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霍桑在《七角樓》中繼續展現他的“人性本惡”的悲觀主義思想,但不同的是,霍桑為了使這篇小說有一個完美的結局,創造性地使用了他的“光”之哲學——如果一個人能得到上帝的眷顧,并受到上帝仁愛之光的照耀,他將擁有光明的未來和幸福的生活。
關鍵詞:霍桑 《七角樓》 “光”之哲學 菲比 仁愛
納撒尼爾·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是19世紀美國文學史上影響最大的浪漫主義小說家和心理小說家。他開創了著重心理分析的浪漫主義小說——心理羅曼史。他善于剖析人類的內心世界,探討人類內心所存在的“惡”,認為“惡”是人的本性,是與生俱來的,是一切不幸的根源。1850年,霍桑憑借其代表作《紅字》在美國文學史上樹立了不可動搖的地位;相比較而言,很少有人關注他的第二部心理羅曼史——《七角樓》。盡管如此,“大多數讀者都對它持肯定的態度;特別是20世紀二三十年代,它甚至被認為是霍桑最好的作品。霍桑本人也更喜歡這部作品,認為它是一本與他性情相符合的書。”{1}霍桑的作品通常都很悲觀,但在《七角樓》中,由于霍桑創造性地使用了他的“光”之哲學,讓我們在看清人物的內心世界之后仍然得到了一個完美的故事結局。
《七角樓》描寫了品恩欽(Pyncheon)家族的祖先謀財害命而使后代遭到報應的故事,表現了罪惡代代相襲的悲觀主義思想。霍桑先是“把房間內部描繪成為被黑暗所籠罩、見不到光明的地獄般的地方。恰恰相反,外面的街道卻是無比光亮,到處是陽光燦爛”{2}。黑暗的房間象征著罪惡和死亡,陽光則象征著自由和生命。赫爾茲芭(Hepzibah)和克利弗德(Clifford)這兩位主人公都將自己封閉在陰暗潮濕、受到詛咒的房子里,遭受著孤獨和痛苦。但是,霍桑在小說中成功地塑造了菲比(Phoebe)的形象,她象征著射入黑暗、陰郁、與世隔絕的房子中的一道陽光,照射著孤獨悲慘的赫爾茲芭和克利弗德,把他們從痛苦的悲傷中解救出來,擺脫人生的不幸,遠離這個腐朽貪婪的社會。
菲比是一個年輕、漂亮、活潑、單純的農村女孩。她的父親來自于品恩欽家族,但在她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所以,“菲比雖然具有品恩欽家族的高貴血統,但她并不是作為一個品恩欽家的人長大的,由于母親出身貧賤,家庭窮困,她生在鄉下、長在田間,大自然是她自由呼吸的天地。”{3}在霍桑的眼中,農村是一個干凈純潔的地方,猶如人間的伊甸園,在那里長大的人一定會非常的善良,充滿愛心。如果我們查查詞典,我們會發現“Pheobe”這個名字的意思:一種活潑可愛的小鳥,或許霍桑是特意使用這樣的一個名字。
在霍桑的作品中,世界是黑暗的,充滿了孤獨和痛苦。但是,當菲比來到七角樓時,她給孤獨悲慘的赫爾茲芭和克利弗德所生活的地方帶來了陽光。“她很漂亮,像鳥兒一樣的婀娜;她看到這棟房子時非常的開心,就像是投射到地板上的一縷陽光或是在墻上跳動的火苗。”霍桑用菲比象征著太陽或上帝發出的光芒,照亮了整棟房子。這縷陽光甚至能夠穿透榆樹葉落在房子上的樹蔭,而樹蔭則象征著馬休·摩爾(Matthew Maule)對房子的詛咒。
菲比就像是一道陽光穿透了受到詛咒的古屋,在不知不覺中為周圍的每一個人帶來了溫暖和關愛。活潑、快樂的菲比讓那個孤獨、悲傷的克利弗德主動走出房子站在花園中,并慢慢地快樂起來。“他看到菲比時,就像是被陽光照耀一樣變得年輕快樂,連客廳里也充滿了她的歡樂,菲比就像是矗立在陽光下的花瓶一樣放射著光芒。”她不僅照亮了房子和克利弗德,也照亮了與整棟房子和品恩欽家有關的一切。就連以前不下蛋的老母雞也開始下起蛋來。花園也變得越來越漂亮,越來越活潑。“但當她9月因事離開古屋時,連陽光也真的跟著離去了,天氣開始刮起了大風,直到她返回的那個早上,太陽才重新照射著古屋。”{4}
菲比也象征著上帝的仁愛之光,霍桑寫到“她的良心讓她必須去教堂,要是她錯過了祈禱,唱經,或是佑福,她就會感到不舒服”。所以,霍桑認為自己心中的那個活潑可愛的女孩或是小說中菲比所代表的仁愛精神一定會給克利弗德帶來深刻的影響。的確,受菲比的影響,孤獨悲慘的赫爾茲芭和克利弗德開始考慮去教堂。克利弗德一看到菲比去教堂,就感到“上帝對他的照顧和關愛”。菲比就像是上帝發出的仁愛之光,照耀著不幸的品恩欽家族的后人,使他們擺脫苦難,獲得重生。
這就是霍桑的“光”之哲學,讓陽光或上帝的仁愛之光照耀著人的悲慘命運。霍桑的很多小說都充滿了悲觀主義思想。但在《七角樓》中,讀者就像是被長時間地籠罩在陰郁悲傷的烏云之中,心情極其壓抑,忽然一道耀眼的陽光穿透并驅散了烏云,心情豁然開朗。看看霍桑在其他作品中所體現的人生哲學觀,克利弗德的命運似乎有所不同。克利弗德一生都沒有做錯事,他為什么還要遭受那么大的痛苦呢?讓我們先了解一下品恩欽上校和品恩欽法官吧。品恩欽上校想把房子建在貧民馬休·摩爾的寶地上,但遭到了拒絕,于是他以傳播巫術的罪名陷害后者,而馬休·摩爾在臨死前呼喊品恩欽家族將永遠受到詛咒。品恩欽法官與前者非常相似——厚顏無恥、冷酷無情、貪婪自私。他來到七角樓想要獲得寶藏的秘密,結果卻死在這棟房子里。在這里,霍桑把品恩欽上校和品恩欽法官都描述成那種“厚顏無恥,蠻橫無理,極其狡猾的人;他們為實現不可告人的意圖,不顧自己的良心,欺強凌弱”。而克利弗德由于是品恩欽家族的后人,他的孤獨悲慘也正反映了霍桑一貫的悲觀主義思想,克利弗德是在為祖先所犯的罪惡而遭受報應。
既然如此,霍桑為什么要在小說憂郁的基調上增加“一道陽光”呢?霍桑的作品被稱為“心理羅曼史”,他之前所創作的小說,如《小伙子布朗》(1835)、《牧師的黑面紗》(1836—1837)、《紅字》(1850)等都帶有濃厚的宗教氣氛和神秘色彩,其文字較為晦澀,作品充滿陰郁的調子。“霍桑的妻子索菲亞曾催促他寫一本不那么悲傷陰郁的書,于是在1851年,《七角樓》問世。”{4}此外,還有一個對霍桑研究者非常熟悉的原因,即他的五世祖約翰·霍桑曾是審判1692年聲名狼藉的塞勒姆驅巫案的三大法官之一,這件事在霍桑幼年的心靈上留下了很深的傷痕。霍桑的父親死于黃熱病,這讓他的母親憂傷一生,且行事古怪,與人隔離。很明顯,霍桑是以祖先的故事為基礎創作了這篇小說。而他母親的悲慘遭遇也給他以深刻的影響,讓他對人持有一種孤獨憂郁的態度。但不管怎樣,他愛他的祖先,他不會在自己創作的故事中為祖先留下一個充滿悲傷和憂郁的故事結尾。所以,在這篇小說中,霍桑對像他祖先那樣孤獨、悲傷、憂郁的人給予了極大的同情。于是,霍桑改變了他以往對人的態度,把故事的結尾由悲變喜,使我們在《七角樓》中看到了一個幸福的結尾,或者可以說是人生的美好結局:“幾個主人公從七角樓中搬出,搬到了鄉下的居所;當菲比、赫格立夫、赫爾茲芭和克利弗德在美麗的鄉村院落中坐下愉快交談,時而傳來歡笑聲時,此情此景確實讓我們聯想到了理想中的伊甸園,天人合一、和諧相處的美好景象。”{5}
霍桑的所有作品都明顯地打上了“人性本惡”的思想烙印,所以只有上帝的仁愛之光才能為世人打開一條救贖之路。上帝之光是如此的強大,不僅使人擺脫巨大的災難和痛苦,逃離現實的悲慘世界,也調和了本是冤家對頭的兩家人。這道光甚至把七角樓的死氣沉沉的花園變成了一個快樂幸福的伊甸園,使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實,那么的美麗,那么的神圣。這就是霍桑的“光”之哲學——如果一個人能得到上帝的眷顧,并受到上帝仁愛之光的照耀,他將擁有光明的未來和幸福的生活。
{1} 方文開. 從《帶七個尖角閣的房子》看霍桑的文化政治策略[J]. 外國文學研究,2008(1):80-84.
{2} 甄麗麗. 霍桑《七個尖角閣的房子》中象征手法的運用[J].蘭州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1995(4):172-175.
{3} 李幸. 霍桑作品中自然人形象的探析[J].社科縱橫,2006(7):175-179.
{4} 張杰,馬紅旗. 通向和諧之路——生態女性主義視域中的《帶七個尖角閣的房子》[J]. 2009(24):228-231.
參考文獻:
[1] Nathaniel Hawthorne. The house of the Seven Gables[M],New York: Bantam Books, Inc., 1981.
作 者:許丹,大連外國語學院英語教育專業畢業,現任中國醫科大學第一英語教研室講師,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岳晨,中國醫科大學第一英語教研究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
編 輯:錢叢 E-mail:qiancong0818@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