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求佛
一只小鳥飛過工地
它突然覺得有人比它飛得還高
高樓上有人勒著腰在做翻飛
把別家的外墻刷得比自己的牙還要白
工棚里住著他們的孩子和婆娘
婆娘還在用吊鍋擔心地煎熬著小米粥
心,早也熬爛
剩下幾行淚
習慣性的淋濕了簡陋的門檻
那只小鳥
只能盤旋在工地的上空
求佛
一只螞蟻的冬季
忙活在春夏秋冬的螞蟻
把城市的垃圾從別人的眼里拾走
用自己的體溫去融化昨夜的初雪
弱小的身軀偶爾長出希望的翅膀
不分晝夜的艱辛
詮釋著一只不愿冬眠的螞蟻
于是在城市的角落歇歇腳
躲過第一輛飛速而過的轎車
屋檐下飛走的那只貓頭鷹
那只貓頭鷹誤上了貓的房梁
她感覺到自己好像也是只貓
臉蛋的相似程度絕非偶然
捉老鼠的本領與它們不相上下
可她總覺得這些個貓
懶散小氣排外自私
只剩下爭寵的本領
它們偶爾抓抓老鼠
耍個捉弄老鼠的絕技
騙取那條不屬于自己的腥魚
和那個可有可無的摸頂
三年捉一只老鼠
不影響五年的年終考核
只有在月光透視下的稻田
貓頭鷹上著自己的夜班
她不去過問屋子里有多少隱私
也不去沾染那些毛手毛腳的家伙
孤單是月光下的那一次次展翅
壓抑出來的怒吼
叫醒在昏睡中的每一個黎明
雷鋒節
3月5日,櫻花海棠月亮樓房
寂靜是春天的腦海
開始掀起憤怒的浪花
那一群人開始
在上司的面前“學雷鋒”
多么勤奮?多么虔誠?多么窩囊?多么自私
回憶啊!兒時的紅領巾
做好事從不留名
今天的有些人
邀功?假意的推讓
我試著用一首詩加以諷刺
卻玷污了詩歌的一夜清白
在這個特別的日子
那些個人啊!
用開會的方式曲解一個立場堅定的靈魂
院子里的春天
我決定用三個月的時間
和院子里的春天來次零距離的約會
看雪融化在麻雀的眼里
看螞蟻洗陽光浴
聽蚯蚓松土的聲響
聽小草破土的響聲
一滴春雨被囚禁在荷葉的手心
我和一只螞蟻被囚禁在春雨里
琥珀里的世界
我選擇窒息
多虧陽光解開困了我一夜的枷鎖
但春天也接近尾聲
看著蜜蜂和花的后代一天天長大
我才發現
我錯過的不僅僅是一院子的春天
一首邊塞詩里的孤獨
我正準備把孤煙與落日收藏時
城外傳來了敵人的叫囂聲
來自宋詞中的美女
被捆綁在馬背上
我手提鋼叉,緊閉城門
一個人的城池
無需等待千里之外的援兵
苦吟,最末端的押韻
氣壯河山
寫給父親
父親
在我很小的時候
你醉臥草叢
我索性陪你入睡
一夜的大雪將我的童年洗凈
時值今天。酒把你的身體燒壞
被損傷的血管不愿意再給你的心臟輸血
您為了繼續活著,您為了給我做示范
您毅然選擇戒酒
于是我開始遠離酒桌
把別人的猜拳當做南方嫁接的秦腔
把別人的觥籌交錯當做是場露天電影
遠遠的,我習慣了喝自來水
成了一條攪渾魚池的怪魚
月亮酒
我夢見榕樹慢慢的枯萎
一片片的黃葉凄楚地往下掉
根系在我的眼前腐爛
我似乎在哭,于是夢醒
父親佝僂的身軀
看著碗里的月亮在不停地痙攣
月亮在酒精的眼淚里掙扎著
現泡現喝
于是我看見父親過濾著酒里的沉渣
就那么一下口酒
父親就一副痛苦的表情
我的淚珠顯然滾過眼球
瞳孔里,暫住著我的將來
鼴鼠
夜,永遠都是夜
她不再相信,光明會給她帶來自由和幸福
索性,她選擇把自己的世界關閉
爾后就只好用大腦反復地錘煉著自由
她不想吞噬月亮和莫須有的光明
順著一條通道,她可以自由地生存
狹隘的自由
造就她鋒利的牙齒
在這個冬夜
她咬住了夜的眼睛
把一家子的憂傷慢慢的縫合
午夜的麥田
午夜的麥田在等待
那把磨得錚亮的鐮刀
那群麻雀打開空了一冬的肚子
也在做悄無聲息的等待
月光將鐮刀用心的撫摸
不需委托,更不曾被別物所干擾
在午夜的月光下
心的麥田,只有我的夢想在收割
如果家里的麥場傳出陣陣的擊打聲
在這個有些潮濕的夜
我新收割的麥粒
一定在偷偷的發芽
午夜,讓我們干杯
我用無名指輕輕地撫摸著相框上的妻子
她的嘴唇咬住了手指的心
一個多月積累下來的淚
滴在她彎彎的嘴角
我怎能用幾滴男人的眼淚
把她在我的面前惹哭
我拭干相片上的淚水
我勸妻子莫哭
相思的辣子卻鉆進我的鼻孔
一個男人,在做無聲的抱頭痛哭
還記得那天的離別
我緊緊地吻住妻子用淚泡制的雙唇
為了生活,為了將來
我們親手釀制了兩地分居的烈酒
在每一個別人甜蜜的午夜
我們坐在日子的兩端
靜悄悄的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