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預報女老總為“美”謝幕

北京華風氣象影視信息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原總經理石永怡，曾帶領公司上下將一檔天氣預報欄目做成了資產20億元以上的氣象傳媒產業集團。然而，臨近退休，這名天氣預報的“女掌門”卻因貪污百萬元公款用于美容，而不得不在法庭上告別自己的職業生涯。2012年7月11日，石永怡貪污案在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

案發前，石永怡曾多年擔任華風集團總經理，這個集團為中國氣象局直屬企業，主營業務是天氣預報節目的制作與傳輸，國內多家電視臺的天氣預報節目均由該公司制作。

華風集團系北京華風聲像技術中心與北京華風氣象影視技術中心于2002年出資成立，石永怡同時擔任華風聲像和華風影視兩家的法定代表人。

檢方指控，石永怡于2007年9月至2010年12月間，私自將單位公款共計人民幣110萬元轉入北京雪丹女子世界健身俱樂部（下簡稱雪丹俱樂部）等單位，用于美容、保健等個人消費，并以召開會議、購買辦公用品、耗材等名義開具發票平賬。

此外，石永怡還涉嫌于2008年7月至9月間，從單位領取人民幣10萬元轉賬支票，轉入北京大圣視野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并開具制作費發票在單位報銷。該公司扣除部分費用后，為石永怡開出了人民幣9？郾15萬元的支票，后石將此款轉入雪丹俱樂部用于個人美容消費。

公訴人介紹，石永怡非常注重美容保養，自2002年起便在雪丹消費，單次消費金額從未少于1000元。

庭審中，石永怡對此辯稱，她在雪丹消費主要是為了“維護公共關系”。石永怡說，請別人去做美容也屬于公共關系維護的一種。

“我一共從單位里開出了110萬零2600元”，石永怡說，這些錢都被她用于美容，但美容實際上是為了應酬。“應該講，我作為一名國企老總，不單是管理公司業務，我還有社會關系維護、公共關系培養的責任，做這些工作是需要一個地點的。”最終她將地點選定在了北京雪丹女子世界健身俱樂部，“這不單單因為這里是一個國際化會所，更重要的是這里可以給我開具能夠報銷的票據，因為在國企有很多東西操作是有困難的”。國企報銷的類目僅有會議費、耗材、辦公用品等，所以她的所作所為有時候也是無奈之舉，“氣象局沒有這方面的報銷立項，但是我這些支出又是必須發生的費用，所以我只能這樣做，這應該說是現有體制的問題”。

由于中國氣象局對財務管理很嚴格，在報銷方面有著非常詳細的規定，1萬元以上的報銷必須配相關報告，而且必須有經辦人、部門經理及總經理的簽字。因此石永怡每次在報銷前，都讓秘書吳某擬定虛假的報告。“我拿到發票后，會跟秘書說，‘你按照發票的方向，編造一個用途”，石永怡說，在報告擬好后，她先簽字，然后再打電話聯系相關部門經理，讓秘書帶著報告去找經理簽字。

廣告部經理吳某等人，都向檢方做出了類似的證言，他們稱，由于報告上已經有了石永怡的簽字，而且石永怡又在電話里打了招呼，因此當石永怡的秘書拿著報告過來簽字時，他們都不會多問。吳某等人還證實，實際上，他們也知道報告上的會議都是不存在的，報銷錢款的真正去向他們并不清楚，但是“石永怡是我的領導，她讓我簽字，我肯定是要簽的”。

庭審中石永怡及其辯護人對指控不持異議，僅發表了一次反對意見，稱2004年華風集團董事會曾經開會決定，總經理、董事長在公共活動的職務消費是每年20萬，因此希望調取這個文件證明自己主觀上沒有侵吞公款的故意。

“公務上的報銷與個人消費不是一個性質。”檢方認為，石永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騙取公款，并用于個人美容、保健消費的行為已構成貪污罪。

在最后的陳述中，石永怡總結了自己犯罪的原因：“首先，客觀上不管有什么理由，我作為總經理都是有責任的。我分析了一下，責任主要有兩點：一是我平時太看重業務和企業效益，忽視了司法學習，從而導致自己沒有意識到是在犯罪。二是因為我沒有樹立一個正確的政績觀，產生了心理落差。”

據石永怡介紹，華風公司組建之初，氣象局僅僅投入了5萬元資金和25萬的設備，然而目前華風公司的賬面資產已經超過了20個億。然而相對集團公司整體收入偏低的狀況，她全年收入只有14萬。隨著企業的成功，她自己的心理產生了失衡，“這一切讓我認為，國企老總沒有什么權力，也只能請請吃飯、做做公關，因此我一直以為我的做法都是很正常的”。

“在羈押期間，我最不能接受的是‘貪污’二字放在我身上。”石永怡說，“我覺得心里很委屈，從集團成立至今的近10年間，我從來沒有休過周六周日，每天工作都是十幾個小時，犧牲了家庭的幸福和快樂，沒想到我竟會以這樣的結果和方式結束自己的職業生涯，告別了與我一起成長起來的華風集團，我很難過。”“我希望法庭能夠對我從輕量刑，給我一個摔倒了爬起來的機會，希望用我自己的親身經歷教育在職的600多名年輕員工要勇于面對挫折，希望他們能夠汲取我的教訓。我也希望我能早日回到家庭，彌補我對家庭的虧欠，我的老公、孩子、家屬，他們為我的成功默默犧牲了太多，我要會好好回報他們。”

在石永怡陳述的同時，坐在旁聽席上的丈夫不禁也流下了眼淚。

“她特別要強，為了工作數十年顧不上家。”提起石永怡，其丈夫直搖頭，庭審結束后，他趴在法庭外樓梯欄桿處還在掉眼淚。

無疑，石永怡的工作表現是好的，貢獻也是巨大的，但是，本案公訴人楊洋說，我們不否認她在事業上做出了一定貢獻，但不管做出怎樣的貢獻也不能有違法行為啊。

目前，由于石永怡家屬退繳了全部贓款，檢方建議對石永怡在有期徒刑10年至12年之間量刑，此案將擇日宣判。

對于公訴機關指控的貪污罪，石永怡表示難以接受。對此，國家行政學院教授竹立家認為，石永怡難以接受“貪污”字眼，反映出部分政府官員、國企干部的道德觀念、紀律意識非常淡漠。

竹立家說：“部分官員、企業干部沒有直接經手真金白銀，而是利用自身職務之便，用公款享受美容服務、打高爾夫球等，也是‘權力腐敗’行為。”

竹立家認為，要根治權力腐敗的不正之風，首先，要建立預算硬約束，政府機關、國有企業的公共財政必須透明、公開，讓百姓可以隨時監督錢用到哪、用了多少。其次，從機制上加強對各級機構一把手的權力限制，不能讓其“一手遮天”。在一些單位，業務、財務、人事都由一把手來管，而相應的負責人卻被架空，這為政府官員、企業干部的權力腐敗提供了土壤。

此外，公款美容消費并非個案，部分商家為類似的新型權力腐敗大開方便之門，值得警惕。

石永怡貪污案經辦人、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檢察官楊洋介紹，石永怡案是該院反貪部門在多起涉及雪丹的公款美容案件進行調查時發現的。這幾起案件中，石永怡涉案金額并非最高，最高的一起涉案達300萬余元。

雪丹是一家高消費美容院，提供美容、美體、瘦身服務，在北京有6個分店，實行會員制消費，會員卡級別從1000元到38萬元不等。擁有38萬元的會員卡，即可獨享二十多平方米的套房服務。

庭審中，石永怡表示，之所以選擇雪丹，就是雪丹可以開具其他的票據。公訴機關查明，石永怡涉案的消費均是以會議、辦公用品、耗材等名義開具發票到單位平賬的。

辦案人員還介紹，雪丹旗下還成立了北京健康田園酒店管理有限公司、北京美能德有限責任公司、北京巴黎之花商貿有限公司等多家空殼企業，均無實際業務，大多用來專門開具會議費、辦公用品、耗材等各種發票。

辦案人員表示，待系列案件結案后，他們將會針對雪丹為美容消費項目開具其他發票一事向該公司發送司法建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對此，我們的官員、國企干部也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和高度的警惕，自覺杜絕此類公款消費，否則將悔之晚矣。

（責編：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