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42年6月16日,上海施高塔路上的弄堂像往日一樣清靜,并沒有被一個男人匆匆的腳步打擾。但就在這個男人熟悉地走進留青小筑28號時,身后的門被重重關上了。兩個陌生人逮捕了他。
這個被逮捕的男人叫中西功,是日本軍政界都赫赫有名的中國問題專家,也是“滿鐵”駐上海分社的實際掌權者。而在日軍全面占領上海的時候敢于抓捕這樣一位頗有地位的日本人的不是別人,正是東京警視廳的秘密警察。(圖1)
東京警視廳的秘密警察以協助調查的名義,請走了中西功。以他的名氣、地位,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這些秘密警察是不敢這么做的。
作為滿鐵高層情報人員,東京警視廳秘密警察為什么要逮捕他呢?
隨著盧溝橋畔的槍炮聲,日本開始全面侵略中國。侵華戰火在中國境內迅速蔓延,時任滿鐵大連本社資料課調查員中西功感到在大連已不能及時掌握最重要的戰爭情況,他需要到斗爭的最中心去。
《中國秘密戰》作者郝在今說,南滿洲鐵路株式會社實際是日本的一個國策公司,先是接管中國東北的中長路鐵路,后來又接管了華北的鐵路,表面上是一個鐵路公司,實際上它賦有日本的一個秘密國策,就是掌管中國的經濟命脈。滿鐵有個調查部,專門負責調查中國各地的地質情況,兵要地質,畫的中國地圖,收集的中國經濟情報特別全,某種程度上它是一個間諜機構。
《在中國革命風暴中》一書是中西功的個人回憶錄,其中主要記錄了他從1929年~1942年間在中國的經歷。隨著這本回憶錄,我們走進中西功在中國的日子。
郝在今說,中西功開始進入滿鐵,實際是為了回到中國,打入日本的間諜機構。為什么要到上海呢?因為當時上海是中國的情報中心,上海在抗日戰爭時期是遠東最大的城市,號稱冒險家的樂園,圈內又叫間諜天堂,無論中國、日本的大的特務機構都設在上海,在上海外國租界活動。中西功進入上海能夠直接進入間諜活動的核心,利于搞情報。
20世紀80年代初,中西功的家人與原來在上海的老朋友再次取得聯系,1983年,中西功的夫人中西方子在近半個世紀后再次來到上海。
原上海情報組織情報員景德之子景岳說,他們到上海來,就是看看他們原來住的地方:虹口公園邊山陰路的留青小筑。
1938年~1942年,留青小筑28號,現在的山陰路124弄28號,是中西功和妻子中西方子,及他們剛剛出生不久的大女兒中西準(準)子在上海的寓所。(圖2)
在上海,中西方子除了探訪留青小筑,還特別提出看看丈夫當年曾經就讀過的東亞同文書院。
成立于1901年的東亞同文書院,是由日本東亞同盟會在中國捐建的一所大學。
上海史志專家許洪新說,它的目的就是培養中國通。中國的文字、語言,中國的歷史、地理都是東亞同文書院日本學生最重要的課程,他們還學方言,特別是上海方言,所以東亞同文書院出來的學生,都能講一口流利的漢語,甚至會講上海方言,并能寫一手很好的中國文字。
20世紀20年代初,東亞同文書院搬到了比鄰上海交通大學的廣元西路,隨著軍國主義思想在日本逐漸占據統治地位,同文書院也漸漸變成一所培養日本對華監控工作人員的學校,當日軍侵占上海后,上海交通大學甚至一度被同文書院占據。
郝在今說,1929年~1932年,中西功在上海的東亞同文書院就讀,上海東亞同文書院重點培養熟悉中文的日本學生,準備將來當間諜。中共地下組織很早就打入這個學院。1925年,這個學校成立了中共徐匯區秘密黨支部,中共在這個學校活動很有基礎。
在這么一個各種思想爭鳴,各種勢力相互滲透的時期,進步的中西功接受了共產主義思想。
許洪新說,從1924年開始,東亞同文書院不斷有學生運動。中國共產黨黨員王學文就影響了一些東亞同文書院的進步學生。(圖3)
郝在今說,王學文早年留學日本,他的老師是日本著名社會主義學家河上肇,他在日本接受了社會主義思想。東亞同文書院想培養學生學中文,要找懂日文又能教中國文化的中國老師,他們找到王學文。王學文是中共秘密黨員,又加入了中共中央特科,上級黨組織指示他到這個學校去發展關系,王學文一邊給日本學生上課,一邊在日本學生中培養了一批進步青年。他們有些加入了共青團,有些加入了共產黨,在這批進步學生中間就有中西功、西里龍夫等。(圖4)
1931年,中西功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不久,由于參加學生運動而被捕。1932年被強迫輟學的中西功,在回日本的輪船上遇到尾崎秀實,與尾崎的交往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圖5)
1940年12月,滿鐵調查部的“支那抗戰實力調查委員會”在上海召開第三次報告會議,時任日本首相近衛文麿顧問兼私人秘書的尾崎秀實也特地從東京趕來參加。尾崎秀實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要告訴中西功,他已被東京警視廳注意了,要他一定小心,盡量不要回日本。
就在尾崎秀實向中西功發出警告不久,日本爆發了“企畫院事件,”多名日本“企畫院”內官員,因被控同情共產黨,企圖實現社會主義而被捕。
郝在今說,尾崎秀實把中西功介紹進了滿鐵,讓中西功回到中國,和在日本的尾崎秀實互相配合,互通情報。他們一直保持聯系,互相關心著對方的安全,并且約定,萬一哪邊發現了什么情況,互相通報。
1940年,中西功在滿鐵建立了一個“特別調查班”,專門搜集中國重慶、延安方面以及上海租界內上層人物活動的情報。調查班的成員都是由他親自挑選的,而且全部都是中國人。他的理由是,中國人可以更容易了解中國的情況。
郝在今說,有些日本特務機關雖然深入中國,但只接觸國民黨上層,對共產黨的情況不了解。中西功比較了解共產黨,因為中共秘密組織和中西功取得聯系以后,中西功要給中共提供日本的情報,另外中共秘密組織也要幫助中西功去應付日本特務機關。
在這段時間里,中西功發表的《支那抗戰力調查》讓他成為中國問題專家里的明星,更是東京派駐上海的“中國抗戰力量調查委員會”的實際掌權者,“中支派遣軍特務部”調請他去撰寫了《孫文主義的基本問題》一書,軍方的很多重要行動也常常請教他的意見。
這時中西功的身份已是滿鐵派駐上海分社的特別調查員,同時被特聘為“日本派遣軍總司令部”顧問,似乎他在同文書院求學期間曾參與反戰學生運動而被捕的事情已被所有人忘記。但是中西功回到上海后很快就找到了老同學西里龍夫。(圖6)
1938年,中西功通過在同文書院就讀期間和自己一起參加日支斗爭同盟的老同學,時任《讀賣新聞》上海總社記者的西里龍夫,恢復了與中共的聯系。
郝在今說,中西功返回日本,西里龍夫留在中國,中西功一直保持著和中共地下組織的秘密聯系。
研究日本高層的各種決議,提出自己的看法、建議是中西功的主要工作。有了他的加盟,上海中共情報組織等于在日本人的情報機構里建立了自己的據點。
早期我黨上海情報組織成員李云說,重點要他專門搞日本情報,不是一般的情報,中西功把各個戰區部隊的分布、武器配備、負責人是誰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將詳細情報卷成非常細的紙卷裝進香煙紙筒,兩頭堵放上煙絲交給我們。(圖7)
據不完全統計,從1938年~1940年,中西功提供的情報包括:汪精衛秘密訪日;日本政府對汪偽政權和“興亞院”的指示;日本大本營會議和御前會議的機密內容;“梅機關”的設立;日本方面收買丁默邨。甚至日軍舉行“大掃蕩”等重要的軍事行動,都能在一個月之前獲悉,連師團番號、兵員數量、從何處調來、掃蕩路線,坦克、大炮、卡車各有多少,都細致完備。
中西功的住所留青小筑28號離滿鐵上海辦事處不遠,很多時候中西功并不去辦事處上班,而是在家做研究。“滿鐵”上海調查室,專門負責對中國華中、華南及內地的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等各方面的綜合調查。他們把調查材料加以研究,得出結論,用來制定日本對華的各種政策。留青小筑里經常出現一個中國青年人的身影,他是中西功親自挑選的“特別調查班”組長鄭文道,由于要向中西功匯報工作,鄭文道經常會出入28號。(圖8)
當年中西方子雖然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做一些特殊的工作,知道繁華的大上海背后看不見的風起云涌瞬息變化的時局和丈夫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但她并不清楚中西功身邊隨時隱藏的危機。而經常出入自己家里的年輕人鄭文道在她看來也只是一個斯文,有禮貌的中國人,是丈夫工作上的下屬。(圖9)
原上海情報組織成員景德之子景岳說,我父親和鄭文道在同濟大學附設的一個高等職業專科學校讀書,他們是同班同學。因為鄭文道也是愛國青年,也想加入共產黨,我父親認為他很不錯,就把他介紹到情報組織里。
鄭文道這時的化名叫“程和生”,由于是中西功工作上的直接下屬,他不但可以光明正大出入留青小筑從中西功手里拿情報,還有更多的機會聽到中西功對于時局的分析評價。
景岳說,鄭文道為人很正直,他知道中西功的情報很重要,他跟我父親表露過,萬一出什么事情,他情愿犧牲自己的生命,也要保護好中西功這條線。
一條隱蔽性、安全性極高的情報線建立了。
1941年6月22日凌晨,德國以閃電戰進攻蘇聯,蘇德戰爭爆發。作為軸心國之一的日本,等到了絕好的戰機。但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面前,日軍內部的陸軍和海軍卻出現了南進派、北進派的嚴重分歧。
軍事專家王曉建說,按照南進派的意見,要南下東南亞對英國、美國、荷蘭作戰。戰局到最后演變成太平洋戰爭;如果按北進派的意見打,從西伯利亞對蘇聯用兵,向蘇聯進攻,在德國和蘇聯發生戰爭的情況下,在西伯利亞方向再向莫斯科進軍,與德軍一起夾攻蘇聯。這樣,蘇聯軍隊就會處于腹背受敵的情況。南下派代表人物海軍大臣米內光政、永野修生,聯合艦隊司令山本五十六。北進派是陸軍大臣東條英機,板垣征四郎等人。南進派和北進派矛盾非常大,最后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日軍最終是南下還是北上?誰是他們的終極標靶呢?
1940年底,中西功得到日本方面的情報,日本高層決定:如果蘇德發生戰爭,日本將不北上攻取烏拉爾,而是南下奪取英美在西南太平洋上的廣大資源豐富地區。但是隨著時局發展,日本政府是否會改變計劃呢?日軍最終的戰略決策是當時各參戰國關注的焦點。全世界的間諜使出渾身解數,企圖得到這個情報。
1941年10月,隨著“共產國際諜報案”的偵破,尾崎秀實等潛伏在日本高層的“共產國際諜報團”成員幾乎全部入獄,中西功在日本本土的情報來源被破壞。想要獲得日軍最終動向這個至關重要的情報,只能靠他親自回東京打探。但是一年前尾崎秀實讓他盡量不要回日本的警告,隨著尾崎的被捕而顯得格外語重心長。
郝在今說,秘密情報組織活動有自己的活動規律,特別是中共情報組織聯絡規定非常嚴格,都是單線聯系,萬一其中某一層次被敵人發現,可以立刻切斷聯系,防止被敵人一網打盡。
可是這批日本同志不一樣,因為他們都是大學同學,又都是好朋友,不像中共情報組織那么嚴格,有時他們幾個發生橫向聯系,互相聊天。一旦一個人被發現,容易導致一批人被發現。
在這個關乎二戰全局形勢的關鍵時刻,蘇聯斯大林要求延安方面出兵東北,鉗制關東軍,如果日本選擇此時北上對蘇開戰,蘇維埃政權將無法抵擋來自德、日的雙面夾擊,但延安方面如果出兵,將無疑是第二次長征。
王曉建說,斯大林曾向毛澤東發電報,希望中國共產黨向東北進軍。延安王家坪軍委作戰部也做了這方面的準備,但中國共產黨的軍隊在百團大戰中損失比較大,力量太懸殊,再向東北進軍力量不夠。
在沒有得到準確情報之前,延安高層也無法做出是否北上支援蘇聯的判斷。日軍最終的動向,對于各方面而言,都是一個事關生死的謎底。
1941年11月,東京大本營與內閣的聯席會議在對外完全封閉狀態下已召開6天,軍報道部的記者們正為無法采訪到最新的消息一籌莫展。在這樣一個混亂的時刻,沒有人注意到一位陌生客人的到訪。這位男人自稱是記者佐藤癸二的朋友,剛從中國回來。不巧的是佐藤以隨軍記者的身份剛剛離開日本。整個上午,那個男人都在報道部里無所事事地等待根本不可能出現的佐藤。
這個在軍部里走走看看的男人正是中西功,為了得到日本最終會南進還是北上的消息,他冒險回到日本,來到了最危險的軍部大本營。日軍總參謀部和大本營已經嚴密封鎖了消息,相比之下,軍報道部則成為最有可能得到情報的渠道。盡管中西功沒有遇到自己的朋友,但是那天上午,他從消息靈通而又口風不嚴的記者們那里仍然得到了至關重要的線索:日軍駐中國南方的部隊已開始向臺灣集結,他的記者朋友佐藤正是趕往那里與軍隊會合。
日本的隨軍記者,有的去了臺灣,有的去了南洋,有的準備去海軍采訪。他們跟中西功說,現在日美談判規定了最后期限,可能談不成,要作戰,陸軍準備下南洋。這樣,中西功通過聊天走訪得到了重要的戰略動向。
1941年早些時候,中共上海情報站情報員景德,受中西功委派到北平,和他接頭的是時任滿鐵北平研究所經濟組組長尾崎莊太郎。(圖10、11)
景岳說,聽我父親說,中西功不知道為什么事到北京,約我父親見了一次面。
一路北上經北平、大連回到日本的中西功,此時回憶起返日途徑大連時看到的關東軍演習景象就顯得格外可疑了。
王曉建說,關東軍特別演習籌備的時間很長,北進派很早以前就籌備了。原來的目的是向蘇聯用兵。但后來,決定要南進,放棄了北進的作戰計劃。但還是搞了一次演習。一共85萬人參加,規模非常大。但是,他忽略了一個問題,在演習中,沒有北進的物資準備,反而都是南下的準備,所以暴露了他們真實的作戰意圖。
中西功知道,延安方面希望上海情報組織把日軍即將南進,發動戰爭的行動日期核實準確,及早報告。
11月20日,在日本皇宮內召開了政府與重臣們的懇談會。經首相誠懇解釋,全體重臣對政府的開戰決心表示諒解。這天,中西功離開了東京。
回到上海的中西功,趁著深夜來到“滿鐵”資料研究室。匆匆翻閱近期內新到的各種機密資料。1941 年11 月6 日的《編內參考》上,“對美國談判要領”內刊載著“談判以11月30 日為限,不再拖延.。”
郝在今說,情報分戰略情報和戰術情報。中共中央情報部成立時,毛澤東規定,中央情報部的任務就是軍政戰略情報,毛澤東甚至說,以后哪個據點有幾個日軍有幾挺機槍你不要報到延安來,我只要戰略情報。戰略情報是供高級領導人做戰略決策使用的,是反映敵軍戰略動向的情報。能拿到這種情報的間諜是高級間諜,中西功就是這樣的情報員。
中西功綜合自己從東京探聽到的消息和“滿鐵”眾多內部參考,分析了日本海軍航行所需時間等諸多因素,推斷日本若對美國攻擊,最晚不會拖過12月7日。
1941年12月7日早晨7點35分,日本偷襲珍珠港,東條內閣所說的“大東亞圣戰”全面爆發。
12月8日,羅斯福在國會發表了6分半鐘的演講,宣布美國對日宣戰,太平洋戰爭正式爆發。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格局由此開始逆轉。
隨著東京警視廳對“共產國際諜報團”調查的深入,特高課的探員們發現,在這個共產國際組織里有蘇聯、日本、美國、波蘭、朝鮮、南斯拉夫、德國、法國、英國等各國人,就是沒有中國人。在侵華戰爭日益嚴峻的形勢下,中國人不可能不對日本的情報進行刺探,但是他們隱藏在哪里呢?是不是還有一個像“共產國際諜報團”一樣的組織存在,它的成員里面,有沒有中國人呢?
1941年底,珍珠港事件后不久,就在戰爭局勢初步變得清晰起來的時候,中西功在上海的家里收到一封來自東京的加急信件。信里只有3個字“向西走”,署名“白川次郎”。
郝在今說,白川次郎是筆名,中西功和尾崎秀實都使用過,他們在日本期間寫學術論文、翻譯外國小說時用過白川次郎,所以尾崎秀實和中西功一看就知道,是對方使用的。
鄭文道迅速把這個神秘的警告匯報給上級,而中西功則把自己關進書房,仔細思索關于這封來信的各種可能。“向西走”是一份善意的警告提示,或者是日本東京方面對自己的試探?
中西功終于撥通了電話,但是他在日本的朋友們仿佛都消失了,幾個電話不是無人接聽,就是聲音不對,有的朋友甚至表示不認識中西功。
郝在今說,中西功收到這個警告后,他知道這應該是尾崎秀實給自己發出的警報,或是知道他和尾崎秀實關系的人發給他的警報,但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因為尾崎秀實已經被捕。按照一般規律,接到警報應該立即撤退,但中西功不甘心撤退。為什么呢?他在日本特務機關經營了一個龐大的組織,一旦撤退就前功盡棄,再也拿不到情報了。他寧愿堅持到最后拿到更多的情報再撤。他想給日本打電話落實一下。
時間很快進入到1942年,中西功等人組成的上海情報科及時掌握了日軍的行動目標,情報源源不斷送出。
1942年4月的一天,鄭文道神色緊張地來到留青小筑28號,他向中西功匯報,“特別調查班”辦公室突然闖入一隊日本憲兵,要求他們馬上收拾東西離開,說是要征用他們的辦公室。
中西功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一手建立起來的“特別調查班”是不是暴露了?種種線索都在顯示:中西功可能已經暴露了。
在家中被捕的中西功并不知道,在他被捕后第二天的6月17日,日本《讀賣新聞》著名記者西里龍夫在南京被捕。7 月7 日,北平的尾崎莊太郎被捕。 6、7月間上海情報組織的20余人先后被捕。
擔任他與上海情報組織聯絡工作的鄭文道7月29日被捕后,跳車自殺。
在對中西功的審查中,日本特高課人員評價中西功等日本同志提供的情報,對日本侵略戰爭的破壞作用,遠遠超過了佐爾格案。
一個中國人和日本人共同組成的龐大諜報網絡,震驚日本朝野。東條英機親自簽署了對中西功等人的逮捕令,被押解回日本的中西功在巢鴨監獄得到的唯一消息是自己的死刑判決。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還沒有來得及被行刑的中西功,被盟軍釋放。出獄后,他仍然從事進步工作。1973年,中西功因病逝世,終年62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