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腔論派,遠(yuǎn)不如京劇等其他劇種。早年秦腔須生與旦角形成了“麻子派”與“胎里紅。”1912年易俗社成立時,“胎里紅”黨甘亭入易俗社為教練,栽培出有“陜西梅蘭芳”之稱的王天民。
其后,王天民的徒弟肖若蘭入社,一脈相承了王天民的唱、做之工,以自身條件形成了秦腔界公認(rèn)的“肖派”,肖若蘭弟子李淑芳更是將肖派發(fā)揚光大。
三代肖派,大半個多世紀(jì)里演繹了易俗社名伶的各自不同命運。
王天民:七分天賦胎里紅
1925年的一天,西安易俗社掛出了當(dāng)晚的戲牌,戲迷們看到《柜中緣》翠蓮的扮演者劉箴俗被換成了一個陌生的名字。
就在這晚,當(dāng)一雙小手掀開幕簾怯怯地謝幕,場下掌聲如潮,戲迷們從此牢記住了這個叫王天民的11歲男孩。他的教練黨甘亭在幕后長出了一口氣,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放下了。
很久沒有這樣一浪高過一浪的掌聲了,易俗社的老人們知道,這孩子一炮打紅了……
西安市西一路小巷深處,修建于上世紀(jì)80年代的幾棟易俗社家屬樓,如今已破舊不堪。幾經(jīng)打聽,記者找到王天民女兒王淑珍的家。
已經(jīng)七旬的王淑珍腿腳不便,長年陪伴她的是一只小狗。王淑珍1960年畢業(yè)于陜西師范大學(xué),先后在易俗社的文訓(xùn)班、西安市藝術(shù)學(xué)校任語文老師。
“從我父親開始,我們一家的命運就和易俗社緊緊聯(lián)系在了一起。”王淑珍前些年去世的老伴楊天易曾是易俗社的須生演員,兒子是易俗社的司鼓,只有兒媳婦丁小玲繼承了外祖父的一脈,主攻小旦和花旦。
王天民字紫純,祖籍陜西岐山,1914年生于西安,1924年入易俗社,為第七期學(xué)員。據(jù)記載:“初入社,習(xí)小生,教練黨甘亭以其聲音清朗,姿容妙曼,乃令改習(xí)花衫。”據(jù)說當(dāng)年高培支社長都要問每個新入社的娃娃小名叫什么,然后按易俗社的規(guī)矩將原名留一字改一字。王天民乳名天貴,高社長便說:“那就叫天民吧。”
“父親1 0歲考易俗社,實是家庭生活所迫,為了吃飽飯。他剛?cè)肷鐣r學(xué)生角,當(dāng)時易俗社著名的旦角劉箴俗22歲就得了‘肺癆’早早沒了,急需旦角,那些老教練眼睛很‘毒’,就讓我父親改學(xué)旦角了。”王淑珍回憶說。
一出《柜中緣》,讓王天民嶄露頭角,成為轟動西安的易俗社臺柱子,易俗社也因他的演出收入倍增。“1929年,易俗社第七期學(xué)員畢業(yè),有個主攻青衣的肖筮易,雖然他沒有出彩,但和王天民搭戲的過程中,卻將招招式式牢記在心,然后教給了他的女兒肖若蘭。”
到1930年,王天民已經(jīng)享譽(yù)西北。因為王天民總能把女子的“國色天香”演繹得淋漓盡致,長安城中戲曲愛好者組織的天香院便將“天香院主”稱號贈與他。
不過,王天民真正聲名遠(yuǎn)播,還是在1932年和1937年,易俗社兩次赴北平演出。據(jù)說,京劇四大名旦之一的尚小云先生親自為王天民著妝;號稱“梅黨”之一的齊如山也為之心動,他看過王天民的《洞房》一戲后,專門設(shè)家宴約請王天民,并煩其即席表演《洞房》之“笑”,齊如山盛贊:僅這幾笑即可作長篇評論。
王天民的細(xì)膩表演,不僅拉住了不少戲迷,而且吸引了許多和戲劇素?zé)o緣分的人。據(jù)當(dāng)時京津的《全民報》、《民渝報》評論:一般人都眾口同聲地贈他一個“陜西梅蘭芳”的徽號,并贊許王天民“有(程)硯秋之端麗,(荀)慧生之嬌媚”。《全民報》甚至有“若此伶久居舊京,改唱皮黃,恐怕梅(蘭芳)程(硯秋)荀(慧生)當(dāng)退避三舍”的贊譽(yù)。
王天民名動京津,其風(fēng)頭之強(qiáng)勁,堪稱秦腔史之最。
梅蘭芳其時正在上海,聞聽齊如山轉(zhuǎn)告,竟多年“耿耿于懷”,以至于1957年來西安時,還特別到易俗社看了王天民的《洞房》。
1962年,尚小云先生撰文道:“王天民同志主演《美人換馬》有一場搜府,情節(jié)很緊張,給我印象最深。后來我自編自演的《墨黛》,其中有一場搜府,就是特地從《美人換馬》里移植過來的。多年來,我每次演出《墨黛》,都會想起易俗社,想起王天民同志。”
王天民色藝雙絕,憑的是“老天爺賞他的色”,還有黨甘亭傳給他一身“胎里紅的藝”。但名角也有名角的苦惱。“父親一天早中晚各有一出戲,晚上還要給有錢人家去唱堂會。連病了都不敢休息,當(dāng)時社里那么多人就靠他吃飯。有時累得蹲在茅房不敢出去,靠這才能休息一會兒。”王淑珍回憶說。
名傾天下,也讓王天民累了一世。說起父親積勞成疾而離世的事情,王淑珍眼眶紅了。兒時的王淑珍幾乎沒有什么時間和父親在一起,對父親的記憶,就是那個不知幾時回來、幾時走、累得連話也沒力氣說的“陌生人”。
在老戲迷們心中,更欣賞的還是王天民的“德”。上世紀(jì)30年代有戲霸垂涎他,被拒后,借口將其拘押數(shù)日。高培支社長多次贊嘆:“王天民之于易俗社,真忠臣也!”抗戰(zhàn)時,逢敵機(jī)襲擾,劇社收入銳減,他帶頭領(lǐng)取工資的四分之一。“寧夏王”馬鴻逵以十箱大煙土、一萬現(xiàn)大洋及金戒指等誘其去寧夏,他不為所動,后隨劇社去寧夏演出,馬私下贈以重金,他也如數(shù)上繳社里。
這樣一個易俗社的功臣,“退休時只給領(lǐng)50%的工資,這莫名奇妙的不公正待遇,他都忍了。”王淑珍說起此事,至今仍憤憤然。“文革”時,王天民受迫害,病情加重后連腰都直不起來,手里所提菜籃幾乎觸地,社友向他搭訕逗趣兒:你這樣子還能“洞房里偷眼看奴的新郎”嗎?王天民只能苦笑以答。
1972年8月,王天民重病入院,10月8日,58歲的老人撒手人寰,葬于西安東郊田家灣。當(dāng)時主持劇團(tuán)工作的秦良武先生迫于形勢不便開追悼會,只能以小型“座談會”以示志哀。
肖若蘭:三分天賦七分功
據(jù)戲劇界前輩們總結(jié),成一個好角,有6個要求:嗓音、唱功、身材、身段、面貌、表情。而這其中嗓音、面貌、身材是靠天賦的。
“客觀地講,肖若蘭的嗓音天賦并不真好,音域較窄、音色欠亮、而且在鼻腔中帶有明顯的‘囔音’。”著名戲劇編劇張曉斌說,“但她后天善于去改,竟能化缺陷為神奇,擅長用加花、挑滑、頓閃、憋氣猛噴放音來突出個性色彩,因而使‘囔音’成為經(jīng)典。”
上世紀(jì)30年代末,易俗社不收女生,但肖若蘭的父親肖筮易私下讓6歲的女兒接受了正宗的易俗社啟蒙。“肖老師的啟蒙老師是當(dāng)年陳雨農(nóng)先生的師弟鄭香亭,為她排過《殺狗》、《斷橋》等戲。”肖若蘭的關(guān)門弟子李淑芳說。
肖筮易離開易俗社去“吃江湖飯”時,年僅8歲的肖若蘭以一口正宗易俗社唱腔開始登臺。仿佛是一夜之間,“八歲紅”成了渭北高原老少皆知的名字。10歲時,肖若蘭開始接受王天民的口傳身授。
從1942年開始登臺到1952年進(jìn)入易俗社,這10年間,年幼的肖若蘭隨父親到處奔波,先后在咸陽益民社、西安曉鐘社、尚友社、三原明正社、西安秦聲社等社班搭班演出。除了武戲,小旦、花旦、老旦,她都演過。據(jù)說15歲時,肖若蘭已經(jīng)會演30多出戲了。
“她的悟性極高,但你要問她演出的渠渠道道,她會說,你不要問,反正我就是那樣的唱。”原易俗社副社長,高級編導(dǎo)楊文穎說:“后來這輩演員中,我最推崇的還是肖若蘭。她的拿人之處就是從不賣嗓子、不野不吼、不賣弄,表演質(zhì)樸、本色、平實、引人入勝,讓人受活(陜西方言:舒服之意)。”
肖若蘭的唱腔從不固定,“一遍一個樣,隨心所欲,怎么唱都順溜,如何唱都出彩,隨性唱都入戲。”據(jù)楊文穎講,曾有人試圖記下肖若蘭《藏舟》的唱譜,就出場時的“耳聽岸上有人喚”四句,半天都難定奪。
1952年,為參加在北京舉辦的全國第一屆戲曲觀摩演出,西北區(qū)以易俗社為班底,組成了一個代表團(tuán)。18歲的肖若蘭獲得了表演三等獎。這次演出讓戲曲界知道王天民帶出了一個非常出色的女弟子。回到西安后,她就留在了易俗社。1956年,肖若蘭獲得了首屆陜西省戲曲觀摩大賽表演一等獎。
但真正讓肖若蘭名動天下的卻是1958年和1960年,長春電影制片廠和西安電影制片廠分別拍攝的《火焰駒》和《三滴血》,這兩部電影成就了易俗社新一代兩個重要人物:陳妙華和肖若蘭。
“老師一生視唱戲如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肖若蘭的學(xué)生李淑芳說。很多演員在現(xiàn)實生活中都會顯得手足無措,不會做飯、洗衣,也不會教育下一代。肖若蘭如此,與她同年代的陳妙華亦如此。
“生活中的肖若蘭非常柔弱,遇事總要靠臺上臺下與她親如姐妹的寧秀云來拿主意。”楊文穎回憶說,“李淑芳當(dāng)年學(xué)藝,吃住在肖若蘭家,親眼目睹老師安然面對家中一片狼藉,然后對李淑芳說,娃呀你過來,咱唱咱的。”只要一唱戲,一切不愉快便煙消云散了。
論起“癡”來,肖若蘭更甚于老師王天民,連躺在床上的時間都不放過。“她為一句唱腔能琢磨幾個小時,手就在肚臍眼這兒畫著圈,這么唱一下,覺得不行,再換成這么唱一下……”李淑芳比劃著說。
相較于王天民的天賦,肖若蘭更多靠的是后天的努力。楊文穎說:“肖若蘭之所以能形成獨特的肖家風(fēng)韻,正是兼收并蓄所致,而她的聰明之處,是能巧妙地將王天民、李正敏、孟遏云等眾家之長集于一身,卻不著痕跡。”
肖若蘭也演出過一些現(xiàn)代戲,比如《紅梅嶺》、《沙家浜》、《于無聲處》等。那時肖若蘭30多歲,正值一個演員最具舞臺藝術(shù)魅力的時候。但不久,她被劃入當(dāng)時的“三名三高”(名作家、名演員、名教授和高工資、高稿酬、高獎金的合稱),下放到西安北郊的草灘農(nóng)場勞動改造。此后由于“多事積郁”,肖若蘭的身體每況愈下。
“肖老師好學(xué),更愛才。”李淑芳至今記得,當(dāng)時自己還是周至縣劇團(tuán)一個不知名的小演員,肖老師不僅收自己為徒,而且每周到西安學(xué)戲,都是在老師家同吃同住。肖老師女兒嫉妒地說,“待她比待我要精心的多。”
由于多種原因,肖若蘭早早就離開了舞臺。“我和她學(xué)戲那會兒,老師已經(jīng)退休了,很少著裝上臺,只能清唱。”此時肖若蘭的演出錄音及舞臺表演電視片等已被收錄到《秦腔百名演員唱腔選》、《中國藝術(shù)家唱腔專輯》中。1993年,陜西省振興秦腔指導(dǎo)委員會舉辦了“肖若蘭舞臺藝術(shù)流派理論研討會”,正式將其演唱風(fēng)格確定為“肖派”。
1994年下半年,肖若蘭被確診為胃癌晚期,但她仍堅持在病床上為李淑芳教排她的拿手戲《藏舟》。
1996年2月24日,肖若蘭去世,時年62歲。
李淑芳:誰來舉起肖派旗
“2009年,易俗社進(jìn)行文化體制改革時,我隨大批人員一起內(nèi)退了。”
在西安北郊一個小區(qū)里,記者見到了李淑芳。讓記者難以相信的是,這個1968年出生的肖派秦腔傳承人,已經(jīng)退休了3年多!
“那年巧的很,這邊我剛從易俗社辦完退休手續(xù),那邊省文化廳讓我去領(lǐng)‘秦腔省級傳承人’證書。”李淑芳苦笑著說。
2011年6月,李淑芳獲得了戲劇界最高獎“梅花獎”,可在楊文穎看來,李淑芳的表演和唱腔僅僅是基本成熟了,如果要追求完美,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可惜沒有了強(qiáng)大的演出班底和高水平的舞臺,她以后能不能發(fā)揚和光大肖派藝術(shù),就真的很難說了。”楊文穎惋惜地說。
李淑芳回想當(dāng)年進(jìn)周至縣劇團(tuán)時的情景,一切還歷歷在目:“我去劇團(tuán),人家一看,就不想要我,嫌我長的不好看。我們家當(dāng)時很窮,我是穿著一件黑色的舊棉襖去的。時任周至縣劇團(tuán)團(tuán)長的王鵬輝聽我唱了一段戲后,覺得有些肖若蘭的味道,就說服其他人,將我留下來試用。”
話雖這么說,可李淑芳作為“戲癡”也是出了名的。她4歲時常常站在自家院里一動不動地聽廣播里的秦腔,5歲時就會唱《三滴血》。“我爸看我一聽秦腔就動也不動,高興地說,爸帶你學(xué)戲去。”
從此在鄉(xiāng)村的路上,只要聽到哪里有秦腔班子,父親就會騎車帶著這個小戲迷去拜師。很快,周圍的人都知道小姑娘唱得好,父親所在的自樂班外出演出時,大伙也會輪流背著小姑娘四處去唱。
“跑江湖”出身的李淑芳,早早就練就了豐富的演出經(jīng)驗。她剛進(jìn)縣劇團(tuán)就碰上下鄉(xiāng)演出,專業(yè)劇校出來的演員面對臺下的陣勢,都有些手足無措,可她卻是應(yīng)對自如。在農(nóng)村演出,一天三開箱,別人適應(yīng)不了,李淑芳只要和人簡單合排一下,就能上臺。下午的折子戲,幾乎天天是她的。
“拜肖老師學(xué)藝之前,為學(xué)她的唱腔,我聽壞過三個錄音機(jī)。”與很多農(nóng)村孩子剛開始學(xué)戲一樣,李淑芳真正的“啟蒙老師”就是廣播和錄音帶。王鵬輝說:“我們漸漸感覺到李淑芳的唱腔很有肖若蘭的韻味,特別是鼻音唱腔。而且她比別人好學(xué)的多,排練時很快就能理解導(dǎo)演的意圖。”當(dāng)時縣劇團(tuán)有個人才計劃,李淑芳被確定推薦去拜肖若蘭為師。
“后來我才聽肖老師說起,縣劇團(tuán)把我的錄音帶給她后,她剛聽了第一句,還以為是她自己唱的。聽給她放錄音帶的女兒說這是我唱的,肖老師有些呆了。”李淑芳說,當(dāng)時想拜肖若蘭為師的,西北五省大有人在。
“這娃能吃苦,愛戲成‘癡’,合了肖老師的眼緣。”1988年夏天,王鵬輝帶著李淑芳在西安鐘樓餃子館請肖若蘭吃飯,還有易俗社的雷豐等人坐陪。飯后,李淑芳向肖若蘭行了鞠躬禮,這就算是正式拜師了。按肖若蘭后來的說法,李淑芳是她的“關(guān)門弟子”。其后,她果真再沒有單獨收過弟子。
李淑芳所在的縣劇團(tuán)是靠下鄉(xiāng)演出為生的,每年要演出400多場,有時就抽不出時間來西安學(xué)習(xí)。肖若蘭對此很有意見,聽了李淑芳的解釋,她才覺得這娃真能吃苦。“只要抽出時間,我就去西安,每次都坐最早一班車趕到西安,西安的人才陸陸續(xù)續(xù)往單位走。”
“每次一見面,肖老師除了說戲就是說戲。晚上和她一起睡覺,她還會不停地指點我唱腔、眼神等,我都是聽著聽著就睡著了……”李淑芳回憶說。
在和肖若蘭學(xué)戲的8年間,李淑芳也學(xué)到了老師的“德”,更沾染了她的那份“癡”情。1994年,李淑芳終于通過了基本功的“改造”,肖老師開始給她排《藏舟》這出戲了。但沒料到下半年,老師就被確診為胃癌。“她是在病床上一點一點教我的。”憑這出戲,李淑芳當(dāng)年全票獲得了西安市“石榴花大賽”一等獎。
“小肖若蘭”,這是戲迷們對李淑芳的稱呼。肖老師聽說后,在病床上對王鵬輝說:“以后就叫她‘小若蘭’吧!”
肖若蘭去世的第二年,已調(diào)入易俗社的李淑芳獲得了陜西省青年演員折子戲和新百名秦腔大賽一等獎,從此名揚西北戲劇界。特別是2000年獲首屆中國秦腔節(jié)表演一等獎后,她從真正意義上開始成為年輕一代中的名伶。
“相比她老師嗓音的‘云遮月’,她嗓音的條件顯得要好很多。”楊文穎認(rèn)真地說,“在他們這一代年輕的演員中,我還沒有給任何人寫過評論,但給她就寫了兩篇。”
2008年11月,為申報個人梅花獎,李淑芳在西安人民劇院舉辦折子戲?qū)鲅莩觯瑮钗姆f第一次現(xiàn)場觀看了李淑芳的演出。他觀后的評語是,“較之乃師,更具優(yōu)勢,嗓音寬綽些,扮相豐富些,甚好,甚好!”能得到知名“老戲骨”的這番評價,實屬難得。
“肖老師要是在世,肯定不會讓我離開舞臺的。”說這話時,李淑芳顯得很無奈。“一天我去同學(xué)家看《三滴血》,回來慢慢細(xì)想這部電影中的演員們,大都命運多舛,對比一下我們這代演員,突然有種不祥的感覺。”李淑芳不解地問記者:“是不是我們長年在舞臺上過于光鮮動人了,現(xiàn)實生活中才要承受這般挫折之苦?”
賦閑在家的李淑芳,如今每天和一位老師學(xué)書法。
“演員在黃金時期離開舞臺,這種痛苦,不是平常人所能體會的。我從四、五歲開始學(xué)戲,直到現(xiàn)在,唱戲就如同我身體的一部分,離開舞臺我都不知自己還能有什么用?”
文化體制改革后,秦腔演出公司下設(shè)了很多分公司,易俗社也成了其中的一個。離開易俗社的李淑芳有時也受邀去別的演出公司去演出,但這種感覺和過去完全不同。
肖若蘭的女兒去年專程找過李淑芳,說:肖派的旗你一定要擎起來啊!
但目前的現(xiàn)狀,如何將肖派藝術(shù)更好地傳承下去?李淑芳說,她不知該怎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