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元:永遠的綠葉

她是《錦上添花》中的“胖大嫂”，還是《黑三角》中的“陰狠女特務”……1月20日，老藝術家凌元去世，享年94歲。

在漫長的藝術生涯中，凌元出演過一百多部影視作品，卻無一例外都是“配角”。她常說：“好花要有綠葉配，做好綠葉也不容易。”

命運非常坎坷

凌元原名叫張敏，1917年出生于吉林，從影前是長春市百川醫院的一名助產士。1937年她考入“滿洲映畫協會”表演訓練班，在“滿映”第一部電影《壯志燭天》中，張敏扮演一位老母親，這也為她一生的銀幕形象定下了基調。張敏是“滿映”級別最高的女演員，也是有影響的女演員之一。抗戰勝利后，張敏先是參加護廠運動，后來又參與創建了東北電影公司，名字也由張敏改為凌元。新中國成立，凌元先后在長影和北影任演員，從影50年，直到1984年離休。自1984年離休后，凌元除拍了好多戲外，還參加很多活動，尤其喜歡參加老齡委和幫教青少年的公益活動。

凌元命運著實坎坷。“文革”開始后，一張“你為什么那么紅”的大字報，把凌元推到了絕境。面對無中生有的謾罵，凌元只是重復著一句話：“我反正老老實實演戲，無事不告人。”這樣的批斗持續了10年。更為殘酷的是，在那一段時期中，她還先后失去了3位至親的人。

“文革”期間，凌元的大兒子被診斷患了腦瘤，在兒子開刀住院期間，凌元不能去照顧。不久，兒子離開了人世。1969年，凌元和老伴李恩杰被下放到“五七”干校，二兒子也到農村去插隊，家中只剩下老母親和兩個小女兒。老母親不斷生病，身為女兒卻無法在榻前盡孝。直到家里來電話說老人病情惡化已不能進食，凌元百般哀求后才獲準探望。可當她趕到家時，老人家已經閉上了眼睛。這令她悔恨不已。

1976年“文革”結束，凌元從北影廠借調到長影廠拍攝《向陽院的故事》。本以為苦盡甘來，可是丈夫李恩杰卻突然去世，而身在外地的她也沒能看上丈夫最后一眼。

表演藝術家于洋感慨，“當年凌元承受住了一般人難以承受的災難，她頑強地與命運抗爭。”

凌元女兒，59歲的李銳回憶說，20世紀六十年代，他們一家住在胡同里，每天都有運菜工人經過。有工人在她家門口休息時，媽媽都會端杯涼開水讓他們喝。“媽媽是一個善良、堅強的女性。雖然一生坎坷，但對身邊人都很友善。”

“在電影里沒年輕過”

凌元曾說：“在電影里我從來就沒有年輕過。可能是我的形象就適合演媽媽，所以在我20歲第一次拍電影時，導演就讓我演母親。但當時因為太年輕，心里特別扭。可沒辦法只能演下去，跟那個和我年齡差不多大，不斷喊著我‘媽’的‘兒子’一起演戲。”凌元一直記著老師對她說過的話：“創作人物，不是演自己”，也懂得了讓觀眾“承認戲比承認自己更好”。

38歲扮演李向陽母親

1955年，38歲的凌元在《平原游擊隊》中扮演了主人公李向陽的母親。這是她做了母親之后第一次演母親。當時片中的情節是李向陽半夜從外面歸來，一直掛念兒子的母親沒有說話，而是從眼神里表現出真正動情的關切，凌元把一個母親對孩子最真摯的感情，從內心深處用一雙眼睛表達了出來。

戲里的默契，離不開戲外的真情，戲外的李向陽和凌元也是一對親情無限的母子。扮演李向陽的演員郭振清和凌元一直相處得非常好，不管什么時候都管凌元叫“媽”。

45歲塑造胖大嫂

1962年，45歲的凌元扛著行李卷，提著洗臉盆和導演謝添、演員趙子岳等來到了沙城火車站體驗生活，開始了喜劇電影《錦上添花》的拍攝。電影放映后，凌元扮演的“胖大嫂”大獲成功。

凌元在最初接受這個角色時，心里有很大負擔。現如今，老年人的“黃昏戀”早已不是什么新鮮事，但是在40多年前的那個時代，老年人談戀愛還不大好拿到明面上，似乎不容易讓人接受。

另外，喜劇片對于臺詞、動作的要求都很嚴格，不僅要非常準確，而且要節奏快。所以在塑造“胖大嫂”的過程中，凌元一直感覺壓力很大。之所以能獲得成功，凌元說很多得益于謝添導演的啟發及與趙子岳的默契配合。

61歲出演陰狠女特務

1987年，北京電影制片廠的反特故事片《黑三角》公映后，片中那個令人悚然的驚險場面成了街頭巷尾離不開的話題。議論最多的，自然就是61歲的凌元扮演的女特務于黃氏。至今，提起電影《黑三角》，人們對當年于黃氏從門縫后面偷窺的陰險目光仍然記憶猶新。這個讓凌元塑造的最經典的恐怖鏡頭，曾經讓那個時代的很多觀眾晚上想起來睡不著覺，因為人們始終忘不了凌元那充滿了兇狠的一雙眼睛。但鮮為人知的是，這個角色是凌元最不想演的。

凌元說觀眾能記住自己演的角色，就是演員最大的幸福。在凌元心里，得到什么大獎都不如觀眾的夸獎，金杯銀杯都不如觀眾的口碑，她很珍惜和觀眾之間真摯的感情。

年近九旬臺詞一字不差

年近90歲時，凌元還應邀在電視劇《春風沐雨》中扮演了一個部長的母親。十幾場的戲，凌元每場都是一氣呵成，臺詞也是一個字不差。

91歲時，凌元還出演了電影《大漠赤誠》。當時凌元已經很少接戲，她說《大漠赤誠》這種題材的影片很少，對年輕一代很有教育意義，“應該告訴他們要珍惜現在的生活，雖然我年紀大了，但有責任為年輕一代做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