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崇晨又失約了。
坐在位子上的許安玲稍稍轉頭,眼神越過十幾個埋頭苦做練習題的同學,落在靠窗的那個座位上。顧崇晨正眉飛色舞地為王琳講解,許安玲想象得到,他一定講得生動形象,很容易理解。畢竟顧崇晨可是班里公認的小老師,方法獨樹一幟,比老師的講法都要受歡迎。
顧崇晨講題回來,剛坐下就對許安玲說:“你不會做的是哪一題?咱們開講!”
許安玲攤開試卷,指向攔路虎。顧崇晨迅速看了一遍題目,眉頭一皺,正要開口,前排的同學忽然轉過頭來,“嗨,顧崇晨,問你道題目。”
“哪一道?”顧崇晨立刻接過同學的習題冊,許安玲的問題就這么被擱下了。等他幫那同學講解完時,上課鈴也已經打響。
“等下課再講。”匆匆忙忙說了這一句,顧崇晨就專心聽課了。
可誰料到老師這節課有了變動,原本說要交的試卷不交了,改為直接講解,并挑了幾個學生在黑板上寫出解題步驟。不巧的是,許安玲被抽到了,而她要做的題目,恰巧是剛剛她問顧崇晨的那道。
在黑板前站了許久,許安玲硬著頭皮胡亂寫了幾個式子就下臺了。回到座位上,她瞪了顧崇晨一眼,之后整節課都低著頭。
這算是冷戰了吧,許安玲想。兩人各自忙各自的,就算是偶爾老師要相互討論他們也始終沉默著。
握著碳素筆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許安玲心里涌起一陣惱意,顧崇晨他……是不是討厭她?不然為什么總把她排在最后?
許安玲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顧崇晨的情形,那時候她剛剛復學,為了養病她,休學了整整一年,基本將所學的知識忘記了大半。回校的當天下午就有英語聽力測驗,許安玲坐在座位上茫然地看著周圍的同學們紛紛拿出自己的考卷,那刻她的腦子頓時懵了。
沒有試卷,課本還沒有拿到,難不成要這么干坐著?
一份試卷突然闖入許安玲的課桌領地,顧崇晨眼睛盯著試卷,小聲說:“一起看。”
兩人慢慢熟悉起來,許安玲知道顧崇晨是班上人緣最好的那個人,可就是待人親切隨和的顧崇晨,最近在面對她時總有那么一些不耐煩。
第二天清晨,許安玲早早地來到教室晨讀。后黑板上醒目的“距離高考還有100天”硬生生地扎著她的眼。而這時她才發現,顧崇晨已經來了。他沖她笑了笑:“早上好,昨天那道題老師的講法聽懂了沒?”
許安玲知道顧崇晨沒有很早來教室的習慣,他這么問想必是為了和好,也就不再憋著口氣。于是口氣也軟化了不少:“嗯,聽懂了。”
“還有沒有不會做的題目,一個一個解決。”顧崇晨說。
許安玲抽出習題冊,苦惱地說著:“很多啊,一我就是沒有學物理數學的腦子。”等顧崇晨看過那些題目,臉色不由越來越沉,“許安玲,這題目你也不會?”他話里帶著微微的惱怒,敏銳的許安玲立刻就聽出來了,她伸出手來,猛地把習題冊抽回來,“不用你講給我聽,我自己想著做!”
顧崇晨知道自己又惹怒許安玲了,可是……
兩人剛剛破冰的關系又重回原點,甚至有更冷的趨勢,直到下午放學許安玲都沒再看顧崇展一眼。
晚自習前許安玲悶悶地出去買飯,她回來時顧崇晨已經坐在座位上背單詞了。許安玲冷著臉沒理他徑自坐下,翻開課本卻看到一張對折的草稿紙,打開來看入眼的竟是工整的一句——
考場上只有你一個人。
許安玲一眼就認出這是顧崇晨的字。每當她在顧崇晨的講解后做出題目來時,他都會打趣地說一句“許安玲,考試的時候你帶著我去算了”。原本以為只是玩笑話,現在才知道他一開始就要自己學著獨立思考。
考場上只有你一個人。許安玲在心里默念這句話,之前因為和顧崇晨的冷戰而煩悶的心情漸漸變得明朗起來。她用余光瞄了一眼顧崇晨,他還在專心背著單詞,認真的模樣讓她想起初見他的那個下午。
是啊,她怎么會以為他討厭自己呢?不是不為她講解題目,而是要她學會自己思考。
許安玲將草稿紙重新夾回課本里,抽出早上的那本習題冊,對著顧崇晨晃了晃說:“等著,看我怎么做出來!”
顧崇晨抬頭看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行啊,我等著你做出來。”
幾周后的模擬考試中,許安玲意外地前進了好幾個名次。知道成績后顧崇晨笑得分外開懷:“其實你并不是不會,只是你習慣了依賴我。每次遇到不會做的題目下意識地就不愿深想,而是向我求救。甚至一些類型稍微變動的題目你都不去仔細想,這樣的話你永遠都不可能學會獨立思考,自然進步也就不明顯。”
所以他才不愿為她講題,不愿她總是依賴于他的講解。
許安玲低下頭來,想到之前自己胡思亂想就覺得不好意思。“顧崇晨,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也謝謝你。”
之前的種種不快煙消云散,兩人相視一笑……
編輯/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