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日,中國美術館副館長、中國美協理論委員會副主任梁江先生的書畫展在廣東多個地方舉行,筆者得以第一次觀賞到梁先生較多的書畫作品,頗受啟發。
梁先生曾任中國藝術研究院美術研究所所長,這是中國美術研究最高的官方機構,第一任所長是黃賓虹先生。梁先生作為主要執筆者之一參與了《中國美術史》《中華藝術通史》《黃賓虹全集》《中國現代美術史》等國家重點文化項目的撰寫工作。已出版專著《美術的魅力》《美術學探索》《美術概論新編》《廣東畫壇聞見錄》《中國美術鑒藏史稿》等,編著《非洲藝術》《我看冰兄》《學術與人生》及多種書籍畫冊,歷年在各種專業刊物發表學術論文400余萬字。
可以說,梁江先生之鳴于世,主要因其理論成就和貢獻。如今梁先生的書畫作品突然亮相,屢屢展出,好評如潮,自然引起人們的強烈興趣。搞理論的人畫畫并不鮮見,梁江有何特別之處?
的確,美術理論家畫畫的越來越多。一方面,有人說,理論家不懂筆墨,理論起來未免隔靴搔癢。搞理論,又動筆,理解才能更深刻、更全面。董其昌就是一個典型。黃賓虹、傅抱石、潘天壽等,都是集大理論家和大畫家于一身。理論思考和總結,直接對他們的藝術創作產生了巨大影響。親身實踐,也驗證了其理論的合理性,匡正了其理論的乖謬處。當然,也許還有另外…個因素:市場經濟社會,畫賣得越來越貴,不免讓人眼饞……
總之,理論家畫畫的越來越多。梁江先生書畫作品在社會的密集亮相,頗為引人矚目。為什么?筆者以為,粱先生的個案非常珍貴,因為我們從梁先生身上,可以深入思考的問題太多,比如:藝術創作者的專業身份與業余狀態之間的關系為何?理論研究與藝術實踐如何相互滋養,或說互相干擾?西畫、國畫修養莫幾何互相作用,最后現相于一人身上?國畫創作中,書法和繪畫的互通關系真有那么大嗎?不同的地域文化作用于藝術家,會造成何種影響?這些,都是藝術史上饒有意味的問題。
其實,粱江乃油畫科班出身,早年就讀廣州美院油畫系,后潛心理論研究,心無旁騖,成果豐碩;現在進行書畫創作,應算重拾畫筆。據聞粱江一直不曾停歇,日有臨池,只不過不為外人所知罷了。觀梁先生國畫,發現他理路清晰,造型獨特,朦朧渾然,丘壑甚深;且色彩講究,喜以同一色系作大面積鋪陳,讓人讀出濃烈、真誠。毫無疑問,這得益于他就讀廣州美院油畫系時打下的西畫根底。可梁先生又是著名學者,飽讀詩書,有文人之心,且能發乎情,故他的書畫作品,饒有書卷氣。粱先生又能書,展覽往往書畫并重。梁江自幼臨習名家法帖,書法造詣頗深。取諸家法,化各家長,融會貫通。毫無疑問,他的書法和繪畫相互影響,相得益彰。細觀其畫,多是“寫”來,筆筆見筆,筆筆分明,如讀其書;再看其書,縱橫捭鬧,蒼勁質樸,具強烈藝術個性,毫無疑問也受了繪畫的影響。他的理論功力滋養了他的書畫藝術;他的書法滋養了他的繪畫,繪畫也滋養了他的書法;他早年打下的深厚的西畫功底,對于他形成目前的藝術面貌,也發揮了重要作用。
以上說的是梁先生的藝術個性與個人際遇、個人稟賦之間互溶共生的關系。此外,另一值得細察之處,是不同地域文化熏陶對藝術家的交匯作用所產生的影響。粱江先生是廣東粵西人,求學問道于廣州美院,應該說深受嶺南文化的熏陶,想必留下了深層次的粵地文化烙印;后來,粱江負笈北上,在北京從王照聞先生研習美術史論,這里萬方輻輳,縱覽天下,其氣度、風流,想必也深刻影響著梁江。完全不同的地域文化交織融匯,作用于一人,究竟會產生何種影響?有待細究。梁江的書畫作品,既有南方的秀麗柔美,也不乏北方的蒼茫雄壯。這種特色非常明顯。它們究竟因何而來?形成機制如何?是文化自覺、主動選擇的結果還是無色無味的潛移默化?粱先生這一個案,值得有興趣的文化研究者考察。
自然,粱先生雖獨特,卻并非孤例。我們將目光放寬,考察學者書畫的共同特點,別有意味。
當今史論界擅書能畫者頗不乏人。他們的創作,與文人畫頗相近:多筆墨游戲,少宏大主題;多由心譴興,少苦心經營;多有筆有墨,少橫涂豎抹,多中規中矩,少荒誕不經。一句話,就他們的思維方式與創作成品而已,均是“傳統”的。
應該說,他們的作品基于對美術史的深刻認識與文化自覺。假如認為此路不通、不對,肯定是絕不涉是,遑論四處巡展了。因此,這批美術史家的書畫作品,也讓人們得以窺見美術史論家真正的美學取向,他們對畫壇觀念的形成、轉變無疑有相當影響,絕非“玩玩”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