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的畫像(組詩)

歲月的箭

——給王爾碑

歲月的箭，1946

從你的手中發出

我收到了這只箭

灰塵層層撲滿

記憶在上面打滾

一圈又一圈

結下蛛絲斑斑

模糊了我的眼簾

上面只有兩個字

《瞬間》

打 撈

——給傅智祥

我在沉沉的夜空

撒網

打撈皎潔的月亮

站在月亮里的后羿

是你嗎？你還在挽弓搭箭

瞄準線裝書籍中的太陽

何苦呢？太陽月亮都光彩

古詩今詩都是詩

你不也是個兩棲詩人嗎？

打撈上來的月光灑滿庭院

才知道你離我不遠

伸手便能相握

醉 意

——給冉曉光

我們共飲一壺酒，誰醉？

只記得我倒下了

醒來的時候

仿佛看見你也醉了

挺直了腰

一只足搭在嘉陵江

一只足搭在長江邊

那不是醉臥的朝天門嗎？

順著朝天門往前走

一會兒是山，一會兒是灘

一會兒是寒氣逼人的越王劍

一會兒是柔情蜜語的楊玉環

船太小，風太大

一個浪頭濺濕了藍天

那不是你在江上的睡姿嗎？

我終于墜入江中

瀏覽了你醉意的詩卷

數星星

——給白航

天上的星星數不清

地上的星星只有一枚

你是第一個從你的手中

放飛星星的人

六十年前風雨交加

你背著屈辱的十字架

頑強地蹌蹌而行

星星射出了潔白的光輝

六十年來風起云涌

幾代翩翩的大家

許多耀眼的星群

從這條道路走來

你還是你，老兄

星星的創始人

一個老實的人

一個平凡的人

兩個稱呼加在一起

你是一個真詩人

新詩史的石碑上

要鏤刻上你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