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的打算

日前，遇到一位年近50的鰥夫趙先生購買遠郊的商品房，與其交談，別有一番滋味。他告訴筆者，他曾在一家不錯的國營企業當工人，但上世紀末該企業改制，他和一批工友被迫買斷工齡離職，不久年僅30歲的妻子抑郁而亡。近20年來，由于無房無穩定的工作，他至今孑然一身，無力找到生活的另一半。“我這次下決心買房，就是想討個老婆，生個孩子。”他數次低首喃喃而語，仿佛做錯了什么似的神情，讓人心頭酸楚。

據他說，在房產銷售員的幫助下，已為他辦好了一切他自身不可能辦成的手續，也交了東拼西湊的8萬元首付款，辦妥了銀行的15年按揭貸款。筆者為其粗略地算了筆賬，原本24萬元的房價，15年還完銀行的16萬元貸款和利息，此房已近35萬元。也就是說，他僅還銀行的利息就得10萬元，占據購房成本的三分之一。看得出他十分驚訝，事先他根本沒有盤算過這些，僅以為每月還款1500元就萬事大吉了，殊不知感激的背后是敲骨吸髓的“資本壓榨”。

有資料顯示，中國十大最賺錢的上市公司，其中6家皆是銀行，掙錢掙到手發軟，而它們的心從不軟。2011年5月，成都銀行發行10年期24億元次級債，票面利率高達7%，以此計算付息成本將為1.68億元，被業界稱為“血本發債”。而這錢怎會白撂呢，最終都會由急需用錢的窮人們來埋單。這就是資本血腥的一面，容不得你抱怨和罵娘，經濟領域遵循的是一條不變、殘酷的叢林法則，沒得商量。

試想，成都銀行這10年期24億元次級債，付息1.68億元被稱為“血本發債”，其之比為24∶1.68；而趙先生的15年期16萬元房貸，需付息10萬元，其之比為16∶10，如此高的還息率，又該稱作什么呢？俗話說，越窮越窮，像趙先生這種沒有房子靠打零工維計生活的人，為了不再飄無定所，不惜老了老了做房奴，其自言，從今往后，吃不敢吃喝不敢喝，更不敢頭疼腦熱。今天還能干得動掙錢還貸，明天呢？后天呢？窮人有窮人的打算，“哎，走著看著，等哪天干不動了，就只好把房子轉讓給別人，住養老院去。”趙先生這句話，刺得人心痛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