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外空中國家自衛權的肯定與限制

摘 要：為了維護自身生存和發展而進行自衛性防御是主權國家固有的權利，符合國際法基本原則。在外空非軍事化、非武器化進程頻頻遭阻，和平利用外層空間的理想與空間利用的現狀漸行漸遠的情況下，非常有必要在國際法層面適時考量外空中行使國家自衛權的可能性、必要性及相關制度。

關鍵詞：國家自衛權；合法性；必要性；限制

中圖分類號：DF99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2）03-0047-02

在21世紀，外空對世界各國而言具有極大的戰略意義。多年來，聯大的數次外空決議均體現了絕大多數國家和人民要求和平利用外空、防止外空武器化、制止外空軍備競賽的普遍愿望。然而外空軍事化、武器化早已開始，并日益加劇。國際社會試圖控制外空軍事化、武器化的努力值得肯定，但鑒于外空活動的既成事實及其發展趨勢，有必要在國際法層面就外空中國家自衛權制度進行研究分析。

一、外空自衛的合法性和必要性

外空中的國家自衛權，顧名思義，是在外空中適用國家自衛權的情形。綜合探尋國際法后發現，自衛權是源于習慣國際法，并為《聯合國憲章》所確認，是國際社會所普遍尊崇的一項國家基本權利。《聯合國憲章》第5l條對國家自衛權作出了明確規定，由該規定可知，國家自衛權即主權國家所固有的、在遭受武力攻擊時、在安理會未采取必要行動前進行自衛反擊，并應立即向安理會報告其自衛行為的權利。具體到外空而言，外空中的國家自衛權因主權國家在外空中的資產或權益遭受武力攻擊而行使，并在外空中開展。在外空中行使國家自衛權是符合國際法的正當行為有著極大的必要性。

（一）外空自衛的合法性

盡管1967年《外空條約》宣告外層空間須用于和平目的，并在后續諸多多邊條約及雙邊條約中提及禁止外空軍事活動等，但都未排除自衛權的行使。《外空條約》第3條明確規定了各國在進行探索和利用外層空間的各種活動時，應當遵守國際法和《聯合國憲章》。然而根據《聯合國憲章》第51條的規定，自衛權是主權國家的固有權利，在主權國家遭到武力攻擊的時候，其有權利采取自衛行為，武力攻擊行為發生于地球或外空不妨礙該權利的行使。可見，作為特別法的《外空條約》及后續條約未排除作為普通法之《聯合國憲章》所規定的外空自衛的固有權利，因此，在外空行使國家自衛權是符合國際法的正當行為。

（二）外空自衛的必要性

無論從歷史經驗還是從外空軍事化、武器化的現狀和發展趨勢來看，國家間外空武力沖突有著極大的可能，故而決定了行使外空自衛權的必要性。

1.歷史揭示了外空武力沖突的可能

正如Bruce Hurwitz指出，“一直以來，人類在它能夠發揮作用所有區域（不包括南極洲）都已經進行了軍事化”，一國利益延伸到哪里，作為其保障和擴張支撐的軍事部署就試圖發展到哪里。國家利益是主權國家永恒的追求，國家間的角逐較量、國際關系的發展演變歸根結底受制于各個主權國家的自身利益。其中由于軍事力量在國家利益中居于核心地位，為爭取、保障以及擴張國家利益，各國在發展和運用軍事方面不遺余力。

半個世紀以來空間技術展現了其巨大的作用，各國為爭奪外空資源爭先恐后地開展外空活動，發展外空力量。從奴隸社會到現在，歷史上各國為爭奪食物、人口、殖民地、能源而爆發的一系列武力沖突，強烈地預示著外空利益角逐中國家間極有可能發生武力沖突。在地球資源日以削減的21世紀，各國努力開拓外空以在未來的沖突中占據軍事優勢，這是外空活動發展的必然。各國在外空中為爭奪優勢而發動武力攻擊和進行自衛反擊存在著必然性，允許外空自衛權的行使是必要的。

2.外空活動的現狀和趨勢預示了外空沖突的可能

自從希特勒V2火箭成為早期阿波羅任務的基礎后，外空就和軍事科技聯系在了一起。在最近幾年發生的幾場局部戰爭中，軍用衛星以提供戰場態勢感知、目標定位、攻擊引導等方式參與具體作戰，成為重要的作戰支援系統。從這個意義上說，外空的軍事化早已成為事實。

據統計，在現已發射的五千多顆航天器中，約有70%直接或間接用于軍事目的。近年來，美國加快研制以外空作戰平臺和專門攻擊武器為標志的外空主戰裝備，并在反衛星武器、軌道轟炸武器、天基反導武器等方面取得了重大突破。日本的宇宙基本法改變了其航天開發中“非軍事和平利用原則”，這部法律允許以防衛為目的的“非侵略”航天活動。這個法案的成立意味著日本今后將在開發高精度間諜衛星、彈道導彈防御體系中的早期預警衛星等方面加大力度和速度。更令人擔憂的是，具有高科技水平的日本很有可能在“安全保障”的幌子下，在軍事利用宇宙空間及上述技術競爭方面越走越遠。另外，俄羅斯已確定在今后幾年內，將優先發展高度機動防空導彈系統以及偵察、預警、指揮控制系統，并將加大空間技術經費投入，把發展軍事衛星、反衛星武器、反導武器系統等作為研制重點。

上述國家的典型行為突出反映了外空軍事化和武器化發展的現狀和趨勢，因外空資源和利益引發的矛盾將逐步凸現，外空軍事化和武器化既成事實，一場以爭奪外空戰略制高點為目標的外空軍備競賽已初露端倪，國家間外空武力沖突已非常可能，因此有必要允許在外空行使自衛權利。

二、外空自衛權的行使

國際法體系中國家自衛權的相關理論隨著國際實踐的發展已相對成熟，外空自衛權作為國家自衛權的一種情形，其行使在符合外空特性的同時必須以國際法中自衛權的基本理論為指導，接受國際法律規范的約束。

（一）行使外空自衛權的前提

根據國家自衛權理論的國際共識，受到外來武力攻擊是行使自衛權的前提。但由于武力攻擊的判斷標準見解不一，同時憲章中也沒有對發生外來武力攻擊的判斷主體作出規定，因而導致適用國家自衛權時出現了許多分歧，進而增加了濫用自衛權的危險性。其中，爭論的核心在于何謂武力攻擊？武力攻擊是否僅僅指已經發生的武力攻擊？外空自衛權的正當行使同樣需首先明確這兩個問題。

《聯合國憲章》沒有對武力攻擊的內涵和外延作出明確界定，僅有“武力攻擊”、“使用武力”及“侵略”等用語。由國際上自衛權的實踐可知：武力攻擊是指出于破壞、侵略等意圖，利用各類武器對他國進行的性質嚴重、后果惡劣的攻擊行為。具體到外空而言同樣可以作類似界定，但界定外空武力攻擊行為時外空武器的界定是問題的核心。目前國際社會并未就外空武器形成共識，因此在規范外空中國家自衛行為時有必要對外空武器進行科學界定。從聯合國裁軍研究所的研究報告及相對共識來看，外空武器是指部署在外空旨在打擊外空、空中、海上或陸地目標或部署在陸地、海上或空中旨在打擊外空目標的武器。從其發展的狀況可知，外空武器主要包括導彈防御武器、反衛星武器、軌道轟炸武器、動能攔截武器、天基反導武器、定向能武器等。

有些國家和國際法學者認為自衛權“只有在發生武力攻擊時”才可以行使；有些則認為只有在發生武力攻擊時才可以行使自衛權的僵硬規定將導致遭受緊急危險的國家不得不消極等待實施威脅國家所發動的武力攻擊，而這種攻擊很可能是致命的，因此，這種對國家處理危機權利的限制不可能得到所有國家的認可。Mccormack認為，防御國家如果僅僅為了證明其行使自衛權無瑕疵，就必須忍受武力攻擊的嚴重后果，這樣的觀點是荒謬的，因為一個國家瞬間就被外空武器消滅的可能性越來越大。如果有“絕對證據”證明意圖十分明顯的攻擊者已經采取了最后的確切行為，譬如已經在外空使用或者即將投入使用針對防御國的“截擊破壞衛星”或稱“截擊系統”，防御國在這種情況下就可以在《聯合國憲章》第51條內以自衛來反擊這種攻擊。這種對迫近性武力攻擊同樣適用自衛權的觀點是可取的，符合國家自衛權的自然淵源即維護國家生存和發展。鑒于以美國對伊拉克戰爭為典型代表的、以預防性自衛為借口的非法濫用武力的國際不法行為，須對基于迫近性武力攻擊而行使的自衛行為作出嚴格限定，要求防御國提供充分確鑿的證據證明其預防性自衛的正當性，否則將受到聯合國的集體制裁。

（二）行使外空自衛權的限制

行使自衛權是國際法中禁止使用武力原則的一項例外，應當謹慎使用，在國際社會大力提倡和平利用的外空中行使自衛權同樣也應該受到如下嚴格限制。

一方面，《聯合國憲章》第51條直接規定了對自衛權行使的限制。另一方面，習慣國際法確立了行使合法自衛權所要遵守的比例原則，國際法院通過“尼加拉瓜案”對該原則作出了進一步的肯定和強調。按照韋伯斯特的話說，自衛行為應該不包含“任何不合理或過分，因為以自衛的必要為理由的行為必須為該必要所限制并明顯地限于該必要的范圍之內。”比例性原則是指武力反擊的規模和強度應限于迅速實現自衛目的所必要的合理范圍內，即自衛行為應以“解除攻擊威脅”和“恢復原狀”為限，禁止借自衛之名行報復之實。鑒于外空武力沖突的巨大災難性后果，外空自衛權的行使須符合比例性原則的限制。

結語

外空活動的現狀和趨勢表明，國際社會有效控制外空武器化的努力在各國追逐空間利益、爭奪空間優勢現實下步履維艱，完全實現外空和平利用征途漫漫。然而，世界各國對外層空間大都有著越來越強烈的依賴，因外空資源和利益引發的矛盾已客觀存在并將逐步凸現，外空武力沖突已初露端倪。因此允許國家自衛權延伸到外空是適時的考慮。但是，自衛權是國際法中禁止使用武力原則的一項例外，應當謹慎使用，外空中行使自衛權同樣也應該受到嚴格的限制。

參考文獻：

[1]趙振華.論國際法上的國家自衛權[J].理論界，2006，(11).

[2]Christopher M.Petras.\"Space force alpha\"military use of the international space station and the concept of \"peaceful purpose\"[J].Air Force Law Review.2002，vol.53:177.

[3]Sean R.Mikula.Blue Helmets in the next frontier:the future is now[J].Georgia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and Comparative Law.2001，win:548.

[4]李文博.外空軍事化和國際法[D].中國政法大學，2009.

[5]周艷麗.防止外空武器化的國際法律制度探析[D].中國政法大學，2009.

[6]夏立平.外層空間軍備控制的進展與障礙[J].當代亞太，2002，(6).

[7]束永軍，張靜.國家自衛權的肯定與限制淺析[J].法制與社會，2010，(2).

[8]李根信，滕建群.2008:國際軍備控制與裁軍[M].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2008.

[9]余民才.自衛權適用的法律問題[J].法學家，200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