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也愛財

開山縣有名武士，姓卞名三，綽號小時候有人叫他蹩三，蛤蟆嘴，現在有人叫他三光棍，大俠，武士，一生忠愛武術服裝，但與武術沒有一點關系，性情耿直，好打抱不平。

自幼在開山縣養豬場，練就一身超人的與豬拱舞的絕招和技能。為了生活，不滿十歲就來到養豬場放豬，割豬草，拌豬食，沖豬圈，給豬放水洗澡，幫母豬交配，陪未成年的母豬，公豬度過發情期，陪成年的母豬順利度過孕期，并產下健康，肥胖的小豬仔，幫母豬安全順利地度過哺乳期，盡最大努力使小豬仔能均勻地吃到母乳，幫母豬看好每一個它的孩子，使它們的個頭盡量均勻，不要讓母豬或自己誤傷了一個豬仔。

一個冬季他從外面進入豬圈時，不小心弄掉了一塊豬圈石，砸死了一只小豬仔，他心疼地把它摟在懷里，不停地輕撫它的頭部，母豬發現後朝他發出咴咴的叫聲，他知道母豬向他發出咴咴叫聲，第一是怨他為什么這么不小心把自己的孩子給砸死，第二是疼愛自己的孩子。向它的孩子道歉說都怪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本來就短暫的生命還沒有得到陽光的普照就歸了天……當他想這些時，他就不由自主地流下了慚愧的眼淚，一手摟著小豬仔，一手輕輕摸著母豬的耳朵說：我對不起你，我沒有看好你的孩子，我向你保證，從今以後再也不犯這種錯誤，請相信我……母

豬好像聽懂了卞三的話語，母豬轉過頭面向卞三咴咴叫了幾聲，表示他的話語很詼諧、很有趣，還帶著點譏笑的模樣，又咴咴叫了兩聲，從眼角流出兩道又粘又稠的淚。好像再說：我能相信你們嗎?你真的會對我的孩子和我那么善良嗎?

卞三養的豬繁殖很快，豬圈不斷增大、增多，人員也不斷增多。出口、加工業的簽單接連不斷。七五年他就成了開山縣養豬場有名的養豬能手，一批又一批知識青年來到這里，他雖然沒有文化，大字不識幾個，他的實踐經驗在開山縣是首屈一指的。來開山縣養豬場工作過的知識青年分布在各城鄉、鎮、區食品站，食品公司，食品加工廠當一把手，有的與國外簽約了幾十年的合同，為開山縣做出了很大的貢獻。有的當上了局長、老板、副縣長，也有專吃磨眼食的，也有吃軟飯的，在各行各業、城市、鄉鎮到處都有他的徒兒徒孫，現在叫他祖爺爺的都有了。他現在是一名無業的老人，用他自己的話說：自己一生坎坎坷坷，一事無成，多蒙兄弟爺們看得起才有卞某的今天……有些不務正業的流浪漢，前不鬧、後不鬧專在兩會來臨時鬧事或者在縣里有什么大型活動，迎接上層領導，三年五年一改一換中鬧事。每次有人前來請他出面，他總是說一些過謙的話，卞某一生坎坎坷坷，一事無成，沒享過多大的福，也沒受過多大的罪。由于本來練就了一身抓豬、殺豬、割豬蛋的手藝，在鬧糧荒的年代被開山縣食品公司調過去，專干這行，走鄉串戶，見識多一點，見到的地痞無賴，雞鳴狗盜之徒多一點，論本事一無所有，無論多大的難玩的母豬、公豬，在我的手下就如同向滾開的鍋里放一個肉丸一樣，好多年不干了、老了，有時還有點不服老，說著從腰間拔出六把殺豬刀子，在手里玩了起來。銀光閃閃，電閃雷鳴的感覺，在場者大多不自覺地退後，六把明晃晃的刀子，在他手中仿佛一團剛爆出的棉花糖一般。耍一陣子之後，將六把刀子向五十米開外的一個樹上的鳥窩投去，六把刀，不偏不依，不輕不重，投在了鳥窩的下端，看上去仿佛開在樹權上的一朵蓮花，人們異口同聲地發出一個一喔字。然後雙手抱拳，作了一個深鞠躬的架勢說：兄弟爺們、姊妹娘們，看在我們老祖宗的份上，我們低頭不見抬頭見，不出三里就一個是自己人，牙和舌偶爾碰撞血還是流進自己的腸道里，手足缺一不全，何必呢?說著又來了一個雙手抱拳的大鞠躬說：現在不是時候，在兩會期間。等過了兩會，大家先用冷處理方式給自己洗洗腦，實在不行，等兩會結束之後再說。

我卞三也是人生父母養的，要數恨我也有，在養豬場，在縣食品公司，在鄉鎮食品站，我干的也不錯，多吃多沾輪在我身上，我那時個大、身粗、能吃能喝了點。那些病了的豬，快要死了或者已經死了，受傷的殘腿的破皮的豬，刮完了毛，清理完之後，要把那些肚皮肉、不好的肉割下來用鍋煉成油，把油煉出來賣給糕點加工廠加工糕點，煉完油的肉臟一般又焦又苦，有時我從里邊找幾塊吃，一般填進爐子里燒掉，有一次我的班長問我，大嘴你一口能把這碗豬油喝了，以後只要有死豬，就給你一碗肉吃。那時一聽說給肉吃什么也不想，我說，我能一口喝下，不過你得給我一塊煎餅，班長又給了我一塊煎餅，那一大碗豬油一會兒喝下肚。

第二天又有死豬要煮，我真的得到了一碗肉，那天我求他們似地說：再給一碗我也能吃下，我想拿回家，這半碗給我久臥病床的父親吃。他們認為我是在耍心眼，幾個人一遞眼色說：如果你能吃下，再給你一碗，我又吃了一半，求他們說給我久臥病床的父親拿回去，可他們又遞了眼色說：吃吧，吃了之後再給你碗拿回家給你久臥病床的父親吃，一聽這話，我的胃口大開，幾口扒下去，他們只得又給了我一塊白花花，肥的流油的一塊約二斤的一塊豬肉，我下班後，頂著星一氣跑回家，父親母親見了問，肉是從哪兒來的?我把經過一五一十講給父母聽，父母聽後流著淚笑，他們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說：傻孩子，我們養你這十幾年有功了。後來，他們認為我很實在又很孝順，只要有死豬，煉豬油就喊我去喝。有時還讓我帶點回家。這樣的好事做了不到三個月，多吃多沾運動就來啦。說是在煉油車間的工人，平均每人每天按一斤肉，一斤肉是六毛捌，一天六毛捌，一年就是365個6毛8。我在縣食品公司干了十年了，這下就有帳算了，聽說後，我把鋪蓋一卷走了人。運動過後，就是臨時工轉正，我雖然躲過了那個，又錯過了這個，得到了那個，又碰上了這個。後來改行當了泥水匠，現在又回到了社會，當了一名假堵夫。

實話告訴您，我來這里一趟就有人開給我至少三萬元，多之十幾萬。如果不信就訪訪四鄰八鄉，告辭了，兩會結束後再會。說完，卞三又來了個雙手抱拳，轉身離去。

那些地痞無賴，雞鳴狗盜之徒收斂了許多，至少是在卞三爺走後，能安靜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