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畦頭薺菜香

薺菜是出土最早、味美可口的野菜之一。

早在《詩經》中就有“誰謂荼苦，其苦如薺”的記載。古人有“天生此物，為山居賜”之說，薺菜當入山珍之列。民間素有食薺菜的習俗，南宋詩人苑鎮就是一個這樣的人，他在《春》這首詩中寫道：“春入長安百里家，湖邊無日不香車。一抹柳色吾無傷，看殺庭前薺菜花”；南宋大詩人陸游對薺菜情有獨鐘，吟詩贊其鮮潤香口：“手烹墻陰薺，美茗乳下豚”、“殘雪初清薺滿園，糝美珍養勝羔豚”，據傳，他在66歲以后，常騎著毛驢，扛著鋤頭，背著藥袋，邀請老農，經常野行而樂，滿載而歸，袋子里就采了大量的薺菜。北宋大詩人蘇東坡也同樣沉浸在對薺菜的審美情趣中。他訪友歸來極目四望，眼前便是冬去春來的靚色鮮光：“薺麥余春雪，櫻桃落晚風。入城都不記，歸路醉眠中”，他還贊美薺菜：“雖不甘于五味，卻有味補之美，認為是一少有的天然之珍”；宋辛棄疾贊美薺菜曾有詩云：“城中桃李悉風雨，春到溪頭薺菜花”；清代揚州八怪之一鄭板橋亦題畫詩云：“三月薺菜饒有味，入熟櫻桃最有名。清興不辜諸酒伴，令人忘卻異鄉情”；詩人陳繼儒曾有薺菜歌譜：“十畝之郊，菜葉薺長，抱甕灌之，樂哉農家。”可見人們對薺菜美味的珍愛。

春天，正是薺菜飄香的時候。一場春雨過后，麥田里薺菜豐盈清潤，鮮嫩碧綠，尤其惹人喜愛。在春天所有的野菜中，薺菜是當家菜，當寒風還在呼嘯的時候，它們已伸展著綠色的身姿，出現在田間地頭中了。薺菜營養豐富，具有高蛋白、低脂肪等特性，是不可多得的野生保健佳品。

薺菜生命力最強，冬末春初，田間地頭、溝坡壟畔上，到處都是，總也挖不完。麥田里的薺薺菜剛剛展出幾片鋸齒狀的新葉，翠綠嬌嫩，新鮮水靈，纖塵不染，有的匍匐在地面上，有的與麥苗交織共生。找到一棵，用小鏟輕輕連根挖起，用兩個指頭捏著抖落泥土，再把它投進竹籃里，然后再去尋找第二棵，一會兒就能挖滿竹籃。

喜歡薺菜，緣于喜歡春天的田野。在鄉下，春天來了，鄉鄰們就握著小鏟、菜籃到田間挖薺菜。田中的野菜很多，挖薺菜一定要仔細，彎著腰緩緩走在麥田間，要認真分辨，不然就會找錯的。唐代詩人白居易有詩云：“時繞麥田求野薺，強為僧舍煮山羹。”詩中描寫就是這樣的場景。有的薺菜開滿白色小花，看上去素潔優雅。不過開了花就已大部分老了，老了的薺菜口感不好，要挖比較嫩的。把嫩嫩的薺菜挖出來，抖凈土，放到籃子里。采好后回家，擇好的，小心仔細地洗凈備吃。記得那時家家常常吃的是，把薺薺菜擇洗干凈，用開水一過，放上鹽、蒜泥和干辣椒面，把菜籽油燒得冒煙，澆于調料之上，再熗些自家釀制的醋，那滿村子就都是香噴噴的味道了。這樣的薺薺菜特別適合就蒸饃喝玉米碴子稀飯。故鄉人吃飯喜歡蹲在房前屋后、街道兩旁，一手端一大碟薺薺菜放若干白面蒸饃，一手端一碗玉米碴子稀飯，扎堆蹲在一起，邊吃邊聊。

記得打小的時候，母親常常用薺菜來做包子或者餃子。母親做的豬肉薺菜餡的餃子，是我最愛吃的。把采回來的鮮薺菜洗凈，均勻剁碎和豬肉一起拌餡，再配以蔥末調料，調好餃子餡，包成餃子煮熟后香氣撲鼻，吃起來鮮香無比，讓你回味無窮。

有歌謠說：“三春戴薺花，桃李羞繁華”，“男人不插無錢用，女人一插賽牡丹”，形容民間傳說三月初三為薺菜花生日，人們在游春踏青時，男女競采薺菜花，男子佩于胸，婦女戴于發，以為裝飾，人說薺菜花乃明目驅睡之花，亦稱“眼亮花。”

古稱薺菜為“護生草”。據李時珍《本草綱目》載：“薺花布席下，避蟲，又避蚊蛾”。傳說，鄭成功為收復臺灣，在福建操練水兵的時候，軍士們常被跳蚤咬得不能入睡，后來把薺菜花鋪于床下，才解決了這一問題。

可見，薺菜是藥食兼用的時鮮珍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