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藍詩玲(Julia Lovell,朱麗亞·拉佛爾),英國新生代漢學家、翻譯家。她畢業于劍橋大學中文系,取得現當代中國文學方向的博士學位。曾在劍橋大學和倫敦大學講授中國歷史與文學,現任倫敦大學伯克貝克學院教授。
藍詩玲對中國的興趣由來已久。1998年本科畢業后,藍詩玲來到南京大學交換學習一學期,從此與中國和中國文學結下了不解之緣。從2003年翻譯韓少功的《馬橋詞典》開始,藍詩玲基本每年出一本譯著或者專著。近年來她翻譯的代表作主要有:欣然的《天葬》、朱文的《我愛美元》、張愛玲的《色戒》、閻連科的《為人民服務》,以及魯迅小說全集。她說,“我喜歡中國作家的作品,每個作家的作品都能滿足我對文學的不同需求……我愿意通過自己的努力,把中國現當代文學的經典作品和文學的豐富性介紹給英語讀者,通過文字背后的故事體驗另外一個民族普通人民的生活和情趣。”
在藍詩玲看來,中國是個充滿矛盾的國家。她說,“中國人很國際化,也奉行實用主義。”她援引一項美國的政治科學的研究結果認為,從心理學上看,中國人接受矛盾的能力要比美國人強,因此也更靈活。
基于穿梭在中西文化之間的經歷,她指出,中國在誤解西方,西方也在誤讀中國。歷史上,西方對中國素有“黃禍”之說,現在又有“中國威脅論”。藍詩玲認為,“黃禍論”就是“威脅論”的前身,是非理性的觀念,這是近年來媒體“非專業化”地渲染造成的后果。她同時強調,這背后其實隱藏著一個邏輯,即這個擁有漫長歷史文明的大國始終和西方保持著距離,沒有全盤西化,中國相對西方來說是一個真正的他者,因此,中國有時值得崇拜,有時又需要提防。
通過對鴉片戰爭的研究,藍詩玲對中國的“國恥教育”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她說,“我對中國國內關于百年國恥的態度是,完全應該紀念。我覺得英國人不夠了解這個歷史,想要理解當代中國與西方沖突必須了解這段歷史。”但她也流露出疑慮,“中國的教科書對近兩百多年的歷史不太平衡,用很多時間去紀念百年國恥,但1949年以后的歷史紀念得比較少。”
藍詩玲也對中國的“諾貝爾獎情結”非常感興趣。她認為,這為世界文學的整體狀況提供了一個案例:通過中國這個個案突顯了許多非西方世界文學的邊緣地位。她說,“中國在20世紀無疑有一些就質量而言能與某些獲得諾獎之文學作品相媲美的著作,一部分這樣的作品已經被很好地翻譯成了西方語言。”避開關于各種文學作品優劣的無休止的爭論,藍詩玲把中國文學的相對邊緣化歸咎于翻譯、出版以及接受過程中的國際狀況。
她對當前中國文學的世界影響給出了自己的觀點。她認為,盡管近來媒體對中國多有關注,尤其是政治經濟方面,但幾十年來,中國文學的翻譯作品對母語為英語的大眾來說始終不易獲得,這種情況至今依然存在。“你若到劍橋這個大學城瀏覽其最好的學術書店,就會發現中國文學古今(跨度2000年)所有書籍也不過占據了書架的一層而已,其長度不足一米。雖然中國的評論家、作家們以及西方的翻譯者都不懈努力,現代中國文學取得主流認可的步伐依舊艱難。”她分析說,造成這種局面的部分原因是由于英語國家讀者對翻譯作品有著普遍反感,每年英美兩國出版的外文書籍只占市場份額的2%左右。另外,西方對中國幾十年來的政治化臆斷也是造成對中國現代文學興趣索然的根源。
藍詩玲也相信,雖然中國文學要在英語出版中取得一席之地還需付出更多努力,但中國文學走向世界,只是一個時間和投資的問題。
(孫敬鑫)
責編:吳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