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的大腦已經死去,但那些昂貴的醫療儀器卻能維持你還生存著的假象,你愿不愿意渾身插滿管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活著”?
腦死亡,一直處于風口浪尖
1959年,腦死亡首次被描述后,就一直處于風口浪尖上。到底什么才是腦死亡?人們為什么對它爭論不休?一個人是否死亡由醫生說了算,醫生的權力是否太大?會不會造成“草菅人命”?會不會構成“謀殺”?
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們國家的人普遍認為,腦死亡是為了節省醫療資源,甚至是為了器官移植做鋪墊。即便是現在,持有這樣觀念的人也大有人在。這也許是醫學界的一個誤區,因為腦死亡的概念確實是由器官移植界最先提出來的。但腦死亡對于器官移植的意義,實在并不如人們想象中的那么大。即便是亞洲立法較早的日本和中國臺灣,愿意捐獻器官的腦死亡者,也寥寥無幾。但腦死亡的立法,對醫療資源的節省,確實是一筆龐大的數字。
生者面臨的倫理障礙
對于普通人來說,之所以無法接受腦死亡,是因為在臨床中,機械通氣(即氣管插管、上呼吸機)可以使腦死亡患者繼續維持呼吸和心跳,這兩個傳統的生命特征的存在會讓人以為患者還活著。這個時候選擇放棄讓其親人不能接受:心還在跳動,怎么能不搶救?
沒錯,當人們提及死亡,想到的總是“沒了呼吸,心跳停止,四肢僵硬”這樣的傳統標準,然而隨著現代醫學技術的不斷進步,卻使得患者在自主呼吸停止,包括腦干在內的全腦功能喪失后,仍然能夠依靠呼吸機等機械維持一段時間的呼吸和心跳,這就在臨床上出現了“活的軀體,死的大腦”。但實際上,腦死亡患者的呼吸,只是連上呼吸機后所產生的一種機械性的被動呼吸動作,而不是自主行為。就像拔除電源后電風扇并不能自己轉動,腦死亡患者也是一樣,如果拔掉機器,他們很快便會沒了呼吸和心跳。
腦死亡狀態還不同于普通大眾熟知的“植物人”,嚴格說來,植物人的腦干是活著的,只是不能與外界交流,植物人即使在床上一躺幾年甚至十幾年,仍存在著醒來的可能。但腦死亡患者不同,他們腦干的損傷是不可逆的,不可能康復,因此再醒來的可能性基本為零。雖然,全世界都有被宣布腦死亡后又蘇醒的報告出現,但那也是因為腦死亡的標準和臨床診斷尚不完善,而不是否定了腦死亡就是實際意義的死亡。
立法,任重道遠
除了中國香港和中國臺灣,腦死亡在我國其他區域一直沒有立法,除了現今醫患關系緊張,無法解決科學與倫理的關系也是一大難題。在人們還不能普遍接受以科學的而非經驗的方式對生命進行判定時,科學問題就與倫理問題攪到了一起。如果這一關不過,那么生者面對的就是不知如何對待死者,是拯救還是放棄的倫理困局。
因此,如果要推動“腦死亡”立法,醫學界首先要做的是清晰地將科學問題與倫理問題進行剝離,以切實可靠的證據告訴人們:“腦死亡”就是死亡,讓人們像接受以往對死亡的判斷一樣接受“腦死亡”對生命的宣判。在這個基礎上再來談論死者的醫療費用,或對死者的器官移植,也許更容易被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