活躍，被譽為“世界上最好的中學”。[2]

（一）崇尚科學的傳統

羅素高中崇尚科學的氛圍非常濃厚，并通過為學生提供類似的機會和平臺，開闊學生的眼界，培養其科學興趣。這種在高中階段就充分發掘學生的潛能，培養學生科學精神的努力，為他們未來成為研究型、創新型人才打下了一定的基礎。為了貫徹這種精神，學校在秉承優良傳統的同時，不忘保持一種與時俱進、繼往開來的氣度。學校大力推崇“理解寬容、互助合作、自由選擇和勇擔責任”的價值觀念，為學生進行科學研究營造了一種寬松自由的學術環境。羅素高中尊重學生的獨立進取精神，鼓勵學生積極參與學校的各項科研活動；該校的學生組織也非常活躍，每年都會舉辦各種各樣的活動，為學生的學術交流提供了便利；校外的家長們也紛紛成立各種組織，積極支持和配合學生的科學活動。

（二）校長辦學的思路

阿里·霍衛寧是羅素高中現任校長，他長期關注芬蘭教育的發展，積極參與國際項目，非常重視與國外教育機構和學校的交流與合作。不僅如此，他獨到的視角和先進的理念在羅素高中的發展中起到了不可取代的推動作用。

羅素高中尊重每一位學生的興趣和天賦，學生本人的興趣和選擇被校長視作學術的基礎。學校為每一個孩子提供足夠的發展空間，在這里，不同類型的學生都能找到發展的土壤和資源。羅素高中目前開設的選修課達100多門，能夠充分照顧到每一名學生的需要。一般來說，只要有8～10名學生選擇同一門課程，學校就會提供條件開設該課程[3]。校長阿里·霍衛寧甚至認為“有800名學生就應該有800種課程設計”[4]。這種尊重差異、尊重個性的風氣極大地激勵了學生的學習動力，為創造性思維發展和學習提供了肥沃的土壤。學校豐富的選修課為學生們津津樂道，學生學習興趣濃厚。

二、課程：以發掘學生學術潛能為宗旨

作為一所學術型高中，羅素高中的課程設置既注重培養和保持學生的學習興趣，又積極對各個學科進行細化，增強學科的專業性。不僅如此，課程設置還以培養學生的科學思維為目標，并開設門類齊全的外語課程，以不斷開拓學生的國際化視野，為其科學素養的形成作好鋪墊。

（一）重視科學思維的養成

科學思維是學術型人才必不可少的重要素質。作為一所學術型高中名校，羅素高中將提高學生的科學思維作為學校辦學的重要理念，并貫穿于日常的教育教學活動中。在課內，教師鼓勵學生多思考、多發問、多聯系周圍生活實際。在他們看來，課堂氣氛應該是活躍的、積極的、豐富多變的，與其教會學生知識，不如讓學生自己去發現和探索，死記硬背的知識只會成為負擔，知識只有被學生消化了才能變得有價值，所謂“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除了課內學習，羅素高中也非常注重學生課外活動和課外學習，學生參加課外活動的時間要比中國的學生多。除了為學生組織繪畫、舞蹈、演奏樂器、游戲等根據個人興趣愛好參加的活動外，學校還積極支持學生參加各種各樣的運動，在教師和家長們看來，學生能在運動中學習和領悟到課堂上無法獲得的東西，并且受益終身。此外，羅素高中還積極支持學生參與各種科技項目和科技競賽，提倡學生踴躍參與，忽略競賽的結果和名次，以培養學生從事數學和自然科學的研究興趣，開發他們的創造性思維。

在整個過程中，“興趣”是最被看重的因素。校長阿里·霍衛寧呼吁：“我們必須更重視激發學生的閱讀欲望”[5]。與校長的辦學思路相適應，在羅素高中，學生興趣得到了最大的尊重。羅素高中鼓勵學生從興趣出發，根據自己的愛好選擇課程，以充分照顧學生的個性和興趣，激發學生的求知欲和創造性。在羅素高中，選修課成為學生津津樂道的話題。一些課程，如攝影、舞蹈、樂器、汽車修理、汽車駕駛、戲劇、體育、音樂和多媒體等深受學生的喜愛。自主選擇讓學生在學習過程中感到愉悅；愉悅帶來的成就感又讓他們沉浸其中，投入更大的精力和關注。有的學生對軍事科技感興趣，專心研究二戰時炸彈的拼圖，樂此不疲；有的學生對文學翻譯感興趣，埋頭于厚厚的英文著作和典籍中，試圖將英文原著翻譯成自己的母語。廢寢忘食的學習不再艱苦，而是一種快樂，學習不再是負擔，而是一種樂趣。

閱讀是羅素高中學生們最感興趣的事。據調查，41%的羅素學生最常采取的休閑方式就是閱讀[6]。在羅素高中，學生利用課間十分鐘來閱讀的情形并不鮮見，而更為難能可貴的是，學生從不把閱讀當成學習的負擔，也從來不單純為了考試和成績而閱讀和背誦，他們最大的學習動機來自對所閱讀領域的濃厚興趣。

（二）學術無年級

“一刀切”和“整齊劃一”是培養科學精神和科學素養的最大障礙之一。與我國高中的三年學制不同，羅素高中的學制為有伸縮空間的二至四年學制，采用“無班級授課制”[7]。羅素高中不為學生分班級或分配固定教室，學生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和志向制定自己的學習計劃，包括學習的內容、學習進度和科目學習的先后順序，選擇自己感興趣的課程進行學習，跟大學的課程模式類似。

羅素高中一方面強調自由和選擇，另一方面嚴格遵守國家規定的核心課程。羅素高中的學生需要完成至少75個課程模塊的學習，其中包括47～51個必修模塊（模塊數由學生選修的學科等級決定）[8]。只有完成75個課程模塊方可從學校畢業，學生也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和精力選擇更多的模塊。絕大多數學生需要3年時間才能完成學業，能力較強的學生也可以兩年內完成并畢業。

值得注意的是，羅素高中的一學年不是由兩個學期組成，而是被分成了5個學段，每學段大約38天[9]。學校規定每名學生在一個學段最多可以選修8個課程模塊，每學完一個課程模塊都要進行考試，合格才能進入下一學段的學習。如果學生沒有通過考試，學校會一直為學生提供補考的機會，直至學生通過。另外，羅素高中借鑒了心理學研究成果，大膽嘗試將每節課的授課時間從45分鐘改為75分鐘[10]，以方便教師利用更多先進的教學手段，充分展示教師個人的教學思想，從而避免一個完整的知識點尚未討論完，學生的思維尚在活躍期間，便被下課鈴聲打斷的情況。羅素高中的實驗表明，課程時間的適當延長，可以讓學生充分享受發現的樂趣，激發學生的學習動機，提高學生分析解決問題的能力。

（三）“細化”的課程

羅素高中課程的“細化”首先表現在兩類高中課程項目的實行：芬蘭語項目和英語項目，分別遵循芬蘭國家課程標準和IB學位標準。這兩類項目的結業考試成績都可以作為升入普通高等學校的依據；其次，羅素高中還對學科進行“細化”[11]，例如數學分為幾何、代數、三角、微積分等，語文被分為閱讀、文法、文學和寫作等，外語也按照語種難易程度被劃分為不同級別的課程。學生可以根據自身情況自由選擇，修滿規定的學分即可畢業。這種科學的“細化”課程有利于學生的個性發展，學生可以根據自己的能力和水平層次選擇相應的模塊和級別，避免了由于“重復勞動”而損害興趣的風險。另外，這種模塊式課程也便于學生集中精力攻克難關，有利于他們對知識的宏觀結構和體系形成更深層次的了解和把握，為大學階段的專業性學習奠定良好的知識和方法基礎。

為了保證這種“細化”課程的有效性和針對性，羅素高中進行了深入而細致的課程開發。芬蘭教育體制非常靈活，教育部先規定整體的課程框架，地方教育部門對各個學校進行指導，讓學校以核心課程為基礎開發校本課程[12]。在校本課程的開發和設置上，學校享有較大的自主權。羅素高中充分利用寬松的外部政策環境，因地制宜，根據學生的興趣創造性地開發有助于發掘學生學術潛力的校本課程。此外，羅素高中的校長在課程開發上也盡可能地給予教師更大的自主性，甚至將這種自主權部分交到家長和學生手中。羅素高中一般有2名學生和5名家長進入校董事會，參與學校課程年度總計劃的制訂，使學校的整個課程更加具體和貼近學生。校長阿里·霍衛寧認為，學生是教學活動的主體，如果一門課程沒有得到學生的認可就付諸實施，注定不會取得成功。羅素高中的管理理念非常特別，不是監督，而是“信任”，信任教師的專業技能，信任學生的天賦和自覺性，信任合作伙伴的支持與合作，也信任上級的領導。羅素高中的成功，主要就是依賴于這種信任體系，“這樣才能夠更好地利用一切資源”[13]。因而，在阿里·霍衛寧看來，校長作為學校的中心人物，不僅僅是管理者，更是協調者。[14]

（四）課程評價

羅素高中巧妙運用各種評價，來達到保護和維持學習動機、激勵學生不斷求知的目的，從而為避免“應試”，掃除學生科研障礙打下很好的基礎[15]。這些評價的價值取向，總的來說有助于學生發展。

羅素高中沒有令人窒息的考試壓力，取而代之的是自由的學術氣氛，學生也沒有排名次的壓力，所謂的“差生”和“優生”差距并不大。考試對學生而言，根本不是“判別優劣、決定命運”的事情，而僅僅是一種幫助學生了解學習中不足、進行查漏補缺的方式而已。考試雖然重要，但其地位已經大大降低，學生重視成績，但是比起這些暫時的、冷冰冰的數字，他們更關注如何去發現自己的不足，從而更有目的、更有效地進行學習，獲得更多的知識和能力。考試不是終點，而恰恰是學生學習的起點。

正因為對這種“不以一考定終生”理念的堅持，羅素高中的學生不用背負中國學生所承受的各種大考小考的壓力，更不會為了分數互相比拼，以致取巧作弊。他們的考試沒有繁瑣嚴苛的考場規則，更無需監考教師來回巡視。學生“自己忙自己的”，時間一到自動交卷。《中國青年報》曾經報道，一位國內的特級教師訪問羅素高中，恰逢學生高考，學校根本沒有因為高考而清空低年級學生，甚至還有低年級的學生在樓道里玩鬧。考場里也沒有監考老師，學生像去旅游一樣，考場里隨處可見學生擺放的蛋糕、餅干和各種水果。當被問及為何高考沒有監考教師時，羅素高中一名教師的話讓人震驚：學生完全可以自己負責自己的考試，根本不需要老師在邊上看著，如果那樣做反而讓學生不自在。[16]

三、教師：不斷上進的學術精英

芬蘭的教師資格審定非常嚴格。在芬蘭，必須擁有碩士以上學歷，具備5年教育經驗，并通過教師資格考試，才能申請高中教師職位。芬蘭每年只有13%的申請者被納入教師隊伍[17]，羅素高中對教師隊伍的要求更是十分嚴格。

（一）注重教師的創造性

羅素高中的教師具有很強的創造性，對真理的求索和對批判精神的孕育是羅素高中教師所遵循的共同理念。在他們看來，教學是一個尋找真理和發現個性的過程，死記硬背會埋沒學生的創造力，扼殺他們的求知欲。教師們常常會在備課環節上煞費苦心，思考如何去設置課堂環節、如何通過發問來激發學生，引導學生發現和探索新知識。在課堂上，他們從不給予學生既定的知識和答案，而是組織討論，積極鼓勵學生懷疑、發問和辯駁，同時對學生討論中的不足提供參考建議。面對學生對他們的質疑，教師們不但不予打壓，反而給予大力支持。在面對學術權威的觀點時，教師們也從不提倡讓學生全盤接受，而是讓學生通過思考得出自己的理解，甚至鼓勵學生對其進行理性的分析和批判。教學的目的也不是完成課程規定的任務或者通過考試，而是培養學生的學術精神和創造性思維，以及將其應于學生今后的學習、生活和工作中的能力。在羅素高中的課堂上，經常能看到觀點的碰撞，而教師則像“助產士”，僅在一旁作寥寥數語的發問和評論，課下學生三三兩兩圍著教師交流問題。這種敢于懷疑、敢于發問、積極思考的學術氣氛，成為羅素高中最為亮麗的一道風景線。

（二）終身學習，敢于超越

羅素高中確立了教師終身教育的觀念，鼓勵教師之間相互學習，相互批評，共同進步。學校里的所有課堂都是開放的，教師積極歡迎學生、同行及校領導來聽課，虛心聽取他人的意見和建議。在這種寬松、信任、支持的環境中，羅素高中的教師逐漸融合成一個生機勃勃的“教師共同體”。在這個集體中，教師之間的聯系和溝通得到增強，教育潛能得到了極大的開發，從事教學的熱情和積極性也不斷高漲。

羅素高中的教師非常熱愛學習，很多教師通過課余時間堅持大量的閱讀，內容除涉及自己教授的學科，還延伸至其他的學科領域。教師們深信，只懂得自己教授的學科是遠遠不夠的，必須吸收其他領域的營養，才能成就富有創造力的教學和學生。每年大學暑期班開課之時，該校的教師紛紛前去聽課。此外，他們還踴躍參與國家的重要培訓項目，積極更新自己的知識結構和理念。通過不斷的學習和充電，教師們的知識素養和文化素養得到了不斷的提升。同時，教師們通過身體力行，將這種良好的風氣潛移默化地帶到了學生中間，成為學生學習的優秀榜樣。

綜上所述，羅素高中的“學術化”正是建立這樣一種“信任、自主、交流、興趣”的氛圍之上。這種“學術之路”不僅得益于外部的整個教育體系的靈活性，同時也得益于學校的管理特色和培養模式。芬蘭的教育體系支持學校根據自身的特點研究校本課程，給予學校較大的自主權。學校充分利用這種自主權，鼓勵學生在完成大綱課程的基礎上選修課程，鼓勵學生參與各種社會實踐和交流活動，鼓勵教師根據自己的特長和學生的水平編寫教材、開發教學資源。同時，學校通過富有成效的評價模式發揮學生的自主性，減輕學生的應試壓力，為素質教育創造環境。這樣，學校內外的資源得到有效的整合，最大程度上尊重學生的個體差異和興趣愛好，并幫助學生實現自我管理和自我發展，為他們將來進入高等學府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參考文獻：

[1][2][4][6][16][17] 周成平. 外國著名學校的管理特色[M]. 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9（7）：1-11.

[3][11] [15] 何樹彬 編譯. 羅素高中：芬蘭高中教育的典范[J]. 上海教育，2009（6A）：40-43.

[5] 徐星. Ari Huovinen：我們對芬蘭的教育體系保持樂觀[J]. 上海教育，2010（11B）：36-37.

[7] 顧衛兵. 世界名校特色分享：芬蘭羅素高中[EB/OL]. http：//22840.eduol.cn/archives/2011/1114873.html.

[8][9][10] 走近芬蘭高中教育的典范[N]. 現代教育報，2011-04-20.

[12][13][14] 徐星. 在課程改革和實施中發揮校長領導力——本刊專訪芬蘭羅素高中校長阿里·霍衛寧[J]. 上海教育，2010（11B）：30-31.

編輯：張力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