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對不起

——周浩中和馬老師的故事

上學期，我因為撞見馬超偷超市的瑞士軍刀的事兒，便以此為把柄，要挾他幫我在數學課上作弊，誰知道這小子竟然在班會課上大膽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坦白說，我真佩服馬超，佩服他的膽量，可是佩服完他，我卻成了眾人眼中的“壞人”“小人”。特別是教數學的馬老師，更是把我看成班級第一壞學生。

今天又是數學測驗，同學們一拿到考卷就低頭忙起來。我呢，抓著考卷看了半天，才慢慢地寫了三個字：周浩中。

進入初三后，數學課程變深，考卷內容變難，我以前學習成績就不太好，每次面對考試都會發怵。今天的單元測驗對我來說，雖然不算天書，可是要得個及格，還真有點難度。

我把筆抓在手上轉來轉去，一張大考卷上，基本上是簡單計算和選擇題、判斷題，這些我自然有能力應付，實在不會的，選擇題可以隨便選，判斷題則閉著眼睛打“勾”和“叉”，可是半張小考卷上的分析題怎么辦呢?拿著小考卷我托著下巴思忖著，我該怎么回答這幾道分析題呢?

我撓撓頭皮，面對考卷真希望自己能有三個腦袋!汗!我把題目看了三遍，瞪著眼睛想了三分鐘，還是無從下手。現在面對數學里的分析題，特別是這種涉及一元二次方程的題目，我真是敗下陣來。不知道編寫教材的人為什么老要考我們X和Y，這不是成心難為我們學生嗎?

我抬頭看看周圍，大家正寫啊算的，忙得不亦樂乎，只有我坐立不安地四處張望。

算了，反正我也想不出答案，干脆慢慢耗時間吧!看來這次考試我是不能及格了，想到這，我架起二郎腿拿著筆在草稿紙上畫烏龜玩。哈哈!

啪嗒!我的筆被我不小心弄掉在地板上，于是我低下頭尋找，原來筆滾到馬超座位下了。

“喂，馬超!馬超!”我踢了踢前排馬超的椅子，“幫我撿下筆!”

馬超不知道是太投入還是耳朵有問題，竟然沒理睬我，沒辦法，我伸出食指捅了捅他的后背。

“哎喲!”

馬超叫起來，而他的叫聲引得馬老師和同學都看向我們這邊。“馬超，怎么了?”馬老師走過來。

“我……”馬超扭頭看著我，“捅我后背干什么?”

“我的筆掉到你座位下了，我想讓你幫我撿一下!”我指著地上的筆說。

“就你事兒多!”馬老師不滿意地撿起地上的筆，“周浩中，好好考試!你看看你，還有那么多題沒回答，抓緊時間!”

“哦，好的!”我接過筆，立刻做思考狀趴到考卷上。

老天爺哦，這些分析題我根本不會做，思考什么呢?就是讓我把題目吃到肚子里，我也吐不出答案呀!想到這，我又開始東張西望起來。

前排的林落落正一邊在草稿紙上計算，一邊看著考題，這丫頭這學期很用功，成績提高不少；不遠處，班長艾琳正沉著地書寫著，看她那表情，我不禁想：成績好的人任何時候都不怕考試；再看看好朋友趙海洋，也正答得熱火朝天。一想到全班就我坐立不安，我頓時有種羞愧難當的感覺。看來我要好好學習了，如果再這樣混下去，我就完蛋了。想到這，我挺直腰，對自己說：再努力想想馬老師的上課內容吧!

這時前面的馬超身體動了一下，看他的姿勢應該是在檢查答案了，在他胳膊肘移動的時候，半張考卷被推到了課桌左邊，而我能清楚地看到上面的答案。

天助我也!我雙眼視力超級好，此刻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立即抓起筆準備“抄答案”。可是上學期的事情又浮現在我眼前，我能抄嗎?作弊可是害自己的事兒呀!不抄，我肯定考不及格，也許只能得個三四十分，那豈不是面子上過不去?

抄，不抄?抄，不抄?

我內心強烈地掙扎著，人在座位上左搖右晃。突然，我感覺前方有一雙眼睛在看我，而這眼睛似乎透著“不善”，因為我能清楚地捕捉到這雙眼睛向我投射過來的犀利的光。是誰?是誰在考場上這樣看我呢?我順著這“光”抬起頭，啊，是馬老師!當我們四目相視的時候，她立刻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把視線從我身上轉移開。奇怪，馬老師為什么用“犀利”的目光看我呢?

我被馬老師“看”得心里一陣翻騰，也許馬老師發現我想作弊吧?算了，我還是老實點吧!想抄馬超答案的想法蕩然無存，我把筆放下，垂下頭繼續看自己的考卷。

過了一會兒，我的眼睛又不安分地看向馬超的考卷，啊，答案離我是如此之近，近到我不抄就對不起我自己了。嘿嘿!我在心里對自己說：抄一題好了，混個及格就行。

這是個能說服我自己的好理由，于是我又一次拿起筆。

不知道是做賊心虛還是什么，我剛想抄答案，就感覺那目光又盯著我了。我抬起頭，發現馬老師正憤怒地看著我，我一驚，立刻心虛地低下頭，誰知馬老師叫起來：“周浩中，你想干什么?想作弊嗎?”

“啊!”我張大嘴巴，搖著頭，“馬老師，我沒有……沒有作弊!”

“沒有?”蹭蹭蹭，馬老師從講臺邊走過來，指著馬超的半張小考卷問，“你不是在抄馬超的考卷嗎?以為我沒看見?我告訴你，我注意你半天了!”

“您……您怎么能這樣說我?”我舉起手里的考卷分辨，“我一個字也沒抄!”

“你想抄的時候正好被我逮個正著!如果我不阻止你，你現在可能正抄得過癮呢!”馬老師說到這，生氣地轉向馬超，馬超緊張地說：“馬老師，我……我沒有幫周浩中作弊，我一直在檢查考卷，我……”

“我知道!”馬老師面對馬超，態度緩和了很多，“馬超，以后考試的時候，一定要注意保護好自己的試卷!”說到這，馬老師又轉向全班，“同學們，考試是檢驗我們學習成績的一種手段，不管成績是好是壞，我們都應該靠自己的能力來考試。如果只會剽竊別人的答案，就是考一百分也沒有用，希望大家在考試的時候保護好自己的答案，不要給別人可乘之機!”說到這，馬老師俯下身，對馬超叮囑：“下次考試的時候，注意點兒!”

“嗯嗯嗯!”馬超用力的點點頭，“我絕對不會幫周浩中作弊的!”

“誰作弊了?”我不禁從座位上跳起來，“我就是考零分也不怕!”說完，我憤怒地把考卷團成一團，然后砸向馬老師：“我不考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馬老師驚愕地看著我，半天說不出話。

“我怎么了?我告訴您，以后我再也不學數學了，就是求我，我也不學了!”說完，我毫無顧忌地走出了教室。

叮鈴鈴!下課鈴響了，我回頭看了一眼馬老師，她站在原地，抓著我團成一團的考卷，像木頭人一般紋絲不動。

“周浩中，你怎么能用考卷砸馬老師?”艾琳走來質問我，“她是我們的老師呀!”

“老師怎么啦?老師就能隨便血口噴人?說我作弊，拿出證據呀!”我握著拳頭，狠狠地說，“我最討厭她看我的目光，總是那么嚴厲!”

“周浩中，你今天把馬老師氣壞了，你知道嗎?她去找郭老師了!”林落落急匆匆地跑到我面前，“你快去給馬老師道歉吧!如果郭老師讓你喊家長，你就慘了!”

“喊家長我也不怕!我慘了?哼哼，不知道是誰慘呢!”我不以為然地回答。

是的，我不怕喊家長。我的爸爸媽媽都在國外，郭老師想喊也沒轍。我跟著爺爺奶奶過，他們年紀大了，每次我犯錯，郭老師都不好意思喊他們到學校。馬老師啊馬老師，您冤枉我不算，還去找郭老師“告狀”，我和您算是結下了“仇”。您今天做的一切是不是故意要我在全班同學面前“丟人”?您是不是故意要給我“難堪”?想到這，一個報復性的計劃在我腦海中誕生了。

第二天的數學課，馬老師拎著包剛走進教室，我就使勁把數學書往頭上一蓋，然后趴在桌子上睡覺。說睡覺，其實我一點睡意都沒，我不過想用這樣的辦法“氣死”馬老師。

“同學們，今天我們來解答昨天考試中的幾道分析題!”馬老師轉過身，開始在黑板上寫字。

“呼呼呼——”我故意打起呼嚕。

“周浩中，你干什么?”馬超忍不住回頭提醒我，“馬老師在上課呢，你睡什么覺?”

“呼呼呼——呼呼呼——”我知道馬老師在上課，在上課我才更要打呼嚕呢!我就是要在課堂里搗亂，我就是想“整”馬老師，和她對著干。

“同學們，注意看這道題!”馬老師似乎對我的呼嚕毫無察覺，繼續上課，“我們這道題和書本上的例題相比，有了小小的變化。同學們要解答應該從這個入手，請看題中的已知條件……”

哎喲!這是分析昨天的試題呢，我真想抬起頭好好聽聽如何解答昨天的分析題，可是，可是，一想到我在“報仇”，我忍不住把呼嚕聲弄得更大，伴隨著呼嚕聲，我還故意把鉛筆盒向地板一推，嘩啦，鉛筆、鋼筆、尺子散落一地。

“煩死了，搗什么亂!”林落落扭過頭憤怒地看著我。

“周浩中，你不想聽我們還要聽呢!”又一個同學抱怨著。

我以為馬老師會像昨天一樣暴跳如雷，可是真奇怪，她竟然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說到：“第一題大家知道如何解答了嗎?好，我們說下一題!這是一種典型的題型，從這樣的題型中我們可以變化出各種題目，大家先看我變化的幾種類型……”

數學課繼續進行，我卻有點坐不住了。這樣下去根本達不到我想搗亂的目的，于是，我決定搞出點大動靜，便從趴著改為坐著。

“請看第一個變化，我們的解題思路應該從哪入手?”馬老師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的臉，包括我，而我則面無表情地伸個攔腰，打個哈欠，說：“睡得真舒服呀!”

“真討厭!”艾琳回頭翻了我一個白眼。

我討厭?好，我就討厭到底了!想到這，我從作業本上撕下一張紙，疊了只“火箭”，當馬老師轉身寫板書的時候，我對著艾琳的后腦勺擲過去。

“哎喲!”艾琳捂著頭叫起來，她轉身看向我，我則對著她吐吐舌頭，扮個鬼臉。“真無聊，上課干這么低級的事兒，你有病啊?”艾琳抱怨著，把座位向一邊拉了拉，又繼續看向馬老師。

馬老師什么反應呢?我盯著她看，只見她皺起眉頭看了我一眼，嘴唇哆嗦了幾下，也許是想批評我吧，可是她最終還是忍住了。

“好了，幾道分析題的解題過程我都說完了，請同學們看一下昨天的考卷!”說完，馬老師從包里掏出一疊考卷分發給大家。

“這么快就批改出來了?真快呀!”張紫兒吃驚地問，“馬老師怎么這樣神速呀?”

“一定是昨晚加班批改的吧?看，馬老師的眼睛布滿血絲，可能熬了一夜呢!”林落落的聲音不大，可是班里好多同學都聽到了。

“馬老師真辛苦!”同學們紛紛看向馬老師，由衷地感謝。

“大家抓緊時間看考卷。我昨天晚上連夜批改的考卷，如果有什么批錯的地方，同學們告訴我，我糾正!離中考還有大半年時間，同學們要加油啦!”馬老師說到這，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然后走到林落落面前：“林落落，昨天你這道題回答出來，我真高興!不過，這個地方錯了有點可惜，這題要注意這……”

“嗯嗯，我明白了!”林落落點著頭，“馬老師，您提醒的地方我都記住了，下次我就不會再錯了!”

“好，其他同學還有什么疑問嗎?”

馬老師又走向另一個同學，繼續解答……我呢，想起昨天考卷被我團成一團，只好郁悶地趴到桌子上繼續裝睡。

“周浩中，你的考卷!”馬超敲敲我的課桌。

“什么?試卷?”我抬起頭，發現課桌上躺著一份皺巴巴的試卷，這正是我昨天團成一團的試卷。

我抓起試卷，只見每一道題的后面都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而這些字都是解題思路和提示，有的地方還寫著“請參考課本多少頁”的字樣。我拿著考卷的手開始顫抖，我覺得有濕潤潤的東西在我眼眶里轉動，似乎，似乎心里最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

“周浩中，馬老師不但沒把你的試卷丟掉，還給你寫了這么多解題方法，你不感覺羞愧嗎?我勸你不要再搗亂了，好好上課吧!”馬超提醒我。

“就是啊，換其他老師早就把你趕出教室了，你別再搗亂了!”

“周浩中，自覺點吧，你都影響我聽課了……”

周圍的同學有指責我的，也有勸解我的，我抬起頭看向馬老師，她正彎腰給同學解答題目。看她時不時地揉著太陽穴，我不禁問自己：我今天的行為是不是有點過分?我是不是錯了?昨天我確實是想作弊的，馬老師批評的也不算錯，想到這，我沉默了。

接下來的半節課，我沒有再搗亂，而是認真地按馬老師的提示規規矩矩地做題，真奇怪，昨天還糊里糊涂的考題，今天居然讓我慢慢地做了出來。

放學了，我和馬超在教室做值日。當我出門去倒垃圾的時候，我發現馬老師和郭老師站在辦公室門口說著什么，而郭老師一臉怒氣，還揮舞著手臂似乎要和誰打架。

郭老師怎么了?馬老師和他說什么惹得郭老師這樣生氣?天吶，馬老師是不是在告我的狀?想起今天我在數學課上的表現，我的臉紅了。怪不得馬老師在課堂上不和我“計較”，原來她是要讓郭老師“收拾我”。想到這，我的怒氣又冒了出來，馬老師呀，拿到考卷的時候我還自責過，現在看來，您是一個非常“狡猾”而“陰險”的老師。您會耍兩面派，在我面前，在同學面前扮演好人，背著我們其實是一個喜歡告黑狀的家伙。

我氣呼呼地走到樓下，倒完垃圾，然后悄悄潛進車庫，找到馬老師的自行車，拔下氣門芯……可惡的馬老師，我再也不會“上當”了!

我決定加倍報復馬老師。

一連數日，我都在數學課上搗亂。要么看漫畫書嘻嘻亂笑；要么拿削尖的鉛筆扎周圍的同學，引得他們怪叫：要么脫下鞋子，讓我鞋子散發的臭氣在教室里彌漫……什么數學作業，數學考試，一概不放在眼里，我已經豁出去了，就算馬老師告到校長那，我也不后悔!誰讓她在背后告狀了?誰讓她裝出一副“菩薩心腸”了?現在，同學們都把我看成過街老鼠，動不動就要我“別搗亂”“守紀律”，這都是因為馬老師的“虛偽”造成的。哼哼，我要報仇，我要讓馬老師知道我的厲害，我要把她逼到其他班去教書。

為了讓馬老師“吃盡苦頭”，我從家里找出一把螺絲刀，把它打磨得尖銳無比，然后每天放學前都去車庫把馬老師的自行車扎個稀巴爛。嘿嘿，每天我躲在角落看著馬老師無奈地推著自行車走出校門，我一個勁地大笑，哈哈，這感覺真爽呀!

“周浩中，郭老師讓你去辦公室報道!”周末快放學的時候，艾琳走來通知我，“你最近表現這么差，好好想想怎么和郭老師解釋吧!”

“解釋什么?你對馬老師那么不尊敬，干脆直接寫檢查吧!”林落落湊過來，“周浩中，你怎么總喜歡在數學課上搗亂啊?馬老師對你可是一忍再忍啊!”

“切!”該來的終于來了，我不以為然地冷笑道，“我不尊敬她怎么了?我高興!我就是討厭她，我就是不喜歡她，怎么了?”

“莫名其妙!”艾琳和林落落憤怒地看著我，“希望郭老師狠狠懲罰你!”

“隨便啦!我無所謂啦!”我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汗，我怎么是死豬呢?我應該是英雄，不怕上刀山下火海的英雄嘛!)

我拎著書包向郭老師的辦公室走去，當我準備推開門的時候，里面傳來馬老師的聲音，“郭老師，周浩中最近總表現出一股對抗的架勢，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兒了?”

好你個馬老師，盼著我家出事是嗎?夠惡毒!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郭老師說：“馬老師，您看他總搗亂，嚴重影響您上課，我是不是要找他談談?或者嚴重警告一下?”

好你個馬老師，您就盼著郭老師找我“算賬”?夠手段!我的心里一下充滿憤怒和仇恨，我伸出手準備推門而入，準備和馬老師狠狠吵一架，誰知道馬老師繼續說道：“郭老師，您先不要急著找他談話!”

嗯?難道馬老師有什么更惡毒的計劃?我把伸出去的手縮回來，側著耳朵繼續聽下去。

“郭老師，周浩中突然和我對著干，我想可能是我造成的，呵呵!”馬老師笑了笑，“上次我在全班同學面前批評他作弊，沒有顧及他的‘面子’，是我處置不當，我想我的行為可能傷了他的自尊心，哎……這個年齡的孩子都很敏感，自尊心很強，我怎么就沒意識到呢?”

馬老師，您知道您做得不對了?我聽到這得意洋洋地笑了，看來我“打敗”了馬老師。哦耶!不知道馬老師還會說什么，我又—次把耳朵貼到門上。

“郭老師，我發現周浩中是一個很聰明的學生，只是他沒有認識到學習的重要性，您看我們是不是想辦法一起幫助他?憑我的教學經驗，周浩中這樣的同學一旦被感化過來，不但自己成績會突飛猛進，還會讓班里其他同學更努力學習呢!對了，郭老師，我找您并不是希望您一味批評他，我建議您多表揚他，多鼓勵他，我呢，則幫著您一起挖掘他身上的閃光點讓他能找到自信，找到學習目標，總之，我們要讓周浩中感到我們是真心想幫助他!”

這真的是馬老師說的嗎?我捅了捅耳朵，我真不敢相信馬老師會說這樣的話，我是不是在做夢?

“郭老師，我讓你把他喊過來，是想當著你的面給他道個歉，我作為一個老師，我當時的做法有點不妥……”

什么?馬老師要給我道歉?聽到這句話，我整個人傻了。郭老師喊我，不是為了讓我來聽訓斥的?天，怎么會這樣?

“馬老師，您說得太嚴重了!”郭老師的聲音透著不安，“怎么能讓您給周浩中道歉呢?”您可是我們學校出了名的好老師啊!在您的手中有多少同學從不肯學習變成成績優秀的好學生，有多少同學在您的輔導下順利畢業，再說，您要是給周浩中道歉，以后其他學生還能服您管教嗎?不，我不同意，我要維護好您的師道尊嚴!”

“哎，郭老師，您還記得嗎?三年前，我也是班主任，當時我們班有一位成績優秀的同學，我們一致認為他能考進重點高中，可是他不知道是一時糊涂還是什么，竟然在中考考場上作弊，被監考老師當場取消考試資格。郭老師，這件事讓我懊悔啊，平時這個同學仗著我的寵愛，行為舉止比較隨意，我想他在考場作弊，都是因為我平時的約束不嚴啊……”

“馬老師，您可不能這樣說，那是他的個人行為，和您無關……”郭老師還想說什么，卻被馬老師打斷了，“郭老師，如果說那個同學和我無關，但是眼前的周浩中不得不承認我們對他有很大責任吧?他的爸爸和媽媽長年在國外，年邁的爺爺奶奶管不住他，我們做老師的就得替他的父母多管教他，讓他走正路，走好路，可不能任由他走到一條歪路上去。他年紀還小，如果照現在這樣，成績會一落千丈，這樣明年的中考他肯定考不上任何學校，那時候周浩中怎么辦呢?難道我們眼睜睜地看著他流落到社會上?郭老師，我雖然不是他的班主任，但是我希望我們能一起教導他，努力讓他把成績提高!”

原來是這樣!原來馬老師是為了“管教”而不是故意令我難堪，想讓我“丟人”，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對馬老師的誤會啊!馬老師的一番話令我萬分自責，我不禁在心里說：周浩中啊周浩中，你是一個混球!你是一個笨蛋!我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咦，郭老師，怎么周浩中還沒來?”馬老師似乎向門口走來，我趕緊躲到一邊的拐角處。

“郭老師，這幾天我一直很不安，我想我得趕緊取得他的諒解，然后才能讓他接受我和您的幫助，否則……”馬老師拎著包走出來。“郭老師，我去教室找找他!”

“馬老師，這事我看就算了!我回頭和他說一聲就是了!”郭老師想阻止馬老師，但是馬老師堅持去教室找我。

絕不能讓馬老師找到我!如果讓馬老師給我道歉，我還是人嗎?我的心里充滿深深的自責，于是，我躲到一邊，悄悄看著馬老師……

很快馬老師從教室走了出來，在她身后跟著艾琳，他們一起走向車庫。

“哪個缺德鬼又把您的自行車扎破了?”艾琳指著馬老師的車叫起來，“馬老師，您騎我的車回去吧!”

“不了，謝謝!”馬老師沖艾琳搖搖手，“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免得爸媽擔心!我慢慢推回去……”

“可是……”艾琳還想說什么，但是馬老師阻止了。

“馬老師再見!”艾琳說服不了馬老師，只好騎車先走了。

我呢，遠遠地看著馬老師推著自行車向校門外走去，心里像刀割一般難受。昏暗的燈光下，馬老師疲倦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我的心被這一幕沖擊著，我懊惱，我自責，我內疚，于是我掏出口袋里的螺絲刀狠狠向自己手上扎去：“你這個混蛋，為什么要把這么好的老師當仇人呢?”可是，我的手在半空中被一個人拉住了。

“郭老師!”我看著面前的人，眼圈紅了……“郭老師，剛才我聽到您和馬老師的對話了，我……我錯了!”我羞愧地低下頭。

“周浩中，你現在明白馬老師并不是壞人吧?”郭老師拍拍我的肩膀，說，“老師和學生之間怎么會是仇人呢?當你和老師發生矛盾和沖突的時候，不要把過錯都推給老師。你想想看，老師要維護校規校紀，要維護正常的教訓秩序，當然就會引起一些‘不守法’學生的不滿，所以當你對老師產生不滿的時候，首先要調整自己的心態，老師不是你的敵人，只是在某件事情上跟自己的看法和想法不同而已。如果老師讓你寫檢查，要明白他(她)的出發點并不是要給你難堪，而是希望你能認識到錯誤，記住教訓罷了。

“郭老師，您說馬老師對我這么好，而我卻那么對她，會不會令她失望呢?”我心里酸酸地說：“我的爸爸和媽媽都在國外，我其實特別希望有人來管教我!我也想從‘差生’變成‘好生’呀!”

“周浩中，你知道嗎?‘師者父母心’無論多嚴厲的老師，只要學生能好好學習，認真做人做事，不管他曾經犯過多大的過錯，老師都會寬容他、包容他，希望你和其他同學能明白，老師之所以嚴格要求你們，出發點都是希望你們更好、更優秀，所以，希望你以后不但學會尊敬馬老師，也要學會尊敬其他老師，不但要和馬老師相處好，也要和其他老師保持和睦關系。我想你肯定希望在學校過得愉快，而不希望過得糟糕和苦悶，對嗎?”

“嗯嗯!”我用力點點頭，“哎喲!”我一拍腦袋，記起一個重要事情：“郭老師，我先走了，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你要做什么?”

“追上馬老師，向她道歉!”我一邊跑，一邊大喊。

哦，親愛的馬老師，您走遠了嗎?無論您走多遠，我都要追上您，我一定要真誠地對您說：“請原諒我的年幼無知吧!我錯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