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兒子

從前，有個財主，他有三個兒子。大兒子是大老婆生的，二兒，三兒是小老婆生的，財主喜歡小老婆，也就喜歡小老婆生的兒子。本來，他有錢供三個兒子讀書，卻故意不讓大兒子讀書，只讓他干笨活，而對二兒三兒，卻嬌生慣養，專門請先生教他們。

這年，財主滿六十，決定大擺筵席慶壽。生辰前夕，財主盼哪盼哪，盼著老二老三回來。原來，老二老三因認得幾個字，都在縣里混了點事做；一個當了師爺，一個作了訓導。官雖不大，但畢竟是官。財主覺得十分榮耀，就巴不得他們早點回來裝璜門面。誰知眼睛盼綠了，老二老三都沒回來，卻把老大等回來了。財主一見，心頓時涼了。原來，老大從小“呆笨”，沒文化，長大就在鄉頭務農，是個老實巴交的種田漢。當然，樣子就有些粗俗，穿著也有點寒酸。財主覺得臟了他的班子，心里十分討厭，正想說：“你回來干啥?給我回去!”卻見老大手上提著滿滿一大籃子雞蛋，便把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老大為人憨厚，根本沒注意老頭子的臉色，高高興興走到財主面前，說道：“爹爹，我記得明天是你老人家的生日，老早就把雞蛋給你積攢起。啰，這么大一籃子，你老人家留著吃吧。”財主心想：這娃雖然憨，討人嫌，但雞蛋逗人愛!世上哪有見食不餐的喲，先收下再說。于是便伸手接過籃子，轉身給廚房送去。

老大趕了半天路，又累又餓見老頭子不聲不吭，忍不住跟進廚房說道：“爹爹，我、我還沒、沒吃飯啰。”財主見推不掉，只好裝模作樣道：“呵!你還沒有吃飯吶?那把這個端去吃了吧。”說著，從碗柜角角找出一碗剩飯遞給了老大。

老大吃完剩飯，天已黑了。財主不好攆他走，只好遞給他一床小鋪蓋兒，說：“啰，自己到豬圈里鋪個板睡吧。”說完，轉身就走了。

第二天，壽堂上張燈結彩，喜氣洋洋。財主的遠親近鄰、酒朋肉友都來了，該送的禮，送了；該說的話，也說了。下一步就是等著開席了，這時，老二老三才空著雙手、大搖大擺回來了。財主見這兩個兒子穿著綾繆綢緞，長得白白凈凈，裝得斯斯文文，覺得十分體面。再看那一直忙這忙那打雜的老大，更覺著不順眼。心想喊那個憨老大出去吧，又都是兒，弄得太露骨了，怕別人說閑話，讓他留在大堂上坐席吧，又太寒嗆、太不光彩。財主想來想去，終于想出了一個“考兒子”的主意。

于是，他把三個兒子喊到面前，冠冕堂皇地說道：“為父今天滿六十了。你們也都長大了。但不知你們學問怎么樣。今天，我想出個題考考你們，答對了就入席，答不對就不坐席。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兩個小兒子一聽，知道老頭子明說考他們三個，實際上只是想考倒老大，便滿口答應：“可以，可以。”賀壽的人心想：反正我們坐席是坐定了的，趁機會看看熱鬧也好，于是就捧場地說：“這個主意好!這么干要得!”唯獨老大心里很生氣，他想：還考啥喲，我肚里早就唱“臥龍崗”了，再說，我吃完了還要趕回去做活路的嘛。可是見老頭子說得很來勁，不好違抗，也只好答應。

財主見大家都沒意見，便咳嗽了一聲，搖頭晃腦地出題道：“什么上出頭，什么下出頭，什么兩出頭，什么不出頭?”眾人一聽，覺得新鮮。紛紛議論道：“這壽星老兒還會出題哪!”“這個題還不好答哩!看他三個兒子都咋個回答。”財主聽了十分得意，手一擺，示意大家安靜，而后就叫老大回答。老大說：“老人家，老二老三他們知書識禮，讓他們先說嘛。”財主知兩個小兒子有點鬼聰明，也就爽快答應道：“好嘛。今天就從小到大。三兒，你先說。”

老三看了看爹爹的笑臉，又掃視了一下滿屋賓客，然后酸不溜揪地說道。“吾乃讀書之人，欲用字回答，可乎?”“要得。你說嘛。”財主含笑點頭。老三才慢條斯理念道：“由字上出頭，甲字下出頭，申字兩出頭，田字不出頭。”財主一聽就說“對的!”客人一聽也稱贊：“說得好!說得好!”

老二趕忙說道：“我也是讀書人，我也用字來回答吧。”說罷，學著老三，文謅謅地念道：“上字上出頭，下字下出頭，卡字兩出頭，一字不出頭。”財主一聽喜不自禁，急忙表態說：“嗯，也回答得對。坐席!坐席!。

最后輪到老大。老大說：“我沒讀過書，我說不來!”財主暗喜，心里說：我就曉得你說不來嘛!你不來呀?就照剛才說好的條件辦不坐席!”老大氣憤地說：“我不坐就是!”說完轉身就走。走了兩步一想，覺得很不是味，便停下腳步轉身走回來，問道：“爹你說的是不是什么上出頭，什么下出頭，什么兩出頭，什么不出頭?”

“對!”

“我沒讀過書，不用字回答行不行?”

“行。只要回答得對，就可坐席。”財主量老大死也說不出什么來。

“好。那我就說?”

“說嘛。”財主冷笑著吐出了兩個字。

老大見狀，知財主是一直在嫌棄自己，為難自己，不覺氣往上撞，忍不住便憤憤說道：“顧下，上出頭，顧上，下出頭，拉伸兩出頭，卷起不出頭!”

財主莫名其妙，問：“你回答些啥么?”

“答的啥?!哼!本來我好心好意，早就開始給你老人家積攢雞蛋，昨晚提來給你老拜壽，你拿冷飯打發不說，還把我弄到豬圈里的冷板上去睡，又給我一床小鋪蓋兒，害得我蓋腳，就蓋不到頭，扯上來蓋頭，又蓋不到腳!我兩頭一拉伸，上下都蓋不到；沒辦法兒，我跬著身子睡了一晚上!”

眾人一聽，哈哈太笑。

老財主氣的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