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咸新區的規劃圖,看上去就像五片展開的花瓣,開放在西安、咸陽兩個距離最近的千年古都之間,而灃東新城便是其中的“一瓣”。作為西咸新區五大組團之一的灃東新城,規劃面積159.3平方公里,西接灃河,東連西三環,北至渭河,南臨西漢高速,轄區包括西安市六村堡街道、三橋街道、王寺街道、斗門街道,咸陽市灃東街道。
西安人咸陽人
灃東新城是西咸新區中惟一橫跨西安、咸陽兩市的一個區域,轄區內的灃東街道即隸屬于咸陽市秦都區。灃東街道轄區歷史上曾是周、秦、漢、唐皇家上林苑所在地。據史料記載,皇家園林至漢武帝時為一盛時,上林苑成為方圓數百里的自然風光游樂區。在灃東新城“兩帶、七板塊”的城市空間布局中,這里為灃河田園城市板塊:以西部能源中心和體育會展中心為支撐,以田園社區做襯托,創建高端能源研發、營銷、交易及總部管理中心;建設集體育競賽、會議展覽、文化娛樂、休閑健身為一體的國際一流體育會展中心,打造生態田園城市的中心板塊。
灃東街道辦下轄14個行政村,在地理位置上,位于渭河以南,灃河以東,東接西安三橋街辦、六村堡街辦,是咸陽的東大門。當地人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走在馬路上,一不小心,這條腿在西安,另一條腿還在咸陽,你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西安人還是咸陽人。”
4月19日,記者從灃東新城管委會獲悉,灃東新城轄區的五個街道辦中,屬于西安市的六村堡、三橋、王寺、斗門四個街道辦,已經與灃東新城管委會達成了行政托管協議。據說這是個嘗試,也是創舉,以便于協調行政區劃與項目規劃之間的關系。但屬于咸陽市的灃東街道,尚未與灃東新城達成行政托管。
也許是因為處于變革之中,采訪中,幾位官員都謝絕了采訪。灃東街辦黨政辦公室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員說:“現在一切都還沒確定,我們只能等,一切以區上的意見為準。我們該做啥還做啥。我只能告訴你,目前我們街辦與灃東新城還沒有任何對接,無論是項目上的,行政上的,還是規劃和宣傳等其他方面。”
不過,這位工作人員告訴我們,要實地采訪,最好到街道下屬的胡家村去,那里最有代表性。于是,記者一行來到了位于世紀大道旁的胡家村。
胡家村如是說
“我們現在還吃著自己種的糧,這比什么都強啊!”
胡家村地處西、咸兩市交界處,西寶高速公路和世紀大道分別從村子南面和北面經過,往東便是西安市未央區三橋街道的地盤,但與熱鬧的三橋街道相比,這里看似平靜很多。
這天胡家村逢集,沿途能看到有說有笑的行人。村口圍墻內有一片露天場地,入口處一個拱形鋼架,里邊賣各種小吃、日用百貨以及瓜果蔬菜。同所有城鄉結合部的村子一樣,你很難判斷這是農村還是城鎮。村子里有一家麾托車修理店,正在給麾托車前燈加固的小李約20來歲。當記者問這里屬不屬于西咸新區的灃東新城時,小李說:“知道,知道,我們這里拉進去了,但跟三橋沒法比,什么變化也沒有呀!要說變化大,就得去三橋。”
旁邊的另兩名男子也附和著說:“一點消息也沒有,什么拆遷啊,怎么規劃啊,一點消息也沒有。政府那邊從沒來人說過,連私底下的小道消息也沒有。”
“我一個親戚就在不遠的新店,住上樓房兩三年了,沒覺得有什么好的,地不能種了,就斷了來源。這還不說,光是每年的物業費、垃圾費、取暖費都得花不少錢。”小李想象中的灃東新城首先就是住上樓房,顯然身邊的實例讓他對此并不熱心。
當記者告訴他這里也許要建設田園化城市,和以往的開發區不同。小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手里的活,望著遠處說:“自古以來就有灃東種糧、灃西種菜的傳統,我們現在還吃著自己種的糧,這比什么都強啊!”
采訪中記者注意到,村外的麥子正值抽穗季節。胡家村似乎還是一派田園景象,對西咸一體化的脈搏沒有絲毫的感觸。
通往胡家村的道路兩旁擠滿了廠房,但大多沒有招牌,也聽不到機器的轟鳴。記者走進掛有“咸陽康泰紙業”牌子的一家小廠子,發現雖然還掛著造紙的牌子,但早已和紙業無關了,幾位工人正在嫻熟地分撿著空調專用的掛鉤。一位工人說,幾年前這個廠子已改成了小型鑄造廠。
造紙曾經是這里的主業,但自2004年前后,為了環境保護,政府將這些紙廠陸續關停了。“廠子就此空在那兒,少數有門路的,改行干其他的營生。”一位老板模樣的人對記者說。至于能干多久,他也表示茫然。“搞了這么多年,就搞了這么大一個廠子,到底上面有什么規劃,我們一點也不清楚,根本沒有人來說過。不過,動是肯定的,就是早晚的問題。將來這里會是什么樣子,誰也說不準。只是希望這里盡快變得干凈整潔一些,生活起來也能更愜意些。”
“老三橋”的夢想
歷史上的三橋,被譽為“長安西大門”和“西北第一大鎮”,曾以商埠繁華聞名。未來三橋綜合商貿板塊,為灃東新城的七大板塊之一,規劃總面積8平方公里,將以高端商業、國際車城、現代服務業為重點,打造時尚、現代的西部第一商業街區。
“去幸福南路送兩噸尿素多少錢?”早上10點半,守候在三橋武警路口的司機唐佰林等來了他今天的第二個客戶。
“從北二環走,還得繞到東二環才能到。”他嫌客戶給的價格偏低了,唐佰林要價150元,客戶只給140元。“去年有個司機一直給我送這貨,固定是100元。今年是油費漲了,可也不能漲這么高吧?”顯然客戶也不滿意,說完騎上電動車欲找別的貨車。唐佰林想了想,對記者說:“我得接了這個活。”然后他跳下駕駛室,去追趕客戶。
唐佰林來自寶雞岐山,他自稱是個老“三橋人”,因為他在三橋已經20多年了。唐佰林告訴記者,他一家三口從去年6月份住進了三橋鎮公路段的門房。“我以前就在這附近賣水果,公路段想找個看門守夜的,就找到了我。每天8點前打掃完整個單位的衛生,我就出來跑貨運,她(妻子)就照應水果攤的生意。”
對目前這份看門的工作,唐佰林覺得很幸運,“至少在今年7、8月份前,不用租房子,每月還有1000元的工資,夠全家人的基本生活費用。”
在等客戶的大段的空閑時間里,唐佰林研究著報紙里大大小小有關三橋建設的發展規劃。更多的時候,他仔細觀察著這個生活了22年的地方。“現在三橋到處都在拆建,像個巨大的建筑工地。西安和咸陽過往的車輛經常堵在這里。”
如今,沒有遷走的人都和唐佰林一樣,突然多了種不確定的恍惚感。過去住在這里的老住戶,拆遷后不知了去向。而附近幾個街辦拆遷后,好多人又跑到三橋來租房,每天面對的都是陌生的面孔,唐佰林說自己忽然多了一種不安定的感覺。
唐佰林清楚記得2010年12月10日,那天早上9點,整個三橋街道突然到處是穿著整齊的工作人員,高音喇叭里宣傳著加快西咸新區建設的重要性。“拆遷就是從那天正式開始的。”
2011年6月,唐佰林接到房東的收房通知,“房東退了最后1個月的租金,開了6年多的水果店就這么被迫關門了。”在這之前,他以每年200元租金租了村民的宅基地,自己蓋了一間簡易房賣水果。
“前兩年叫灃渭新區,現在又叫西咸新區灃東新城。”唐佰林指著對面的圍墻說。他記得有張報紙上報道過,三橋要在這次西咸新區建設中“鳳凰涅槃”,建成西咸新區的核心。唐佰林覺得“涅槃”這個詞更適用于他自己。
唐佰林說,今年7月三橋公路段也可能要拆遷,他們一家就得租房子了。拆遷讓附近的租房價格不斷地上漲。唐佰林是去年學的駕照,今年過春節的時候,他花了4萬元買了這輛小貨車。“現在拉貨運,等3年以后本地人回遷了,我找個合適的門面,用車拉水果繼續賣。”
在往幸福南路送貨的途中,唐佰林對記者說,剛才嫌價低不愿拉這趟活的司機,就是當地的農民。“他們在拆遷過渡期,每戶每月有1000多元的租房費。將來每人有65平方米的安置房,拆遷還給一大筆安置費用。這些拆遷安置條件,如果換到我,簡直就像夢一樣美好。”
唐佰林和所有的三橋人一樣,盼望著新三橋盡快按規劃建設起來,他相信那時生活將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