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孤島

龐大的孤島

2009年時我第一次22Facebook，純粹是因為好奇，想看看這個在他國普及率高得離譜的社交網站為什么吸引人。熟人很少，只有一些在國外生活的同學，和大部分只在工作中打過交道的品牌公關。兩三次之后，實在覺得不好玩，就再也沒去過，只是郵箱里隔三差五收到的提示郵件，讓我想起還有這么個帳號存在。到現在，新聞上說FB每月的活躍人數已經超過9億了——如果他們組成一個國家的話，將會是全球人口第三大國，相當于整個歐盟、美國及日本的人口之和。

也是在2009年，新浪借鑒Twitter，推出了自己的微博。借著博客推廣的經驗和拿捏到位的分寸感，新浪微博成功吸引了中國的精英人群。更易表達的Twitter上盡管還有少量的中國忠實用戶，但受限于規模，他們在上面發出的聲音只能得到稀少的回應。所以，盡管有種種不便和限制，以及經常的抱怨，中國的精英人群們仍然在這個與全球隔絕的社交世界中，玩得興高采烈。

再之后的2010年，Google宣布關閉其在中國內地的辦事處，并遷至香港。就我個人的體驗來說，遷移之后的Google用起來更不順暢，當然在之前就已經很不順暢了，服務癱瘓變成了家常便飯，這種體驗讓人異常惱怒。你不得不隨時使用一些軟件，而這些軟件中的大部分，會導致訪問國內網站的速度變得異常緩慢，于是你就需要不停地打開和關閉，麻煩并且極耗時間和人的耐心。盡管我清楚這并非Google的錯，但不得不承認的一點是，這種極差的體驗減少了我的使用頻率。

這些體驗讓我認識到，容易滿足和惰性的確會束縛個人認識和融入世界的邊界。在遠古時代，我們的食物采集者的祖先們一旦能采集到足夠的食物，就不會工作，而是嬉戲、玩樂，更不會考慮生產食物——是在迫不得已，沒有足夠的野菜和動物供他們采集，面臨生死關頭的壓力下，才促使他們轉向自己生產食物，從而推動人類進入偉大的農業文明時代。在這一點上，今人并沒有多少進步，人們往往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道德、價值觀和行為準則，在現實生活中的表現卻不盡人意。

對個體來說，這點人人都有的通病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對一個社會來說，卻是一種緩慢且不易察覺的瘟疫，群體性地滿足于一點微小的空間，一點縱向的比較進步，而不曾意識到自己和世界的距離越走越遠。在FB上市的當天，紐約時代廣場的NASDAQ指數大熒幕顯示了扎克伯格的一句留言：致一個更加聯結和開放的世界。這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話，但一個聯結的世界，卻在人類進入文明時代后用了6000年才做到。古典時代的人們，永遠也無法想象，最東端的漢帝國和最西端的羅馬帝國，可以清楚地了解對方的文明，但是，假如他們能看到歷史的發展，也許更會驚異于這樣的事實：

這是一個和古典時代并無多少不同的時代。在古典時代，人們用高墻切斷聯結，在如今，人們用技術把自己圍成孤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