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份參加了兩次本科同學聚會,有兩位同學分別從加拿大和美國回國。雖然當年同班的30個人中,有將近多半留在了北京,但上一次像這樣人員齊全的相聚,想起來已經是遙遠的一年半以前了。
對于成長的歲月,我有自己的看法:每個階段都有每個階段的美好,即使偶爾懷念過去,我最愛的還是我的現在。對朋友,也是如此,高中畢業時說過的那句“做一輩子的兄弟”,原來根本經不起之后的各奔東西;再見面時話題永遠只能停留在高中,而對彼此的現在一無所知,心的距離自然也就遠了。再好的朋友,也只能陪你走過人生的一個階段,人生的路上,每個人都在不斷認識新的朋友,疏離舊的朋友。
有人說真正的朋友平時無須寒暄,節日不用短信,一旦有事,可以隨時撥通電話,直奔主題,一句“不好意思”的客套都不用。我很慶幸,這樣的朋友我有兩三個,但在他們紛紛先于我結婚生子之后,我卻發現他們已經不再屬于自己,他們的背后仿佛時時刻刻背負著一個家庭。胡吹海喝的日子早已不再,如今不是有老婆跟著,就是有電話追著,面對如此情形,有些話到了嘴邊也說不出了。
同學聚會就像一臺時光機,永遠可以把你精準地拉回到一段過往的歲月。有一群人跟你一起分享那時的回憶,這是同學聚會永遠的主題。
對我的本科班級,最精準的概括是:一群二的人一起過的一段二的歲月。事隔多年,我們每個人依然都能快速融入,找到自己最輕松的一面。無所顧忌的談笑中,當時的話題還在延續:某人永遠被調侃是從朝鮮偷渡過來的;而某寢室里的3個人,還是像說相聲一樣,你逗我捧,默契依然。
一個人突然有些疑問:“怎么我們還是當初那個樣子?”看彼此,仿佛還是剛畢業時的樣貌,“大家變化都不大”。幾個人的心中,或許會在此時跟我一樣,閃過一絲感動。
但我們怎么會沒變呢?A已經辭職,準備跟老公技術移民去澳大利亞;B跟著女朋友在加拿大陪讀了1年,秋天準備申清一個學校的博士;C在延期半年后,終于博士畢業;D與E是班級唯一修成正果的一對,在結婚一年之后,他們在北京買了房子;在國家安全局工作的E不經意間泄露了另一個身份,他的職位意味著他自動成為一名警察;F的感情生活仍然空白,跟一個女孩談了兩個星期,手還沒拉過……
我們都沒意識到,離2002年我們踏進大學校門,已經過了十年。十年前的8月,我從家鄉的火車站領回我的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張紙注定了我會與一些人相遇。那時,我們都對未來充滿憧憬,卻也開始集體揮霍青春。
2003年暑假,在家鄉的烈日下,我的CD隨聲聽里陳奕迅唱著“十年之前,我不屬于你,你不屬于我”。那時這首歌還沒開始火,那天,我約了高中喜歡的女孩見面,逛了新華書店和唱片店,之后分開各自回家。那時的我,享受著專屬于青春的哀愁。
當時我覺得。十年離我很遙遠,仿佛一個遙不可及的時間,我無法想象自己十年之后的生活,甚至沒有一個模糊的期許。我沒料到的是,十年如白駒過隙,眨眼之間。如今那女孩在天津嫁為人妻,孩子已經4歲。“十年之后,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她邀我8月份去天津一起看張惠妹的演唱會,那曾經是我倆在課間熱烈討論過的一個話題。只是我對張惠妹的熱情早已不再,京津之間137公里的距離,輕而易舉地讓我無法成行。
我們的父母,多在20歲念完中學之后,便扛起了家庭的責任,更有不少因生計而輟學。而我們這一代,多受了幾年高等教育,即便是工作之后,我們財政的獨立在高房價面前依然如此困難,更不知挑起養家的重擔是一個什么滋味了。相比父輩,我們的成年也整整晚了十年。
這十年的旅程叫長大。不管是否愿意,年輕的一代正在走向社會的中心舞臺;不論主動還是被動,我們開始考慮自己的工作、自己的家庭、自己的房子和孩子。
在工作的采訪對象中,我也遇到越來越多的同齡人:有為自己品牌代言的化妝品電商,有生于1982年的保鏢公司CEO,還有年僅二十六七歲的藝術品修復師和營養師。在我的一個拍攝團隊里,攝影師很意外我竟然比他大1歲,而造型師則比我小3歲。
6月份的時候,我跟壹基金救援聯盟的執委侯昭敏先生在一個咖啡館里聊了3個小時。在分享他的人生經歷時,他問了我一個問題:“三十而立,立什么?”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他接著說:“立個目標。一生的大目標要定下來,你要成為什么樣的人,要做什么樣的事情。以后就要專注地開始做了。”這或許是我們人生清單上的下一筆,應該著重書寫的內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