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命運的安排這些年來惟有感恩,一切都比我原本應得的更好。2011年,我有幸與張長恩先生結緣,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我本科學醫(yī),但學的是西醫(yī),且甫一畢業(yè)就鬧“棄醫(yī)從文”,考入北京大學中文系,轉戰(zhàn)碩博連讀,一晃就是“七年之癢”。2011年我已從北大畢業(yè)五年,更是我棄醫(yī)從文十二年——十二年地支輪回,對于傳統(tǒng)中國的歷法紀年,意義非比尋常。因此,這年夏天,當致力于開拓中國“古典學研究”的著名學者劉小楓教授、這位違隔十年之后終于再度贏得我深相敬重的師長、出面邀請我為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古典班”的孩子們講點課的時候,我?guī)缀醪患偎妓骶鸵笾v《黃帝內經》。器宇雄強且胸襟開闊的劉小楓先生卻居然毫不猶豫應承下來。的確,中國大學里“古典班”的孩子們應該讀點古代醫(yī)書!
整個二十世紀甚至二十一世紀已經過去的第一個十年,就“中醫(yī)史”而言,幾乎成了她蒙難的歷史、受辱的歷史。曾經數(shù)千年來扶助、溫暖、救護中國人生命的“杏林懸壺”、“妙手回春”,在西方醫(yī)學全然兩樣的身體文化、疾病認知與技術手段的沖擊之下,迅速淪為“巫術”、“經驗”、“不科學”,尊嚴掃地。即使在“國學”素稱流傳有緒的臺灣,中醫(yī)也被視為“舉世禁忌不為之舊學”。上世紀三十年代前后攻擊中醫(yī)不遺余力者包括傅斯年、胡適、丁文江這些現(xiàn)代學術史上“大炮級”的重量選手,甚至出現(xiàn)“廢除中醫(yī)”這樣極端的提案,不僅多次提出,直至驚官動府,其主持最力者之一余巖云岫,居然還是時號“清學最后殿軍、古文押陣大將”(胡適語)的章太炎的學生,盡管太炎先生本人倒是頗為信奉中醫(yī)并試圖深研。
不熟悉或對中醫(yī)抱有成見的人,往往隨意指責中醫(yī)的“隨意性”、主觀斷定中醫(yī)的“主觀性”……其背后隱含的價值體系與判斷標準,無非還是以實驗、計算等必須“用數(shù)學證明實在”的“實證科學”為診斷依據(jù)的西方醫(yī)學,在這個各行各業(yè)包括社會學科、文史學科也要爭先恐后引入“數(shù)學模式”以便證明自己“符合科學”的時代——這些隨意的主觀的指責,何嘗認真考慮過中醫(yī)“辨證”的“科學性”?在此,我們不得不稍微回溯一下何謂真正的“科學精神”。
“作為近現(xiàn)代科學的大本營的德語文化中,科學Wissenschaft(en)不過是知識系統(tǒng)的意思”——此即中文《辭海》中將“科學”界定為“關于自然、社會和思維的知識體系”的語源?日常我們所使用的“科學”一詞,往往又只是針對“近代科學”,而“近代科學”的典范就是物理學,All science is either physics or stamp collecting(科學若非物理學就只是集郵)。“近代科學精神”據(jù)說就是理性態(tài)度、理性精神的發(fā)展,注重事實、邏輯,力求客觀。眾所周知,近代“科學”的起源乃是源自古希臘的理性主義,“科學”是從希臘特有的“哲學”傳統(tǒng)中才能生長出來;希臘哲學史家伯納特所謂科學就是“以希臘方式來思考世界”、“在那些受希臘影響的民族之外,科學就從來沒有存在過”。
在哲人柏拉圖那里,“愛智慧”的philosophos追求episteme。Episteme在英語世界中的身位往往就是science,這個在漢語語境中被意譯為智能、客觀真理、科學的Episteme,基本特征乃是一種認知的態(tài)度:反省的認知、批判的認知、真理需要批判才能獲得,這種“科學態(tài)度”毋寧就是“哲學態(tài)度”。
敘說這些陳年往事并不表明我是一個反對“(近代)科學”的主張者,盡管讓人必須直面的困境當下即是:“對于希臘哲學-科學,近代科學既是繼承人,又是顛覆者。”我想說明的只是:如今我們所謂“科學”,從古典精義考索,它揭示的也只是某一層面/層次的人類“經驗”,盡管“近代科學”自誕生之日起就向人類承諾:它將向我們揭示宇宙的真實以及關于人的真理。但“承諾”是否曾經兌現(xiàn)?——我們居然因其實驗的手段而大膽冠名為“真理”。于此謬相,真正的科學家往往有著更為洞察的真知灼見:“我們所觀測的不是自然的本身,而是由我們用來探索問題的方法所揭示的自然。”深刻的思想家亦往往“英雄所見略同”,例如伽達默爾注意到用西方意義上的“哲學”討論中國或印度的思想或智慧往往不得要領,毋論由某一“哲學”傳統(tǒng)發(fā)展而來的“科學”。曾經親身領略過中醫(yī)扎實有效的活人能力的西方人,同樣會慨嘆“更有意思的是中國人分析疾病的癥狀時所用的哲學方法思考的過程,中醫(yī)如何看待人體”。人類因為認識能力的有限,在試圖認識宇宙、世界尤其人自身的“真相”的時候,往往只能倒果為因,而非由因及果——就此而言,陳嘉映先生認為著名的“李約瑟問題”、“為什么中國沒有發(fā)展出近代科學”,這一“提問”本身就很“成問題”的斷制甚是精當:西方的思想、制度等等兩個世紀以來對世界的統(tǒng)治,西方的發(fā)展模式包括思維方式常常不假思索就被一知半解的人們視為“常識”或“正道”、視為“惟一的真理”——結果的沉重導致了源頭的放大。然而,在人類現(xiàn)有的知識史或文明史上,“常識”或“自然”才幾乎已經成了最為可疑的規(guī)定,曾幾何時的“常識”幾個回合之后就可能成為“妖妄之言”。這里所謂“真理”,當然并非人類永恒渴望認識到的那個如如理致、因果森嚴的“實相”本身。借用唯識論的針砭,我們往往將“比量”乃至“非量”誤認做“現(xiàn)量”本身。饒是如此,李約瑟博士當年面對中醫(yī)表現(xiàn)出的“科學精神”的評價,也遠超生息于此地的民人自己:
中國人以他們的特殊天才發(fā)展起來的中國醫(yī)學,這種發(fā)展所循的道路和歐洲的迥然不同,其差別之大超過了任何其它領域。
究其實際,古老的“科學精神”就是人試圖理解自身所屬之整全、就是人試圖理解他尚不理解的東西,而不是試圖抵達這些理解所必然借助的某些具體手段諸如邏輯、直觀、漸修、頓悟乃至實驗技術、數(shù)學分析、儀器圖表、檢測數(shù)據(jù)……等數(shù)理證明本身就是“理性”、就是“科學”。還是那句老掉牙的老人言:手段本身并不就是目的——盡管手段里面均隱藏了目的。就此意而言,傳統(tǒng)中國歷史悠久的“試圖理解自身所屬之整全”的醫(yī)學所借助的具體手段本身,諸如陰陽五行,臟腑經絡,六經八綱、氣血營衛(wèi)、津液水火……這些源出“生生”的易學精神的辨證的思路與體系,怎么就“不科學”?!怎么就不是“科學”?!如果說“醫(yī)者意也”的表達方式使得“這門知識在歷史發(fā)展的‘內在一致性’(internal consistancy)”始終顯得比較晦暗難明,那我們需要做的也是努力去解讀并把握這一婉曲隱晦的“藏-象”思路,而非因為手段的不同或艱澀而否認了“目的”的正確。指責“中醫(yī)理論的演變形式頗像一個集裝箱,歷代醫(yī)家不斷地往里面填入不同的物品-沒有內在聯(lián)系和邏輯關系的部件”的思路是危險的——我們是否已經弄清或駕馭了中醫(yī)自身特有的“內在聯(lián)系”或“邏輯關系”。是的,據(jù)說“科學”要求“經驗”:“僅當它是可重復的、公眾的和非個人的情況下才是可信的。”但既然“實驗世界”也一如“經驗世界”,幷不圓成,幷不完滿,既然承認經驗事實與實驗事實之外還存在“其它類型的事實”,承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才是最接近“真理”的態(tài)度之一,我們難道不應該對于古人的“世界觀”(生命觀)更客氣、審慎點兒?也因此,陳嘉映先生在《哲學科學常識》一書中討論“感應思維”的方式仍然讓我遺憾,以嚴謹著稱的語言分析哲學家試驗在對稱意義上使用“感應思維”與“因果思維”(他之謂“理性思維”)的時候,這里的“因果”無妨還是窄化為“物理因果”。盡管之后他以他慣有的縝密馬上注意到“佛教里的因果報應”這個特例,卻只是一帶而過;盡管之后分析馬林諾夫斯基對“科學”的議論時他分析了“感應思維”與“原始科學”的可能關系。但誰說或誰能“證明”所謂“初民”的“感應思維”中并不藏納“因果”——那不為物理學(近代科學)方式所能“實證”的因果呢?這恐怕幷非一個“認知原型”的概況所能容納。具體到“中醫(yī)”,其中流傳千載而仍然常用常新的“感應思維”,恰恰成型于陳嘉映先生所界定的東西方共同的“理性(理知)時代”——公元前八百年至今——“世界上最為理性的民族”何以如此“原始”地堅守一種嬰兒般的“初民”的天真?其中難道沒有發(fā)人深思的奧秘?
中國傳統(tǒng)醫(yī)學或古典醫(yī)學的根本命脈:天人關系。人之為人的本性、可能與自由的權限與許可。非以此,張仲景《傷寒雜病論》原序中“夫天布五行,以運萬類;人秉五常,以有五藏;經絡府俞,陰陽會通;玄冥幽微,變化難極。自非才高識妙,豈能探其理致”的浩嘆將無法落腳。那些被界定為“感應認知”的“思維模式”,例如人體小宇宙與天地大世界的種種對應,從最嚴格的“理性”意義上(例如古希臘意義上),充其量只是一種不同于“理性認知”的模式。符合現(xiàn)代邏輯學的嚴格推理的那些“理論”,并不能從更加廣袤的“因果關系”中證明自身更加“正確”。
陳嘉映先生在其著述中直言陰陽五行理論無非“便宜的宏大敘事”、“似乎是對智性的愚弄”、甚至藐稱“這種理論很容易取信于無知識的廣大人群”,當然更不及古希臘的畢達哥拉斯學派顯得“理論成熟”。據(jù)說“哲學-科學”與“陰陽五行”這類“概況類推理論”的區(qū)別在于“把我們日常實踐活動中所具的求真態(tài)度帶進理論思考”,然而何以“陰陽五行”就不是一種“求真態(tài)度”?即使她的求真方式有別于“哲學-科學”。流行中國學界幾十年的“現(xiàn)象學”,其鼻祖胡塞爾所謂“本質直觀”、不也在“以不同的方式尋求著同一種東西”?——尋求西方古典哲學已經尋求了幾千年的“東西”——卻在舊有“方式”遭遇困境時不得不選擇手段的突圍。“存在主義時代”惟一的大思想家海德格爾(海氏恰好還是胡氏最出色而叛逆的學生)緊張于“我們對世界的原初理解幷非把事物理解為客體,而是理解為希臘如所謂的處境(pragmata)”,其問題本質不也同樣源于這古老的“天人關系”?這些年越來越驚嘆讀書人經常敢對自己基本無知的東西“越界發(fā)言”——例如何以任何外行都具備了對“醫(yī)學”指手畫腳的魄力。那么,我們何必苛責主要從事治理西學的陳嘉映先生?主要從事治理中學的余英時先生依然要“鄭重聲明”:“我既不是為傳統(tǒng)醫(yī)學的理論與實踐作辯護,更不是為陰陽五行說扶輪。陰陽五行說今天在知識界大概已不容易找到支持者了。至于它早已成為一個過了時的錯誤學說,甚至可能曾嚴重阻礙了本土科學的進步,則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問題,這里用不著討論。”甚至斷言“今天中國人無論住在什么地區(qū),治病首先必找受過現(xiàn)代嚴格訓練的專科醫(yī)生,只有在西醫(yī)束手無策的情況下才偶爾祈援于中醫(yī)。這是中國人的一種實際而理智的態(tài)度。這一基本情況在短期內似乎不易改變,除非中醫(yī)也能建立成一套現(xiàn)代知識系統(tǒng),幷且在治療效應方面足以與西醫(yī)互爭雄長”。這些言辭卻又的確是在余先生自謙“我對于中國傳統(tǒng)醫(yī)學完全外行,絕沒有發(fā)言的資格”背景之下的“鄭重聲明”。猶然去古未遠的陳寅恪先生,不是同樣堅持“不信中醫(yī)”,以為“中醫(yī)有見效之藥,無可通之理”:“若格于時代及地區(qū),不得已而用之,則可。若矜夸以為國粹,駕于外國醫(yī)學之上,則昧于吾國醫(yī)學之歷史,殆可謂數(shù)典忘祖歟?”盡管余英時先生難免回護陳寅恪先生說:“陳先生終身以維護中國文化的基本價值為己任,又生長在中醫(yī)世家,他毅然舍中醫(yī)而取西醫(yī),自是經過慎重的考慮,絕無半點浮慕西方文化的心理在內。”
“在非實用的領域,求真是一種邊緣要求”,在必然“實用”的“中醫(yī)”領域我們將必然追求“求真”、并將用臨床療效驗斷真?zhèn)巍匀唬O若遭逢傅斯年先生“我是寧死不請教中醫(yī)的,因為我覺得若不如此便對不住我所受的教育”、或者丁文江先生“科學家不得自毀其信仰的節(jié)操,寧死不吃中醫(yī)不看中醫(yī)”這類放言,便是華佗再世、扁鵲重生,亦無可置喙矣。如此不惜以“生死置之度外”的代價追求一種“生死不明”的“信仰”——上述言論居然出自號稱追求“科學”的“五四”學者之口,怎不叫自然而然追求“正常、健康、幸福”生活的我輩無所適從?我們不得不認真反思“五四”以來中國人熱衷引入的“科學”的真實質地,究竟如何、“理性”何在。
的確,陰陽五行隸屬于古老的東方,沒有象古希臘原子論一樣做出“近代意義上的物理學”需要的那種貢獻——卻不等于它對人類生命與社會的健康維系與發(fā)展沒有貢獻。縱觀一部人類“科學史”,對于“技術-手段”的理解與接受所導致的人類對于宗教、道德、宇宙、自然……包括人體自身的“觀念”的理解與接受的改變是驚人的。
“中醫(yī)”究竟是什么?
是“天人相應”?是“易”?是“陰陽”?是“藏-象”?是“術數(shù)”?是“巫醫(yī)同源”?是“辨證”?是“以氣為本”?“素者,本也。方陳性情之源,五行之本,故曰《素問》”(隋·全元起)……它是又不是,它不是又是;它是一,又是萬,一含萬有,萬法歸一,眾川歸宗。《素問·陰陽系日月第四十一》與《靈樞·陰陽離合論第六》針對“陰陽”問題,均反復陳說如此這段意味深長的話:
且夫陰陽者,有名而無形。故數(shù)之可十,離(推)之可百,散(數(shù))之可千,推之可萬,此之謂也。
或將“中醫(yī)”繹為“中庸醫(yī)學”的確不失為一種精當慧冶的妙悟,此“中庸”自然極為“生生之易”之“起用”。“中醫(yī)”的精神落為名相,似乎的確遭遇了《老子》中所謂“強為之名”的困窘,這困窘也是所有古典學問均會遭遇的困窘。“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但“無名天地之始,有名天地之母”,人類文明的起源與發(fā)展“歷史地”注定必然依然表現(xiàn)為言說之旅。這其實依然屬于“藏-象”:“天地陰陽者,不以數(shù)推,以象之謂也”(《素問·五運行大論篇第六十七》);老子同樣認為至道“不可致詰”;《周易·系辭》更有“圣人立象以盡意”的說法……
被譽為“醫(yī)門之規(guī)繩,治病之宗本”、“啟萬世之法程,誠醫(yī)門之圣書”的《傷寒雜病論》(分為《傷寒論》與《金匱要略》兩書),其獨到之處就在:“以一個個方證來充實六經辨證的內容,闡明六經辨證的具體應用。”此種將“理相”(辨證)深藏于“事相”(方證-證方)的表現(xiàn)形式,本身就是“藏-象”理念的一種極佳的體驗模式,即長恩先生謂為“是書質樸,文字精要,寓精深理蘊于指事之中”的真義。
長恩先生系出名門,河北冀州張氏醫(yī)學延綿一十九代,其尊人曾為天津“國醫(yī)館”教習,并先后八次為“國醫(yī)館”撰寫《傷寒論》教材。長恩先生自己不僅轉益多師(師從經方大師胡希恕、陳慎吾、宗維新等),目前已有若干系列著述問世。
長恩先生在這本《仲景方證學解讀與應用》中,已在前兩本《中國湯液方證(續(xù))》中明確化的思路進一步精煉化,其對方證、方證學、“病-證型-方證”、方證“四要素”(證象、證質、證治、證方)、方證“七層次”(主治證、適宜證、禁忌證、兼夾證、變化證、壞病證、類似證)、辨證論治十步曲的提煉分析均示以圖例,對于“病域”分布中展現(xiàn)的六經辨證、臟腑辨證輔以某種統(tǒng)計學思路……諸如此類均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最講究抽象的數(shù)理方程式或化學分子式的表述習慣,或者說,就是柏拉圖著名的對于“理式(理型)”的追求。這種別出手眼的解讀,讓人對“中醫(yī)”本來面目的理解與認識,確有耳目一新卻又萬變不離其宗——中醫(yī)之“根、本、線、魂”(鄧鐵濤語)之感。無論“不言陰陽而處處不離陰陽,不論五行而時時不少五行,不言經絡而一切根本在于經絡”的《傷寒論臨證指南》,還是從“有是證用是方”到“有是質用是方”的系列“方證學”的明晰,均正體現(xiàn)為對“藏象”精神的正向或反向把握。
長恩先生以耄耋之年,不辭勞苦,如此三著“方證學”:《中國湯液方證》、《中國湯液方證續(xù)》、《仲景方證學》,除將歷史地“一分為二”的《傷寒論》與《金匱要略》再度“合二為一”、試圖在一千八百年之后全面體現(xiàn)“仲景醫(yī)學”的有機的整體面貌——這一愿景,據(jù)先生自陳,乃為二十年前在胡希恕、陳慎吾兩前輩指點之下即萌發(fā)了“按其所論方證重新編撰《傷寒雜病論》的想法”,這本《仲景方證學》正是“《中國湯液方證》之完卷”。除此之外,先生另一具體的苦心孤詣,實在“方證學”作為學科的建立并希望其能早日納入中國醫(yī)學教育體系。畢竟,在真理的薪火相傳當中、在當下的人類社會,作為“制度”的“教育”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這一點,甚至與“古典學”作為學科的確立之間構成了遙相呼應的景觀。
(張長恩:《仲景方證學解讀與應用》即將由中國中醫(yī)藥出版社出版。本文為原序之節(jié)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