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目前我國成人教學模式理論研究的審視

“模式”是解決某一類問題的方法論，把解決某類問題的方法歸納到理論高度，就是模式。理論界對“模式”的界定，主要有“標準樣式”、“服務形態”、“模型與范式”和“工作模式”四種基本取向。教學模式是在某一教學思想和教學理論指導下，圍繞某一主題，為實現教學目標而形成的相對穩定的規范化教學程序和操作體系。成人教學模式是指在一定的教育思想和成人學習理論的指導下，并在系統地總結成人教學經驗的基礎上，為完成特定目標和內容設計而成的、相對穩定且簡明的教學結構理論模型及其可行性的實施方案。

一、我國成人教學模式理論研究取得的成績

我國成人教學模式理論研究起步較晚，隨著成人教育實踐的發展，對成人教學模式的研究逐漸從數量的繁榮推進到質量的深化。

1.對成人教學新模式的探討

國內研究者通過總結自身實踐經驗，并借鑒其他學科研究，發展出眾多有針對性的成人教學模式。如：李中國的知識“骨架”型教學模式，就是教師以醫學解剖學人體骨骼系統為依照組織教學內容，在教學中通過對不同導級知識“骨架”的講授、質疑以及師生討論交流等，使學生在短時間內把握知識的整體結構及其內在聯系，進而有效地指導學生學習的教學理論模式及其可行性的實施方案。這種教學模式以優化教學結構為核心，教學方向明確，啟發指導性強，具有簡約性，直觀性，互動性以及高效性等特性。

劉學浩首創的“學導式”教學法模式提倡學在導前、調動潛能、學中求導、學以致用、學導結合的教與學、工作與管理及生活方式；運用自學—解疑—精講—演練或借鑒—模仿—創新—超越這四個環節不斷深化、激發求學者在學習生活中的主動性，主動提出問題、思考問題，主動發現、探索；不僅養成獨立思考和創新思維，還追求人才智能結構中知識、技能、智力、能力和品格這五個層次的優化為基本目標，在終身學習和廣義教育中充分展現學導式開放性的特征。這種模式以學員自學并得到教師恰當指導為主要特征，在啟發式教學基礎上的發展與創新對于成人的教學工作有著極大的啟迪意義。

崔繼超論述的“三位一體”教學模式，是在專業理論課、實習課一體化的教學模式基礎上改進，模式主要針對教學與班級管理出現的脫節現象，明確規定班主任工作與主要專業理論課、實習課的教學工作由同一教師擔任。

楊冬梅提出的“一優三全”教學模式，以學生自主學習為中心，形成由優化環境、全員導學、全程助學和全面評價四個模塊組成的基本教學模式，模式對培養基礎較差生學習興趣和學習信心的作用很大。

張世文提出的分層次教學模式，按照“學生分層，教學目標分層，施教分層，評價體系分層”四塊內容分層次教學，模式充分考慮學員在知識、經驗、能力等方面的差異，照顧每個學員的實際水平，較好地體現了因材施教的教學原則。

喬爽闡述的3L（導學，助學，自學）教學模式，以學習者自主學習為中心、教育者引導學習為前提、多種媒體教學資源和手段幫助學習為基礎，是一種“導學—自學—助學”三維互動教學模式。“3L”中的“L”既是Learner， 即學習者，體現學習者學習為中心，又是Learning，即學習，體現了“導、助”等環節圍繞著“學習”這個核心。

此外，還有許多學者也提出了具有探索性和實踐價值的創見，例如楊金線跳出當前面授教學中通常采用的先自學后面授或先面授后自學教學法，提出了“自學性指導面授—自學—深化性面授”教學模式，主張函授自學環節前后都開設面授環節，增加師生互動。與此同時，謝國武提出成人半脫產教育的“授課教師先行輔導—學員邊工作邊自學—期末回學校面授”三段式教學模式；單從凱，楊雪紅等提出“三環一場”模式，即由導學教師、學業顧問、呼叫中心構成支持學習的三環，合力為學員構建一個“學習場”等。

層出不窮的教學模式豐富了我國成人教學模式的研究，使得我國的成人教學模式呈現出多樣化、差異化的發展趨勢，為成人教學模式的豐富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和提供了動力。

2.對教學主體各方面的關注

美國著名心理學家羅杰斯的“學生中心”教學理論在成人教學模式中越來越得到了體現——“自由學習”“以學生為中心”，意味著教師是學習的咨詢者、“助產士”，學生是知識的探索者、孕育者。陳理介紹的PBL（基于問題的學習）教學模式以學生為教學主體，在這種模式下，學習者被賦予自我學習的責任和獨立自主精神，是問題的解決者和意義的建構者，教師只負責提供學習材料，引導學生并監控整個學習過程使計劃順利地進行。飛速發展的遠程教學模式，不受時間、空間的限制，只要有網絡連通學生就可隨時、隨地按個人的實際需求開展學習，并可隨時與教師進行交流，真正保證了學生在學習中的主體地位。成人教學模式改變過去以教師為教學主體的錯誤的觀念，確立成人學員的教學主體地位，并逐漸把重心置于培養成人學員的學習能力，自我學習能力和創新學習能力。

3.對成人教學理論與實踐的融通

要變革舊的成人教學模式，實施新的成人教學模式，核心問題是變革成人理論教學與實踐教學的關系。成人教育要實施新的教學模式，就要實行因能力教學為主導，使教學模式在理論和實踐之間的橋梁作用得以增強；使學員掌控能力學透練熟，以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為基礎，切實實現成人學生各項素質全面發展。秦福生論述的“雙軌”人才培養模式便是理論與實踐并行的人才培養模式。還有張敏探討的模塊化教學模式，主張設立開放的實驗室和校內外實踐教學基地，使教學中有工程實際訓練，切實提高學生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成教中的三維教學模式把學員的理論學習、生產實踐與教育效益聯結為有機整體的立體系統結構，把培養具備較強的創新意識和實踐能力的人才作為模式立足點。符文祥，劉琴提出的訂單式專業課程設置基礎上的菜單式教學模式，先行接納企業和社會組織的教育訂單，學校和教師針對訂單中的問題和專業學習需要引導學員進行學習，通過學校、學員和企業單位三方的共同參與實現理論學習和實踐需要的有效結合， 最終實現了教育和學習與社會需求的有效結合。這些成人教學模式注重實踐，把企業工廠和高校教育連結起來，既培養并提高了學生的實踐能力，同時提高了廣大企業員工的素質，是校企合作的重要形式，在培養人才方面更加靈活。

4.對成人教學模式多角度的探索

成人教學模式的發展不再局限在教育學和教育管理學的范圍內進行探討，開始從多角度介入研究，比如引入新機制。陸秀媛在成人教育三維教學模式中引入了教育效益的概念，以教育效益為成人教育的發展前提和檢驗標準，教育效益貫穿整個教育過程始末，教育效益把學員的理論學習、生產實踐聯結為有機整體。效益坐標的使用，使成人教育系統的發展成為一個不斷深入、不斷反饋的實踐過程，使成人教育與社會大環境緊密結合，與社會經濟緊密結合，也是成人教育與現代經濟學的緊密結合。何愛霞把成人教學視為一種特殊的社會互動，以社會學的視角，從師生角色、人際網絡及活動規范等方面出發對講解接受模式、示范模仿模式、自學輔導模式等幾種主要的成人教學模式進行了分析，這意味著成人教學模式與社會學、哲學、心理學、管理學等其他學科緊密結合，尋求更多維度的研究。還有的研究者從空間上打開視野，關注國外先進的成人教育教學模式，從中得到經驗和啟發。如羅莉莉介紹了英國的BTEC模式、丹麥的EFG模式以及美國的諾爾斯自我指導教學模式。楊頻波從20世紀50年代美國的醫學教育改革中得到啟發，推介訂單式問題教學方式。應永祥借鑒20世紀90年代末美國的企業培訓結合我國的教學實際提出混合學習原理的成教教學模式。

從新角度論述成人教學模式，融合了教育學和各學科的關系，與國外經驗相結合，提升了成人教學模式研究層次，擴展了研究視野。

二、目前我國成人教學模式研究存在的問題

1.成人教學模式研究成果零散化

近十年成人教學模式的研究領域涉及函授、脫產學習、遠程教育等以及各種具體的成人教育課程領域，但研究成果零散，系統性不強。即便在成人教學模式的基本理論研究上，研究界亦充滿分歧和混亂，這嚴重影響了成人教學模式的發展。

2.成人教學模式呈現出普教化

“普教化”是整個成人教育的弊病，“普教化”使成人教育發展陷入模仿而無獨立模式的尷尬境地。我國成人教學模式雖然面對成人群體所構建，但大多教學模式依然挪用了普通高等教育的教學模式，或僅僅在普高教的教學模式上作一些無謂的改變，缺少對成人身心發展特點的融合，對成人社會需求的關注。成人教育在學習過程、培養目標、課程體系等方面有不同于普通高教的特點和規律，教育對象更是來自不同層級、不同區域、不同年齡以及有不同生活經歷特征，用普通高教一刀切的教學模式，根本不能滿足成人教育的多樣化發展。更新成人教學發展理念、建立多元標準評價體系、教師專業化培訓、教學的科學研究等方面的探索可以幫助成人教育教學走出“普教化”的誤區，走上自主、健康發展之路。

3.成人教學模式研究梯隊單一化

研究人員的稀缺也是制約成人教學模式發展的重要因素之一。成人教學模式研究的發展需要成人教育研究者具有堅實的成人教育基礎知識、系統的教育研究方法、高水平的成人教育研究能力和創新能力。從現有文獻資料的出處和來源來看，大多數研究者是工作在第一線的實踐工作者，這些工作者大都是成人院校教育管理者或教育部門管理人員等，專門的成人教育理論研究者十分稀少，這無疑限制了成人教育模式理論的深層次研究。與此同時，全國范圍內擁有成人教育碩士授予權的高校只有四十幾個，從事成人教學研究的專業人才除了成人教育院校管理者外，便是在讀研究生和一些研究普通教學論的學者。成人教學模式的理論研究梯隊建設亟需加強。

三、探索成人教學模式理論研究的方向

1.深化成人教學模式理論研究的廣度和深度

成人教育理論之所以能夠指導成人教學實踐，是因為理論往往是高于實踐的。理論研究的薄弱直接制約著研究的水平和層次，在今后的研究中研究者應不斷深化成人教育教學模式的理論究的廣度和深度，深入探討成人教學模式的內涵、結構、特征等基本理論問題，在此基礎上，結合具體的教學實踐，探索教學模式的規律，進而上升到理論高度，為教學模式構建提供堅實的理論基礎。

2.突出成人教學自身特色

任何教學模式的研究設計都應首先明確其適合的群體，成人教學必須突出“成人”特色。成人教學要牢牢抓住“成人”根本，了解成人需求，研究成人學習特點，完善成人教育教學，才能滿足社會的更高要求。成人教育的受教群體比較復雜，并且學習時間和空間有限，這些特質都鼓勵在設計施教方法和模式時，要遵循成人的心理和生理規律，從成人的需要出發，充分考慮到成人的年齡、記憶力等方面的因素，在理論的指導下從實踐層面構建教學模式，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所學的知識、經驗轉化為知識產品回報，轉化為現實的生產力。

3.加強教學模式對人的創新性的培養

創新精神和創新能力是現代人才必備的重要素質。對成人教學模式的創新設計，既要考慮模式的使命——完成成人教育教學工作，又要考慮模式自身及其運作過程中對學習者的潛移默化的指導作用——培養出成人的創新能力。成人教學模式的研究必須構建一系列具有開放性、整合性、變個性的教學模式，始終把培養學員的創造能力置于中心地位，最終培養符合市場和社會需求，有創新思維的人才。

4.繼續分化并推演實踐研究

理論和實踐的融通是促進成人教育教學走向成熟的必然路徑。成人教育教學模式實踐研究的成果覆蓋了社會生活的諸多方面，分化出許多分支研究。然而基于成人教育形式的多樣性和內容的廣泛性，成人教育教學模式也會需要作出相應的變化，結合不同學科領域的特定的要求，教學模式的設計也會相應變化。而現階段關于成人教學的理論缺乏，可以借鑒其他領域的理論來推演成人教學模式，但這種借鑒要符合成人教育的特點，而且推演出的成人教學模式要在實踐中反復檢驗，以保證其科學性。

對目前我國成人教學模式理論研究的審視，目的就是在理論的引導下改善成人教學行為，營造一個鼓勵學習者進行批判反省思考的學習情境，幫助成人學習者在學習活動中創造新的經驗，培養成人學習者自我導向學習的能力。而幫助成人學習，是一個涉及層面相當廣泛，也相當復雜的一個課題。所以對成人教學模式的理論研究，必須關注成人學習的“成人性”，如成人的服務學習、成人的自我調控學習、成人的團隊學習、成人的問題本位學習以及成人的經驗學習。

（作者單位：寧波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