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戲劇文化在上世紀末發展迅猛,以商業化戲劇為主導的藝術形式占領了世界戲劇舞臺的一席之地。尤金·奧尼爾的眾多戲劇作品便是其中的成功代表,他以表現主義為創作指導,將美國戲劇推上了一個新的巔峰,以往過于表面、浮華的戲劇形式開始退出歷史舞臺。奧尼爾的作品洋溢著強烈的悲觀色彩,但是他筆下的人物一直不放棄對理想的追求和對自由的向往。奧尼爾擅長將現實生活中最細膩、不為人知的一面挖掘出來,并且將問題本質真實地反映出來,他的作品獲得了世界戲劇愛好者的廣泛認可和喜愛。
一、重塑自由靈魂
尤金·奧尼爾是美國著名的劇作家,他一直用真摯的情感和不斷衍生的思維來創作戲劇,雖然他的大多數作品中彌漫著悲觀的味道,但是仍然可以看到一絲絲希望的曙光,而追求自由和最大價值的體現也是奧尼爾對作品人物的定位。生死矛盾的主題經常出現在奧尼爾的作品中,主人公總是陷于一種無法抉擇和迷茫的境界,而這個過程是痛苦而成長的,奧尼爾不是單純的描繪悲觀色彩,而是透過現象看本質,試圖找到問題的根源。生或死的選擇并不重要,但是個人的看法和心態不同,將決定人物一生價值的凸顯。平凡人總是害怕死亡,仿佛一旦死去就將會失去一切,而奧尼爾筆下的人物卻與眾不同,死亡不但不是結束,而是重新開始,天堂的幸福即將來臨。奧尼爾的作品已經達到了一定的思想高度,任何人的人生對他而言都是一樣的結局,我們一直在尋求生存的立足點,而且我們不可避免地要面對死亡,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世界上不存在任何完全黑暗的東西,而死亡會帶給一切黑暗一個結束的途徑。人生中不可預料的困難和坎坷在死亡面前顯得不那么沉重。我們要從另一個角度看待奧尼爾的死亡觀,反而正是對生命無限的摯愛才會衍生出這種思想。思想和行動存在著一條明顯的界限,而我們要用行動去踐行思想的正確性和價值,才能體會到生和死最大的區別。
《悲悼》三部曲這個劇作是奧尼爾的典型悲劇作品之一,而圍繞“家族詛咒”來展開情節。孟南家族一直將死亡問題放在最高位置來思索,新生命的到來反而不是最重要的,因為死亡的主題將陪伴他一生。孟南家族的任何一個成員都在死亡的驅使下努力生活著,對于他們而言,這不是束縛,而早已經化為動力了。克里斯汀因為愛情而放棄了自身宗教信仰,在很多時候他都陷于自責的空間中,恐懼感開始彌漫在生活的每個角落,但是他從未放棄對幸福的追求,常常仰望著清教信仰自嘲,那些虛偽的事物被他看清了,逐漸開始脫離人性的束縛,他一直用真誠的態度面對一切,然而清教勢力太過強大,他雖然一直在抗爭著,最終以自殺的形式表示自己的堅決。孟南家族雖然以冷漠殘忍出名,可是克里斯汀的行為讓這個家族顯現出不一樣的光芒。
二、召喚自由意志與自由選擇
在奧尼爾的作品中,命運的力量很強大,但是人們仍然可以通過自身努力和掙扎來獲得自由。一切行為的被強迫程度并沒有想象的高,只要我們擁有自由的意志和強烈的向往,一切希望的東西都會慢慢靠近自己。作品《喧囂與騷動》里面的班吉雖然是一個白癡,可是他從未失去過自由的意志。人只要有生存的能力,就能找到意志的立足點,任何事情的主要決定者還是自己,原則或性格可能對選擇的影響更大。薩特對自由的看法與眾不同,成功當然不等同于自由,但是只有跟著自己的心走才能獲得更為欣喜的成功。一切事物都有因果關系,所占比例最大的就是自身的原因,而不是其他外界原因可以短期形成的。奧尼爾對自由的深度剖析和了解為他的作品奠定了基礎。奧尼爾的人生也是一個自由選擇的最佳例子:頹廢放蕩還是努力上進;演員還是劇作家;放松還是自律。奧尼爾也堅信,只要想要,就努力去追求和靠近,人人都擁有自由選擇的權利,而不是一味地受到其他人的束縛。上帝并不是萬能的,我們要鼓起勇氣去改變現狀,而不要被現實打敗,生活的一成不變或美好幸福都由自己把握和掌控,身體和精神上的自由是可望且可及的。奧尼爾作品中的人物永遠不是只生活在命運的安排下,而是有著自主能力,悲劇宿命論也并不是絕對的,自由的光芒總能透過縫隙折射出來。
劇作《天邊外》帶著強烈的悲劇色彩,同時也是奧尼爾對現實生活的一個呈現。自由選擇所經歷的坎坷或欣喜都體現在奧尼爾的作品中,一切都在緩緩進行著,從未中斷過,而結局并不是令人驚訝的,因果關系是永恒的原則。羅伯特是一個有著貴族氣質的男性,對于不著邊際的夢想他并沒有沉迷下去,而是回到現實找到了真摯的愛情;而露絲這個對愛情抱著極大幻想的女主人,沒有看到現實中安朱對她的愛,反而選擇了羅伯特;安朱深深熱愛著大自然的田園生活,可是現實讓他選擇了去海上航行和生活。一切都是既定的,也是一次意外,想走的沒有走,想留的卻走了,仿佛每個人都處在迷茫和困惑之中。命運總是存在戲劇性的一面,往往出乎我們的意料,理想和現實正是因為存在差距,所以人們才有動力不斷追求和向往著,生命的沖突也是我們所不能改變的。對自由的渴望永遠不會消失,但是理想總是引導著我們做出一些妥協,但是這不存在對錯之分,只有去選擇了、經歷了,才知道自己的對錯。美國詩人曾經寫過關于自由選擇的詩句,他闡述關于選擇后造成的諸多局面,但是卻不曾后悔過。
三、展現自由人格
人格不是一成不變的,它有著多面性。奧尼爾正是細膩地看到了這一點,他認為人們生活在社會這個大環境中都是依靠表面而活著,內心的想法和思想需要深度挖掘才能體現它的價值。其實潛藏在人們內心的意識的力量是無窮的,在奧尼爾的作品中可以看到主人公自由人格的那一面,而生命中的矛盾也時刻存在。他一直在尋找最恰當的方式,希望人們以最輕松、合適的視角看到人類深處的思想。在劇作《大神布朗》中,面具是他認為最完美的表現方式,難以把握的幻覺出現在作品《瓊斯皇》中,《奇異的插曲》中采取了旁白的形式來洞察主人公的內心,象征手法出現在《天邊外》等作品中,奧尼爾認為一個舞臺不夠表現主題,便使用分隔演區的方式,在《榆樹下的欲望》有所運用。總之,一切表現手法都要符合人物的內心變化和表達。
面具的使用更有深層含義,人物思想的矛盾難以體現,但是運用恰當的話會取得良好的表達效果。劇作《上帝的兒女都有翅膀》具有代表性,無論是面具還是吉姆父親的相片,都貼上了非洲文化的標簽,活動范圍的縮小意味著矛盾在衍生。同樣取得成功的還有《大神布朗》,面具在里面的運用對戲劇本身起到了相輔相成的作用,布朗和戴安性格完全不同,面具賦予他們更為內涵的表現,將差異體現出來,情欲在該劇得到了充分詮釋,主人公深受其折磨。而面具在一定程度上已經代替了人物,反而更加鮮明化、立體化。
四、掙脫現實的囚牢
奧尼爾后期的寫作風格和人物定位有所改變,作品中的人物性格不再那么鮮明,悲觀色彩有所沖淡。這并不是奧尼爾對現實的妥協,反而是他對人生理解上升到了另一高度,痛苦是每個人都要經歷的,而責任也必須要承擔起來。人類總是要向前看,要永遠懷抱著希望去生活,而作品主人公應該永遠對未來期待的權利。現實困難重重,一切都顯得如此慘淡,但是他們有夢想支撐著一切,這個夢想給予他們生活的勇氣,讓他們永遠維護著自尊,永遠不會被生活打敗。夢想遙遠得只剩下一絲光芒,可是精神上的安慰遠比現實中的物質更為貼心和安穩,每當回憶過去時都能感覺到幸福。
劇作《詩人的氣質》中的主人公就是一個游離在過去和現實中的軍人。梅洛迪曾經是一個十分英勇的軍官,為國家貢獻了許多力量,在愛情上也沒有受過什么挫折。然而這一切都變成了回憶,現實社會讓他無法接受,并且開始排斥,矛盾的產生讓他痛苦不已,只能靠回憶來獲得一點安慰感。在現實社會的影響下,梅洛迪開始不顧自尊去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在人前的他簡直就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紳士,但是他的內心只是一味地回憶過去的驕傲,正是因為過去的榮耀才讓他對生活保持著信心。哈福德家族也是一個典型的夢想之家,自由對他們來說不可缺少,對未來的幻想給予了他們前進的動力。作品《毛猿》中的派迪完全融入不了現實社會,周圍的事物都讓他產生排斥感,他渴望的美好生活是舊時代的自由自在。郵船在他眼中就是一座死氣沉沉的地獄,里面的人也是被束縛的,和人猿一樣見不到外面的世界,而舊時代大海中航行的帆船才是他所向往的,那才是真正的身心解放。
奧尼爾看待事物的角度有多個,矛盾的思想一直存在他的腦海里。他的作品中洋溢著極強的悲觀色彩,可是對理想的執著追求同樣體現在作品人物身上。現實和理想的差異讓主人公生活在痛苦當中,但是夢想的光芒總能喚起他對生活的希望,人性對自由的尋找是不會停止的。東西方思想對奧尼爾影響深遠,他的作品有著深刻的內涵,無論是對悲觀的掙脫還是對理想的追求,都引導著人們去追求更為幸福美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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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劉永安(1970— ),男,遼寧凌源人,碩士,沈陽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為美國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