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英：科學家的偶像實力派妻子

在不久前上映的影片《錢學森》中，陳坤、張雨綺分別扮演科學家錢學森和他的妻子蔣英，當有人質疑這一組合是否“太過偶像”時，陳坤表示：“錢學森和夫人就是一對偶像派夫妻。”事實上，常年隱身在著名“兩彈一星”功臣后的蔣英，不僅夠“偶像”，也夠有“實力”。他們的姻緣被譽為科學與藝術的完美結合。

女歌唱家的求學之路

1920年蔣英出生于浙江海寧望族，她的父親蔣百里是我國著名軍事理論家。蔣家有“五朵金花”，蔣英排名第三。在主張因材施教的父親蔣百里的支持下，自幼喜好音樂的蔣英在上海中西女塾就讀，學會了唱歌和彈鋼琴。1936年，蔣英隨父游歐洲，次年投考柏林音樂大學聲樂系，從此走上音樂之路。她在大學里系統學習西洋美聲唱法，掌握了不同時期、不同音樂家、不同形式的聲樂作品；同時用心攻讀德語、法語、意大利語、英語。那時，學校鼓勵學生參加音樂會。每次音樂會，中國姑娘蔣英總要穿上漂亮的旗袍。

1938年，遠在異國他鄉的蔣英在報紙上看到父親病逝于廣西的噩耗。戰亂中無法回國奔喪，蔣英惟有以父親的遺訓激勵自己：“求學問必須有堅定的信心，才有豐富的收獲。”為了完成學業，她不久離開戰火四起的德國，輾轉來到中立的瑞士求學。在盧塞恩音樂院，蔣英師從匈牙利歌唱家依羅娜學習德國藝術歌曲和清唱劇，接著向慕尼黑音樂院著名的瓦格拉歌劇專家艾米·克魯格教授學習歌劇和表演。1944年，蔣英應邀出席在瑞士舉行的國際音樂節，以卓越動人的歌聲征服了來自各國的音樂家和聽眾，一舉奪得國際女高音比賽桂冠，被輿論譽為中國最優秀的女高音歌唱家之一。

1946年，蔣英終于回到了闊別十年的祖國，并于次年在上海蘭心大劇院舉行了歸國后首場獨唱音樂會，由上海交響樂團指揮、著名鋼琴家馬果林斯基擔任伴奏。演出大獲成功，有報道說：“她卓越的歌唱藝術，將來會在世界樂壇上，吐射著原子式的燦爛光芒……”

因緣天注定

老話說的“因緣天注定”可能就是指錢學森和蔣英這種情況：他們的父親既是同鄉，也是同窗好友。只有一名獨子的錢父希望有個女兒，看上了活潑可愛的蔣家三女兒，于是4歲的蔣英一度改名“錢學英”，住進了錢家。不過，年長8歲的哥哥錢學森還不懂得讓小妹妹開心。蔣英晚年時回憶說：“他有很多玩具，口風琴啊，球啊，他不跟我玩，就看著我，逗我，我不喜歡這個哥哥，我要回家。”

后來，蔣百里夫婦思念女兒，還是把蔣英接回去了。這對開始沒有擦出“火花”的干兄妹在各自的學業上孜孜以求著。1947年他們再次在上海見面時，已經在各自的領域嶄露頭角。36歲的錢學森已成為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最年輕的教授。父親錢鈞夫希望獨子能夠成家，讓蔣英幫忙介紹對象。蔣英于是叫來兩個閨蜜，安排了一次“相親”。沒想到男主角卻看上了“紅娘”。不久，在母校交通大學舉行學術演講的錢學森欣喜地發現，蔣英也坐在聽眾中間。于是演講一結束，他直奔臺下，主動提出要送她回家。在蔣家的客廳里，蔣英說：“這里有很好的唱片，我為你挑一張頂好的、我喜歡的，給你放好不好？”錢學森說：“不好、不好，不用了、不用了。”靜默了一會兒，他說：“你跟我去美國好嗎？”蔣英婉拒：“不行，我有男朋友了。”錢學森沒有退卻：“我也有女朋友，但從這兒開始，你的男朋友不算，我的女朋友也不算，我們開始交朋友。”

于是，1947年9月，黃浦江畔的和平飯店舉行了隆重的婚禮，年輕美麗的音樂家蔣英與才華橫溢的科學家錢學森開始了他們延續62年的美滿姻緣。

科學家的妻子

對于蔣英來說，結婚還意味著去陌生的美國開始新生活。來到波士頓與丈夫團聚的第一天讓蔣英終生難忘：新婚夫婦一起吃完早飯，錢學森站起身對驚訝的妻子說：“那我走啦，晚上再回來，你一個人慢慢地熟悉吧。”直到夜色降臨他才回家，但吃完飯拿起茶杯對妻子說聲“回見”，就走進了書房。

這便是一個科學家妻子的生活：六十年如一日，錢學森吃完晚飯就躲到書房里工作讀書，直到半夜12點才出來。還好有丈夫的禮物—— 一架黑色的大三角鋼琴相伴，新婚的生活不那么寂寞，而妻子的琴聲和歌聲，也給錢學森帶來了從未體驗過的溫馨與浪漫。第二年，他們有了第一個孩子錢永剛，后來又有了女兒錢永真，但家里的一切事全都依靠蔣英，錢學森幾乎一概不管不問。

做一個中國科學家的妻子考驗還不止這些。新中國成立后，錢學森準備返回祖國，但很快受到了阻撓，先是被拘留，保釋后是長達5年的軟禁。蔣英在家彈奏著英雄交響曲，以自己的歌聲撫慰丈夫。返回祖國的共同愿望，使他們在凄風苦雨中互相支撐。1955年9月，在中國政府的幫助下，錢學森和蔣英帶著兒女終于回到了祖國。

回國后的錢學森很快就開始投入到國家機密工作中。從20世紀50年代中期到整個70年代，作為“兩彈一星”技術總負責人，錢學森經常“失蹤”。有一次，好長時間都得不到丈夫音訊的蔣英不得不找到國防部，這才得到回音：“錢院長在外地出差，他平安無恙，只是工作太忙，暫時還回不來，請您放心。”

桃李不言，默默奉獻

1955年歸國時，蔣英已是享譽世界的女高音歌唱家，她被分配到中央實驗歌劇院任獨唱演員和聲樂教員。為了支持錢學森的事業，從1959年開始她告別舞臺，選擇在中央音樂學院任教，并著有《西歐聲樂藝術發展史》，合譯有《肖邦傳》《舒曼傳》等。在45年的教學生涯中，她一對一地親手培養了26個學生，其中近一半在國際音樂舞臺上取得過驕人的成績。如1978年考入音樂學院歌劇系的女高音姜詠，一直師從蔣英教授，多次獲得國際大獎。在接受國外電視臺的采訪時，姜詠激動地說：“我要感謝我的中國老師蔣英教授。她給了我很大的幫助，我永遠忘不了她！”著名女高音歌唱家祝愛蘭是蔣英所帶名徒中的佼佼者。她說：“沒有蔣老師就沒有我今天的一切。”

錢學森則這樣評價他的妻子：“蔣英是女高音歌唱家，而且是專門唱最深刻的德國古典藝術歌曲的。正是她給我介紹了這些音樂藝術，這些藝術里所包含的詩情畫意和對于人生的深刻理解，使我豐富了對世界的認識，學會了藝術的廣闊思維方法。或者說，正因為我受到這些藝術方面的熏陶，所以我才能夠避免死心眼，避免機械唯物論，想問題能夠更寬一點、活一點，所以在這一點上我也要感謝我的愛人蔣英同志。”

2012年2月5日，蔣英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92歲。而科學與音樂組成的二重唱，給人們留下了無盡的回味。

（申明平薦自《中國女性》）

責編：小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