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崇禎十三年(1640年),剛被明朝悍將左良玉擊敗的闖王李自成從湖北房縣的大山之中逃出來,踏上了河南大地。一行人衣不遮體,饑腸轆轆,亟待找塊肥肉吃上一頓。而此時的河南在連年饑荒的打擊下,已經沒有多少富戶可供打劫了。
李自成把目光放在了住在洛陽城中的明皇子福王朱常洵身上。這位福王(1586~1641年)是明神宗第三子,萬歷二十九年(1601年)受封福王。四十二年就藩洛陽,得莊田二萬頃,鹽引千計,富甲天下,名聲在外,而明朝大軍正在川鄂地區跟張獻忠的隊伍遛圈,河南兵力空虛,災民眾多,便于搶占地盤和拉隊伍。因此,洛陽城的福王自然成了農民軍的重點打擊對象。
農民軍一路北上,掙扎在死亡線上的饑民不得不鋌而走險,加入到造反的隊列中。洛陽西部的永寧(今河南省洛寧縣)、宜陽(今河南省宜陽縣)兩地相繼被農民軍攻克,他們于次年正月抵達洛陽城下。
福王朱常洵慌神了,他派洛陽駐軍守將王胤昌把守城池,緊急征調附近的明軍前來救援。極為吝嗇的朱常洵竟還破天荒地設宴款待了援軍,希望他們保衛洛陽。
幾日后,農民軍開始攻城,朱常洵又拿出千金,招募敢死隊,然后趁著月黑風高之時,將他們縋下城墻,偷襲農民軍。
農民軍沒防備,被迫退卻。
正當朱常洵慶賀剛剛取得的“大捷”時,忽然城中起火,一片喊殺之聲,農民軍攻進城里了。原來,洛陽守將王胤昌對于福王的驕奢淫逸非常痛恨,之前的慶功宴會,朱常洵也沒有邀請他,新仇舊恨使得王胤昌決定背棄主子,投入農民軍的陣營。
王胤昌在與農民軍達成協議之后,率領親兵登上城樓,殺死反抗之人,舉火為號,打開城門,農民軍隨即殺入城中。
福王聞訊慌忙出逃,趁亂縋下城墻,由于身體過于沉重險些將繩子掙斷。城外有很多農民軍在巡邏,于是福王等人藏入了迎恩寺。
農民軍將福王府洗劫一空,卻沒有發現福王,遂四處追捕。
福王體態豐滿,走路顫顫巍巍,特征過于明顯,搜捕人員一路打聽就追到了迎恩寺,將他拖了出來。
農民軍大都是苦出身,面黃肌瘦,頭一次見到這么肥的家伙,恨意頓生,上來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朱常洵連聲討饒。
這時,剛剛被捕的明軍守將呂維祺恰好從路旁經過,看見這些人如此打罵福王,很是生氣,又看見福王哭爹喊媽的一副衰樣兒,就更加憤慨了,他昂首對福王說:“生死有命,名節至重,萬望王爺不要自取其辱。”意思是要身為大明皇子的朱常洵自重,實在不行就自殺。但是,朱常洵即沒有自殺的機會,更沒有自殺的勇氣。
朱常洵的死法是極其血腥的。
李自成代表農民軍將朱常洵狠狠地呵斥一番,隨即派人宰了幾頭梅花鹿,而后像殺豬一樣,將朱常洵扔在熱水鍋里燙洗一遍,洗剝干凈,剁成肉塊,放上作料,和鹿肉混在一起燉成了下酒菜,美其名曰“福祿(鹿)宴”。
之后,將富麗堂皇的福王府付之一炬,大火連燒了三天三夜。
福王的死訊傳到京城,崇禎帝大為震驚,仿佛看到了大明帝國的覆滅,罷朝三日,為福王舉哀。
兩年后,李自成率兵攻入北京,崇禎帝自吊煤山,明朝滅亡。
(摘自遼寧人民出版社《中國皇子的八種命運》 作者:王振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