廈門市民說賴昌星

震驚中外的廈門遠華走私案有了最新進展。時隔數10年之后，“主角”賴昌星再度成為“明星人物”。

外媒稱，廈門遠華走私案是1949年建國以來最大經濟犯罪案，作為遠華集團董事長的賴昌星，涉嫌貪污走私款多達800億元人民幣。該案共有600多名涉案人員，其中300多人被追究刑事責任。涉案人員中的最高級別上至公安部副部長，廈門海關有13%的工作人員落馬，對該案的一審已經判處14人死刑。

該案涉案人員數量之大、級別之高，其敏感程度可見一斑。賴昌星在1999年帶妻兒逃往加拿大，提出了難民申請，中國10多年來一直要求加拿大政府遣送他回國受審，而直到去年他才被遣返回北京。

今年2月上旬，有媒體從廈門市人民檢察院獲悉，賴昌星走私犯罪集團首要犯罪嫌疑人賴昌星涉嫌走私、行賄犯罪一案，已由廈門市檢察院提起公訴。2011年7月23日賴昌星被遣返回國后，廈門海關緝私局依法對其執行逮捕，并于2011年12月下旬偵查終結，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

近日，《中國經貿聚焦》記者連續多日在廈門采訪當地市民對賴昌星的印象和評價，通過一些生活細節，以期最大程度還原他當年的真實生活。

“他出手闊綽”

1958年9月，賴昌星出生于福建省晉江市青陽鎮燒厝村（今晉江市西園街道燒厝社區），早年在晉江以賣破爛為生。然而，當地的街坊鄰居都沒有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出身貧寒的孩子后來搖身一下子變成了大闊佬，他出手闊綽，甚至連陌生人都能得到他的“恩惠”，包括街頭的乞丐。對于這一點，廈門當地的一位司機至今印象深刻。

“當年，賴昌星的一位家人去世了，他安排了很多出租車出殯，排場很大，我也在其中。當時，他命手下給我們每位出租車司機都包了紅包，每只紅包里都塞了數百元。大家都感覺到這個老板挺大方的。”廈門當地一位海峽出租車司機記憶猶新地說，自從賴昌星出事之后，很多同事都唏噓不已，都沒有想到一個這么會做人的老板也會倒臺，頗感意外。

這位司機告訴記者，他曾經載客去過“紅樓”，誰也不曾想到如此奢侈至極的七層小樓不是建在浪漫的鼓浪嶼上、也不在廈門的鬧市區，卻選址于市郊的一條不知名的小馬路，它夾雜在眾多居民樓、辦公樓林立的建筑之中，從外表上來看，毫不顯眼。賴昌星出事之后，這幢七層大樓的全部1443件物品被一買家以50萬的價格拍賣拿下；當年該幢建筑曾正式對外開放參觀，僅1個月內全國各地就有超過10萬的民眾前往參觀，以至于紅樓不堪重負，不得不提前關閉。樓被政府沒收拍賣，也曾一度對外公開參觀，吸引游客無數。

從廈門火車站出發，記者乘坐這輛出租車約近20分鐘之后，停在了廈門市湖里區的華光路。這位司機指著窗外的一幢很不起眼的7層樓房對《中國經貿聚焦》記者說，“到了，這就是紅樓。”記者在現場看見，該大樓的入口處已是“鐵將軍把門”，雖夜色降臨，但樓上有幾處燈光依稀在閃爍，這幢樓早已易主，一切都發生變化了。現場，記者圍著紅樓兜了幾圈都沒有找到入口，只看見該建筑的正門已被改為移動通訊的服務大廳、外墻面上掛飄著一旅游廣告大條幅，招攬生意，充滿了許些戲劇色彩。整幢樓只有左側設有一個側門供人上樓，而現在白色的卷簾門已經被拉上，無法通行進入。

“現在已經下班了，如果你白天來就可以上樓看看了。不過，這里現在只是普通辦公樓，不對外參觀了。”看見記者在該樓四周徘徊，站在門口的一位40多歲的保安謝忠偉主動上前攀談了起來。他說，這幢樓實在名氣太響了，很多廈門人都知道，原先這里經常有高官出入。然而，賴昌星出事之后，這里就變成全國各地大批游客光顧的場所，格外熱鬧。

“這幢樓不僅外墻面是紅色的，還是紅頂、紅瓦、紅墻、紅窗、紅門、紅燈籠、紅地毯，該著色的地方盡是紅色。這也是閩南僑鄉一帶的習俗，紅，代表吉利，代表發財，所以干脆被稱之為紅樓。”謝忠偉熱情地向記者介紹起紅樓的來源，言語之中似乎夾帶著一絲遺憾。“賴昌星是廈門的地頭蛇，據說他出事后，有很多工程都停了下來，導致廈門的經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原來，他的遺憾在于此，可見，賴對廈門經濟已深入骨髓。

據介紹，1996年9月，一座7層樓房在廈門湖里區的華光路上拔地而起，其建筑面積5000平方米，總投資達1.4億元。內部設施極盡豪華奢侈，精心營構，樓層功能分工早已為人所知。

據透露，紅樓內最為奢華的是六層的一套“總統套房”，由客廳、辦公室、臥室三部分組成。套房辦公室的桌面上，擺放著用乳白色天然玉石雕成的電話機；進入套房的臥室才能進入浴室。

浴室里的立式淋浴器是從國外進口的，可以一邊淋浴一邊聽音樂，立式淋浴器對面是一面落地大鏡，實際上，這是一個秘密通道，一推開落地大鏡子，就是消防樓梯，客人可以順消防樓梯往下逃走。有許多顯要人物，到這個“總統套房”銷魂之前，就是沿著消防樓梯往上，由這個秘密的門進來的，連紅樓的大門都不用進，當然，也就誰都不知他來過這個地方。

“用麻袋背錢發工資”

對于賴昌星的出手闊綽，廈門百姓似乎早已耳熟能詳。在廈門采訪時，記者偶然遇到一位曾經在遠華俱樂部內工作過的鄭小強，對于賴的“慷慨”他感觸頗深。“我們發工資從來不進卡的，都是發現金的，用麻袋背錢來發的。”他說。

留給鄭小強印象最深的事情莫過于賴組建陣容龐大的觀看球團。“賴喜歡看足球，于是他組建了遠華足球俱樂部，都是從全國各地高薪挖過來的球員。每次去外地打比賽，他都會讓我們帶著親朋好友一起去看球，都是打著‘飛的’前往，且包吃包住。”鄭小強回憶起當年的奢華生活，他臉上露出懷念之意。“遠華俱樂部前后一共踢了四、五場比賽，大多數都是贏的。球踢贏了，賴就會給球員發現金獎勵，好像獎金的數額很大，都是天文數字。”

“當時，我聽說很多官員到紅樓來，也都是背著很多現金走的，20萬、30萬這都是小錢了，賄賂這些官員的辦法也很隱蔽，有的時候是藏在他們的私家車內，神不知鬼不覺。”鄭小強坦言，他在遠華俱樂部內主要負責開車、接送客人，曾經接送一些客人進入過紅樓，“我只在大廳呆過10多分鐘，那里的裝修非常豪華，尤其是廁所的裝修都是最高級的，我都不敢在那里小便了。”

賴昌星東窗事發之后，遠華俱樂部隨之也解散了，鄭小強離開了那個極度奢侈的工作地方，另找了份新工作，有時他不禁想起當年的時光，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賴出事后，牽連很多廈門的建設項目都停工了，連一些賣礦泉水的人也失業了，因為當年紅樓進出的都是有錢人，到那里去賣礦泉水生意自然不錯的。”他面帶笑意地說，在民間流傳有這樣一種說法，賴出事了，廈門的GDP都倒退了10年，可見他在廈門的“根有多深了”。

據中國官媒報道，在1996年到1999年間，賴昌星在廈門地區走私大量香煙、汽車、成品油、化工原料及各種設備器材，走私貨物的總金額高達500多億人民幣，偷逃稅款超過300多億人民幣。300多億元的概念是什么？在1996年也就是賴昌星開始走私那一年，中國財政收入才6187.73億元。

（文中采訪的人物均為化名）

賴昌星被遣返經過

2011年1月26日，有網友在新浪微博上發現，一個名為“賴昌星微博”的ID被新浪網加V。其第一條也是唯一一條博文僅四個字“在溫哥華”，發于1月9日04：28。經過賴之友人加拿大《環球華報》的總編確認：該博的確是賴開的。

賴昌星與家人1999年8月13日以旅游身份進入加拿大。2000年3月旅游簽證到期，加拿大發出有條件離境令。同年6月，賴昌星夫婦提出所謂“難民”申請，但一直遭加拿大政府拒絕。

2011年7月20日晚，加拿大聯邦法庭作出裁決，接受加拿大移民部有關暫緩執行加拿大移民暨難民局準許賴昌星有條件假釋的申請，至此，賴昌星仍未能獲釋。

2011年7月21日晚，加拿大聯邦法院決定駁回賴昌星關于暫緩執行遣返令的申請。決定執行賴昌星的遣返令。加拿大移民部律師海倫·帕克21日上午表示，賴昌星最快會在7月23日被遣返回中國。中國承諾，對賴昌星不會判死刑和受虐待，但難逃法律懲罰。

2011年7月22日，外交部發言人馬朝旭在回答記者提問時表示，中方對加拿大聯邦法院駁回賴昌星關于暫緩執行遣返令的申請表示歡迎。

2011年7月23日，下午4點28分，賴昌星乘坐的飛機抵達北京首都國際機場T3航站，中加雙方在機場辦理有關交接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