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循環經濟實現的途徑研究

摘要：循環經濟作為一種新的經濟運行模式，其實質是以物質閉環流動為特征的生態經濟。它有利于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由粗放型轉化為集約型，有利節約資源能源、保護環境，同時也是我國可持續發展的實現途徑。文章首先簡述了循環經濟的含義和所遵循的基本原則等概況，然后就我國資源、環境的基本狀況和循環經濟的發展程度做了簡單介紹。最后得出我國循環經濟實現的途徑：首先是相關法律法規的建立，其次是通過行政管制、技術支持、基礎設施建設、設立監督機構等措施進行必要的政府干預，再次是通過使用污染收費、補貼、保證金及產權等激勵手段進行市場調節，最后循環經濟的發展離不開社會中介組織的積極參與。

關鍵詞：循環經濟；生態經濟；環境保護

一、 引言

自20世紀90年代循環經濟理念的形成，到1998年引入我國并迅速傳播，它已經成為很多發達國家經濟模式轉型的基本目標，以及我國學術界探討的熱點話題和政府政策制定的重要參考。

循環經濟作為目前我國經濟增長方式改革的方向，已經有很多學者進行了多方面的研究。首先就其內涵的理解，根據我國的循環經濟促進法，目前我國的循環經濟是指在生產、流通和消費等過程中進行的減量化、再利用、資源化活動的總稱。其次是對循環經濟理論基礎的分析，王守安（2005）從生態經濟學、外部不經濟理論、循環經濟運行的原則以及環境經營方面進行的深入的分析；王兆華、尹建華從工業生態學和循環經濟理論兩方面解讀了循環經濟；王朝全則從經濟學視角根據資源稀缺論、外部性問題闡述了支撐循環經濟的基本原理。再次，由于國際上已有很多循環經濟實踐成功的范例，因此我國很多學者對其進行了總結分析，湯天滋（2005）從發達國家發展循環經濟的實踐線索和理論認識、法制化的推進、微觀運行模式的創造和激勵政策的制定四方面進行了詳盡的總結和探討，王敏旋也解讀了國外發達國家發展循環經濟的實踐歷程和做法。最后，對于我國發展循環經濟的實現途徑，蘇楊、周宏春等學者都在各個方面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二、 循環經濟概述

循環經濟作為一種新的經濟運行模式，是對傳統經濟的一次革命，它將“資源——產品——廢物”的單程式經濟系統轉變為“資源——產品——再生資源”循環反饋式的物質流動系統，它徹底摒棄了高消耗、高排放、低利用的線性經濟，建立起低消耗、低排放、高效率的循環模式，其實質是以物質閉環流動為特征的生態經濟。

實現循環經濟必須遵循“3R”（Reduce、Reuse、Recycle）原則，即減量化、再使用、再循環。具體地說，所謂減量化原則是指以較小的投入得到既定的產出，即從源頭開始注意節約資源和能源、減少污染。再使用原則要求制造產品和包裝容器能夠以初始的形式被反復利用，要求制造商盡量延長產品的使用期，呼吁抵制一次性用品。再循環原則要求產品在完成其使用功能后通過加工處理可以變為再生資源或能源，重新進入生產領域。這既在源頭上減少了資源的壓力，又減少了垃圾填埋場、焚燒場的壓力。

三、 我國循環經濟發展現狀

目前來講我國生態環境問題比較嚴峻，其主要原因就是粗放型的經濟增長模式。一方面，我國資源利用效率普遍偏低，從能源利用效率看，我國單位GDP的能源消耗，分別是日本的11.5倍，意大利的8.6倍，法國和德國的7.7倍，英國的5.3倍，美國的4.3倍，加拿大的3.3倍。從水資源利用效率看，我國農業灌溉用水利用系數只有0.43，而許多國家已達到0.7～0.8；工業萬元產值用水量平均為222立方米，是發達國家的5倍～10倍，工業用水的重復利用率平均為40%左右，而發達國家平均為75%～85%。而另一方面，我國單位產值的污染負荷普遍偏高。以二氧化硫和氮氧化合物為例，我國單位GDP排放的二氧化硫，分別是美國的8倍，加拿大的5倍，澳大利亞的2.8倍，丹麥的12.3倍，捷克的1.5倍，韓國的6.2倍，墨西哥的6倍，經合組織國家的9.3倍。

面對此種困境，我國政府、學者都給予了廣泛關注，尤其在循環經濟發展方面。國務院、國家發改委、國家環保總局都相繼出臺了相關文件推動循環經濟發展。2003年，國家環保局頒布《國家生態工業示范園區申報、命名和管理規定》（試行）、《生態工業示范園區規劃指南》（試行）、《循環經濟示范區申報、命名和管理規定》（試行）等推進工業園區的發展。2006年國家環保總局頒布了靜脈生態工業園區、行業類生態工業園、綜合類生態工業園區試行標準，為工業園的建設提供了指導性的意見。2006年3月，《深圳經濟特區循環經濟促進條例》頒布。《上海發展循環經濟研究》課題組也提出了關于循環經濟的發展規劃。同時，廣西貴港生態園、魯北化工生態工業園、廣東南海生態工業園等建立，貴陽市、遼寧省、吉林省等還進行了省市區域的循環經濟規劃。

四、 我國循環經濟的實現途徑

循環經濟的發展表現了人類對生態環境的危機意識。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世界人口急劇增長、資源開采數量迅速上升、環境惡化程度不斷加劇等一系列生態問題日益凸顯。許多國家政府都意識到傳統的經濟增長模式已經不能夠繼續維系，必須探索出新的發展體系——循環經濟，從而解決能源危機、環境惡化等問題。但是不同國家、發展的不同階段所面臨的資源環境問題是不完全相同的，發展循環經濟的目標以及具體實施策略也就不盡相同。就具體的實施策略而言，我國應從以下幾方面著手：

1. 相關法律法規的建立。雖然目前我國促進循環經濟的核心法律已經頒布，但是其僅有一些指導性規定，因此需要一系列的配套法律予以支持。

在日本的循環型社會建設過程中，其法律的制定共分三個層次：最高層是其核心法律《促進建立循環社會基本法》；其次是兩部綜合法《固體廢棄物管理和公共清潔法》和《促進資源有效利用法》；最后是五部具體法規《促進容器與包裝分類回收法》、《家用電器回收法》、《建筑及材料回收法》、《食品回收法》和《綠色采購法》。這就在法律層面上給予了日本建立循環經濟強有力的支持。因此，我國也有必要在包裝、家電回收、食品等行業建立相關的法律法規。

2. 適當的政府管制。建立循環經濟是為了解決資源、環境問題，而傳統經濟學認為此類問題的產生部分是由市場失靈造成的，因此需要政府的介入。所以，循環經濟的建立也需要政府的干預。

（1）行政管制。政府可以通過制定相關規則或標準直接管制生產者。當然在制定規則或標準時既要注意節約資源、減少污染等最終目標的實現，又要考慮到設定的水平是否能夠有效的配置資源、能否滿足該準則實施過程中產生的邊際成本與創造的邊際效益相等以及企業的負擔能力等問題。但是政府管制過程中也存在很多弊端，例如相對于企業來說政府通常處于信息不充分的一方，同時地區之間存在巨大差異、資源及污染物的種類繁多，而政府在制定標準時常常不能將這些完全考慮，而且由于技術等限制政府很難對政策執行的成本及收益進行準確的分析。因此，行政管制方法在運用時受到很大的限制，需要其他方法的配合使用。

（2）技術支持。正如鄧小平曾提出的“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我國要發展循環經濟同樣離不開科學的發展及技術的進步。循環經濟所依賴的核心技術是環境無害化技術。其特征是污染排放量少，合理利用資源和能量，更多地回收廢物和產品，并以不損害環境質量的方式處置最終廢棄物。環境無害化技術主要包括如下類型：污染治理技術、廢物利用技術和清潔生產技術等。但是這些技術的開發和利用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的投入，而其產生的收益又不能完全為創造者所享用，因此具有很強的正外部性，這就需要政府在技術創新層面適當替代生產者和消費者進行支持。

在德國循環經濟建設過程中，政府的科研投入非常之高，如卡斯魯爾研究中心每年的科研資金高達2.7億歐元，這些資金全部來自聯邦政府和州政府，而這樣的研究機構在德國共有15家。當然考慮到我國目前的發展程度，不能夠要求政府迅速建立如此多的大型研究機構，但是建立相應的研究組、研究基金或者引進技術等投入都是必須的。

（3）基礎設施建設。循環經濟的發展離不開完善的基礎設施，但是由于基礎設施屬于公共物品，因此需要政府投資興建。首先，要為生態園的建設提供多方面基礎支持，以吸引相關企業進駐；其次，要發展城鎮循環經濟，就需要在城市基礎設施、廢物回收利用體系、人文生態環境等方面發揮政府作用；最后，各級政府應熟悉本區域內產業布局、分析產業優勢、分辨主導產業、輔助產業及潛在產業、認清產業結構存在的問題，從而根據循環經濟的基本原則調整產業結構、提供基礎設施保障。

（4）監督機構的設立。我國應設立專門的循環經濟發展監督機構，企業以及需執行循環經濟要求的機構應向其證明有足夠能力達到標準時方可繼續運行。同時，監督機構還要進行跟蹤監督，以保證循環經濟的實施質量。德國在該方面的發展較為完善，例如其要求每年排放2 000噸以上具有危害性垃圾的生產企業有義務事先提交垃圾處理方案，并由監督機構承認該處理方案后發放一個“垃圾清理執照”。

3. 有效的市場調節。隨著外部性理論、產權理論以及新制度經濟學等的產生和發展，我們認識到，雖然會產生市場失靈，但是我們仍可以通過使用激勵性的政策并由市場調節來解決環境問題，同樣，也可以利用市場這只看不見的手來促進我國循環經濟的形成。

（1）污染收費制度。污染收費制度是國家對排放污染物的組織和個人實行征收排污費的一種制度，遵循“污染者付費”原則，通過該制度可以將外部不經濟內在化，促使污染者減少污染、達到環境保護的目的。

污染收費主要包括排污收費、產品收費和使用者收費等類型。

排污收費即對直接向環境排放污染物的單位和個體工商戶征收排污費，其典型方式為稅收。排污收費是我國環境管理中最重要的環境經濟政策之一，已覆蓋污水、廢氣、廢渣、噪聲、放射性等五大領域多個收費項目，而獲得的資金主要用于污染治理、環保部門購置檢測儀器及環保宣傳教育等。在生產領域，該制度可以促使企業在污染與繳費之間進行成本最低選擇，從而促進企業在源頭上使用污染物產生較少的能源資源、在生產過程中注意效率的提高、在末端注重污染治理以及廢棄物的循環利用。這對我國微觀層次上循環經濟的發展起到了積極的作用。在消費領域，排污收費可以促使消費者節能節水。例如我國現行的污水處理費，對我國居民節約水資源、提高水資源利用就起到了一定的促進作用。而在生活垃圾處理問題上，美國部分城市正在實行扔垃圾付費計劃，作者認為就目前我國發展程度而言，并不具備該計劃實施的基礎，但我們應當盡快發展城鎮垃圾回收體系，提高生活垃圾的利用率，同時指導城鎮居民進行垃圾分類丟棄。

產品收費是根據污染物數量或污染后果，對產生污染的產品加價收費。通過這種方法提高了相對污染嚴重的產品的價格，從而可以促使生產者和消費者使用污染程度低或者是可循環的產品。該制度多針對于機動車、潤滑油、包裝、農藥、化肥、電池和燃料（汽油）等產品。例如目前德國已經開始征收的生態稅，即除風能、太陽能等可再生能源外，其他能源如汽油、電能都進行征稅。

使用者收費是針對環境資源的使用者進行收費。這就促使使用者提高資源利用效率、提高廢棄物循環利用程度。

（2）補貼。補貼作為政府通過市場處理環境問題的又一主要手段通常包括稅收減免、低息貸款等形式。對于再生資源加工利用企業、垃圾加工處理公司等進行補貼可以促進相關廢棄物處理產業的發展，從而幫助政府扮演好社會的“分解者”角色；而對于引進清潔生產、污染控制等環境無害化技術或者購買再生資源及污染控制型設備等處理裝置的企業進行相應的補貼可以促進其改變原有的粗放生產模式，達到節約能源資源、減少污染的效果；對于生態園企業建設的補貼可以有效的推動我國中觀層次循環經濟的發展。

（3）保證金制度。所謂保證金制度是一種要求為潛在的損害預先支付費用，并在相關產品得到恰當處置或再循環之后還款的市場手段。它是以潛在污染者為目標，通過預先收取保證金——提前支付可能產生的外部不經濟，促使污染者及時有效的處理廢棄物。該制度是一種非常有效的污染預防手段。在實際生活中，主要用于飲料包裝的處置問題。例如美國的一些州和幾個歐洲國家對飲料瓶罐都采用了垃圾處理預交金制，根據美國總審計局的一項研究表明，此法可以使廢棄物在重量上減少10%～20%，在體積上減少40%～60%。而且保證金制度可以減少政府的監督、執行成本，易于實施。

（4）有限產權交易制度。所謂產權是一組有關物品或資源的有效權利束，其權利主體可以使用和通過交易轉讓這些權利。通過科斯定理告訴我們如果交易成本為零，產權的清晰界定是資源最優配置的充要條件。

那么產權的界定是否有利于實現循環經濟呢？答案是肯定的。通過建立有限產權交易制度，擴展生產者責任能夠促進我國循環經濟的發展。以電子產品為例，有限產權交易制度是指在進行電子產品交易時，即在銷售和購買電子產品的過程中，不再發生所有權的轉移，只是進行產品生命周期內使用權的交易。也就是說，保留生產者對電子產品的所有權和剩余索取權，消費者花錢購買的只是該產品一定年限的使用權或租賃權，當超過使用期限后，消費者必須將舊產品直接返還給生產商，或通過經銷商間接返還，由生產者承擔電子廢棄物的回收和處置責任。這樣就實現了電子產品的“循環”。在發達國家也有類似的產權制度經驗，例如在日本就規定了制造商的回收利用負責制，即制造商和進口商制造、進口的家用電器有回收義務，并需按照再商品化率標準對其實施再商品化。這種方式強化了生產者的責任、減輕了消費者和分解者負擔，同時有利于企業開發可循環商品以減輕其在回收過程中的負擔。

在實行上述措施的過程中我們還應注意國家相關政策的配合，例如德國的垃圾發電項目就得到了本國政府的大力支持，即無論發電量多少，電網必須全部收購。

4. 社會中介組織的積極參與。在發展循環經濟的過程中，社會中介組織可以發揮政府和市場不具備的功能。一方面，由于其不是以盈利為目標，因此更能承擔起相應的社會責任；另一方面由于社會中介組織是非行政機關部門，相對就更了解市場需求，因此能夠有效地將各方面信息傳遞給政府；而且它更容易監督其成員的決策、生產及經營等活動。

同時社會中介組織的建立與運行同樣也需要政府和市場的支持。作為政府，應當提供相應的政策支持以及適當的規劃和監督；作為市場，應當提供一定的資金、技術和人力投入，同時各個企業也要積極參與到組織中。

在國際經驗方面，德國的回收中介組織——DSD尤為突出。其主要職責是組織回收處理包裝廢棄物，由產品生產廠家、包裝物生產廠家、商業企業以及垃圾回收部門聯合組成，按自愿原則將相關企業組成網絡，將需要回收的包裝物打上標記，由DSD委托回收企業進行處理。

除此以外循環經濟的實現還需要公眾的積極參與、媒體輿論的監督以及教育培訓等多重措施。

五、 結語

循環經濟的實現要求在生產消費過程中應首先避免廢棄物的產生、其次將其循環利用、最后是對不可循環的廢物進行無害化處理，從而達到節約能源資源、提高利用效率、減少污染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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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楊思家，南開大學經濟學院人口與發展研究所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