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歲傳奇老兵沈甸之

戎馬倥傯，屢建功勛，這一生可謂傳奇，但92歲的沈甸之卻總愿稱自己是一名老兵，“兵”是他的本色，勇往直前，淡泊名利，看輕榮辱，不懼苦辛，忘懷生死；“兵”是他的性格，謙進，磊落，厚道，樸實。他出身貧苦，自小外出謀生，曾親歷“一二·九”學生運動和“七七事變”，后跟隨地下黨員一起脫離二十九軍走上革命道路；創建鄂西北革命根據地時，他被敵人懸賞5000大洋，多年后重返當年戰斗的地方，鄉親們和這位沈大隊長含淚相見，一時傳誦；朝鮮戰爭時，他創建了抗美援朝“空聯司”作戰指揮所；離休后，沈老醉心書畫，寄情詩詞，與劉炳森、歐陽中石、肖勞、何鏡涵等書畫大家相交甚篤……

9月7日，記者隨多次采訪沈老的空軍退休干部肖邦振先生，走近這位老兵，走進他跌宕起伏的侍奇一生。

■報國壯志起學兵

沈甸之的報國之路始于二十九軍學兵連，正是在學兵連的時候，他親歷了“七七事變”，從此，中華民族遭受了世所罕見的深重災難，同時也激起了全民族的偉大意志，開始了可歌可泣的八年抗戰。

2006年2月，沈老在老伴和女兒的陪伴下，重返盧溝橋……“‘七七事變’時，我正在學兵連，眼睜睜地看到日本鬼子是怎樣欺侮我們、蓄意挑起戰爭的，那段經歷，我永遠也忘不了！”沈老字字鏗鏘、有如泣血般地說道。

1920年2月，沈甸之出生于河南郾城商橋村一個貧困的農民家庭，13歲外出謀生。1935年2月，年僅15歲的沈甸之在張家口投身二十九軍，經過兩個月新兵訓練后，分配到該軍第三十七師二一七團三營十二連四班當列兵。

“‘一二·九’學生運動和‘七七事變’時，我都在北平，盡管當時我對學生運動知道得很少，但它對二十九軍官兵的影口向卻非常深刻。”沈老回憶說，“從1936年春天開始，每當我們部隊進行打靶或野外演習時，就經常有學生代表前來參觀和慰問。”沈甸之記得有一次打的是用他厘米厚、四十厘米長和三十厘米寬，并用紅白油漆涂成像日本太陽旗那樣的鋼靶。他領到子彈就位后，右手持槍，左手握子彈并高舉起左臂，大聲宣誓：“余，今日以百姓血汗換來的子彈打靶，期望命中，準備戰時射殺我們的仇敵——日本帝國主義。”學生代表聽到每個人的宣誓之后都要鼓掌歡迎。后來，二十九軍以兩個師（三十七、三十八師）的兵力，在北平北郊、北苑大操場進行實兵實彈對抗演習和閱兵，一連三天，自始至終都有學生代表參觀，還為官兵唱歌、跳舞，演出以東北抗日聯軍故事為題材的節目，深受廣大官兵的喜愛和歡迎。有一天，副營長錢寶鈞對沈甸之說：“過去我們總以為知識分子怕死，其實不然。為了追求真理，他們什么都不怕，去年的學生運動就是最好的證明。”“一二·九”學生運動在沈甸之等二十九軍進步官兵思想深處播下的愛國種子，已然生根發芽。

■親歷日軍炮制的軍馬事件

“正當‘一二一九’學生運動開始掀起愛國主義運動高潮時，日本帝國主義新的侵華步驟也在瘋狂地推行。”沈老接著回憶說，“僅駐扎在豐臺的日軍，就從1936年4月起，接連向當地駐軍挑起事端。時隔不久，震驚全國的‘軍馬事件’又在我們三營駐地發生了。本來是日軍強行奪去我方兩匹軍馬和刺死我們一匹小馬駒，卻無理地要求我方替他們找回‘失蹤’的士兵。”一天下午，沈甸之所在部隊駐豐臺的一個連從野外歸來時，與日軍一個騎兵分隊相遇。連長立即下令由四路縱隊變為二路縱隊，靠馬路左邊繼續前進，“可驕橫的日軍卻不從另一邊通過，而是加速直向我們整齊的隊列沖來，一下子踏死踏傷多名士兵。這時，被激怒的連長振臂高呼：散開，打！這就是‘軍馬事件’的緣由。”

日本帝國主義蓄謀已久的全面侵華戰爭，終于在1937年7月7日深夜開始了。“我是第二天早晨才知道的。這天早晨，我們學兵第二中隊由區隊長劉志遠帶領出操，跑步到圓明園。在這里，我們聽到了從盧溝橋方向傳來的隆隆炮聲和隱隱約約的機槍聲。待我們返回營地之后，中隊長王沛霖中校宣布說：日軍已在昨天夜里向我盧溝橋駐軍發動進攻。并命令我們立即擦拭武器，隨時準備出發。”沈甸之當時想：“抗戰的一天終于到了！”大家都摩拳擦掌準備和日本人血戰到底。

“當天下午兩點多，中隊長對我們說：我盧溝橋駐軍在昨天夜里和今天上午，僅憑著石橋的欄墻、沙袋和宛平城墻進行頑強抵抗，擊退了敵軍的多次進攻。”下午6時，沈甸之所在學兵中隊就全副武裝，乘坐四輛大卡車，從西苑第四營房出發到了位于八寶山北面的田村。當時剛成立的以何基灃將軍為前線總指揮的指揮部就駐守在這里，指揮所設在八寶山上。“從這時起，我們這個學兵中隊，實際上已成為指揮部的警衛連了，同時設在田村的還有我軍的后方綁扎昕，大部分重傷員都從前線送到這經初步護理、綁扎后再轉送城內的醫院，于是護送傷員的任務也由我們學兵中隊擔任了。”沈甸之記憶最深的是一天下午，學兵中隊有四個同學護送兩車傷員進城，行經半壁店時，把在馬路上跑來跑去的一個小男孩軋死了。車子停下后，群眾馬上圍了上來……很快，孩子的父親就聞訊從家里跑來，可當他一看到車上拉的都是打鬼子的傷員時，二話沒說，用力一揮右臂，大聲喊道：“你們快走！”沈老邊回憶邊擦拭著眼淚說：“這四位同學回來向我們講述這件事時，我們都為這個可憐的孩子和他識大體的父親流下了悲傷和敬佩的淚水。”

■投身革命，襲機場全殲日偽

沈甸之最為感慨的是他在二十九軍當兵期間，有幸與一位進步知識青年和兩位地下黨員相遇，在他們的幫助下，讀了不少進步書籍，并受到馬列思想的啟蒙教育。

1938年3月1日，在山西省的一個黃河渡口，沈甸之與地下黨員王榮祥（原名劉汝賢）一起脫離二十九軍，原擬先到洛陽八路軍辦事處再經西安去延安，因無法通過黃河渡口，臨時決定了改去山西臨汾。3月4日，他們到達了山西夏縣東山，遇到幾位八路軍的同志，就跟隨他們參加了共產黨領導的游擊支隊。王榮祥到土槍隊當指導員，沈甸之則當了少先隊班長。同年5月26日，沈甸之正式加入中國共產黨。

1944年秋，沈甸之隨皮定均司令員和徐子榮政委率領的“豫西抗日先遣支隊”從太行第七軍分區出發，挺進豫西，開辟敵后抗日根據地，當時他是三團參謀長。部隊在9月21日夜間順利渡過了黃河，29日下午就來到了嵩山以南、箕山北麓的石遭鎮。他們在行軍路上就已得知：登封縣城的日軍，正從周圍各縣強征民工兩萬多人，在嵩山腳下趕修機場。

支隊首長認為這是侵華日軍為其發動新的攻勢、西窺長安，作戰略準備。為了粉碎敵人這一陰謀，沈甸之率三團襲擊了這個機場，全殲駐守的日偽軍，搗毀了各種工程設施，救出了全部民工。戰斗結束后的第二天早晨，沈甸之又受命帶三團經大金店、小金店、蘆店，到鞏縣、汜水、滎陰、密縣一帶活動，任務是調查了解情況和尋找地下黨的關系。

那天正好逢集，人特別多。部隊到鎮子后，沈甸之向數百名趕集的群眾宣講了我軍在這里建立抗日根據地的主張和名項方針政策，散發了大量傳單……黃昏時下起了小雨，沈甸之率部隊來到一個叫小竹園的山村，看見大多數人家的門都上了鎖，少數沒有鎖門的，家里也不見一個人影，他想群眾肯定是聽到槍聲后不明所以才匆忙棄家外逃的，于是，沈甸之讓都隊先在村外打麥場上集結休息，一面高唱《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保衛黃河》、《在太行山上》等歌曲，一面想方設法去把群眾找回來。

不久，警衛員王曉東對沈甸之說：“首長，你看那邊好像有一個人影！”過了一會兒，一位扎著頭巾的老農怯生生地走過來問道：“你們是什么隊伍？是從哪兒來的？”沈甸之耐心地說：“我們是剛從黃河北邊過來的八路軍，是毛主席、朱總司令領導的隊伍！”一聽這話，老農緊緊地握住沈甸之的手，流著淚說：“這可真是太好了，俺可真的把你們盼來了！”隨后他轉過身去，把雙手放在嘴邊大聲喊著：“不要再跑了！這是八路軍呀！是毛主席的隊伍來了！快回來吧！”這時，雨漸漸停了，—些群眾扶老攜幼地陸續返回。沈老笑著說：“每戶人家都把我們當成貴客，他們把過節才吃的的好飯好菜，還有自釀的柿子酒都拿出來招待我們，大家像親人一樣圍坐在一起，邊吃邊說……”雖說已經過去快70年了，可回憶起當年的那一幕情景，沈老淚光閃爍，像是在講昨天才發生的事。

■鄂西游擊民稱幸

1983年5月，沈甸之回到闊別多年的鄂西北，看望當年支持、掩護他打游擊的鄉親們，并題詞：“真正的銅墻鐵壁是群眾。”

回憶起當年在湖北省保康縣黃堡鎮創建游擊根據地的情景，洗甸之充滿深情地說：“沒有老百姓的支持，我們的游擊戰是打不好也打不成的。”當年，沈甸之領導的游擊隊令敵人聞風喪膽，提起“沈大隊長”幾乎無人不知。敵人曾到處張貼布告，稱：“活捉沈甸之，賞5000大洋；打死沈甸之并取下人頭，賞3000大洋。”

然而，每當國民黨軍隊向根據地進攻時，老百姓都及時向沈甸之報信，想方設法掩護游擊隊，沈老說：“是老百姓用他們的智慧和血肉之軀保護了我們。”一位老大娘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保護沈大隊長的一只望遠鏡。

1947年5月，沈甸之奉命離開根據地，跟隨劉鄧大軍參加解放戰爭時，一位孫大爺捉了只老母雞，拿了10多個雞蛋來送行。沈老哽咽地回憶說：“孫大爺對我說的話是我這輩子都不能忘記的，無論什么時候想起來，我都會掉眼淚。他當時對我說：‘得民心者得天下，你們是得民心的，將來天下一定是你們的。可你們現在太苦了！’”沈甸之握著孫大爺的手說：“太感謝你了，我不會忘記你們的。以后勝利了一定會回來看望你們！”

1983年5月，沈甸之實踐了他的諾言，回到鄂西北看望那些用自己的口糧養育、用生命保護他們和根據地的父老鄉親。

■事事當先，創建“空聯司”指揮所

1950年6月，沈甸之從陸軍師副參謀長的崗位調空軍工作，開始準備學飛行，但由于左眼視力0.8，右眼視力0.9，只能改學地勤，調長春第二航校學習。年底，上級要求選送兩名參謀到“空聯司”指揮所工作，而上報的兩名參謀經空軍審查未能同意。“我去吧！”已經擔任參謀班班長的沈甸之得知后主動報名。領導說：“那可是降級使用”，沈甸之回答：“只要是抗美援朝，我就去！”1951年3月15日，中朝人民空軍聯合司令部（簡稱“空聯司”）在安東市（今丹東市）正式成立，沈甸之被劉亞樓司令員任命為指揮所所長。幾天后，沈甸之乘火車從長春到達安東，向“空聯司”參謀長沈啟賢報到，在座的蘇聯專家問沈甸之：“你當過指揮所所長嗎？”沈甸之回答：“沒有當過。”蘇聯專家聽到后很不耐煩地把臉轉向沈參謀長，大聲問道：“他沒有當過指揮所所長，要他來干什么？”還沒有等沈參謀長回答，沈甸之便對蘇聯專家說：“我是沒有當過指揮所所長，但我可以學，而且一定能學好！”

1951年4月13日，“空聯司”作戰指揮所正式成立，沈甸之任所長，工作人員大都是青年學生，為抗美援朝大家自愿報名來到空軍。4月16日，沈甸之帶領全體人員攜帶通信、雷達等設備，到遼陽空四師指揮所學習。這個師指揮所曾指揮李漢大隊長擊傷擊落敵機。當時，該師正在緊張地訓練四機編隊和雙機攻擊課目，沈甸之當即令雷達開機觀察空中目標，并把飛機坐標位置報告給指揮所，標圖員練習標圖，領航員練習領航計算。這樣連續三次參加了該師實兵演習，暴露出不少問題。后來，沈甸之又帶領全體人員到蘇聯友軍指揮所參觀學習，并于10月9日在浪頭機場開設了“空聯司”指揮所，不久又利用原來銅礦選礦廠破舊廠房的一角，將指揮所移到友軍指揮所的旁邊，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礦山指揮所”。從10月22日起，空四師戰斗起飛的飛機都由友軍空軍軍長指揮，而一切的命令、指示都經過“空聯司”指揮所傳達。從11月下旬到12月初，我參戰部隊由原來空四師增加到四、三、六、十四師四個師同時參戰。這樣，從12月初起，就把空四師作戰指揮權從友軍手中接過來，由劉震司令員直接指揮。從此，“空聯司”指揮所完全獨立自主地指揮所屬部隊實施作戰了。后來，聶鳳智司令員接替劉震司令員的工作，在作戰指揮方面，他特別注意對敵空軍活動規律的研究和掌握，并以此為依據，制定出多種作戰計劃和行動方案，實施堅定而又靈活的戰斗指揮，收到了比較好的效果。僅以1952年12月一個月的作戰統計為例，全月3l天中就打了26天。我方出動飛機157批1623架次，與敵機34批398架次進行交戰，擊落敵機37架，擊傷7架。

■留學蘇聯，聆聽毛主席教誨

朝鮮戰爭停戰后不久，沈甸之被任命為空軍司令部作戰處副處長。當時，黨中央、中央軍委預見到人民空軍的未來發展，把人才培養視為空軍建設的重要環節，指示空軍派遣干部赴蘇聯深造。為此，空軍從部隊和朝鮮戰場抽調一批有戰斗經驗的師、團、大隊干部和幾位著名的戰斗英雄出國學習。沈甸之有幸在1954年赴蘇聯留學，還擔任了蘇聯紅旗空軍學院軍事指揮系留學生黨支部書記。

1954年9月1日，蘇聯紅旗空軍學院新學年開學，學制4年。為了提高用俄文學習和理解的能力，第一年主要是基礎課學習。為了完成學業，大家每天堅持10多個小時的學習，幾乎沒有節假日。經過刻苦學習，沈甸之基本上達到了可以勉強聽課的水平。第二年主要學習蘇聯空軍在衛國戰爭，特別是抗美援朝戰爭中的戰略戰術基本原則和作戰方法，通常是采取講座的形式，上百人坐在一起聽課，由于俄語聽寫能力差，需要課后整理筆記，直到第三年，大家才基本克服學習的被動局面。第四年，課程向更高層次發展，主要解決現代作戰中的各種具體問題。至今，洗巷還記得參加期末考試時因點錯俄文的一個標點符號而痛失金獎的遺憾。

不久，毛澤東主席率中國黨政代表團訪問蘇聯，參加十月革命40周年慶典活動，并出席世界各國共產黨首腦會議。1957年11月17日是沈甸之終生難忘的日子。那一天，莫斯科銀裝素裹，燦爛的陽光與白雪相映。在這里學習的中國留學生很早就從四面八方趕到列寧山上的莫斯科大學，鞋盼著見到毛主席。大學禮堂被幾千名中國留學生擠得水泄不通，連走廊和過道都站滿了人。

當天下午6點，毛主席率代表團成員鄧小平、彭德懷、烏蘭夫、楊尚昆、胡喬木等，由劉曉大使陪同登上主席臺，頓時全場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毛主席大聲說：“同志們，我向你們問好！”又是掌聲雷動。毛主席走到講臺前沿，又從左邊走到右邊，含笑向大家招手。面對年輕人熱情、興奮的臉孔以及那充滿敬仰、信賴、企盼的目光，毛主席講述了那段對青年寄予厚望的名言：“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你們的。你們青年人朝氣蓬勃，正在興旺時期，好像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沈甸之作為軍事留學生，身著新軍裝，佩戴上校軍銜，威武地坐在第4排，當時的心情是無法用語言表達的。

毛主席的講話極大地鼓舞了留學生，大家決心更加刻苦地攻讀國家需要的專業，成為建設新中國的有用之才。沈甸之在與蘇聯空軍學院一位負責研究的部長接觸中受益匪淺，這位部長告訴他，對于建設一支人民空軍來說，軍事理論研究是非常重要的，對方還給了他很多研究資料。這一年暑假，沈甸之回國探親時遇見了空軍副司令員兼空軍學院院長劉震，劉院長問他從蘇聯空軍學院畢業后有什么想法，沈甸之堅定地說：“我對軍事學術研究感興趣！”不久，沈甸之回國，擔任了空軍學院研究部部長，曾到杭州參加空軍各種條令、條例的編寫，后回到學院參與空軍各種教材的編寫，為空軍部隊正規化建設作出了貢獻。1983年5月，沈甸之從空軍指揮學院訓練部顧問的崗位離休。他曾榮獲二級獨立自由勛章、二級解放勛章、朝鮮獨立自由勛章、二級國旗勛章。

■熱血為翰墨，常書不老情

沈老的居室、走廊里彌漫著翰墨書香，處處可見劉炳森、歐陽中石等書畫大家的題詞以及沈老自己書寫的書法長卷和條屏。沈甸之自幼喜愛詩書畫印，曾描紅臨帖，學過顏柳，讀過《芥子園畫譜，上學時繪畫作業就得到過老師的表揚。當兵離家時，除了畫譜、畫筆和一些畫紙外，別的東西都沒帶，盡管軍旅生活多有不便，但沈甸之一有空就練字，無論環境多么艱苦、惡劣，都從未放棄過對書法藝術的追求。

離休后，沈老參加了以肖勞為社長的北京書畫研究會，1984年又參加了劉寧一為會長的中國老年書畫研究會，他的書法藝術得到書畫界諸位朋友的指教和幫助，并與著名書法家歐陽中石、著名樓閣山水畫家何鏡涵先生成為摯友。沈老曾擔任中國老年書畫研究會研究部主任、創作員，北京詩詞學會會員，空軍老干部書畫研究會常務理事。

槍與筆，是沈老最熟的兩樣“工具”；硝煙與墨香，是沈老最熟的兩種“味道”。前者，是為了保家衛國，不愿而無悔；后者，是心性所系，情之所屬，沉醉而寄情，呼喚和平。

如今，沈老已92歲高齡，但精神矍鑠，思維敏捷，每日習字，佳作頻出，上門求教、求字者甚眾。誠樸、豁達、堅韌，既是沈老的性格，也代表了他的書風，特別是“我以我血薦軒轅”的熱血和豪邁貫穿了他的傳奇一生——熱血為翰墨，常書不老情。臨別時，洗老握著記者的手說：“我耳背，有一只眼睛看不見，行走也不如以前，照顧不同，還請原諒。”寫作本文的最后，我愿以此詩獻給熱血常在、激情不老的沈老：“報國壯志起學兵，鄂西游擊民稱幸，文武全才事當先，熱血翰墨不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