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美國媒介素養教育的領軍人物,瑞妮·霍布斯與詹姆斯·波特在去年發生的關于“媒介素養的狀況”的論戰,為我們了解媒介素養的現狀、新動向,以及目前存在的重要學術爭端等等問題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機會。
這次論戰以2010年12月,波特被邀請在《廣播與電子媒體雜志》發表《媒介素養現狀》一文為導火索。2011年9月,瑞妮在同一份刊物上發表《媒介素養現狀:對波特的回應》作為對反駁。此后,波特和瑞妮又分別與2011年12月相繼發表一篇文章表示反駁。
論戰的兩個焦點
歸納起來,他們爭論的焦點主要有以下兩個:(1)作為一種“干預”的媒介素養是否應該被認為是抵抗大眾媒介和流行文化消極效果的設計?由此引申出賦權與防御視角的關系問題;(2)是否正視媒介素養在數字媒介政策中增加的支持以及教育改革者如何將其定位為一種批判思維的形式(2010)中?
(一)
在第一個問題上,瑞妮首先認為波特看起來像是要描繪媒介素養教育領域的現狀,但是他遺漏了過去10年來自傳播、教育和公共健康領域學者的創新和重要的工作,并沒有提及由正式和非正式教育領域中的實踐者所做的許多媒介素養教育行動發展狀況。然后,她指出波特在回顧媒介素養干預的各種特點時,將其界定為人們用來幫助其他人避免潛在的、有害的媒介暴露的技巧。他總結現有的學術論文,指出幾乎所有的大型媒介效果文獻研究都可能限定為媒介素養干預的試驗。瑞妮認為,在將媒介素養首先概念化為一種對抵抗大眾媒介和流行文化消極效果的回應時,波特的媒介素養視野沒有描繪出這個領域的深度和復雜性,這講無視媒介素養教育目標的廣泛性,因此將失去對美國和世界數字與媒介素養發展做出貢獻的重要證據和信息。她還認為波特整篇文章提供的媒介素養的邏輯依據不是以發展批判思維或溝通技巧為基礎,而是一種預防接種和勸服。
波特對此的回應時,瑞妮指責他的文章缺乏細節和深度是正確的,但是他認為,這主要是受到版面的限制,只能給讀者一個大照片地圖式的描繪。而且,他試圖描述最廣泛的趨勢和主導的成分而不是只強調他所認同的觀點。但是,這在瑞妮看來,卻更像是他個人的“處方”,而不是他嘗試描述。他并沒有認為媒介素養是對抵抗大眾媒介和流行文化消極效果的回應,而是說明許多學者中有一種共識,認為這是媒介素養的目的之一。另外,他認為瑞妮誤讀他所寫的,所以她可以將其關于賦權的觀點凌駕在防御至上。在他閱讀媒介效果文獻的30年時間里,幾乎沒有遇見一個學者認為媒介只有消極效果的例子,媒介效果文獻之所以被試驗消極效果的焦點占據主導地位,不是因為這些研究者相信試驗積極效果沒有用,而是他們看到提出消極效果的緊迫問題越早越好。總的來說,波特認為媒介有潛在的積極效果和消極效果,所以賦權和保護兩種方法都是需要的。但是這兩種方法不是互相排斥的,相反,應該是像頭與尾一樣互補,是一個硬幣的兩面。
瑞妮在目前的最后回應中,認為當媒介素養被認為首先是對消極媒介效果的回應時,一些教師就可以采用不可抗拒的說服性信息使學生成為旁觀者。位于賦權—防御爭論核心的強有力和具有意義的張力正式從這些關心中產生威力的。可能,教育學方法如何影響和塑造教學目標的差別對于波特來說,是無關緊要的。
(二)
對于第二個問題,瑞妮認為波特沒有告訴讀者,媒介素養在數字媒介政策中增加的支持以及“共同核心標準”(2010)中,媒介素養的出現證明教育改革者如何將其定位為一種批判思維的形式。她認為數字與媒介素養正在成為當代課程的一個基礎部分。然后,她列舉了在歐洲、美國、土耳其、新加坡,媒介素養在教育改革和技術改變背景中,取得的重要進展。在美國,教育部制定的2010國家教育科技計劃和奈特委員會2009年度報告都將數字與媒介素養提升到了非常重要的高度。更為重要的是,凱瑟琳·麥克阿瑟基金會引入了超過8億美元的數字媒介與學習的研究經費,支持各種研究與實踐項目。
波特認為,瑞妮的批評提出了一個重要問題,就是是否一篇研究領域現狀的問題是否只需要聚焦于近來的研究。他沒有專門聚焦近來的發展,而是用更基礎的觀點交代最近的學術發展背景。解釋了他寫作文章的方式后,他更詳細地分析了瑞妮的回應,證明他發現的一種與媒介素養精神相違背的狹隘思維的危險信號。他認為瑞妮的文章更多告訴我們她認為媒介素養學術研究中最有價值的部分,而不是提供給讀者一個廣泛的視角。
瑞妮再次反駁認為,數字與媒介素養教育是一種社區教育運動,因為從廣泛領域而來的教育者,現在意識到了傳統教學模式和我們生活的世界之間是不相關的。新的利益相關方正在發現探索發展各種“工具”素養和“再現”素養之間關系的教育后果。并不驚訝于波特從用廣播和電子媒介學科定義的六個研究領域:工業、技術、政策、媒介內容、受眾和效果。他認為波特從過度傳統的大眾傳播視角出發對媒介素養的回顧,根植于媒介效果傳統。他將媒介素養直接定位在效果傳統的視角是合法的,但是,是不恰當和邊緣的。因此,忽視了近來,來自日益全球化和跨學科的學者和實踐者的社區的,重要得多的工作。希望波特對領域內新近的工作采用一種廣泛的評論。
綜上所述,瑞妮與波特都通過文章試圖表現自己采用的是一種更廣泛、包容的視角,只是,他們所謂的廣泛和包容,都是他們自己認為的。瑞妮認為提供這個領域內許多重要的新發展是廣泛,波特認為用更基礎的觀點交代新近的學術發展背景是廣泛。瑞妮認為波特忽視媒介素養的賦權功能是不包容,波特認為他客觀描述占主流的媒介消極效果試驗是包容。當然,他們在媒介素養既需要賦權,也有防御的方法上,實質上取得了共識,只是,雙方希望強調的側重點是賦權還是防御,有所不同。
不可否認,瑞妮所強調的,關注和描述新近的媒介素養教育者的創新性和重要性的工作,對于一個以“媒介素養狀況”為題的文章,是需要的。因為不是歷史回顧,作為讀者有權,而且有興趣知道這個領域的現狀和發展趨勢。因為,媒介素養教育研究對象是日新月異的媒介,與時俱進應是其非常重要的特點。
論戰揭示的媒介素養教育兩個新動向
這次論戰,也揭示了媒介素養教育的兩個新動向,即從“媒介素養”向“數字與媒介素養”的變化和從運動向干預的轉變。
第一,從“媒介素養”向“數字與媒介素養”的變化。從瑞妮近年發表的多篇文章可以看出,數字素養是其研究和倡導的一個重要概念和領域,并將媒介素養的名稱擴展為“數字與媒介素養”。在《數字與媒介素養:一個行動計劃》一文中,她對數字與媒介素養的定義、包含的5種能力等方面進行了界定。并且指出實施數字與媒介素養項目需要考慮的幾個問題,提出使其走向行動的10個要素,以及需要行動的利益相關方。
第二,從運動向干預的轉變。“從運動向干預的轉變”成為近來文獻中常出現的論點。波特提出了媒介教育干預的三個假設和四個特點。還有一類教育干預,實施者是父母,依據并不是某些理論,而是他們的日常經驗。包括自然干預和限制性干預等。此外,筆者還發現關于媒介素養教育干預的文章為數不少,這些文章多集中于對其進行效果研究,《檢驗媒介素養干預效果:一個元分析》一文對媒介素養的文獻進行一種元分析的回顧。它對涉及6307名參與者的32個媒介素養干預項目的回顧發現,媒介素養干預的效果是顯著和積極的。亨利·凱撒(2003)總結了媒介素養在媒介暴力、侵犯、反社會活動、身體形象、營養和健康等方面的效果研究。
(作者單位:中國傳媒大學傳播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