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館再不唱情歌

我呀，是從月亮上掉下來的。

柔長的棗紅色卷發(fā)，藍(lán)紫色眼影，蜜色唇彩，夸張的流蘇耳環(huán)，奶白色蕾絲的荷葉邊低胸抹裙，鑲滿亮晶晶水鉆的鏤花高跟，我站在鏡子前打量著自己，嘴角微微上揚(yáng)四十五度，百媚生情。

是的，是因為今天要去見陸小虎，所以我才會悉心打扮，華麗麗出場。

陸小虎既不是帥哥，也稱不是潮男，更不是富二代或鉆石小開，反而有點呆頭呆腦，傻乎乎的。他剃著再普通不過的小平頭，濃眉大眼，虎背熊腰。經(jīng)常會穿著白色或者黑色的背心，露出光禿禿的肩膀，流著大汗在自己的酒館忙里忙外。他也不會賣萌不會耍酷，可我就是中意他。

我喜歡看他喝啤酒時的豪爽，舉起酒瓶仰著腦袋直往下灌，配合“咕隆咕隆”的聲響，喉結(jié)一上一下有節(jié)奏的起伏，那樣子性感極了。

我所住的地方叫紅房子鎮(zhèn)，是一個較為偏遠(yuǎn)的小村莊，而陸小虎家的小酒館便算得上鎮(zhèn)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陸小虎也是鎮(zhèn)上最年輕的啤酒大王，喝兩整箱都不會倒下。所以在每年一度的啤酒大賽上，陸小虎總是風(fēng)風(fēng)光光，穩(wěn)坐第一名的寶座，啤酒基金兩千塊穩(wěn)穩(wěn)地納入懷中，這也讓陸媽媽為之自豪。

陸媽媽跟陸爸爸離婚后一個人帶著小虎來到這里開了這個小酒館，辛苦自是不言而喻。還好小虎一直都很懂事，他們家對人熱情寬厚，豪爽大方，所以小酒館的生意總是紅紅火火，蒸蒸日上，常客居多，我也是其中的一個。

當(dāng)然，我常去的原因首先是因為這是家啤酒館，更多的，還因為這是陸小虎家的啤酒館。

我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陸小虎的呢。

在那個月色皎潔的夜晚，我實在忍受不了樓下轟轟烈烈的爭吵聲，關(guān)上門戴了耳塞都抵擋不住，于是我抱上我的貓咪哆啦，悄悄打開了閣樓上的后窗，后窗下是燈火透亮的小街道，我估算了一下，從這里到地面大概有三米多的樣子，我先扔下了哆啦，它非常輕松地順著藤蔓爬到了地下，然后張著晶綠晶綠的眼睛望著我。我穿著仙仙的蕾絲邊睡衣，赤著腳，閉上了眼，深呼吸一口，滿鼻子都是仲夏特有的淡淡芳草香，于是仿佛找到了勇氣，咬了咬牙，“唰”一下跳了下去。

“哎呦～”一聲慘叫后我果然摔在了地上，借著昏黃的路燈看到膝蓋上多出了巴掌大的紅印，擦破了皮，滲出了絲絲血跡。然后兩束光刺得我睜不開眼，緊接著一個巨大的身影出現(xiàn)，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至他的身影完全的覆蓋了我的。

他小心翼翼地扶起了我，把我抱到了大紅色摩托的后座，過程中他一直瞪大了眼珠驚奇地審視著我，我大概能明白他在好奇著什么，在安靜的夜晚一個穿著睡裙赤著腳的女孩兒突然空降到馬路上也確實有夠神奇的。于是我靈機(jī)一動，像初生的嬰兒般打打哈欠，伸了伸懶腰，裝作剛剛蘇醒的樣子對他說：“原來，這里就是地球呀。”

他更加惶恐地看著我，再次從頭到腳打量了我，然后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姑，姑娘，你，你是穿越過來的么？”

“噗！”我爆笑不止，差點沒閃了脖子，然后饒有興致地說：“我呀，是從月亮上掉下來的。我是神仙姐姐。”

他看看月亮，又看看我，然后像一只大笨熊一樣傻乎乎地笑了。

她懷里抱著的是玉兔，不是貓

“哆啦，上來。”我喚著我的貓，然后轉(zhuǎn)頭對陸小虎說：“走，去珊瑚海?！标懶』㈨槒牡仳T上了摩托，沒有拒絕。

于是，我一只手抱著我的哆啦，一只手環(huán)上了他的腰，坐在尾部還架了兩箱啤酒的摩托上，在皎潔的月光里，跟著一個陌生的男人，風(fēng)一般疾馳在陽邏的街道上。

夜晚的珊瑚海在月光的傾瀉下顯得更加柔美，藍(lán)得透澈動人。我坐在海邊的石頭上，望著廣闊無垠的大海，靜靜地坐著。

“這里是我最愛來的地方了，每次他們一吵架，我就一個人帶著我的哆啦暴走過來，看看大海，吹吹海風(fēng)，一切好像都沒有發(fā)生過?！蔽艺f完這句便再沒有了言語。

或者是腿上的紅色太過耀眼，或者是那天的月色太過皎潔，賣啤酒的少年緩緩地走到我身邊，蹲下來，托起了我的小腿，用大大的寬厚的手掌心捧了水清洗傷口，然后掏出了淡白色的小方巾，做了簡易的包扎。很簡單的動作，很笨拙的手，卻異樣溫柔。他一直都沒有說話，自然而然地蹲下做著這件事，然后自然而然地站起，走到我身后。就那樣靜靜地站著，沒有言語，也看不清表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月亮也躲進(jìn)了烏云里，我站起身，拍拍屁股，轉(zhuǎn)過身對他說：“喂，我們該走啦?！?/p>

他點點頭，“轟隆隆”發(fā)動了摩托，我的貓比我更歡快地向他奔去，仿佛已經(jīng)認(rèn)定了他是個很好的男主，我的貓，到底是我的。

回去的路，什么都沒有變，風(fēng)一樣輕，夜一樣靜，唯一變的，是我的心，那顆跳動不安的心。

回到原地，我跟他告別，說謝謝。想了想，又指了指那兩層的閣樓，接著說：“那里是我家，有空可以來找我。”頓了頓，我又接著說：“還有，我不是神仙姐姐，我叫雷光夏，閃光的光，夏天的夏。”

“我知道，”他開了口，頗為得意地說，“我知道你不是神仙姐姐，因為她懷里抱著的是玉兔，不是貓。”

“啊哈哈哈哈……”我大笑不止，我雷光夏居然遇上這么個單純的大笨熊，相遇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我在心里暗想著，恐怕，這次，我真的要，順從哆啦的心意了。

魏心怡的出現(xiàn)打破了一切

我已經(jīng)認(rèn)定了，陸小虎會是我的，我雷光夏的?？墒悄莻€小丫頭的出現(xiàn)，打破了我認(rèn)定的一切。

那是在一年一度的小酒館啤酒大賽上，陸小虎三分鐘喝下十一瓶啤酒，毫無懸念的第一名。只要打破這個紀(jì)錄，就可以超越他拿走兩千元的啤酒基金。

在我們那個小村莊里，兩千元可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挑戰(zhàn)者一個接著一個，蜂擁而至，可是幾乎全軍覆沒，一個個醉倒在酒館里。

就在活動即將進(jìn)入尾聲的時候，她出現(xiàn)了。穿著圓領(lǐng)設(shè)計雙排小木扣有著大口袋的民族風(fēng)田園綠色格子棉布裙，踩著平底的復(fù)古松糕鞋，背著一把木吉他，扎著黑色的小辮子，睜著圓圓的眼睛，她在人群的外圍朝里東張西望。沒有濃妝艷抹，沒有花里胡哨，她看起來安穩(wěn)親切，淳樸自然，帶著童真般的美感。

費了好大的力氣她終于鉆出人群，走上臺，她望著坐在臺上的陸小虎，怯生生地說：“只要喝過你，就可以拿走兩千塊嗎？”

陸小虎看著她，矮矮的，小小的，年紀(jì)輕輕的樣子，聲音也變得輕柔，低低地答：“是的，你要來跟我比嗎？”

“嗯。”她點了點頭，“我試試。”

然后她舉起第一個裝滿啤酒的杯子，抿了一小口，皺了皺眉頭，接著一口灌進(jìn)了喉嚨，臉?biāo)查g變得通紅，之后她又搖搖晃晃地拿起了第二杯，剛喝了一口，“砰”一下，就倒在了放滿啤酒的桌子上，昏迷不醒。陸小虎緊張地?fù)u了搖她的肩，她卻依舊睡著，紅著臉，閉著眼。于是陸小虎就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抱起了她，帶進(jìn)了酒館里。

從那天以后，小酒館就多了一位陌生的客人，魏心怡。從那以后，小酒館每天會有情歌響起，氤氳整個小村莊。

魏心怡是從華翔星市來的，那是本省最繁華的地帶了。她自是與這里的姑娘不同的。“她是離家出走的，隨機(jī)地買了火車票，就來到了這里，原因是那把吉他，她愛彈吉他愛唱歌，并視之如生命。但是她的父母卻強(qiáng)烈反對，所以她一個人帶著行囊，帶著勇氣和夢想，選擇了遠(yuǎn)方?！标懶』ξ艺f著這些的時候，眼睛里有一種晶亮晶亮的東西閃爍著，這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我不想把這定義為喜歡或者好感，我只是覺得那種神情，甚至讓我開始忌恨。

我光鮮亮麗地來到小酒館的時候，陸小虎并不在外面，走進(jìn)去，一眼便看見魏心怡穿著綠色的長裙子抱著她的吉他一副嬌柔造作到不行的樣子在輕輕地彈唱著：我的花你別戴，我的花讓我自己戴，你擁有你的，我擁有我的，姿態(tài)……陸小虎就坐在她對面專注地聽著，不，不只是專注，應(yīng)該是癡迷。以至于我叫了他兩次，他都沒有回應(yīng)。

我開始不淡定了，拿起桌上的酒瓶，猛地灌下了兩瓶，然后一步一搖地走到了陸小虎面前，還沒等他開口，我就俯下身，唇霸道地吻了下去。陸小虎完全驚住了，呆呆的，沒有反應(yīng)，十秒過后，他才猛然醒悟，然后立即站起身，推開了我，可是當(dāng)我聽到吉他接連走音的時候，我知道，我得逞了。

我順勢倒在了陸小虎的懷里，裝作迷迷糊糊的樣子，“親愛的，家，帶我回家?！标懶』]有拒絕，他蹲下來，讓我趴在了他寬厚的肩上，然后背起我，走向了摩托。

陸小虎又帶著我坐上了他的大紅摩托，仍舊像風(fēng)一樣疾馳著，仍舊沿著這條陽邏的街，我緊緊地抱著他的腰，將腦袋靠在他的肩上。我多么希望這條路永遠(yuǎn)都不會有終點，就讓我這樣一直一直賴著他，一直一直這樣狂奔而去。

可是，希望終究只能是希望。當(dāng)他滴滴按響了喇叭，踩了剎車的時候，我知道，這輛感情的車，我還是要下。

陸小虎扶我下來，然后他突然松開了我，我一個趔趄，最終還是慣性地保持住了平衡，站穩(wěn)了腳跟。他望著我，直直地盯著我的眼睛，面色慍怒，“光夏，你沒有醉。你瞞得了其他人，瞞不住我，為什么要這樣，我討厭欺騙。”

“因為我愛你。”我反擊道，我比陸小虎更強(qiáng)硬地用眼光殺了回去：“因為我，愛，你！”我一字一頓加大了分貝，說得理直氣壯慷慨激昂。

陸小虎慍怒的神情一下子就熄滅了。他開始沉默，一句話也不說，夜，安靜得可怕。

過了七八分鐘，陸小虎淡淡地開了口，“回去吧，外面冷。”

我不回答也不走，就一直一直盯著他，用眼神說著我想說的話。

“那我走了。”陸小虎看我一動不動，轉(zhuǎn)身騎上了摩托。

“為什么不是我，我比她漂亮我比她懂事我比她更愛你，你為什么不愛我?！睖I水終于奔涌而出，我咆哮著說出了心底的不甘。

陸小虎愣了愣，然后低下頭，兀自地說了聲“光夏，對不起”，然后發(fā)動了摩托，消失在了夜色茫茫之中。

留下我一個人，在陽邏的街道上，在我和陸小虎最初相遇的地方，狠狠地哭了。

就算我失去生命，我也要得到答案

回到家里，又是撲面而來的爭吵，“我就是死也不離婚，我才不會成全你跟那個死狐貍精！”媽媽發(fā)瘋似的對著爸爸咆哮著，像要把那個女人撕碎一樣。我爸不出所料的惱羞成怒沖出了房間，狠狠地甩上了門。

我沒看他們，準(zhǔn)備上樓回自己的房間，對于這樣司空見慣的場面，我早已麻木，其實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我媽可憐又可悲，不愛了就是不愛了，愛上別人了就是愛上別人了，何必死纏爛打拴住他人也困住自己。

可是隨著“砰”的一聲摔門響，媽媽卻哭了，“你看，你爸還是跟她的初戀情人又好上了，我爭了大半輩子，都結(jié)婚這么多年了，我還是輸了?！蔽矣谛牟蝗蹋剡^頭來，緊緊地抱住了媽媽。

“算了，媽，別爭了。離就離吧，別這樣痛苦，你還有我，還有我?！睖I水沾濕了衣裳，我的話終于讓媽媽點了點頭。

夜里我躺在床上反復(fù)的想，卻還是不甘心，媽媽放棄了她的愛情，我想要找回我的愛情，。

第二天一早，我就來到了小酒館，依然打扮得花枝招展，可是這次我要找的人，不是陸小虎，是魏心怡。

我跟她友好地打招呼，拍拍她的腦袋夸她，“我真羨慕你，你唱的歌真好聽?！蔽盒拟鶝_我開心地笑，“姐姐，其實我才羨慕你，你長得真漂亮?！?/p>

我牽起她的手，“走，姐姐帶你去游覽紅房子鎮(zhèn)，帶你去看珊瑚海?！?/p>

魏心怡欣然同意，放下吉他跟我走，倒是陸小虎一看到我就神經(jīng)緊繃，特緊張地跟上來，“我也去吧，我載你們。”

我真想對他說，如果你的后座不是我的專屬后座，那我寧可不坐?？墒俏抑皇怯醚凵褙嗔怂幌?，什么都沒說出口。

“不用了，我們走著去還能看看風(fēng)景，要不你也一起？”魏心怡仰著腦袋問著陸小虎。

“好?！标懶』⒔又蛻?yīng)了。

心口灼灼燃燒，有一種憤懣讓我恨不得將空氣里的某段對話狠狠蹂躪。

我依舊是友好地笑，牽著魏心怡走在前面，我指給她看：“那里是香山，上次重陽的時候，跟小虎去登山，上面大片大片的紅葉開得像火一樣，真是美死了?！?“這里是珊瑚海，我跟小虎最常來的地方就是這了，有次摔傷了腿，小虎就是在這塊石頭上來給我包扎的?！薄斑@條大河的水流可湍急了，之前和小虎來放許愿燈，還沒來得及許愿就被河水淹沒了，害我們白做了一大堆紙鶴和花燈?！蔽艺f著說著，還笑出聲來。

是的，我說給自己聽，說給魏心怡聽，也說給陸小虎聽，我就是要將這美好的一點一滴細(xì)細(xì)地再重溫一遍，你魏心怡跟陸小虎什么都沒有經(jīng)歷過，憑什么跟我爭。

來到小河邊歇息，魏心怡大概是在城市久了，看到嘩嘩的流水，欣喜不已，她走到河邊，伸手去捧水，感受著大自然的純粹和天然。

突然，她在回頭向我們展示五彩斑斕的鵝卵石的時候，腳底一滑，“嘩啦”一聲就掉進(jìn)了河里。我和陸小虎都驚呆了，我也不識水性，轉(zhuǎn)而望著陸小虎，陸小虎可是游泳的好料，他脫下外衣，跑向河邊，準(zhǔn)備跳下去救她。然后我沖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在他前面，“撲通”一聲，跳進(jìn)了水里。

“光夏，你瘋了嗎！”陸小虎驚恐地望著我不可思議的舉動，震驚至極。

我開始掙扎，開始嗆水，開始撲騰，但我沒有后悔我做的決定，我就是想要看清楚，如果我和魏心怡同時掉進(jìn)了水里，你陸小虎，究竟先救哪一個，就算我失去生命，我也要得到答案。

可是沒來得及，我就失去了意識。等我醒來的時候，我躺在了醫(yī)院里。身邊是媽媽，還有我的哆啦，但是我想看見的人，沒有看見。

我睜開眼的第一句話就是：“陸小虎呢?！?/p>

媽媽沒有回答我，而在一旁看著我哭，“孩子，你怎么能這么傻呢，自己都不識水性為什么還要逞能去救另一個姑娘呢?！?/p>

我愣住了，但是我依舊不依不饒，“陸小虎呢，陸小虎呢?！?/p>

小酒館不會唱情歌

若干年后回想起當(dāng)初的自己，真是覺得愚蠢之極。年少的愛，大多如此，瘋狂而熾熱，一旦認(rèn)準(zhǔn)，即使是飛蛾撲火，也不顧一切。

其實后來我才知道，陸小虎沒事，他天生是游泳的好手，身體又壯壯的。出事的，是魏心怡。她永遠(yuǎn)也醒不過來了。

所以，我等到了我的答案，陸小虎先救的人，是我，雷光夏。但是這個答案，是用魏心怡的命換的?；诤薜臏I水一次次在夜里讓我疼得撕心扯肺，如果不是我幼稚而瘋狂的舉動，陸小虎一定可以救起魏心怡，那么我們?nèi)齻€，至今都會好好的活著。

因為我的自私，我的忌恨，親手葬送了魏心怡的生命，也親手毀了自己的愛情。

陸小虎沒有說出真相，也再沒有見我，他搬走了，留下空空蕩蕩的小酒館和心碎一地的我。我知道，他不會原諒我。

時至今日，我一直覺得陸小虎還是愛我的，不然絕對不會先救我?？墒鞘聦嵶C明我錯了。當(dāng)我的爸爸跟著陸小虎的媽媽一起在紅房子鎮(zhèn)上消失的時候，我終于知道了真相。

原來我媽媽天天口里怒罵的那個狐貍精，那個賤小三，就是陸小虎的媽媽，爸爸的初戀情人就是她。而陸小虎又怎會不知道，在我爸爸吵完架摔門而去的時候，前往的地方，正是小酒館。所以于我，陸小虎一直愧疚萬分。

或者，在二選一的難題上，陸小虎糾結(jié)痛苦后，最終選擇的其實不是我，而是選擇了那份愧疚的責(zé)任心。他的媽媽搶走了我的爸爸，如果再讓大水淹沒我，那么我的媽媽將一無所有，他將負(fù)疚后半生。所以，他放棄了他的愛，他將這份永無止境的悔疚和痛苦留給了我。

我和媽媽用所有的積蓄接手了這家酒館，生意依舊紅紅火火，只是，這小酒館，再也不會唱情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