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晚上,天悶熱得人喘不過氣來。喝了點“大麥燒”酒的小洋村的村主任華勇一人獨自躺在大木板床上,想著心思。他看著和妻子阿紅結婚合影的老照片一時像走了神。忽然,妻子阿紅的面孔一下子變了,變成了他初戀的情人——荷香兒。
荷香兒和華主任原來是同村同組人,從小一塊兒長大。她長得特水靈,特別是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早把華勇的魂給鉤去了。他們早私下里訂了終身。但那時,華勇是貧農(nóng)的兒子,荷香兒是地主的后代,為了分清階級界限和今后的前途,華勇家中的人阻止了他們的這樁好事。無奈之下,華勇娶了現(xiàn)在的妻子阿紅,荷香兒只好含恨嫁到了二十多里外的姚舍村。
轉(zhuǎn)眼間,幾十年過去了。華勇和荷香兒都是五十歲出頭,當了爺爺奶奶的人了。盡管他們沒做成夫妻,但倆人之間暗地里的來往卻一直沒有間斷過。
華主任閉上了雙眼,意念著荷香兒。他怎么也睡不著,便隨手摸起了床頭柜上的電話,忐忑不安的打通了荷香兒家的電話。還好,電話是荷香兒接的,荷香兒告訴他她老公前幾天就已經(jīng)外出打工了。她話沒多說,匆匆地掛斷了電話。
華主任不放心的又打去了電話,可對方一直不接。聰明的他覺得荷香兒在生他的氣了。是的,他已經(jīng)有二、三個月不和她見面了,甚至也沒去個電話。但剛才她又告訴老公外出打工了,這分明是她在向自己發(fā)出求歡的信號。
想到這兒,華主任決定去會她一會。于是,他迅速爬了起來,從草堆旁推上了那輛老掉牙的自行車直奔荷香兒家而去。
也許是他見面心切,腳下虎虎生風,路上自行車的鏈條掉了好幾次。就在上坡的當兒,不料腳下一用力,鏈條又突然斷了。華主任只好摸黑走在鄉(xiāng)間的田埂上,吃力的推著壞自行車一路前行。忽然,他腳下一空,便連人帶車掉進了路邊臭水槽里。他好不容易才爬了上來,借著星光把衣服脫了下來胡亂的洗了一通,然后再把衣服往自行車后架上一掛由它們自然風干。他想,這黑夜里鬼都碰不上一個,身子上下光著也不礙事。再說,這衣服等不要到天亮就會干的,干了就再立即穿上,是出不了丑的。
就這樣,他光裸著全身,推著車子叮叮咚咚的走著。走著走著,他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車架上的濕衣服。
“哎!不好,衣服怎沒了呢?什么時候掉的?”華主任嘴里一邊念叨,一邊緊張起來。要知道,這天就要朦朦亮了,如沒了衣服可要出大洋相了,因為他現(xiàn)在渾身上下沒一根紗絲呀。他急急的來回找了好幾趟,可天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見找不著。
狼狽不已的華主任只好又光著全身向前摸進。他到底是當干部的人,腦瓜子喜歡急轉(zhuǎn)彎,主意多著哩。他心中忽生一計,想想覺得挺妙,心中也就不著急了。
前面就到荷香兒家的村子了。從遠處看,依稀看見有少數(shù)農(nóng)家門窗里透出了溫柔而明亮的燈光。這起得早的人家無非是兩件事,要么是洗衣服,要么是煮早飯。華主任鬼鬼祟祟的摸進了一戶亮燈人家的院子。他見女主人在燒早飯,木桶里的衣服還未泡水,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借著微弱的亮光火速抓起一件短褲就套到自己身上。爾后,他推上自行車就跑。不料,心慌吃不得熱粥,“咣當”一聲,他的壞自行車闖上了這戶人家放在巷道邊上的豬草缸。
這響聲一下子驚動了正在灶間燒火的女主人。她猛喊“有賊!快抓賊啊!”
她這陣子大呼大叫把個華主任魂都嚇掉了。他慌亂的丟下自行車,撒腿就往荷香兒家的方向跑。然而,他沒跑多遠,就被趕來抓賊的村民圍了起來。
有好事者找來了一把手電筒對他照了照,在場人不禁都轟場大笑。原來呀,這華主任下身正不倫不類的穿著一條女人的花短褲哩!
這時,那戶人家的女主人從人群中擠近了華主任。她“媽呀”一聲尖叫,對華勇大聲的指責說:“你這是哪家的瘟賊,怎好意思把我的花短褲偷了穿在身上?真是死不要臉!”說著上前就給了他兩個響亮的耳光。
“放屁!這花短褲怎是你的?是我的!”就在華主任被抽得兩眼冒金花的當兒,想不到荷香兒從人堆里沖了出來。她上前攔住了要繼續(xù)揪打華勇的那個女人。原來呀,這荷香兒也是趕來捉賊的。她當時暈了,怎想到會發(fā)生面前的一幕。她站在人堆里看了一會兒,她想華勇一定是有什么隱情和意外,而且是為她而來的。她再也顧不上臉面了,非得給他解了圍。因此,她就不顧一切的挺身而出。
在場人聽荷香兒一吼,先是一愣,再又定神一看,大家都明白過來了。原來,荷香兒與華主任相好的事村上的人早就有耳聞了,只不過是沒見過華主任的尊容罷了。
荷香兒“美女救英雄”這招一出,使礙那戶人家的女主人更是憤怒了。她立即把前前后后發(fā)現(xiàn)賊和抓賊的經(jīng)過全講了出來。為了讓人相信她,她特地回家把洗衣的木盆拿了出來。她一件一件地數(shù),說:昨天晚上自己換短褲的,現(xiàn)在全家換洗的贓衣服就差被偷的這條花短褲了。
荷香兒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她大聲的說;“這世上一模一樣的人不多,但一模一樣的衣服多著呢!”那戶女主人一時被她氣得哭不出聲來。
最后,荷香兒對圍觀的人舞舞手說:“沒什么好看的,大家都曉得他就是我的老相好。這花短褲是我讓他換上的。”說完就上前把一直僵在那兒的華主任往人群外拉。
她一邊拉,一邊說:“走,我叫你晚點回去的,你硬是要早點走,真是沒事找事。走!還是到我家里去歇著。要說短褲,我再拿兩條同樣花頭的給他們看看!”
盡管荷香兒這么兇,但沒鎮(zhèn)得住那戶人家的女主人。你說,那女主人怎么能咽得下這口氣?不一會兒,三人便扭打在一起。
“打110!”在場的一個男人邊說邊報了警。
沒一刻鐘功夫,派出所的警車呼嘯而至。此時,天已放亮。那上身光著,下身套著女人花短褲的華主任在圍觀的人們眼里顯得十分的滑稽和好笑。
來出警的警察簡單的問了問情況,便把三人帶上警車。
“吱!”就在華主任抬腿彎腰上車的當兒,他那套在下身的花短褲可能是由于太緊太小的原因,褲襠忽然撕破裂開了,瞬間便毫不吝嗇大大方方的露出了他那白花花的屁股。他知道不妙,趕緊用雙手遮捂,但還是被車下的人看見了。
此時,圍觀的人群暴發(fā)出一陣陣比警笛還響的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