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關于權力問題的論述,在福柯著作中占據著很重要的地位。福柯思想體系異常的繁雜、吊詭,他所涉及的問題幾乎涵蓋了社會和人的思想的一切方面,雖然他關于權力的問題并沒有單獨拉出來自成一個體系,但是在他的許多著作中,他都不斷地探討了權力的問題。本文旨在通過福柯對于傳統權力的理論的批判和對現代權力觀的述評兩方面來淺析福柯的權利理論。
關鍵詞:福柯;權力;傳統權力理論;現代權力觀
[中圖分類號]:D09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11-0206-01
一、對傳統權力觀的否定
傳統的權利理論將權力視作為基本上是法律機制的起否定和禁止作用且具有大量消極的效果(排斥、阻礙、否認等)事物。但是福柯特別強調:“我所說的權力,不是指保證一個特定國家的公民服從的一組機構與機制,也不是與暴力對立的以法規面目出現的征服手段。而且我頭腦里也沒有一個集團統治另一個集團的普遍系統的概念,這個系統通過一系列途徑充斥整個社會。這一從權力角度所作的分析,決不能以國家集權、法律形式或統治整體為出發點,這些只是權力的最后形式。”[1]一元化國家機構意義上的權力或者一個社會集團用來壓迫另一個社會集團的權力都不是福柯所要解釋的權力。當然,不可否認的是法律和國家機器的的確確是權力最本質的表現形式,但是決不能說法律和國家就可以被認為是權力的所有方面,其實權力的涵蓋范圍遠遠大于法律和國家機器所能企及的范圍。
在君主制時代,無論國王還是女王都可以行使他們的權力,因為權力完全隸屬于他們。但是一旦到了古典時代或是現代,權力的位置便被清空了,不再從屬于任何人。最好的例證就是1649年英國議會處決查理一世和1793年法國革命者處決路易十六,這一行為證明他們本身就不相信國王神圣的權力,上帝并沒有賦予誰這一特權。現在的權力是通過協調國內不同利益團體的關系來運作的。這些權利還有一個特點就是他們并不是固定不變的,而是環境的變化或者聯盟關系的變化,從一個地點轉移到另一地點。
二、福柯對于現代權力觀的述評
在現代的權力關系中,不再存在君主和掌權者。現代權力關系用福柯的話來說就是現代權力關系就像是一張沒有中心而且處在不斷變化之中的網,沒有任何人可以處在這張網的涵蓋范圍之外,每個人都被安置在了這張網中,在不同的點之間變動,這種點與點之間的關系就構成了所謂的權力關系。權力就像是一臺巨大的機器,無論是權利的施與者還是權利的受施者,都被它所征服,成為了它的產物。正如德勒茲所稱的“懲罰的神曲”——《規訓與懲罰》中,就詳細描述了懲罰機制從封建王權時代向資本主義時代轉變中的變化。在封建王權時期,懲罰表現為一種公開的酷刑。《規訓與懲罰》一開頭就向大家展示了一副不堪入目的刑罰場面“弒君者達米安被押至格列夫廣場的刑臺,劊子手將在那里用燒紅的鐵鉗撕開他的胸膛和四肢上的肉,用硫磺燒焦他持著弒君兇器的右手,再將融化的鉛汁、沸滾的松香、蠟和硫磺澆入撕裂的傷口,然后四馬分肢,最后焚尸揚灰。”[2]這種公開進行的酷刑是對王權的展示和對真理的披露。但僅僅就權利而言,這種空開的酷刑,暴露了他的暴虐、專橫,讓人覺得難以容忍,并常常引起騷亂。這可以說是為王權和群眾暴力的較量提供了一個平臺。隨后改革者者對刑法進行了一個改革,他們提出一種更為溫和的懲罰方式——“符號—技術”的方式,這種懲罰是針對靈魂而非肉體,這種改革的目的并不是出于某種人性的東西而減輕嚴酷的刑罰,而是為了“使懲罰更具有普遍性和必要性;是懲罰權力更深的嵌入社會本身”。[3]在啟蒙時期之后,開始出現一種新的權力技術和機制——教養所和監獄,也就是規訓權力。規訓(dicipline)是福柯創造的術語,這種規訓權力與舊制度下的君主權力所不相同,也不同于符號—技術的懲罰權力,它既不粗暴殘忍,也不作用于人的靈魂,這種規訓技術是把異常的人變為馴服的和有用的人而重新納入到社會中去。邊沁所設計的“全景敞視監獄”就形象地體現了這種規訓權力的運作模式。這是一種環形建筑,他被分割成若干個小囚室,每個囚室都有貫穿建筑物的橫切面,監獄中心是一個瞭望塔,看守從這個塔樓里可以看見每一間囚室及囚室里的犯人,但實際上犯人卻無法知道他們是否被監視。他們只能假設自己每時每刻都可能被監視并相應規整自己的行為。這種權利的全景敞視方式的重點在于它既是可見的又是不可確定的,無所不在但卻時時警醒,由誰來行使這樣的一種權力是無所謂的。雖然它相較君權的威嚴或國家的重大機構來說是微不足道的,但它卻可以慢慢侵蝕重大形式,并且改變它們的機制,隨后行使自己的方法。在這種權力運作機制中,“注視”占有重要的地位。它可以有這樣一種心理暗示,仿佛自己每時每刻都活在監視的目光之下,漸漸的自己就變成自己監視者,從而實現自我禁閉。在《規訓與懲罰》中,福柯運用系譜學來研究權力與知識的關系,認為規訓權力并非人們所想的具有壓制和馴服的特點,而是一種能生產出被馴服個體的一種體系。
福柯在研究現代社會權力時,發現現代權力的功能正在變得越來越多樣化。權利以其多樣性被用于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所以福柯認為權力濫用的現象也越來越普遍,其濫用方式也變得越來越狡猾。對于福柯的這種權力泛濫的看法,國外的學者進行了這樣的反駁:“福柯認為權力無處不在(在其大多數作品中),把文化等同于統治,這實際上極大地削弱了權力概念的說服力。左派激進主義者常贊揚福柯的分析能夠發現馬克思主義所忽略的權力的形式和層次,但事實的真相是,總的來說,福柯對權力的成見并沒有促使我們對過去和現在的權力機制的客觀把握”。[4]福柯將一切權力本質都一概而論,都將他們視作是規訓權力,這樣必定打倒了一片具有不同性質的權力。所以,西方學者提出了這樣的質疑:“福柯將許多不同種類的事物都稱作為‘權力’,并且就這樣將其擱置在一邊。我們承認所有文化實踐都有約束作用,但他們是性質各異的約束,要求不同的規范作為回應。我們承認沒有權力就沒有社會實踐,但并不意味著所有的權力擁有完全相同的形式,也不能說明其中的某種社會實踐與另外一種實踐同樣完善”。[5]這樣的說法,無疑切中了福柯的要害之處。
參考文獻:
[1]、李銀河著.性的問題:福柯與性[M]. 北京:文化文藝出版社,2003
[2]、[法]米歇爾·福柯著. 劉北成,楊遠嬰譯. 規訓與懲罰[M]. 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9
[3]、[法]米歇爾·福柯著. 劉北成,楊遠嬰譯. 規訓與懲罰[M]. 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9
[4]、麥魁爾. 福柯[M]. 北京:昆侖出版社,1999
[5]、汪民安,陳永國,馬海良. 福柯的面孔[M]. 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