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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斗

2012-04-29 00:00:00趙康林
伊犁河 2012年3期

1

六月天,我們三個人——我、頓珠、還有頓珠的一個朋友(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在香格里拉一家叫紅山子的客棧大堂里,圍坐在一個看似茶幾狀的鐵皮爐子跟前,一邊喝茶一邊聊天。外面,隔著門和窗戶,雨水像無數根垂落的線條,隨著忽有忽無的山風,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又向右地擺動著,淅淅瀝瀝地落到地面上,沒完沒了;早晨一起床看到的就是這樣情形,都快一整天了,天氣還是沒有改觀的跡象,不知道這雨要下到什么時候,讓人心里隱隱地感覺山里的日子是多么的無趣和無望。

我生生被困在客棧里,也連累了頓珠,他不好意思丟下我一個人在客棧,去做自己的生意。他有一輛越野車,自己做司機兼向導,接待一些小團組,比如一支紀錄片攝制組,又比如一個民族民俗田野調查小組,等等,差不多都跟文化藝術沾點邊。這也許跟頓珠的愛好有關,他喜歡唱歌,唱得還不錯,據說他還上過電視節目。

我在香格里拉只能待三天,如果明天還是這樣的天氣,我去爬雪山的計劃也就泡湯了。

頓珠從門口外面拿進來一根馬腿長的柴棍,從爐嘴里塞了進去,柴棍的一半留在爐子外頭。爐子里的火又開始燃燒起來,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爐子上面一只熏得黑天一樣黑糊糊的水壺冒著熱氣,水壺邊緊靠著一只小銅壺,小銅壺的蓋子被里面臌脹的黑色茶葉一下一下頂起來,涌出來的茶水蟲子似地沿著壺壁爬到爐面上,“咝咝咝”地歡叫著蹦來跳去,一股濃濃的茶香在空氣中飄散。

大夏天守著火爐,在我并不是一件新鮮事兒,我老家是新疆伊犁,新疆伊犁這些地方有一大怪,就是“抱著火爐吃西瓜”。在我的印象中,云南是南方,是熱帶地區,香格里拉也一樣,可居然也會有在新疆山里頭的那種體驗。說實話,我忽然有一種回家的感覺,很熟悉,也很親切。

頓珠的朋友接了一個電話,說是來了一個朋友,他要去接過來,抓了一把雨傘往門口走,臨出門沖隔壁屋子里的客棧老板喊了聲:“嗨,那森,我的客人到了,收拾兩間房,一個男的,兩個女的。”

又是幾個跟我一樣的傻瓜,出門也不看看天氣,我看著頓珠苦笑。

這個時候,我怎么也不會想到,過不了多久,也就幾個小時,我會跟這幾個“傻瓜”攪和在一起。

2

昨天我們從麗江上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太陽在山頭上只待了那么一會兒,便匆忙滾落到山背后去了,留下天邊上一大片淡淡的橘紅色久久不肯消褪。我望著天邊對頓珠說,看樣子天氣預報報錯了,明天一定是好天氣。頓珠看我笑笑,說這里的天氣跟不愛說話的大姑娘一樣,你是摸不透它脾氣的。

在新疆生活的經驗到了這兒真的不靈。睡到半夜,我一下驚醒了,聽見窗戶外頭有“呼——呼——”的響聲,門也被風狠狠地推來搡去。

變天了,起風了,看來風勢還不小。

不知怎么,我睡不下去了,心口悶得慌。我這不會是高原反應吧?我心里掠過一絲不安。要是在這兒都有高原反應,我就得夾著尾巴乖乖地回麗江了,哪兒都別想去。我翻了一下身,感覺舒服了一點,看來不會有什么事兒,我只是沒休息好而已,我這樣安慰自己。其實,我每次喝多酒,夜里就會睡不踏實,總是在床上驢打滾兒,翻來覆去折騰到天亮才踏踏實實迷糊一陣。

我一邊期待天亮一邊胡亂想著一些事情。

這里人把喝啤酒也叫喝酒,在新疆,喝白酒才算喝酒,啤酒只能當做飲料,喝再多也不算作喝酒。

天亮的時候風停了,天開始下雨,頓珠打來電話說,等雨停了他就過來接我。我爬起來喝了一杯水,然后又躺下去,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雨還在不住地下著。

雨沒停,頓珠還是來了,還有他的朋友。

昨天晚上,也是我們三個人,在客棧酒吧里,要了一些啤酒,從晚飯的時候一直喝到夜里十二點;喝得倒也不少,因為磨磨唧唧拖了好幾個小時,大家誰也沒覺著喝多了,只是有些興奮,說的話多了一點。

客棧老板也和頓珠、頓珠的朋友一樣,是個康巴人。頓珠告訴我,客棧老板的老婆是深圳人,一年以前還在一家外資企業上班,好像還是一個經理什么的,一開春就到香格里拉來了,跟著丈夫一起開客棧。

“我老婆在北京上班,是個白領,一個月拿一萬塊錢工資。”頓珠的朋友喝得滿面紅光,他臉上洋溢著得意和欣喜的表情,“明年她也到香格里拉來,我們準備開一家比這個還大的客棧。”

“我老婆是山里頭的牧民,就會擠牛奶,生孩子。”頓珠用手慢慢轉動著面前的酒杯,一對眼睛好像不會眨巴似的盯住酒杯看。在昏暗的燈光下,他臉上那道從眉毛劃著眼皮直到臉頰上的傷疤顯得又深又長。

“哦。”我隨口應道。我聽出他話里的味道有些不對,便抓起酒杯輕輕撞了一下他的酒杯,“來,咱們喝酒,不說老婆的事兒。”

“現在是文明社會,對吧。”頓珠喝干杯子里的啤酒,把空杯子重重地放到桌子上面,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朋友,語氣生硬地說道:“文明社會里我們這些男人沒有多少事情干了,除了數錢,就剩下比老婆。”

他朋友也把杯子里的酒喝了,然后低下頭去,沉默了半天,最后抬起頭,看我和頓珠笑了笑,說了句:“我,我有點醉了,不能再喝了。回家睡覺。明天見。”說著他就起身離開了。頓珠也沒留他。

他怎么突然就走了?我有些疑惑。我問頓珠是不是什么地方不對了?

頓珠看了一眼門口外面,他朋友走遠了,已經消失在寂靜昏暗的街巷里。“他怕我,怕我殺了他,雖然這種事情根本不會發生。”他淡淡地說。

3

頓珠的朋友走了,不知怎么,我心里突然有些失落,好像丟了什么似的。

客棧老板走進來,問我們要不要喝點熱茶。我向他擺了擺手,說了聲:“謝謝。”他回身走進吧臺里去了。我從口袋里摸出手機看了看,十二點多了,太晚了。我看頓珠一眼,他會意地點點頭,轉過去對客棧老板喊了聲:“結帳,那森!”

頓珠執意要送我回房間,一進門,他先散了架似的一頭栽倒在門口那張床上,一動也不動地趴著。

“你沒事兒吧?”我拍拍他胳膊。

“沒,沒事兒。讓我躺一會兒,休息一下。”他把臉轉過來看著我,眼睛似睜非睜。

我坐到里面床上,看著他。

“我怎么覺得,你那朋友有點怕你呀?”我問。

頓珠就那么一聲不響地趴著。過了好一陣,他突然坐起來,看著我,像個小孩子似的,傻笑著:

“以前,我年輕的時候,跟小狗一樣,很愛打架。你看這兒,”他抬起臉,用手指了指臉上那道疤痕,“被人砍的,差一點變成瞎子。”

“以前?年輕時候?我看咱們兩個差不多大吧。”我看著他笑笑。

“我今年已經四十啦。”他朝我伸出四個手指,“家里有老婆還有孩子,所以總覺得自己老了,不年輕了。”

我想像不出他小的時候到底有多搗蛋,至少不會是一個聽話的孩子,從他走路的樣子就能看得出來。以前我常聽爺爺說,如果一個男人,走起路來像馬一樣,“得得得”腳下生風,脾氣也會像火一樣,隨時隨地都能燃燒起來。

“你們這兒,小孩子打架還會動刀子嗎?”我看著他臉上的刀疤,這樣問。

“那時候不懂事兒,手上有什么就用什么打人。不是吹牛,我小時候,我們村子里的孩子都怕我,有些大人也怕,他們說我像爺爺了。開始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后來知道了。”頓珠從口袋里摸索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支送到嘴里,點著抽起來。“爺爺和我一樣年輕的時候,也愛打架,可他們那時候打架跟現在不一樣,那時候叫決斗。男人和男人之間發生爭執,如果誰都不讓,他們就會決斗。”

“決斗?”我有些愕然。

“對,決斗,拿刀決斗。”頓珠顯得十分平靜。他一口一口地吸著香煙,房間里很快彌漫了濃濃的煙味。

“他們決斗的時候會殺死對方嗎?”不知怎么,我一下想到俄國詩人普希金,他就是在決斗中被人殺死的。

“會。一個把另一個刺死或者砍死,決斗就結束了。”頓珠吸一口煙,看看我。

“太,太殘忍了吧,這樣?”我想起牧民身上佩戴的長長的卡瓦刀,不禁搖了搖頭。

“殘忍?”頓珠搖搖頭,“說不上殘忍,那是一種,怎么說呢,大家看法不一樣。”

我聽著這些,真有點像做夢。一直以為,像決斗這種事,離我們的生活很遠很遠,遠在歐洲,遠在歐洲過去的歷史中。這不怪我,我所受的教育,包括我能查閱到的資料,像《現代漢語詞典》這種權威的工具書里,也都是這么說的。

“現在,還有人決斗嗎?”我看著他臉上的刀疤。

“早就沒有了,解放以后就沒有了。現在,社會文明啦,不要說打架決斗,吵架的事兒也很少了。”頓珠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你爺爺年輕時候殺過人嗎?”我問。

“他沒殺人。我爺爺長得跟牦牛一樣壯實,聽他們說,跟他決斗的人就是運氣好抽到先手都沒用,不管人家刺他砍他,他都不會有事兒,到他還手的時候,一揮手就能把對手刺倒或者砍倒在地。對手沒辦法再反抗,他也就住手了。”

“哦。”我松了一口氣,心里感到一絲慰藉,好像那些沒被他爺爺殺死的人跟我有什么關系似的。“你剛說什么,‘運氣好抽到先手’,他們決斗之前還要抽簽嗎?”

“要抽簽的。聽他們說好像也是拋扔硬幣,先確定拿刀刺還是砍,然后再確定誰先動手。不管刺還是砍,都是你一次我一次,不行再來,直到一個人倒下去為止。”

“把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那么殺死,真的是一件很殘忍的事兒。”我搖搖頭。

“大家看法不一樣。那個時候,兩個人決斗,一個把另一個殺死,不管殺人的還是被殺的,大家都會把他們看成是英雄;如果一個被另一個刺傷或者砍傷,沒死,沒法反抗了,輸掉了,那是很糟糕的,不光是自己一個人的恥辱,家里人在別人面前也抬不起頭來。”頓珠抽完一支煙又續了一支。

我不太理解。常聽人說:好死不如賴活著。看來這種觀念在這里行不通,至少在過去的香格里拉行不通。

“有些事情,你聽了會覺得奇怪。我爺爺和我老婆的爺爺年輕時候決斗過,我爺爺把我老婆爺爺的一只胳膊砍掉了。”頓珠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十分輕松的樣子,好像他說的是別人的事情。他站起來,往門口走去。“我回家了。我不回去老婆不睡覺。明天見。”

我聽了何止僅僅是感到奇怪,簡直就是震撼,我都開始懷疑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頓珠走出客棧,朝我揮了揮手,搖晃著走進夜色籠罩下的古老的巷道里,嘴里還哼哼唧唧唱著一支聽起來有點像童謠的歌曲。

4

門口和窗戶外面,雨還在不住地下著,把整個世界都澆得濕漉漉的,空氣中充滿了雨水的味道。

我想起昨天夜里頓珠講他爺爺的故事,便問他:“你說你爺爺和你老婆的爺爺決斗過,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頓珠點點頭。

“那你們兩家應該有仇了,人家怎么會把女兒嫁給你?”

頓珠從爐子上端起小銅壺,往我茶碗里加了一點熱茶,然后給自己碗里也加了一點。“我家里也有一個銅茶壺,燒茶的時候老燙手,回頭也按上這樣一個木頭把手。”他邊說邊把小銅壺放到爐子上去,仔細打量著小銅壺的木制把手。“你是說他們怎么會把女兒嫁給我?”他好像沒聽明白似地抬眼看著我。

“對啊。”

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然后又放回身邊的椅子上,眼睛盯著爐子上面的小銅壺,不緊不慢地說:“這個事情比較復雜。有一年冬天,我爺爺病倒了,那時候我才十六歲。爺爺把我叫到他身邊,問我愿不愿意娶多吉家的女兒做老婆,多吉就是我老婆的爸爸。我不是很明白老婆是怎么一回事情,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爺爺就讓我去叫爸爸。”他從凳子上拿起香煙,抽出一支咬到嘴里,點上深吸了一口。“爺爺和爸爸說話的時候我在門口外面,我沒聽見他們都說了一些什么話,后來爸爸告訴我說,他和爺爺定下來給我娶多吉家的女兒做老婆。”

“這也不復雜呀。問題是,人家憑什么要把女兒嫁給自己的仇人?”我還是想不通。

“仇人?”頓珠顯出一臉不解的樣子,“爺爺說我是多吉家的恩人。”

“恩人?這也太離譜了吧?”我搖頭,覺得更不可思議。

“因為我娶了多吉的女兒,也就洗清了他們家的恥辱,就是這么回事情。”頓珠說著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是這樣啊?好像也有一點道理。”我輕輕點了點頭。

“很多事情,你們外頭人沒辦法理解。”頓珠說時朝我擺擺手,強調外頭人沒辦法理解的程度有多大。

我們正說著,頓珠的朋友領著一男兩女三個人走進來,盡管都打著雨傘,雨水還是打濕了他們的衣服,一個個凍得跟小狗似的,顯得很狼狽的樣子。

說實話,像“狼狽”這樣的字眼看擱在什么人身上了,像眼前這兩位美女,淋濕的衣裳緊貼在皮膚上面,好像玻璃紙一樣,都能看見皮膚的顏色,真是狼狽也狼狽得有滋有味,看著讓人心旌搖蕩,想入非非。

這就是男人的本性。

頓珠的朋友開始介紹大家認識,他指了一下那位男士:“這位是羅總,從北京來的。我女朋友就在他們公司。”他又給那位羅總指了指頓珠和我,“他們是我朋友,這是頓珠,也是康巴人;這是上海來的阿林,新疆人。”

頓珠和我一前一后客客氣氣地跟這位羅總握了一下手。

羅總個子不高,雖然穿一身大方而不乏野性的游者行頭,一眼就能看透骨子里還是城市白領,還是經常鬧不清自己究竟為何物的精英分子。握手的時候,他不失時機地恭維頓珠和我,說一看我們就是山里的好漢。

“我在上海工作。”我禮貌地提醒了一句。

“噢,對不起,對不起。”他笑著又拉住我的手搖了搖。我看見他細邊眼鏡后面的小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他臉上的笑顯得有些假,就像裝飾過度的家具一樣,看著有點別扭。

接下來這位羅總給我們介紹他身后的兩位美女,個子高一點那個姓王,叫什么羅總也沒說清楚;瘦小一點的那個叫葉子,葉子可能是她的小名。羅總對她們兩個口口不離“美女”二字,也許他們很熟,叫什么都無所謂了。據說“美女”這種稱呼,在很多場合是埋汰人的話,所以我跟她們握手的時候,只說:“你們好。幸會,幸會。”沒敢跟羅總一樣叫她們“美女”。

我知道頓珠一般不愛接近陌生女性,甚至不跟她們握手。他站我邊上,禮貌地向她們點點頭,就坐回自己位子上去了。

“既然大家都是朋友,晚上一起吃飯吧,我請客,怎么樣?”羅總擺開架式,一副豪爽的樣子,看著頓珠的朋友。

“應該……可以吧。”頓珠的朋友猶豫了一下,看看頓珠,“頓珠,羅總想請大家一起吃飯,你看怎么樣?”

“這樣不好吧,怎么能讓客人請客啊,我們是主人,我們請才對。”頓珠看了看他朋友。

“沒關系的,大家都是朋友。我帶了兩瓶二鍋頭,最好的,咱們好好喝一下。”羅總搓了搓手,“我們先看看房間,把東西放下,一會兒就下來。”

頓珠的朋友帶著三個人去了里面。頓珠看我一眼,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看樣子那個羅總酒量很大,跟他好好喝一下。”

我心里清楚,羅總說的“好好喝一下”跟頓珠說的“好好喝一下”根本就是兩回事兒,就像中國人問你“吃飯了嗎?”跟外國人問你“吃飯了嗎?”是兩回事兒一樣。

客棧院子里傳來“汪——汪——”幾聲狗叫,聲音沉悶沙啞,應該是一條藏獒。

“他們家有狗啊?”我問頓珠。我來都一天多了,這還是第一次聽見狗叫。

“嗯。”頓珠點了下頭。他朝院子那邊看了看,小聲說了句:“天要晴了。”

“天要晴了嗎?你怎么知道?”

“狗剛才說的。”頓珠回頭看著我,“狗比我們聰明,真實。”

“狗也會看天象啊?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我也看著他。

5

“你對付那兩個女的,我知道你對女人很有辦法。那個羅總,我會好好照顧他,我會讓他好好記住香格里拉,還有我們這些朋友。”頓珠喝了一口茶,把茶碗放到旁邊的桌子上去,回頭看了看大堂通往客棧院子的門。

這時客棧老板走了進來,問頓珠桌子擺哪兒,酒吧那邊還是就在大堂里。頓珠對客棧老板笑笑:“你去問一下那幾個客人,他們要愿意,擺在院子里也行。”客棧老板聽了笑呵呵地轉身出去了。

頓珠回頭問我:“那句話怎么說,什么客人聽主人什么的?”

“客隨主便。”我看著他笑了。

“對,誰請客誰就是桌子的主人,他們要是真擺到院子里去,我們也沒辦法,對吧。”頓珠說完也笑了。

大堂里生著爐子,很暖和,桌子就擺在爐子跟前。

吃飯的時候才搞清楚,高個子美女叫王瑾,從上海來。

我一聽她也是上海來的,感覺眼睛一下就綠了,就像獵狗嗅到獵物的味道一樣,興奮得直想搖尾巴,簡直都控制不了自己。平日里,我少有這樣的表現,或許這也算高原反應的一種吧。

大家落座喝茶。羅總拿起桌上的菜譜翻看著,前前后后看半天,不知道該點什么,便把菜譜遞給了頓珠的朋友;頓珠的朋友轉手把菜譜送到頓珠和我面前,說他最不會干的一件事情就是點菜;我忙擺擺手,我說我對這里的菜品一無所知,還是讓頓珠來吧。頓珠也不推辭,他叫來客棧老板,吩咐道:“你看著上吧,那森,牦牛肉燉爛一點,城里人的胃口比較文明,消化不了生的硬的東西。”

聽了這話大家都樂了。菜沒上、酒沒倒,桌上的氣氛似乎已經活躍起來了。我和頓珠坐在靠吧臺一邊,把對面靠爐子的位子讓給了兩位美女,美女一側是羅總,頓珠的朋友一個人坐在桌子靠墻那頭。

羅總興致很好,他開始跟兩位美女大侃牦牛肉如何美味又何等營養這類的話,聽下來,他好像也沒吃過牦牛肉,對牦牛的認知也存在問題,說牦牛生活在高寒高海拔地區,肉是涼性的,所以煮的時候要多放些生姜,等等。他應該是把牦牛跟水牛混為一談了。那個叫王瑾的女孩兒聽了不以為然,她說生活在高寒地區的生物,包括植物,一般都是高熱量的,牦牛肉也不應該是個例外。羅總不服,說凡事不能一概而論,比如生活在高山上的寒鴉,它的肉就不是高熱量的,在《本草綱目》中有介紹云云。

頓珠在一旁只管聽,一句話也不說。他偏過臉看看我,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

我看了看羅總,心里暗暗想象著他如何被頓珠灌醉,又如何失態露怯,直至堅持不住鉆到桌子底下去的種種情形。不知道我這算不算是幸災樂禍。

很快,涼菜上來了,有生拌西紅柿黃瓜、五香牦牛肉、水煮花生米等。羅總把兩瓶二鍋頭遞給頓珠,說道:

“我不懂你們這兒的規矩,酒瓶交給你,你是酒司令,你說怎么喝,我們聽你的。”

我心里笑了。有的時候有的事情就是這樣,不用你煞費苦心去計劃安排,它自己會自然而然地來迎合你的想法,真是很奇怪。好在羅總就帶了兩瓶二鍋頭,滿打滿算,我們一桌人每人頂多也就三四兩,再沒酒量也不至于喝殘廢。

頓珠客氣了一下還是把酒瓶接了過來。他環顧了一下大家,說:

“那就,照我們這兒的規矩進行了。兩位女同志也喝白的嗎?”

“不行不行。”王瑾趕忙擺了擺手。“我和葉子喝茶吧。”

“那怎么可以。”頓珠表示反對。他已經進入角色了,開始行使酒司令的權力,朝門口喊了聲:“嗨,那森!”

那森在外面應了一聲,很快就走進來,問頓珠:“什么事兒?”

“給這兩位女同志來瓶青稞酒吧。”頓珠看看王瑾和葉子。

“我們不能喝酒,真的。”葉子也在一旁求饒似地說道。

“那你們喝點啤酒吧,怎么樣?”我提議。

“好的呀。給我們兩個拿一瓶就夠了。”王瑾看看我,好像她們喝啤酒是給我面子似的。

6

白酒進行得很快,一杯接一杯,沒幾下就把一瓶干掉了。

這時那森親自端著香噴噴的土豆燜牦牛肉進來了,放到桌子中間,說了句:“肉燉得跟女孩子的臉蛋一樣,嫩嫩的。”

“謝謝那森,我代表大家敬你一杯。”頓珠斟了一杯酒遞給那森,“就一杯,多了也不給你。”

那森接過酒杯,什么也沒說,就跟喝水似的直接倒進嘴里喝了下去,眉頭都沒皺一下。他把酒杯還給頓珠,說了聲:“謝謝,你們慢慢吃慢慢喝。”便轉身出去了。

土豆燜牦牛肉的確不錯,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評。這時候頓珠才對羅總說:“你剛才說的話有點問題,牦牛肉不是涼性的,吃完你就知道了。”

“是嗎,那我就說錯了。”羅總認錯的態度十分積極。

“來,為了好吃的牦牛肉,咱們干一杯。”頓珠提議道。

不知不覺第二瓶酒也只剩小半瓶了。頓珠把桌上的白酒酒杯都斟滿,然后問大家是不是繼續這么喝下去。羅總趕快把話接過去了,他說這樣喝下去非醉不行,大家應該熱鬧熱鬧,每個人都出個節目,唱歌跳舞朗誦詩,哪樣都行。

“我同意。”我舉起一只手,看看頓珠。

“我們舉雙手同意!”王瑾和葉子一起高舉雙手。

“好吧,聽大家的。”頓珠把酒瓶往桌子里面推了推,“我是酒司令,我先來。”

大家一起鼓掌歡迎。

頓珠想了片刻,清了清嗓子,然后就唱起來。他唱的是一首藏族民歌,聽不懂歌詞說的什么,悠長而婉轉的曲調,被頓珠低沉沙啞的嗓音演繹得讓人有一種要流淚的沖動。

頓珠唱完歌,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對大家說了聲“謝謝”,然后一口喝了下去。

“該你了,羅總。”我看著羅總笑笑。

“好,我給大家朗誦一首詩,是我自己寫的。”羅總喝了一口茶水,用手指輕輕推了推架在鼻子上面的細邊眼鏡,坐正身子,醞釀了一會兒情緒,然后充滿激情地朗誦道:

“啊——梅花——”

他的聲音拖得很長,每念一個字都要把聲調拖得跟唱京戲似的,這還不夠,他還要來點動作,高舉右臂,左一下右一下地來回揮舞。

說也奇怪,就在這個時候,院子里的那條藏獒不知怎么了,“汪——汪——”地叫了兩聲,聲音沉悶有力,一下就把羅總的聲音淹沒了。羅總停下來,看了看門口外面,院子里的狗叫喚兩聲就不叫了。他說了聲:“重來。”然后又開始醞釀情緒。大家屏聲靜氣等著聽羅總的詩。

羅總又喝了一口茶水,伸出手指推了一下眼鏡,然后開始朗誦:

“啊——梅花——”

院子里的那條藏獒又“汪——汪——”叫了兩聲,跟剛才一樣,又把羅總的聲音掩蓋掉了。

這一回羅總生氣了,他看著門口外面,罵道:“什么玩意兒,癩皮狗,早不叫晚不叫,老子一張口它就叫。”

這個時候,大家再也忍不住了,火山噴發似的一下哈哈大笑起來。王瑾笑得最兇,她捂著肚子爬到葉子腿上,都要鉆進桌子底下去的樣子。葉子一只手摟著王瑾另一只手堵住嘴巴,不出聲地笑著,她是想給羅總留點面子。

“有這么好笑嗎?”羅總一臉嚴肅,瞇起眼鏡后面的一雙小眼,斜了一眼王瑾,“看你笑的樣子,好像我干了什么丟人的事兒。這樣很不好。”

“我不是笑話你,羅總。”王瑾止住笑,看著羅總說道,“我是笑院子里那條狗,它太好玩了。”

“這完全是巧合,羅總,你接著朗誦吧,我們聽著呢。”我對羅總說。我想給王瑾解一下圍。

頓珠又給羅總杯子里添了一點酒,說:“你先把它喝了吧,完了再念你的詩。”

“給我也倒滿,我跟羅總干一杯。”頓珠的朋友把自己的酒杯給頓珠遞過去。

“好,先喝酒。”羅總端起杯子跟頓珠的朋友猛猛地碰了一下,想要發泄什么的樣子,然后把杯子里的酒一下倒進嘴里。

“我給大家唱一首歌吧,行不行?”王瑾自告奮勇要唱歌。

“好啊,唱吧!”我第一個鼓掌響應。

羅總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說道:“不行!”

大家都一下愣住了。王瑾看看羅總,語氣生硬地問:“為什么?”

“不行就不行,沒有,”羅總頓了一下,蠻橫地說:“沒有為什么。”

“等一下,”我一下火了,也不叫他什么羅總不羅總,兩只眼睛狠狠地盯住他,一字一句地說:“沒有什么不行的,誰唱都一樣。”

“這兒,我、我說了算。”羅總搖晃著站起來,雙手扶住桌子,小眼睛瞇著,顯得很傲慢無理的樣子。

“你算老幾?”我也一下站起來,就覺得渾身的血都“轟”地一下沖到頭上來了。我站在桌邊,也瞇起眼睛,把輕蔑的目光投向他,恨不能一把把他的眼鏡抓下來。

我們像兩只好斗的公雞,對峙著,隨時準備展開一場搏斗。頓珠站起來,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按到座位上坐下,然后轉過身去推了一把羅總,說道:“你也坐下吧。要不看你是客人,一指頭就把你捅到院子里去。你在大城市上班,見到的外國人比我多,怎么還這么不懂事兒。你沒見人家外國人,每次坐車的時候,總是讓女同志先上嗎?她想唱歌,就先讓給她唱嘛,這有什么。你這樣對她很不好。她是你女朋友嗎?”

羅總一屁股坐下去,一言不發,憤憤地看著我。

“我們是普通朋友。我們前天才認識的,在麗江。”王瑾對頓珠解釋說。

“羅總喝多了。大家都是朋友,理解一下。”頓珠的朋友出面圓場。他起來給大家倒茶,走到我身邊的時候,小聲對我說:“他酒風不好,別跟他計較。”

“這樣吧,咱們能喝酒的喝酒、不能喝酒的喝茶,最后碰一下杯,完了結束。”頓珠給自己斟上滿滿一杯酒,端起來跟大家一一碰撞過去,然后一飲而盡。

7

……

這是一個寂靜的夜晚,月亮把大地照得通亮。我和頓珠站在山腳下的一片草地上,不遠處是一棵大樹,樹下站著羅總和頓珠的朋友。王瑾跟葉子不在,她們一定是嚇壞了,躲在客棧里沒敢跟來。

“下手一定要狠,明白嗎!”頓珠在我耳旁狠聲提醒道。我看了一眼握在手里的長刀,在月光下,刀面泛著刺眼的冷光,跟野狼眼睛里放射出來的兇惡的光芒一樣,不禁讓人心里顫抖。

羅總跟頓珠的朋友從樹底下走出來,站到我們對面,羅總手里也拿著一把長刀,好像比我手里這把還要長。

其實,都到了這一步,我還沒想明白,自己怎么會卷入這么一場野蠻殘忍的決斗當中,并且還是主角!我暗自思忖:我跟羅總前世無怨今世無仇,為什么非要決斗不可呢?是為了那個王瑾嗎?說白了,她跟我什么關系也沒有,跟擦肩而過的陌生人沒有太多分別。可進而一想,在這種時候,我如果害怕了、退卻了,那我還是一個男人嗎?別說在女孩子面前,就是在朋友們面前也會抬不起頭。

此時此刻,我多么希望羅總放下手里的刀,對我說一聲:“對比起。”然后走開,給我一個臺階下,自然也就避免一場無謂的決斗;或者羅總讓頓珠的朋友勸回去,我也被頓珠拽回客棧,大家也能體面地放棄相殘。

不管是羅總還是羅總身邊的頓珠的朋友,以及我身邊的頓珠,大家(當然除我之外)好像都無意終止這場本不該發生、也完全可以避免發生的決斗,眼睜睜看著事態朝最壞、最可怕的方向發展下去。

羅總抬腳向前、向我們這邊邁出了一步。按決斗的規矩來說,這就算向我提出了挑戰。頓珠拍了拍我肩膀,不知道這是關懷、鼓勵,還是安慰、告別。不管怎么樣,我已經沒有退路了,為了自尊、臉面和男人的虛榮,我心一橫,也向前邁出了一大步,作為對羅總挑戰的回應——堅決迎戰!

就在此時,我想起頓珠的爺爺,和被頓珠爺爺砍去一只胳膊的頓珠媳婦的爺爺,不知道他們決斗的時候,身邊有沒有親人和朋友陪伴,是不也是在這樣的夜晚,在月光下……想到這兒,我心里一陣酸楚。不管今天晚上倒下的是誰,羅總還是我,在這遙遠的異鄉他地,沒親沒故,也沒人會關心我們的死活……我在心里開始罵自己多愁善感,罵自己軟弱,既然都到了這個地步,只有豁出去拼個你死我活。男人嘛,活要活得堂堂正正,死也要死得堂堂正正,不能叫人看笑話。

我咬咬牙,準備殺向羅總,無論是砍還是刺,都要讓他一刀斃命。就在最后一刻,我突然想起我們還沒按規矩投擲硬幣,也沒確定砍還是刺、誰先誰后呢。想到這兒,我心里一陣驚喜,決斗暫時可以中止了。我轉過身去對頓珠喊著說:“搞錯了,我們還沒按規矩投擲硬幣呢!”

“你們不是山里人,你們不需要規矩。”頓珠冷漠地回答道。

羅總根本不在乎什么規矩,他掄起大刀一步步向我逼近。月光下,他手里的大刀寒光凜凜,像一陣狂風,“呼”地沖到我面前。我準備掄起大刀砍向他的脖子,可兩只手怎么也舉不起來。原來我手里抓的是一根木樁,根本不是刀!我一下絕望了,仰望蒼天,拼盡全身的氣力大聲疾呼:“你們欺騙我!這不公平!”

我把自己叫醒了。我是在做夢,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一場惡夢。

房間里一片昏暗,窗戶外面也是,看來離天亮還早。我翻了一下身,想再睡一會兒,可心里怎么也平靜不下來了。剛才夢里的情形,又一幕幕清晰地浮現在我眼前,使我陷溺在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中無法擺脫。

我就這么翻來覆去在床上折騰到天亮。

早晨,我洗漱完去大堂里吃早飯,羅總和王瑾、葉子也在那兒,他們坐在靠窗戶的一張桌子上正在用餐。羅總見我進來,很熱情地揮手跟我打招呼,然后又起身從旁邊搬了一把椅子擺到自己跟前,用手拍拍,“來,坐這兒吧。”

我走過去,跟羅總握一下手,坐下來,看看兩位姑娘,“你們睡得好嗎?”我問。

“還行。”王瑾一臉微笑,拿手指指身邊的葉子,“我知道她睡得比我好,早晨都喊不起來。”

“除了能睡覺,我沒有什么別的優點,這是我媽媽說的。嘻嘻。”葉子調皮地笑著,看了看王瑾。

“昨天晚上喝得不算太多,不知怎么就醉了。有得罪的地方,請你多多包涵。”羅總拍拍我肩膀,說道。

“沒事,都過去了。”我擺擺手,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喝多了。我喝多了脾氣不太好,容易犯渾,也請你多多包涵。”

“那咱們就握握手,算和好了。”羅總向我伸出手來。

握手的時候,我一下想起夜里做的夢,心里笑了:都說夢跟現實是反的,看來是對的。

8

快中午的時候,雨停了,太陽還沒出來,天空中依然布滿了云。

羅總和頓珠的朋友去山里了,說是到牧區去住牛棚,體驗真正的牧區生活;王瑾和葉子一人借了一輛自行車,到納帕海玩去了。

吃過午飯,頓珠開車來接我,說既然不能爬雪山了,就去附近的寺廟燒上幾炷香,也就不枉來香格里拉一趟。

路上,我把夜里做的夢講給頓珠,他聽了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不是山里人,你們不需要規矩’,這話真的是我說的嗎?太有水平了,我開始佩服我自己了。”

“你在我夢里就是這樣說的,真的。”我朝他點點頭。

“我也許說不出來這樣的話,可我心里明白事情就是這樣。有些時候,越是文明人做出來的事情越野蠻。”頓珠若有所思地說道。他雙手緊握方向盤,眼睛直視前方,車輪在濕漉漉的路面上碾壓出“沙——沙——”的聲音,似乎在為頓珠說出的富有哲理的話喝采叫好。

“你說的不無道理。”我說。我想到了大氣污染,想到了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等等,還有很多很多,數不勝數,這些哪樣不是文明的后果?

太陽從云層后面暴露出來,把仙女的眼神一樣干凈的陽光灑在山坡、草地和路兩旁一棟棟的房屋頂上。

“早一天見太陽,我就爬雪山去了,真是遺憾。”我透過車窗望著遠處的高山,高山頂上覆蓋著白皚皚的積雪,在藍天和白云下面閃著銀光。

“這是天意,也許你就不該去爬雪山。”頓珠看我一眼,說道:“你是我朋友,你要做什么,我不好反對。可我不希望你去爬雪山。”

“為什么?”我有些不解。

“知道嗎,我長這么大,還從沒爬到雪山上面去過。我喜歡遠遠地站在山下面往上看,就像小時候抬頭看媽媽慈祥的臉一樣,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敬仰。”頓珠停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怎么才能把自己的想法表達清楚。他轉過來問我:“那種只能看不能碰的東西怎么說?圣什么,兩個字?”

“圣潔。”我脫口而出。

“對,就是圣潔。在大地上面,只有雪山離天空最近,也只有雪山干干凈凈,沒有一點臟東西。如果我們爬到它上面,我們的腳也就踩到它上面了,就等于把圣潔的東西踩在我們的臟腳下面了,這樣真的很不好。我們在山下面活得好好的,為什么偏要爬到山上面去呢?”頓珠說得有些激動,好像跟誰吵架似的。

我都聽愣了,沒想到他還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接觸這么久今天才真正認識他。是啊,我為什么非要爬到雪山上面去呢?這個問題像“駱駝踢到嘴巴上”一樣,讓我啞口無言。

頓珠把我送到寺廟門口,他說在車里等我,叫我自己去拜佛燒香。平常,我很少來這樣的地方,聞到寺廟里奇特的香味兒,心里會莫名地發慌,好像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里一樣。我突然決定,我不下車,也不進寺廟里去了。

“我不進去了,就這樣看看行了。”我坐在車里,對頓珠說。

頓珠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片刻,壓低聲音說道:

“朋友,這兒不是雪山,你可以進去踩一圈出來,燒不燒香是另一回事兒。”

“不燒香進去干嗎?”我問他。

“參觀呀。”頓珠依然壓低聲音對我說,好像怕被什么人聽見似的,“心里沒有佛,到寺廟跟到展覽館是一樣的,進去看一圈出來,你說不是參觀是什么?”

我無言了,定定地坐了一會兒,看看他,學著他的樣子小聲說:

“那我還是別進去參觀了,走吧。”

“真的不進去了?”

“真的。”我點頭。

“那我們就回吧。”他說。他將車調頭,沿我們剛來的路往回開。

路上,我們誰也沒有說話,耳邊響著車輪在濕漉漉的路面上碾壓出來的“沙——沙——”的聲音。遠處,在山頂上面,白色的和灰色的云彩攪和在一起,把雪山攔在了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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