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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缺失的心

2012-04-29 00:00:00沙林
時代報告·中國報告文學 2012年1期

引言

有一個像老虎一樣的媽媽,是童年的災難,還是福分?

或可以這樣說,現在大陸任何一個恨兒不成鋼的媽媽都想成為“虎媽”。“虎媽”這個稱呼,又是美國人搗的亂。他們拿它稱呼一個在美國把女兒嚴加訓誡成功的中國裔媽媽——2010年在美國暢銷《虎媽戰歌》是虎媽蔡美兒自己寫的訓誡女兒過程的書。這種西式幽默讓人聯想到中國文革年代馳騁沖殺的鐵姑娘,戰未休,沖不止。

虎媽的做法在我們中國人看來難談好壞,“子不教,父之過”,“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的說法,現在幾乎一半的美國人也叫好,《虎媽戰歌》暢銷就說明這一點。另有一半的人想起了什么?平等自由、自由發展、尊重人權、家庭暴力……?他們因此譴責虎媽,弄得虎媽蔡美兒在美國一再辯稱這只是自己的育兒日志,而不是訓兒寶典之類的,而且還有自己的一種自嘲在里面,并不代表自己全面認同。

中美兩國育兒民氣的真正區別是,創新,發明,心靈的自由發展……這些很好聽的名詞,在兩國亦都是上好之詞,但在美國這些是真好詞,幾乎所有的父母(不管他們是否欣賞《虎媽戰歌》),都認真實行貫徹之,他們的文化決定了他們的行為,從來發展憑自由,“兒權”向來也平等,這里面牽扯到人權、個人發展等民族深層心理因素。對孩子的尊重等在西方人看來是很神圣的概念。而在我們這,這些報章、書籍和文件上的好詞一落到民間父母中,就成了對外的裝飾,如果事實上妨礙了自己后代的上個好學,尋個好職,那可以被平凡父母們棄之如履,視同垃圾。

幾年前,當我在據說素質教育做得最好的北京的一個教學質量中等的中學會議室抬眼望去,家長會上三百多位父母親無不在女教導主任的訓話下顯出恭敬從命的表情,我知道他們,包括我這個父親,幾乎沒有一個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聽老師話,記老師說,做老師題,規規矩矩,不要譖越,不用創新,不得違逆。高考的獨木橋就在前面,我們都是這樣的父母親,誰也不要說誰。

我一直苦想這種民族慣性是否有合理之處:整個民族的實用主義的傾向造就了我們的特質,這里面沒有好壞高低之分——幾千年的歷史就這樣過去了,到頭來,雷霆閃耀之處,這個保守、實用的民族創造了一個東亞的奇跡,也可能無數人的循規蹈矩,跟仿謹記,上下有分,尊卑有別,造成了整體的最小損耗,五千年能完好存在于世,這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創造,善于自保或許與善于開創同重,越接近文明發展的近期,文明本身的互相借鑒就越發重要,而且可能在這方面落后幾十年,在另外的通道上亦能彌補,器物發明的暫時落后,在制度典籍和氣韻精神上卻不乏領先。縱觀中華民族的發展史,這種領先有時可能更為重要,整個民族有一種文化的內向力,就像一個棱角很小的滾圓巨石,滾動躍跳在種族、國家紛爭向前的競爭大道上,摩擦最小,耗損最小,一下子滾蹦到了21世紀。

當然,這種“四百年于人類無貢獻”的自保式生存,在文明史上無論用什么樣的詞去溢美,還是遮擋不住發展模式上的不足,無論如何,“創造”,是人類間最美的物事之一。

我們豈能心無怍愧地面對崢嶸現實:我們實際是在用創造力不足的內閉性社會中的人民的血汗去與一個異想迭出再加上制造力堅雄的整個西方世界拼爭。“一個模仿的民族”,“一個山寨的國家”,這是近幾十年,一些國內外的專家學者、官人,甚至國內的學術界和新聞界贈送給國人的不雅名號。

在高科技武器方面最能明顯看出民族間原創能力的對比。同樣的出身于落后封建帝國的社會主義國家蘇聯,同樣遭受對手的嚴密圍堵,在十月革命后的50年間,創造了令世界咋舌的世界第一:第一顆人造衛星,第一顆氫彈,第一個原子能發電站,第一艘核潛艇(“臺風”級戰略核潛艇),第一艘原子能破冰船,第一艘最大的巡洋艦(“基洛夫”級核動力巡洋艦),在上世紀50年代就擁有龐大的航母編隊……至今許多仍保持著世界紀錄。實際他們在建立政權僅24年時,就遇到了世界上武備最先進的瘋狂軍隊的突襲,他們迅速爆發出自己的原創能力,研制出眾多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理念新穎、制作粗糙的T-34坦克、米格戰機、喀秋莎火箭炮,與世界上機器制造業最發達的國家展開了殊死搏斗,可以說某種程度上是蘇聯的原創能力決定了世界戰局,挽救了自己的國家和其他許多國家(包括中國)。二戰后,美國可以說是全球的人才收割機,蘇聯以一己之力能在科學上對抗整個西方這么多年而且基本上不落下風,確實非常非常了不起!

反觀我們,俄羅斯的國防部的一位將軍曾很不客氣地說,離開了仿造俄式武器,中國就沒有武器了。英國BBC也夸張地調侃道:“中國國慶閱兵就像是前蘇聯武器展”。雖然這些話帶有侮辱和夸大成分,雖然我們在武器方面已慢慢跨出“山寨”格局,有了自己的設計思想。但比起我們民族幾千年的文明史,比起我們建國60周年的偉大業績,比起蘇聯20年代就揚言蘇維埃要做世界最大最強的東西而且也實現了,我們的創新成就還是比較微薄。

最駭人的一句話是我們的學者自己說的,“中國人四百年來對人類文明沒貢獻!”這句話是基于遍查我們這個民族,我們現在百姓眾生所享用的一切制度、體例、器物、運動、經濟、服飾……一切的一切,幾乎很難找到一件是中國固有的東西這個事實上的。

令人困惑的是,我們又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器物制造國,最大的商品出口國,最快的經濟發展國,最猛的財富積累國,最眾的人口國,這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創新和國富民強的關系到底如何?“創新”和“墨守成規”這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分別在國計民生中起什么作用?

本文尤其想探討一下,為什么國人有了一定的物質基礎卻還創新難為,而山寨蜂起?是什么阻礙了我們?是否有一條既符合國人嚴份守紀的特性而又不至于談起創新“四百年于人類無建樹”的讓人羞愧的路?

“床”的悲情

制造業的核心是機床,機床的關鍵是精密。

上世紀50、60年代,有蘇聯、東歐的技術設備支撐,我們與世界工業的平均水準差距還不大。但從精細機械、電子技術占領工業核心的70、80年代開始,我們還沒生長出創新的信心和習慣,又沒了當年蘇俄那樣強大兄弟國的大強度輸血,頹勢漸漸明顯,工業文明的核心地帶離我們漸行漸遠,有的領域幾乎徹底是徹底望“洋”興嘆。像高級汽車、航空發動機、高級機床母機——有一位汽車工程師這樣沮喪地說,“離開了德國的母機,中國機床業將一無是處”,所有的高級芯片、所有的高級混合材料……全是洋品。在一些稍微低級一點的領域,即使我們勉強模仿造出了自己的東西,也因材質量、材料不過關,用了不久就會出現各種毛病,被我們自己摒棄,以致一些國產的東西幾乎淪為笑談。”

一位同濟大學搞汽車發動機的博士導師憤懣地說:“談起創新、技術、研究、攻關。大家都在懷疑我們有沒有這個能力了。作為整個國家工業發展中技術含量最高、具有領頭羊意義的汽車工業,我們現狀是: 1、車型全部是抄襲,引進。 2、設計軟件、流程都是購買國外或者盜版。 3、制造設備生產線都是引進。 4、試驗設備都是外購、引進。”

不是沒有同步起跑的平臺,不是沒有趕超的機會,我們曾經有過。

“1956年蘇聯幫助造出的卡車,到了1985年,快30年了,還是那個樣子……別說這個了,你看看過去的影像資料,暖水瓶從清末英國進來就是那個樣子,到了20世紀90年代,還是那個樣子,一點沒變。十幾年前才從香港和日本引進了新的樣式,大陸的一些民營工廠才開始仿制。沒有改變的欲望,能拖過去就拖過去,這就是我們的狀態。”

一位解放前大學畢業、原國防科委和四機部的高級工程師康老記得,上世紀50年代末,我們要搞某尖端武器,從蘇聯運來了十幾卡車的資料,當時的部長王錚下令一個字不能少,全部翻譯。這么大數量的俄文資料,緊急動用了部內外幾百名懂俄文的官員、技術員等進行翻譯。后來我們在仿制過程中,改動了幾個地方,研制出來后,出了問題,結果仔細調查,就是咱們改動的那點出了問題……這不能說我們一味模仿后的一點“創新”不對,而恰恰是不經學術研究而匆匆想讓工農兵占領舞臺、證明“離了赫魯曉夫我們也行”有問題。

改革開放以后,我們的原創精神更加稀少,安于幾十年如一日地平庸度日,又甘于模仿、山寨、偷取,讓我們在工業文明迅速發展的今天,只能屈居工業產業鏈的下端,用廉價的工資和不計污染的勁頭去和人家競爭,好不容易賺得一點外匯,卻污染了祖國大片河山,人民在焦躁繁忙中奮拼度日,工資待遇福利卻屈居世界末端(如此發展、競爭、生產,甚至革命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不以全體國民幸福為目的,那這樣的發展以及所有的冠冕堂皇的大詞都可以休矣)這真是吃小便宜占大虧——看似以廉價的人力和不交知識產權保護費的偷竊模仿能迅速跟進一段,看似好不容易賺得的一點利潤寧愿去拉關系搞腐敗,也不愿投入科研和原創的研究上還挺實惠……惡果延宕,所造成的人們的疲憊偷懶、投機取巧心態和不負責任的污染現實,是極大的得不償失,阻滯中華民族創新精神的發展,甚至損害了中國的道德環境,每一個中國人和企業也不可能在投機取巧和短暫私利的漩渦中有一個安穩幸福的家園。

這是我們民族的一個致命隱傷,創造和發明很少,而在制造這個層次上,又因材料的不過關和技術粗糙等因素,產品質量較低下。追趕似乎遙遙無期,關鍵是很難見到業界仁人志士在國家高度呼吁一把,鼓起全民族的勇氣,下定決心去追趕。

有這么一個大軍工企業的工程師,他的故事讓很多人感慨。其實那么多浮華就是浮云,增長數字、GDP迷霧、高鐵房地產類的喧囂、春晚類的歌舞升平……都是浮云,讓我們一看而傷心流淚的,這個國家,除了底層百姓生活的不易,國土污染越來越嚴重,就是實實在在的制造實業和引領它的科技,在與發達國家競爭中有著實質性的落后。

這位自詡為“老憤青”的工程師,五十四、五歲,不愿寫出他的真名。但又非常想表達,雖然自己說早已心灰意冷了,但分明能感受到他對國家的熱度,對行業的深愛,只是冷冷的方式,讓人刺痛。

他是721大學學出來的,現在的人可能不太熟悉這種廠辦或者是工業局辦的大學了。過去這種工人上升為技術員、干部甚至工程師的通道是很誘人的。

他所在的工廠是東北非常有名的軍工大廠。這種北方幾萬、十幾萬人的大廠照例不是蘇聯援建、就是日本遺留基礎上擴建。“共和國長子”的福利收入和名氣傲視群雄,令周邊市民無限向往之,“有女多想嫁之與。”

“老憤青”能進來是因為親人關系——家親相迭,友朋環套,是這種大廠的特色,也是上世紀80、90年代極力想用“現代企業制度”改革掉卻又效果欠佳的。但老憤青是一個有為青年,雖然因為父親的關系進的廠,但還是想好好干一番事業,特別是在市場經濟的沖擊下廠子漸顯頹勢的時候。

這個大廠為了自救早就不只生產軍品,也在商品大潮中投身民用市場了。因為曾在人力物力方面在國內獨占鰲頭,因而現在除了一些獨資合資企業外,這種企業的技術實力當時是中國大陸最強的。但國企積習難改,“老憤青”在廠子“初下海”時就感到一種深深的憂慮。

這種憂慮來自我們大多數國人都已熟視無睹、而懂行的人細分析起來卻很可怕的事實:如果沒有洋設備依憑,沒有洋成品模仿,沒有洋人遠遠監督,我們做出來的東西將粗糙得可怕,能用與否或許是未定之天。

“我們的辦公室人員只會在那里湊數據,吹業績,沒有看到我們在許多方面大大的不足。比如我在的那個企業,以及所有我知道的這類制造企業,每當攻堅精活、硬活、高檔次活計的時候,都照例用外國進口的機床、刀具、材料。我們國企自己生產的設備、刀具等,質次價格還不便宜。

“老憤青”這類技術員的不滿根本無足輕重,他的最終離去來自兩代人的苦澀。他們父子同在這個大廠活命,2004年“為企業賣了一輩子命”的老父突然發現得了癌癥,可這個大廠竟然不給報銷醫藥費,“老憤青”全家很是傷悲。中國大陸底層許多百姓,一直掙扎在這種生老病死的痛苦漩流中,在粗放式發展所產生的污染中以及各種低劣煙酒浸染中染上了重病,又得不到發展的補償,國家的強盛,國家的關懷,很少照到他們身上,可能經過了層次太多的層層盤剝,到了他們身上才是一點燭火般的光。

“老憤青”憤而離廠,外出打工,既是對這個沒有人情味的國企的摒棄,也是掙錢救父的需要。他首先來到了上海一家臺資小廠,規模比原來的國企小多了,可設備和技術要先進得多。“老憤青”在那使用正版的Cimatron,UG(一種高級軟件),為20余臺的3萬轉的高速加工中心(一種國外最先進的大型綜合性機械加工系統,把車、刨、削、銑、鉆、磨、鏤等所有工藝集于一身,一個鐵塊扔進去,電腦控制,走完流程,出來就是一件精致、精密、復雜無比的成品)編程。而他原來的那家國家大廠只有一些有心報國但并不被重用的知識分子弄來盜版軟件,苦巴巴地想著做一些好東西。在軟件上,一些國企大廠還沒有臺資小廠開竅。硬件當然也沒有人家的系統和先進。“老憤青”在這家臺資廠學到了很多東西。

沒有創新,沒有那種引領的創新,有的只是那種總是模仿別人然后說自己是“創新”的那種創新,整個技術意識和意識體系必然落后,再加上沒有精細用心的工作態度,做出來的東西必然是粗糙而不經用。“老憤青”下海后認識到這一點:

“2008年,我在韓國做手機的朋友知道我在一家日本機床制造廠打工,也知道我在國企干過設備采購,為降低成本,托我買幾臺國內的高速機——手機模具只有用高速加工中心做,否則后續拋光工序會非常麻煩。我遍尋了國內的加工中心制造廠家,南北方各大城市的,最后得到廠家銷售部門的說法讓我心都涼了,國內沒有一家能制造真正的高速加工中心,相比生產出速度最高的竟然是寧夏的機床制造廠,人家是合資公司,用的是日本技術——但小日本只讓國內做到一萬兩千轉。其他的廠家只有八千轉的。意思很明確,國內沒戲。我郁悶了半天,中午吃飯時我轉頭問我們日本經理,他告訴我,日本已有五萬轉的加工中心,氣浮動導軌,用于日本飛機的試制,但明令不能向中國出口。這家日本廠在日本國內只算通用機床制造廠,小日本還有更高級的設備已在研制中……”

我們在制造業方面的危機已經很嚴重了!一位國外歸來、現在同濟大學研究發動機制造的博導師徐先生也證實了“老憤青”的說法:“我們項目里甲方一般要求電機為ABB,減速器為德國SEW或FLENDER,控制系統為西門子或施耐德的產品。其他電器原件,如斷路器、接觸器等都是要西門子或施耐德的產品。國產的東西因質量次一般沾不上邊,除非項目資金較少才選用!而且所謂國產設備,高級點的主要或核心部件全部是進口的!

“我們國家發動機制造技術落后世界水平多少年?不說那個英國給了圖紙、‘攻關’了30年也沒仿造出來的羅爾斯·羅伊思飛機發動機,就是普通的汽車,稍大功率的發動機都是進口的。徐工生產的大型吊車,發動機都是美國康明斯的,液壓控制中的主件是德國的,連大型吊車上的鋼絲繩都是進口的,我真感到有些悲哀。”

幾十年來,老憤青看遍了中國的機械業,他“憤”中有憂,從小家的憤,思中國的悲:

“我曾經負責對單位的幾臺大型落地鏜銑床電氣技改,除調速電位器和轉速表采用國產的外,其他關鍵部位全是進口元件。機床使用的五年中,進口元件工作正常而國產元件卻不知換了多少次。中國生產大型機床的企業一般僅做床身和一些附件,絲杠、主軸、電氣控制系統都靠進口,為了保證床身導軌的精度還得采用進口的導軌磨床。中國機械制造業全面落后美歐日。機械制造業工人工資偏低人員大量流失,很多有技術的人下崗,要振興中國機械制造業談何容易。”

“老憤青”提出的問題讓筆者思索:自己的“床”能讓飛機、導彈、衛星飛嗎?相信我們做這些東西的機床都是來自國外,一旦國外“敵對勢力”發威,又是問題。上世紀70年代蘇聯躲避美國監控,購進日本東芝的高級機床,加工自己的導彈航天,美國為此狠狠制裁了日本,在國際上釀成軒然大波。實際我們現在一些最尖端的機床是買不到的,西方國家集體對我們限制出口。

有時甚至買了設備也不會用,老憤青評價道:“買的時候,要組織數次出國考察,然后數次地邀請外國專家,開無數次的論證會,進行無數次的探討,當然旅游吃飯是不能少的,然后展開無數次的談判,討價還價吃回扣。機器發到后,肯定需要一個儀式,請各級領導和媒體參與,大吹特吹一下,弄個大紅花,舉行個開工儀式,完了,就放倉庫。若干年過后,‘經過各級科研人員的攻關,投入了大筆的資金和人力,現在能達到90%使用率了’,起碼要開個慶祝大會,表彰有關人員節省了上百萬的資金,至少要發個幾十萬的獎金給相關領導,請領導和媒體講話……大家終于知道許多報捷的新聞是怎么來的了吧?”

說起中國的制造業,大家都有點想哭的感覺,像“老憤青”一樣,許多人都把自己最寶貴的青春歲月獻給了國企了,曾經一起廝滾過的弟兄還在那苦熬,微薄的收入支撐一家人,有些人不知去哪了,父母還在那個老舊大院里殘破的家屬樓出入,只是佝僂了,早沒年輕時的精壯。

一位當年是汽車修理工、現在是某貿易企業總經理的張京風回憶道,每天中午,我們從蒸汽爐中拿出從家帶來的飯盒,男女各自品嘗。那邊突然爆笑起來,某男占便宜又被一堆女工圍打地上……下班時鈴聲一響,無數自行車沖出廠門,飯盒叮當響著,青工們互相打趣笑罵……瞬間工廠清靜了,上中班的人靜悄悄勞作,夕陽把工廠染成金黃色。

“因為企業大,有幾年效益也很好,有點本錢,所以一度說要學習國外的先進技術,搞引進,引進技術,引進人才等,自己是個大傻瓜,以為是真的呢。”“老憤青”接著回憶:

“每天查資料,查專利,學習新的東西,忙得像個總理似的,實際上,所謂引進,就是廠長和幾個主要的領導出國玩了幾次,啥也沒干,現在廠子不行了,工人都拿基本生活費,艱難度日,那些當官的當然不怕,他們也撈夠了,唉,這些事不說也罷!”

“老憤青”的故事總是那樣悲情,不管他如何覺得混的可以光宗耀祖了,他還是忘不了曾經相依為命的廠子:“講個真實的故事激勵國有軍工企業,我過去的那個企業買了一臺日本高精尖設備。安裝時由于國內工程師沒有能力安裝,專門從日本找了一個高級工程師來中國幫助安裝。但是等到了廠子大門,小日本看到一輛坦克(廠子里維修的功勛坦克,打朝鮮時立過功的,退役后就放到廠子正門了),扭頭就走,拉都拉不住。等向日本總部匯報過后,制造廠家寧可違約賠錢,將設備硬硬地給拉走了…… 每次我回去看到就想哭,為那耗費了許多我們工人血汗買回的高級設備閑置、損毀,丟棄,不會用,也為國×集團的明天,也為國×二集團用1萬塊錢買斷我10年青春歲月而哭!”

“床”是機床,我們曾經那么重視機床,視同于工業整體。許多成功人士背后都有當年機床的影子,但現在國產機床的地位跟工人的地位一樣,很低,很破。最遺憾的是,幾代人的奮斗,為工業的呼喊奮爭,還有他們的青春,像水中花月,一去不返。

“芯”的缺失

創新之道,全民求之。民族大業,與之相合。90年代以來,創新被提到國家戰略層面上。幾位國家領導人都一再強調自主創新的重要性,前國家主席江澤民1995年就曾經說:“創新是一個民族進步的靈魂,是一個國家興旺發達不竭的動力。當今世界的競爭,歸根到底,是綜合國力的競爭,實質則是知識總量、人才素質和科技質量的競爭。”近年中央領導也一再強調,科技創新能力是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驅動力,是國家立足激烈競爭的國際社會的重要手段。未來國家發展的關鍵在于科技的新突破,要進一步增加研發投入,加大人才培養和引進力度,力求在一些領域的核心技術方面有所突破。

在國家上下高度關注自主創新十幾年后,中國國家創新能力的確有很大提高,這是鐵的事實:我們國家自主研發,自己制造的“神五”、“神六”載人繞地飛行,“嫦娥”繞月飛行,最近神舟八號飛船在外太空和天宮一號目標飛行器對接,建立中國第一個外太空實驗室……這都顯示了中國航天技術的成熟,使中國真正躋身進成員不多的“全球航天俱樂部”;我國在2010年9月宣布,研制出全球運算最快的大型計算機。這也是一個不小的成績,雖然許多元件、機件,甚至還有整機是進口的,但成千上萬臺這樣的機器排列整合起來,使其形成一個超大型機器陣,也是需要真本領的,全球沒有幾個國家有這樣的氣魄和能力做出來;我們海上石油工業的科技發展也進展神速,其標志之一就是我們自己設計制造出了全世界技術最先進的深海半潛式鉆井平臺981,這個平臺體格巨大,高130米,重達30萬噸,全部錨鏈海上覆蓋面積超過北京六環路的范圍,有人說能夠制造出981,航空母艦也就不在話下了……

但燦爛的圖景掩蓋不了嚴重的問題,中國科技和工農業各方面自主創新的實際態勢是,一方面突飛猛進,一方面隱患多多。其中最要命、最關鍵的問題是,我們不掌握關鍵技術、核心技術,許多創新成果往往徒有其表,實際是不到位的創新,“拼湊創新”,嚴重依賴外國人和外國產品進行的“創新”。比如中國的高速鐵路的建設,對我們來說就是整合功夫,關鍵部位往往要仰仗外人。比如對輪,也就是高速列車的輪子的制作技術,是高鐵中很關鍵的技術,對輪是高鐵中最“吃勁”、最易磨損的部件,我們的材料和技術不過關,不得不引進挪威的制造技術,與挪威辦了合資企業。比如無柞鐵軌(無枕木鐵軌)技術是從德國引進的。有人統計,高鐵技術相當多的來源于外,但我們卻把它說成了自己的知識產權,關于這一點,德國等國家非常不滿,他們甚至編了歌謠來諷刺這種“二道販子”式的“創新”。因而,對于許多中國的“創新產品”來說,到底算不算創新,很有爭議,一直爭論到全世界。

其實在技術文明上,我們跟在外國人后面亦步亦趨,甚至遠遠難趨,已經持續數百年了,一直到現在,改革開放已經35年了,雖說總體有所改善,但在主要和關鍵工業經濟項目上,還是如此,而且因工業文明的高度發展,民族間競爭意識的日益增強,有的領域這種狀況越來越嚴重。對此外國人這樣評價:“對外國的嚴重技術依賴,已成了中國建設經濟強國的最大、最現實危機!”

在中國大陸的文化科技經濟領域,這些年提及次數最頻繁的一個詞是什么?自然是“自主創新”了。如果找幾份中央大報細數一下,可以發現,“自主創新”的用詞量遠遠多于其他的一些熱詞,而與最熱詞“綠色發展”、“低碳經濟”、“轉變方式”等,不相上下,有的時候還略高一點。在我們國家的宣傳領域,大家都知道一個“潛規則”,“缺什么,補什么”,什么方面面臨危機,恰恰去從什么方面去正面反復提及。

“自主創新”,國家戰略,到底缺到什么程度?或者說創新不足在當代有什么表現?

我們或許能從一組海關數據中讀出些什么:

2009年,中國花費資金最大的單項進口商品是什么?是石油?不是。2009年中國進口石油花了900億美元。是鐵礦石?也不是,2009年中國鐵礦石進口花費500億美元。正確答案是芯片!2009年,中國的芯片進口價值達1200億美元。

占進口第四位的是大尺寸電視液晶面板,2009年進口達400億美元!

芯片和液晶面板,支撐著中國電子業的兩項主要產品,基本全是進口。對此國內媒體稱,中國是“沒有芯的發展”!外電這樣刻薄地問道:中國所謂的“連年高速增長的高技術產品對外出口”,離開了這些進口的芯片,還能剩下多少呢?一臺大屏幕電視機1萬元人民幣,芯片、液晶面板等關鍵進口組件就要占去7000元人民幣。以至于本土電視廠商感嘆“電視機論斤買,利潤同大白菜差不多。”

怪不得這兩年日韓面板廠商一發力進入終端組裝環節,國產彩電這朵被稱為“開放創新、市場換技術最鮮艷的花”,市場份額立即有跌落到一半的感覺!

進口不易,進口要看人臉色,特別是在高技術方面。

有三大進口牽動著我們民族的“致命傷”,一個是糧食:在各地官員和開發商腐敗勾結越演越烈的今天,各種名目、跟個人貪欲私利緊密相連的開發區、新校區、政府辦公區、高檔住宅區,特別是所謂城市化的“農民上樓”等,動輒占用糧田數千上萬畝,還有官員、富商、黑老大的“官邸”、“豪宅”、“花園”輕而易舉變相侵占農村幾十畝、上百畝土地的今天,作為國民命脈的18億畝耕地越來越難保證完好,“紅線”已經逾越,加上水旱天災呈加重狀,糧食供應已難保證,進口量勢必越來越大,一旦國際糧食市場發生變故,或者主要產糧國與中國為敵,拒絕輸送,糧食問題將成為中華民族最大問題,決定億萬國民生死。

觸動我們民族傷口的第二大進口項是石油天然氣。2010年我國石化能源消耗4億多噸,其中進口達52%,2011年將達55%,一旦國際能源發生危機,或者主要運油海道、管道被封鎖,中國大陸將有一半的機動車趴窩,各大城市街道、居民區將被鋼鐵廢物覆蓋,中國的工農業、汽車業、航空業、化學工業、服務業、食品業……所系百業,難逃其苦。

第三大“危機進口”就是芯片。有人形容,如果芯片被封鎖,進口被堵死,那比汽車多得多的計算機、大型商用機、大型機床、網絡、通訊服務器等,都將身處險境,帶傷運行,或者趴窩“死機”,整個現代社會的正常運行都將大受影響,甚至整體停頓,所遭受的打擊一點不比能源短缺差,有可能危害更烈。

單說芯吧,我們可以想象一下,離開了進口的芯片,我們“連年工業品出口增長”的那部分,工業品的出口大宗,我們國家外匯收入的支撐,計算機、電子玩具、手機、手表、中低檔機床、家電產品等,還能否成“器”,還將剩下多少含金量?

對于電子行業方面芯片缺失的窘狀,一位電子工程師以真情實感寫的“泣血”文章很能說明:

從電子行業現狀看我們的所謂“強大” 長話短說,本人作為一個有10年經歷的電子工程師,就從電子行業看中國現狀。電子控制系統作為系統控制的核心,控制小到家用電器,大到汽車,飛機的運行,是一切工業制品的核心。 雖然看似中國有很多大型高科技企業,每年也出口很多的電子產品,但是作為電子控制系統核心的芯片,80%以上都需要進口。 當然芯片也分三六九等,有做一些簡單工作的輔助芯片,幾角錢一個,這些大概國產的可以占到50%市場,這些芯片可替代性強。還有做復雜或者核心工作的核心芯片(比如電腦CPU之類),從一元錢到成千上萬元不等,幾乎全部是進口,而且是系統中必不可少的。 即使低端的國產率較高的芯片,其中很大一部分還是買的國外的晶園,然后自己回來切割,裝個外殼測試一下就是成品了。相當于買個進口的產品,自己包裝一下就MADE IN CHINA了。 還有極個別那些真正所謂100%國產的芯片,其實也就是拿著國外的某些低端芯片,拆開來,在顯微鏡下面拍照,然后完全照著抄襲,而且抄都抄不像,性能比原版差,只能和原版拼價格。如果芯片設計還能有一點點改動,那已經NB的一塌糊涂了,估計可以申報國家科技進步獎了。國外高端的復雜的芯片,給國內抄都抄不出來;甚至人家把圖紙資料都給你,國內也生產不出來。 電子行業的現狀就是,最好的芯片在美國,其次是日本,歐洲,再次是韓國,最垃圾的是臺灣。中國大陸?這地方也生產芯片?開玩笑的吧,至少我10年來還真沒用過MADE IN CHINA的芯片。當然,在批發市場那些廉價的,用幾個月就壞的小玩具或者遙控器里面,是有國產芯片的。 國外芯片廠受08年金融危機影響,產量壓縮,結果09年開始,國內芯片就缺貨,漲價,個別緊俏品種還翻番地漲。對國內控制器生產造成很大影響,生產不得不一再延期。 舉個小例子,中國是最大的電動自行車生產國,而電動車控制器的芯片全部是進口的,其中MOS管芯片以某國外大牌的為最佳。結果每年5月份開始,當電動車生產銷售進入旺季后,那個品牌的MOS管芯片都會漲價,普遍漲30-50%,06年最離譜,從2元漲到8元,一個電動車控制器要用6-12個這樣的mos管,基本上占到一個控制器成本的60%以上。人家漲價就漲了,宰你就宰了,你愛用不用。只有個別技術實力強的廠家嘗試別的國外芯片,雖然質量下降了些,但是畢竟省了成本,整體還算合算。國內的mos芯片是斷沒有人去用的,而且這些芯片的核心晶園也是國外的,只是國內裝了個殼,即使這樣的,哪怕白送都沒人用,差距還真不是一點點。 所以,有人說,別看中國出口了多少多少,其實也就賺點勞務費,8成以上的利潤其實是上游的國外大公司賺走了。 哪天如果美國拉著日本和歐洲對中國芯片禁運,那中國的電子行業可能就徹底廢掉,中國所有的帶電子控制系統的,包括家用電器,汽車,飛機,電網控制,甚至小小的燈泡都不能生產了。說到這,怎么感覺和說1949年一樣啊,真正的一窮二白。 為什么中國經歷了所謂高速發展的30年了還這樣,我的經歷就是答案。 10年來,做工程師賺的錢,只有房產升值的零頭,比炒股賺的辛苦,我現在已經開始逐步放棄研發方面的工作轉而進入收入更高更好玩的商務領域了。雖然很可惜我那10年的技術經驗,但是中國其實并不需要什么經驗豐富的工程師,中國只是工廠,只需要工人。 10年前,我剛畢業,中國就是這樣;今天還是這樣,甚至還倒退了(某國有芯片大廠最近宣布停止研發芯片,專注于代工業務);10年后…… 這是本人電子行業的現狀,如果大家有本行業的現狀,也可以說說。 我記得曾經看一個機械工程師說的,如果離開德國的母機,中國的機械行業就徹底完蛋。 世界離開中國,生活成本或者生產成本會略高一點,但也就幾個百分點而已,因為中國其實也就在整個產業鏈中占據著利潤最低,產值最小的一個環節而已,也就幫老外在組裝階段省了幾個人工費。 國家的悲劇在于在技術研發和創新方面和國外的差距越來越大。

這位工程師所寫的不加一點掩飾,真實得有點殘酷。與我們一些不明就里、沾沾自喜的宣傳完全是兩個腔調。到底哪個真?讀者自有分曉,反正這篇文章在網上流傳的時候,幾大網站的所有的跟帖幾乎都是一邊倒地支持“樓主”。網友們恨鐵不成鋼,嬉笑怒罵皆文章,冷嘲熱諷中展露了一顆顆真的愛國心,所道出的自己單位地界的真相更加觸目驚心。

關于芯,我們為什么匍匐跟隨了30多年而難以超越?芯這種精細活雖然包含高科技,但同時也是一種人力密集型的產業,與中國人精細的天性相去不遠,我們能在頭發絲寬窄的絲縷金玉上刻一首詩,為什么不能在大許多的“方寸”上“磨”一片硅鋅銅?何至于落后如斯?何至于20多年來蝺蝺前行?難道在芯上,除了精細,我們還缺更多的東西?

在芯上,逼近美國人的是日本人,他們給了我們些許信心,能打破芯片等高科技上“白人中心論”的就是他們,臺灣人做得也可以,他們畢竟供給了全世界20%左右的芯片。

我們缺什么?比起歐美人、日本人、臺灣同胞,在芯片研制方面?

我們在材料上不過關,在制芯材料上要仰仗他人。材料是最來不得假的東西,不像某些“創新”,我們“拿來主義”,整合一下就是我們的“成果”了,材料“整合”不了,它是硅、碳、金、銅、鉬、砷化鎵等非常精細的配比結合,要經過千百次對比、記錄、研磨和爐煉;我們在芯片線路編排、刻蝕加工上的欠缺也不是一星半點,在小拇指甲那么一點的面積上要嵌上數百萬個晶體管,線寬只有0.1微米,或更纖細,這需要極靈敏的設備和精細的心緒去長時間操作,刻蝕,需要研制人員要有極大的耐性,心無旁騖,一心投入。大多數國人目前好像沒有這種細心、耐性和責任感。

這道出了科學研究中最重要的一點:態度。態度決定一切。我們的態度難道不對嗎?方向對,但程度不夠,全情投入者少,在這個事情上,或許尤不能一會兒想著頂頭上司臉色不對,決定獎金升遷的主任還沒打點,一會兒惦記著職稱還沒搞定需去籠絡討巧于眾評委,尤其不能總想著逃離研究而弄上個一官半職管“研究的”——科技界官本位思想也濃厚,“好處都是當官的得,苦了死研究的傻博士”。如此,誰也不是活雷鋒,科研人員也想活在更好的環境中,思想上移情別戀是自然的。

從上世紀80年代初開始,去過國外的科研人員就非常羨慕國外的學問環境: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人事關系簡單,黑白對錯分明,沒有那么多矯情阿諛,嫉恨嗔佞——這是我們面子社會、人情社會、官本位社會所必然有的負面東西(這種社會性格當然也有許多正面的東西)。我們想一夜暴富、走人情脈絡、靠“貴人”提攜的大有人在,能夠潛下心來、默默無聞地精研“物”的高層次人才太少。知識分子本來應該是最干凈的“士”,竟也沾染了許多社會上的不良習氣,大環境所致,殊為可悲。科學研究上的大忌就是這個,整體氛圍浮躁,這與“芯”的安穩內斂的性質最相徑庭。

這是非常現實的腦力分配博弈,在大腦可使用的10%的范圍內(大腦像宇宙一樣,有90%是當前科學家還弄不清楚的“暗物質”),琢磨“人事”多了,自然要擠占研究“物理”的地盤。科學研究的想法和靈感,是需要足夠多的資源去堆砌的,量夠了她們才會某一天突然不期而至——有可能“暗物質”部分起了相當大的作用,但必須用10%的那部分去充分發動啟迪。

芯的缺失,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中國大陸投資階層短視心理嚴重,誰也不想“放長線,釣大魚”,都想撈一票就走。企業界是這樣,有些政府部門也是這樣,結果導致基礎科學,基礎研究投入太少,產出自然削薄。

我們也有人曾經放出衛星,放出狠話,與美國叫板,說做出了國人自己的芯,可替換中國人電腦中的主板,“中國人要用中國人的芯”,打愛國牌,一時間很是熱鬧,最后被揭露造假成分太多,有騙取國家投資之嫌。這道出了一個大問題,在科技研究上我們尚不真誠,還不老實。山寨可以,但要明言山寨。創新就是創新,來不得半點虛假。否則真相早晚被揭穿,到頭來名利全空——悲劇是,中國大陸太多的人視名聲為糞土,“什么名譽、名聲”?萬一失手,打通關節,照樣沒事。的確如此,誰見那些偽造芯片的有什么名譽損失?誰見他們坐被告席上名譽掃地了?搞不好還自詡能人而洋洋得意呢。名譽這個事,信用記錄這個事,在我們這好像根本不算什么,“敬畏”早被幾十年“反封建迷信”尤其是文革折騰弄得不知去向,君不見那么多抄襲論文的被揭穿后,照樣振振有辭,毫無羞怯,官照當,錢照賺。對比一下,前不久發生的德國國防部長博士論文抄襲事件(有部分論點與其他論文相同),媒體大做文章,民眾反映強烈,最后這位高官先是在報紙上公開道歉,放棄博士學位的申請,沒過幾天就宣布辭職。

巧的是同一天的新聞,山東某地一官員,某學位論文抄得更是徹底,全篇抄,連標點符號都沒改,報紙揭露出來后,他大言不慚說,只是“參考了某些觀點”,而且大罵媒體記者別有用心,煽動不滿情緒。這不禁讓人們聯想到,這十幾年涌現出的“博士局長”,“碩士主任”,有多少是自己親學出來的?他們如此厚顏,是否是吏治,尤其是百姓的災難?

總之,民性有待改進,政府有待督促,風氣有待更新,芯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芯有待于五臟六腑的強健。缺芯不可,心健而身健,芯強而國強。

說到最后,芯的缺失還是心的缺失。

三位天才少年的“歸凡”記

兩年前的一個傍晚,一位知道我曾經在大報混過的母親突然給我打來電話救助,說她兒子小新(化名)有兩個大發明,現在遇到了一些各方阻力,希望我能幫他找一位中國青年報的記者報道一下。我對這種敢把自己子女事社會化的舉動稍微有些吃驚,她的獨生子,一個很胖的初中生,那時才12歲。我知道向來少年多想象,讓大腦縱馬奇飆不足為奇,但兩個很嚴肅的發明還是有些不同。這位母親的孩子我稍早時見過,跟別的同齡孩子是有點不一樣,喜歡一個人在那想問題,構建“發明”。他成為這個樣子跟媽媽的寬容有關,這位母親多才多藝,會傳統的詩詞曲賦,有宗教信仰,對他人慈悲使他對自己兒子也慈悲,希望他能在寬松中成長,在興趣中發展自己。

小新的兩大發明聽起來氣魄很大。一個是海浪發電機,即在淺海中建一個方圓數千平米的巨大的平臺,上面安置海浪推動裝置,當潮汐海浪涌來時,巨大的裝置被推動,電能隨著潮汐涌動而源源輸出。另一個發明是運用風能或者太陽能等新能源,把東部沿海的海水淡化后引入西部缺水的青海、新疆等地,把東部的濕潤化為西部戈壁沙漠的綠洲……這兩個科學計劃只是小新十幾個發明中的兩個。前面說了,一個年輕的頭腦這個年齡是最無掛礙的,但科學這個概念強烈吸引著他,成為他的夢想。這在現在的孩子中已不多見了。現在的孩子,在“最想成為的人”這一欄中,科學家早已委身甚后了,某地調查,排在前面的是老板、警察、局長,甚至還有黑老大,孩子的心靈不過是社會風氣的晴雨表罷了,社會風氣的整體轉變對文明,對科學都十分不利,中華民族的有關領導者,仁人智士,一定要有所警覺,認真對待。

雖然小新的功課并不特別優秀,在全班中僅占中游偏上,但因為有這個夢想的牽引,他并沒有太多的壞習慣,比如說通宵上網玩游戲、巷間林中親昵女同學等,這對一個孩子一生何等重要!孩子有一個高尚的興趣,是一家人的福分。孩子有一個壞習慣是一家人的災禍。可惜當所有人明白了這個道理,孩子的一生已經步入生命中間了。

這兩個科學計劃寄給中國科學院等有關科研單位,有的回信了,大多是泥牛入海。回信說,想法不錯,但不切實際,望好好學習,長大后再進行科學研究。孩子的學校也進行干預,找到家長,說孩子好高騖遠,不利于學習,望進行幫助改正。本來對孩子充滿期望,想保護12歲的男孩一顆難得發明心的母親猶豫了。

這個時候她想在報紙上發起一個討論,主要是想靠大家給兒子點出一條路。我幫她找到中國青年報的一位記者,但記者的一番話,改變了她。

這位文教科學版的記者,因為是朋友介紹,對母親說了真心話:如果從新聞角度上講,這是一條好新聞,“12歲男孩發明大海發電,權威部門扼殺幼小心靈”,但在報紙上炒起來,對孩子,對學校都不好,況且馬克思早說過“在科學的路上沒有平坦的道路,只有不畏艱險的人才能到達光輝的頂點。”科學的道路,走起來很艱難,就像足球運動員,成名后有名有利,但現在中國的家長有幾個愿意自己的孩子從小練足球?一個球星背后必然有成百上千個墊底的孩子。還是老老實實地走高考上一個好大學的路子穩妥……

這位想在自己孩子身上試一條不同于應試路子的母親,終于扭不過社會習俗的力量,不再對自己兒子“發散性思維”置之不理了,她也要求兒子“緊盯”、“牢記”、“重復”、“背誦”老師所說的各種考試的套路,課本的重點……

二年過去了,很少與他們母子聯系,因為要寫這篇關于創新的文章,打去電話。那天晚上我忽然發現母親的聲音稍微有些黯淡,沒有過去那種亮的感覺。小新現在已經考上北京某排在前15的重點中學,課業很繁忙,因而很少在發明方面用力了。我告訴他母親,現在“大海潮汐發電”和“引渤海入西部”等大項目已經被國家和中國海油等大企業提到議事日程上謀劃商討。報載:2010年11月,中國科學院,中國工程院、中國海油等十幾家單位召開渤海海水引入新疆寧夏討論會,與會者一致認為,這是一個可行的宏偉計劃,以我們的國力和科研技術能力,應該可以在十幾年內把計劃變為現實。潮汐發電也正在被中國海洋局和中國海油等單位考慮實施。

沒有任何根據說這些國家級項目,跟小新當年的策劃有關,但也證明了小新當年的暢想不是不切實際的好高騖遠,也不是年少輕狂的紙上談兵。他只是12歲就做出了這樣策劃,如果稍大一些,經過了科學訓練,還有這樣的年輕暢想心,那還能作出多少對人類有益的發明來?

在本文即將完稿時,又與小新的父母聯系上,他們說,他們像保護火種一樣小心翼翼地保護孩子的想象力,生怕在其成年后泯滅消失。這個想象力是成人后培養不出來的,不像做奧數的能力,苦練或許就行。因此小新在家長的寬容,學校的默許下(北京人文大環境對有“傾向”的孩子還算寬容,比起外省市許多每天“填鴨”16、17個小時、每月只休兩三天的“集中營”不可同日而語)并沒有沉寂下去,還在“異想天開”。前幾天他與一群孩子出現在中央電視臺“異想天開”欄目,出鏡露臉,獲得好評。最近他還發明了一個工具和玩具結合的東西,自己策劃,自己設計,自己畫圖,并申報了專利,中國專利局竟然也受理了。現在他們一家日夜盼著好消息來。等拿到專利,再找企業,做出產品。“那對孩子的鼓勵和成長幫助就太大了!”孩子的父親憧憬道。

小新是幸運的,但小新經歷的些許曲折不也說明我們上上下下反復呼喚的創新型社會的建立尚艱難,建這個大廈所需的塊塊磚瓦都沒有精心托坯燒好,即使燒好后也沒有珍惜愛護,何談建一個精美大廈。一個個年輕的大腦就是一塊塊磚瓦,如何保護、開發和利用,非常重要,其重要性筆者看來不亞于成人科研隊伍的培養,甚至更重要。有一句話說,“少年是希望,中年是現在,老年是回顧。”前不久,因中國足球隊連年屢敗,讓各界感到希望渺茫,中國足協不得不下決心花大錢請來國際足聯的專家診治。專家們來華考察一番后,結論是,本土教練水平有限,現有球員們上升空間不大。有什么辦法改變?教練不行請洋帥,這個容易些。球員的問題卻不能一蹴而就,所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只有花大力氣培養青少年,擴大青少年的踢球基數,讓青少年從小就接觸國際上最先進的踢法,幾年、十幾年之后這些摒棄了那些因循守舊東西的孩子成長起來,或許還有希望。

洋專家看得挺準的,他們的意思其實很明確,就是把現有的推倒重來,造就一代全新人類。創新的問題也是這樣,現有成年人就這么樣了,要做的是,保護孩子們的先天靈思,培養創新少年隊。

從一代代年輕人思維和能量節奏的加快,從出成果的年齡越來越“低齡化”,從各國經濟社會的繁榮主要由資金和人力密集型逐漸轉到由創新來推動這一點看,孩子的創新思維問題,真的不是小事,比GDP重要,關乎國家民族未來。而我們還沒有真正認識到這一點!當主要由環境污染和民工血汗堆積起來的GDP的泡沫破滅后,我們還能剩什么?如果只剩下會背書、會考試、會上網打游戲、會見網友、會QQ聊天、會官二代富三代……的孩子。那真就沒希望了。

小新是無數有才情、有想法的中國孩子的一個縮影,他還算好,被保護好了,而沒被保護好的孩子呢?十年來,百年來,應該以千萬計。中華民族曾經流失過多少珍貴的大腦資源。那是無數顆珍貴的靈感寶石,本應在宇宙中熙熙發光、造福于人類地球的。這么多靈光聚集中國,中國該多燦爛?

小新的故事還引出了一個很敏感的問題,就是創新上到底有沒有“人種優劣”?中國人到底適不適合在大腦中進行開創性的探索,“四百年來,我們在人類發明創造領域一無所獲”,不僅在工業發明和科學技術上,在各種體制、規則、標準、管理、和文化格調上也基本上無建樹,無愧無怍地安享現成,總是大言不慚“勇敢智慧”,四大發明掛在嘴邊……如果不是從基因上就欠缺發明因子,那到底什么階段開始慢慢喪失腦力上的創新沖動的?

筆者文筆生涯中,類似小新這樣的少年還是很見識了幾個。小新的例子告訴我們,一些中國人在少年時還是能夠沖破思想藩籬的。問題是“小新”太少,在一個學校,一個地方,“小新”還是太少了,比起西方國家少年在行為認知方式和類人文領域里普遍從心所欲不逾距的不拘一格,顯然還是太少了,基本就是特例。

而且,即使小新的發明天性一時沒有被壓制,暫時能夠順暢發展,在他成人之后,還將會遇到重重阻力,最終能否成才,純屬未定之天。整個民族的創新氛圍太弱了,缺少地力和水氣,一棵幼苗很難長成大樹。

中國科協副主席、中國工程院院士韋鈺在2011年11月21日的“明天小小科學家”活動開幕時曾發言說:這些獲獎的孩子只是個例,他們在小學和初中階段都必須在當前教育為他們設置的“網”中成長,要壓不垮、變不呆,脫穎而出才能爭得后來的機遇。美國的創新人才是由美國的教育大批有計劃地培養的;而我們的創新人才是當前中國教育下的“漏網之魚”。

還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比較迷惑,就是我們從兒童起本來就沒有多少這方面的奇苗?還是我們的孩童與世界任何一個優秀民族孩童是一樣的,是普遍充滿創新沖動的,只是成長環境不同,最后智動的火花一一隕滅?

也就是我們孩子的“基因”是否與那些發明大國歐美的孩子有所不同?

基因暫且不論,我相信中國人是聰明的。據英國劍橋心理科學院的測試,東亞黃種人在大腦容量方面是最大的,中國人和韓國人、日本人等東亞人種,平均智商105,與猶太人持平,高于歐美白人的100,高于美國黑人的90……

可以肯定的是,在聰明方面我們毫無問題,只是在創造性方面的智力指向有問題,在比重分配上更偏重于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上,會敏銳察覺人與人交往的微秒感覺,在社會實用人文能力方面的領悟力超常,在考慮解決物質方面問題時突起力量不足,在科學、技術和方法論上沒有另辟蹊徑的勇氣,腦力躍動曲線平穩過度,較少有沖動、峰起的智力波。

現在還是有科學家相信,這不僅是文化習慣的問題,可能還有多代習慣而造成的基因或者大腦結構的突變,也就是說由軟件的反復刺激而使大腦的硬件發生了改變。硬件的改變使本來智商不低的中華智力洪濤不再沿著創造的溝塹奔流,而是分配給需要更多智力去平衡的復雜的社會環境中去為寄主(身體)謀求更好的生存環境……

或許這種硬件的改變并不可怕,它能隨著軟件、環境的變化,而較輕易地改回和復原。比如我們一些有中華文化背景的學子,到了歐美后,經過十幾年的中長期熏染,也能在白人之側開出了絢麗的創造之花。

因而,在基因、智力、環境諸因素中,可能環境是最重要的。

環境在擠壓著我們每一個人,塑造著我們每一個人。智力的幼苗都一樣鮮艷,幸或不幸就看它們遇到什么樣的社會、民族的氣候和土壤了。當時間風吹過后,我們回憶起少年時的輕狂翻躍總是羨慕和苦澀的,每個少年都有童貞式的思想蓬勃時,伴著多年前那清亮的河水和濃密的林中小道,那一代的孩子在一種近乎半仙半幻中享受和暢游,在思想和習俗的擠迫我們固化之前,我們就是這樣無憂無慮,雖然物質生活比較艱難,但童年的思緒在清新的大自然中醞釀著一種再也呼喚不回來的甜蜜。我似乎能回憶起每一位小朋友對我說的夢境和遐思,有中世紀的城堡,有海底龍宮,某一強大國家的導彈基地……小朋友都是其中的主角,在與將軍、首相、王子、總督、仙女、龍王、狐仙、鬼魂……打交道。那一代的童年記憶,是在文革風暴的間隙中鐫刻在歷史中的,掃去政治口號的狂躁和皮鞭棍棒的亂象,如果真有大腦復印機的話,印制出來的將是十分旖旎奇幻的圖畫,誰也不會相信那是上世紀70年代初的產物。

我從很小的時候一直到上大學之前,總愛在腦子里構想一個理想國,那不是歐洲中世紀但有騎士俠義和公民議政的公正,不是中古和上古時代的中華(有一種說法,涯山以后無中華,我想象的理想國,湊巧也從沒有“大辮子”的影子)但有古中華曼妙的神韻。理想國中軍隊是乘一種能飛能行的裝甲光電飛車,士兵和人民都有一種無形的心靈溝通,人們自然遵循著一種道德,懲惡揚善,扶弱濟貧。哪有惡人和強豪,主人公(我)就會乘著裝甲飛車去鏟平。飛車上的武器系統極為先進,有光電槍,有定型霧狀噴射槍(如武術中的點穴,使人呆立不動。那時大陸還沒有古龍、金庸等類的武俠書,這種治敵招術是純想象的產物)最妙的是我能如穿隱身衣般飄忽到惡人身邊……這一切有取悅于一位美麗的公主、女郎、少女的意思。對女性美的朦朧憧憬使我思緒豐富。其實在這種少年輕狂的思緒中有許多可以挖掘的東西,比如瑰麗的形象、少見的物品、可資借鑒的風情制度等。可惜多少這樣的少年思維隨風飄散,無緣利用。而成年以后,呼喚不得。有人說一個人后來的創造中最大的要務就是保有這種“童心”,務實之霧迷蒙了靈思本真的純童之心是人生可惜之處。

俄羅斯著名作家果戈里就說過,他青少年時,經常在夜的火車上,看著窗外大片的黑暗,突然遠處有一點燈火,就遐想起來,那是誰的家,那戶人家有什么樣的故事,那是什么樣的山和河……這勾起他很溫柔的玄思,他的童年,他的親人,往往這就成就了他的一個作品。可他年歲漸長后,再遇到相同的夜車外的燈光,突然有一天他發覺沒有任何遐想了。他惋惜莫名,他知道,思緒的無遮攔,見景升情是青年的象征,徒悲青春不在,而活躍的想象消失。

小召(化名)是一個身體結實、智力充沛的北京孩子,我是看著他長大的,也是看著他如何從汪洋縱肆歸向傳統“成才”路的。他小學的時候并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孩子,每次在數學完美交卷后,總是在作文上讓老師不痛快。他有時用詩歌代替,詩是那種有很多文言文的近乎賦的新體詩——這說明他看許多語文課本以外的古書,有時他又用“怪論”驚人。比如在要求記述一個人的時候,他會寫一個鳥,以一個鳥的角度看人的世界,說鳥的煩惱,說人的殘暴等等——推己由人,由他論己,這絕對是想象力豐富和思維靈活的表現,但當遣詞造句還并不規范流利的時候,這種怪論肯定會被大多數老師視為異類。最關鍵的是他很直率,他會以一個孩子的細敏去分辨老師每每的言不由衷和行止的虛偽,并在作文或者日記中寫出來。這就叫語文老師很不痛快了。有時候在課堂上大聲責罵他,有時給他的作文判不及格。這讓小召一度很懊喪,破罐子破摔,周圍人也視他為一個問題少年。我知道這是智力超前惹出的禍。其實這種少年的童言無忌多可愛,我們有些被刻畫、被固化了的人就是不喜歡。不喜歡異于自己的孩子,這是人類認知的一個缺憾。

小召所在的小學是北京最炙手可熱的史家胡同小學,以素質教育和關注學生心理聞名,在那還竟然因智力超前而受到指責可以說就不會容于北京甚至全國的所有小學了。幸虧有一位快要退休的語文特級教師,仔細閱讀了小召的每篇作文和日記,大聲叫好,說這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智力超群的孩子。她把他找來細心詢問談心,并在小召的母親與訓斥小召的那位老師“對簿公堂”時,旗幟鮮明地支持前者——公然支持外人挑戰本利益團體,在中國,這種勇氣和正義可以說近幾年甚少乃至絕無僅有。

讓小召不爽的那位老師受到批評,調到了別的班級——這是中國教育界少有的學生勝利個案,到底是史家胡同小學,在公平和公正方面做得就是不一樣!那位特級教師實際救了這位“小天才”,讓他知道不是自己的腦子出了亂子,而是對方,一個強大的有社會支持的一方出了問題。這對一個孩子來說很難得!可能我們有成千上萬個像小召那樣智力超前的孩子或許就因為得不到這樣的支持而被扼殺。

小召與所有智力超前的孩子一樣,還很關心社會問題,他為北京市政府想了許多辦法治理連孩子都深感急切的難題,比如如何治理交通堵塞,如何加大植樹成活率(改變“年年植樹,年年禿,風沙照舊襲路人”的狀況)如何制止街頭犯罪等。難得的是小召的傳統課業也非常優秀,他初中考入了北京二中,高中考入北京四中(北京排名第一的中學)。在學校自己創辦電視臺,創辦網站,模擬納斯達克進行投資嘗試,關注華爾街的股市變化……他的興趣雖然廣泛,但專業的興趣點集中在最前衛的理論物理上面,高中畢業直接考入美國一所非常著名大學的電子工程系……

但就是這樣一位我希望在智力和創新領域為華人爭光的孩子,兩年后再見面,我覺得變了。最大的變化是務實了,他已經對物理學上的尖端發現沒有興趣了,他在美國主要攻學兩門,一門是計算機(最實用的、能立即找工作的學科),一門是金融或者工程管理(能迅速賺錢并占領管理層的捷徑,雖然往往百人中無幾人)。重逢的飯桌上,跟他的父母主要討論他的發展方案,是進入美國的大公司賺得第一桶金,還是創辦小的網絡公司然后賣掉以便迅速賺錢。

他走的是一條絕大多數在美國的優秀華人孩子都要走的路,無可厚非,但我還是想看見一位物質上相對貧窮,精神上有無限索求,并在科學理論或者制度層面有所創造的華人菁英青年。我經常能想起十幾年前他圓嘟嘟的小臉在倔強地指出老師不足的樣子,以及發現了成人世界的缺陷而想出解決辦法時的那認真和驕傲的樣子。現在取而代之的是外表的分外沉穩和冷靜,比同齡孩子更不動聲色,更會觀察別人。我知道他迅速成熟是因為父母事業突然受挫,家里已經供不起他的學費,只能自己想辦法了。他要挑起整個家的擔子,父母老了,以后這個家庭中興的責任就全在他肩上了。

筆者,甚至不用專門采訪,周圍隨手捻來就有好多這樣的聰慧少年最后沒有走上創新成才路的例子,有幾位孩子的事情不忍卒讀,讓人傷感。這時候我越發感嘆這個社會有一條以環境為主的夾雜許多其他因素的鴻溝在阻止一個個穎慧的孩子奔向另一種成功。

小晴(化名),在他襁褓的時候我就見過,很漂亮的一個嬰孩,圓臉,白皙、亮眼、神色喜慶,八、九歲的時候就顯露出強聞博記的聰明勁,在別的孩子還對成人世界整個懵懂的時候,他就開始對成人世界的過往歷程——歷史感興趣了。二戰史、二戰人物傳記過目不忘,給旁人講起來頭頭是道,繪聲繪色。一般來說,二戰史的宏烈壯觀很容易吸引年輕人,一向不乏粉絲,但小晴由國外戰爭史進而對國內革命戰爭史也關注起來,而且是一種很正式的研究的態度,比如對解放戰爭中共產黨軍隊很漂亮的一仗孟良崮戰役,他就是以一種學術的態度去對待的,非要讓他原來學文、現在做生意的父親假期帶他駕車實地考察一番。山東臨沂,京滬高速駕車疾駛六小時到。孟良崮,山原不大,父子二人仔細勘查訪問了地形、村落、道路、村老,結合海內外資料查詢,最后竟然得出了與主流研究不一樣的結論,國民黨嫡系74師師長張靈甫不是被解放軍擊殺的,而確如國民黨方面所說是自殺“殉國”。當然,這種研究也只是簡單寫出結論和考察日志,并沒有很嚴肅去寫論文想著發表,完全是興趣使然而沒有功利驅使。父子倆還去過雁門關(平型關大捷之處)、臺兒莊、黃橋鎮等地,最遠的地方去的是廣西的昆侖關--——國軍和日軍血戰之地,此行耗時四、五天,費油無算,過路費若干千,只為驗證書中的一說,或書中不說——對國民黨的抗日功績我們過去的教科書是能隱則隱。

這樣一個孩子,我一向覺得以后定能成就大事,不僅因為他的聰慧和對知識的執著,還因為他對歷史學的態度,在這個實用主義熾盛得已經變異的年代,人們都不青睞這個“終將混去孩子堆”(歷史老師)的職業,歷史這門幾千年來一向是幾大顯學之一的顯赫門第到現在竟成了無奈者的歸宿,但小晴似乎只從天性出發,興趣和學問結合得那么緊,沒有仕途經紀什么份兒——這也是這種大城市富裕家庭衣食無憂的好處,孩子完全可以從興趣出發去選擇專業、職業——筆者曾接觸許多藝術學方面的學人比如雕塑、繪畫、美學的碩士、博士等,發覺這些個陽春白雪、所費甚多的學業多是中等富裕以上的知識分子家庭的子女從事。午后或者黃昏天氣宜人時,你在這種學術單位、藝術研究院所門口可以看到名媛靚女云集,裊裊婷婷出入——這是這種家庭背景最好的一種結果,選擇一個優雅的職業而不用去為更多的金錢去打拼,不是錢多了不想掙了,而是習慣了一種生活態度而不想為錢去改變。

但這種家庭的孩子也容易缺乏憂患意識和責任感,其向下的流變,不好的結果就是任性懶散,以及紈绔類型。

小晴按說很早就已經走上了正途,而且走的是那種不拘一格的開創性的路子,但不幸也轉向了“下途”。我很痛心地看到了這種變遷。他初中時寄宿學校,因性子直純,不會世故圓融,看不慣班主任的許多做法,比如說假話,對同學不公正等,就當面頂撞,幾次沖突后,老師就處處給小鞋穿,他情緒就變得很低落。小晴父母工作忙,只是周末接送一趟,沒有察覺他情緒上的變化。直到有一次小晴堅決不再去學校了,才知道事情的嚴重。因這孩子本性很執拗,說到做到,只能給他換一個學校。他這時已經擱置學業很長時間了,本來就是憑興趣的孩子,這時對物理、數學這些課業更感無聊了,公然拒學了,經常到外面去閑逛,結交了一幫哥們。最長的一次兩個月沒上學。這樣一個書卷氣很強的孩子,竟也結交了一幫“道上”的朋友。

父母為這個孩子操碎了心,所付出的不計其數。孩子已快高考的年齡,學業已弛,但大學的文憑不能沒有。萬般無奈之下,父母就為小晴選擇了學畫畫,據說從這條路子考大學文化課往往要少一二百分。這是一個高考要考兩次的門類——繪畫專業和文化課。現在各個美術學院附近都有各種門庭若市的美術訓練班,全國各地的孩子云集而來。小晴攻了兩年多的繪畫,前一年基本沒好好畫。蹉跎間他的性情發生了很多改變,小時候聰穎好學的樣子沒了,長相也相應改變了,所謂相由心生。圓臉亮眼變成了瘦臉上一雙警覺閃爍的眼睛。還時常和一幫哥們去街上逛,呼嘯而去,參加群毆,好幾次深夜,老父親被召至派出所領人,以致當爹的心灰意冷,幾次想放棄,任由沉浮。

小晴耽誤了大好時光。后來被家人逼迫不住,才上心學畫,但臨近高考,時間倉促,前景難料。可他什么時候都沒忘記他鐘情的歷史、戰爭史,即使在最頹唐放逸的時候也要在臨睡前看上兩頁歷史人物傳記。孩子喜歡歷史,往往是被歷史上的英雄壯舉所感召。我曾記得他很小的時候,眼睛亮亮地跟我說起在俄羅斯大地上的幾次歷史大碰撞,拿破侖和希特勒兩位梟雄,都惜敗于莫斯科城下,全因為俄羅斯大地的嚴寒。希特勒孤注一擲的那支裝甲鐵流,集本國以及七八個國家最精華的兵力,拼死突進已經見到了克里姆林宮尖塔上的紅星,如果再早一兩天趕在寒流和蘇俄援軍前到達,那歷史就可能是另外一個樣子。

“希特勒不能勝,他若勝了是人類的災難!德國人對黃種人更狠!”他父親對德國人是另外一種感覺。父子倆有時候在學問上爭執一下,我感到很溫馨。小晴和許多人覺得,德國人有兩種,一種是康德和歌德那樣的,一種是希特勒那樣的,德國人民對中國還是好的。現在,喜歡德國人也成了中國人的一種潮流,小晴是其中一員。這個浮躁功利的時代,有思考,有感覺,就不錯了,起碼不會墮落到什么地方去的,雖然這個小小的歷史天才還在為一個最低等的大學文憑而苦斗。

筆者曾建議小晴家人,干脆不要大學文憑了,等積累豐富后,直接攻讀社科院的歷史學碩士。曾有某單位修理工,不會英語,直接考上大學哲學碩士,被大肆宣傳過。我知道,這只是孤例,在中國真正實行很難。

我一直在想,這個小天才到底“毀”在哪了,是住宿學校的老師不具師德?是家長疏于管理?是我們高考制度的不足?是我們對特殊人才選拔的拘謹輕視?大概總的來說是環境的力量阻隔了他的成才路。但他自己是不是有一點原因,可能是更本質的原因,他是不是缺少一種一往無前,百折不撓的向上的力量,正像他所敬仰的那些歷史巨人一樣的力量?

我想即便有基因的因素(曾見過這樣的報道,東亞兒童在記憶力和默寫方面超過西方人,而西方兒童在不墨守成規方面超過東亞兒童)而環境和后天因素更強大。所謂子不教,父之過。少年情景是我們成人的鏡像,他們的一切過失,都是我們成人社會的原因。毫無疑問!

“藝術”的缺失

2010年年底,全國大媒體都在顯赫位置登載一篇消息:“中國青少年想象力世界倒數第一,創造力倒數第五。”《長江日報》如是評論道:

“傳統的教育觀念束縛了孩子的想象空間,中國教育的解放必須從解放孩子的好奇心開始。”昨日,劉道玉在武漢楓葉國際學校舉行的首屆畢業生情況介紹會上如是說。

劉道玉認為,中國孩子的想象力狀況令科學界陷入憂慮。2009年,教育進展國際評估組織對全球21個國家進行的調查顯示,中國孩子的計算能力排名世界第一,想象力卻排名倒數第一,創造力排名倒數第五。在中小學生中,認為自己有好奇心和想象力的只占4.7%,而希望培養想象力和創造力的只占14.9%。

此外,美國幾個專業學會共同評出的影響人類20世紀生活的20項重大發明中,沒有一項由中國人發明;中國學子每年在美國拿博士學位的有2000人之多,為非美裔學生之冠,比排第二的印度多出1倍。但美國專家評論說,雖然中國學子成績突出,想象力卻大大缺乏。

劉道玉拿世界上兩個最重視家庭教育的國家——中國和以色列做了比較。以色列家長教育奉行“獅子育兒法”:讓小獅子離開母親,自己學會生存;中國的家庭教育則走向兩個極端:要么嬌寵,要么棒喝。結果是,以色列的諾貝爾獎獲得者有近10位,而中國卻一個人也沒有,“中國孩子的創造力被傳統教育扼殺了”。

劉道玉以武漢楓葉國際學校首屆畢業生為例說,75名畢業生全部被國外大學錄取,20余人獲得獎學金。而這75名學生中,絕大部分曾經在“體制內”受教育,成績并不突出,有的孩子甚至被認定為“沒前途、沒希望”。

在另一種教育體系里,同樣是這些學生,每天下午3時30分就放學,參加各種活動展示自我,可以獲得學分;主動上網或去圖書館查資料,完成研究性報告或論文,也可以積攢學分;而達到一定學分,就能申請理想的大學。學生因此有了目標和求知欲。

劉道玉說,中國“一考定終身”的應試教育,嚴重束縛了學生,埋沒了學生的潛力和創造性。他提出,教育改革應首先從高考制度下手。如果現階段無法取消高考,至少可以采取“一年多考”的形式,同時將考試與錄取分開。只有高考“指揮棒”變了,孩子的好奇心才能回來。

要取消高考?劉道玉?30多年前,仰仗鄧公和劉道玉等君沖破“兩個凡是”,居險一呼,恢復高考,我輩千萬,才有了與“文明世界”正式接觸的機會。恢復高考實際是讓數百萬中國“落難青年”重見天日的偉大的人道工程,是對公正和教育的呼喚。那時左的思潮還泛濫中國大地,各種沉弊積存。高考恢復之后,他作為我的校長(武漢大學),以身試“法”,以身斗酋,嘗試各種沖破當時教學體系的鮮策,比如在全國高教領域第一個實行學分制,允許學生轉系,允許文理生互換,允許文理課程互動……教育改革家的聲名鵲起,反而掩蓋了他作為“中國高考教父”的名氣。

此一時,彼一時,三十年的高考一個輪回,成也它,敗亦它,現在振臂一呼取消高考(讓考試和錄取分開)的竟也是這位“高考之父”。但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無論如何,高考不能廢,因為它是眾多辦法中相對公平的選拔機制,它平衡過濾了大多我們這種國民性少不了的人情、賄賂、權勢(當然,只能阻擋部分官權施展,真正的權勢階層是超越高考的),使一個窮人的孩子,父母沒有關系的孩子,農人的孩子,罪犯的孩子,單親的孩子,沒有父母的孩子,一切弱者的孩子,能夠與富者權貴的孩子同臺競爭,這在我們國度是少有的一個現象。我們可以設想,如果“自主招生”、“一校一招”、“不考而招”、“素質而招”、“推薦而招”等種種變通之法遍行大學,將會有多少關系、金錢、人情、權力纏上大學、悄悄運作,又會有多少無依無靠的弱者的孩子被無形中踢出大學?考而優則仕是中國自古以來就很了不起的平等,是非常符合中國國民性的歷史的選擇。當代的“高考”在公正性和平等性上,是可以與中國古代了不起的人力資源發明——文官選拔的科舉制度相媲美的,是中國現當代少有的一個民主平臺。

高考不能廢,大眾少年還得走“獨木橋”,兩端中有無中間道路?老校長劉道玉和許多人也在思考。有了高考,靈思必然“死性”,這又是一個悖論。向以靈活著稱的中國人多年來也總是吃非此必彼的虧。一放就亂,一收就死,這是多年來我們經濟社會與意識形態的種種措施實行時的一個頑癥。與之相反,死的制度中有活的開脫,主體意識旁又開放繁復百花,好像是“死板”的西人的一個讓人羨慕的固有常態。看來在許多事情上,西方人不板,中國人不活。這也合了老子的想法,陰中有陽,陽中有陰,看似是陰,實則是陽。

于是關鍵問題來了,怎么能讓天才孩子在應試的大環境下不“退凡”,怎么能讓更多的孩子除了應考也能多有靈思?

前些時候我上網突然發現,我9年前在《中國青年報》上的寫的一篇文章,《一個硬幣的兩面:藝術和科學》被收入9年級中學語文課本。這篇文章是我采訪中國科學藝術大會時寫的,當時感觸很深,諾貝爾獎金獲得者李政道博士極力促成此次大會,而且每每來華呼吁,中國教育要融入藝術的元素,要把科學和藝術更緊密地聯系起來,以他科學研究的親身經歷,他發現,研究到最后,世界上的道理,不管是文科還是理科都歸攏為一個點上,就是真理,宇宙物理的真相。如果單從理工科的道路去攀登這個點,有可能行道太窄,不利上行,而藝術和理工結合了,就能獲得更多的靈感,豐富上攻的路徑,最終可能攀得更高。

“美蘇之爭的實質是什么,我們一直以為是軍備競賽,是工業競爭,是鋼鐵比賽,直到世紀末我們才明白,他們最深層的競爭是有藝術氣質的高科技人才。”

李政道博士從80年代開始,每年回國兩次倡導科學與藝術的結合,他所有舉動是基于以下的一個事實:

50年代美蘇空間技術競爭中,前蘇聯于1957年11月把人類第一顆人造衛星送上天。美國一直自認為是20世紀科學技術第一超級大國,這一下舉國感到恥辱,各部門首先指責教育界,教育部門也覺得對不住大家,認真反省。10年后,一些教育家提出這樣的觀點:美國的科學教育是先進的,但藝術教育落后。也即兩國科技人員不同的藝術素養導致了美國空間技術的落后。

他們說:從19世紀到20世紀初,俄羅斯文學藝術達到了世界的頂峰。俄國人說:他們僅僅貢獻出一個列夫·托爾斯泰,19世紀的俄國人就無愧于全世界。當然他們還有屠格涅夫、契訶夫、普希金……音樂上的柴可夫斯基,世界19世紀后半葉難有人與之相比,那時世界最重要的音樂流派——民族主義音樂,除了德沃夏克、西貝柳斯等少數幾個外,全都是俄國人……說到美術,19世紀的美國名畫,你能舉出10幅來嗎?而俄羅斯名畫你能舉出100幅,如《伏爾加河上的纖夫》、《伊凡雷帝殺子》、《近衛軍臨刑的早晨》等,給人的震憾甚至藝術大國法國也無法與之相比……文學、音樂、美術三大門類,美國都不如俄羅斯。文學不要說了,除了馬克·吐溫、杰克·倫敦、福克納等少數作家外,美國的作家可以忽略。而美國一直引以為驕傲的音樂家拉赫瑪尼諾夫、斯特拉文斯基等,一查家譜全來自俄國。

這些文化藝術的背景決定了美國科學技術在那個時代某些主要方面不如俄國人。

這個結論到底是否準確?藝術的差距對于空間技術的競爭到底有哪些間接作用?為此,1967年美國哈佛大學教育研究生院立“零點項目”研究,之所以用“零”命名,是表示對藝術教育認識的空白。

“零點項目”20多年來花費了上億美元,參加的科學家超過百名,遠遠超過一個課題組,甚至一個系。他們在100多個公立和私立學校做實驗,有的從幼兒園起連續追蹤20年,到目前已出版了幾十本專著,上千篇論文。他們的研究成果導致了美國國會1993年3月通過了克林頓政府提出的“2000年目標:美國教育法”,在美國歷史上第一次將藝術與數學、歷史、語言、自然科學并列為基礎教育核心學科。

為此而制定了《美國藝術教育國家標準》,上面總結出這樣的結論:缺乏基本的藝術知識和技能的教育決不能稱為真正的教育。

因為很多中國人還沒認識到這一點,所以李政道博士不辭辛苦,每年數次回國,與高層領導和普通科技人員交談、說服、暗示、關切之情溢于言表。1999年的一天他病中從醫院偷跑出來,掛著輸液瓶來到“科學與藝術”討論會會場,第二天第三天還要與某中央領導會面,與科學院領導懇談……在所有場合,他談的只有一個主題:科學和藝術。

李政道說,“現在大家可以相信科學和藝術是不能分割的。她們的關系是與智慧和情感的二元性密切關聯的。偉大藝術的美學鑒賞和偉大科學觀念的理解都需要智慧.但是,隨后的感受升華和情感又是分不開的。沒有情感的因素,我們的智慧能夠開創新的道路嗎?沒有智慧,情感能夠達到完美的成果嗎?它們很可能是確實不可分的,如果是這樣,藝術和科學事實上是一個硬幣的兩面。”

問題不在高考,問題在我們考進去以后學的是什么。我國目前教育中科藝、文理相互溝通狀況很不理想,課程內容單質化明顯。科技人員常說的一句話是“我沒有音樂細胞。”而文藝界常常炫耀的是“小時候我數學考了個零。”

前中央音樂學院院長趙颯認為:我們的學校結構大有問題。1956年他就提出疑問,這樣不是把人弄僵化了嗎?

“從那時起我們實行的制度與英美很大不同,全是蘇聯的那一套,回想起西南聯大時,不嚴格分科,我要選聞一多的課多一點,就成了楚辭專家,要是選游國恩的課多一點,就成了文學史家,要是選唐蘭的課多一些就成為語言學家。而我們現在一進校門就框死了,想變也變不了。”

專門到美國考察“零點項目”的沈致隆教授說:“美國所有大學藝術之普及不是我們能想象的,所有科的學生都可選藝術課程,專業藝術教育與非專業藝術教育界限不清,常常一個化學博士又是一個著名的演奏家,功利主義不像我們這么明顯。”

“比如,我們今年全國大學生藝術節都變了味,只有少數藝術尖子,少數特長生在那兒排練、比賽,觀眾不多,大學生也沒什么興趣,似乎藝術節就是給幾個評委辦的。那些藝術尖子也只是為了比賽,為了升學。而國外大學生參與藝術似乎是人生藝術化的一個需要。比如哈佛大學生藝術節,所有的學生幾乎都參加了,技術高的不高的都卷在一起,熱烈,有一種狂歡節的氣氛。”

人生藝術化,教育藝術化。不僅僅是這些,我們缺的是整個人文世界對我們社會的全面覆蓋和熏陶。社會、心理、哲學、宗教、倫理……種種學科全部讓位于經濟,這樣也誘使教育只往實用技術學科和應考的路子上鉆。

我們的教育在內容上首先要突破技術層次,進入一種人文和理工相通的境界。比如孔夫子學琴,自言經歷了三個階段,術、志、仁,一級比一級高。

看來,突破不突破高考是小事,突破不突破“術”的思維才是大事。“術”永遠只是跟隨的工具,不可能是尋找新通道的“志”和“仁”。

而且還糟糕的是,我們術也不精(在高級制造業方面仰人鼻息)。術精了,還能在制造層次上有許多發明改進,如日本。如果只是更低層次的匠的記憶、模仿,那就更無從尋找志和仁了。

快樂的“諾貝爾”

在創造性的領域,心最是不能被束縛的,只有在最輕松的狀態下,靈感姑娘才能依依而來。你去問那些熱衷創造的人,百分之百都會不喜歡那種煞有其事的嚴肅,裝腔作勢的領導,人海戰術的盲目,“群策群力”的添亂,官場做派的圓滑……非常不幸,這是許多大陸“單位”或公司的特產,我們那種慣有氣氛好像與創造天然為敵,我們缺的是彈性和舒適:隨意的任務,平等的關系,散漫的風格,艱苦的過程,有趣的主旨……經過了史上最嚴酷的政治斗爭,最無遮攔的一切向錢看后,我們似乎很難回到單純、自然的人的關系上了,這極大影響我們的幸福感,當然也絕對影響科技成果的產出。

諾貝爾自然科學獎似乎總與輕松掛鉤。2010年10月初,兩位俄裔科學家安德烈·海姆和康斯坦丁·諾沃肖洛夫“琢磨”鉛筆芯獲得諾貝爾獎。他們研究出最薄但也最硬的一種材料,石墨烯,這種二維石墨晶體薄膜的厚度只有一個碳原子厚,強度卻是鋼材的100倍。它是目前室溫導電速度最快、力學強度最大、導熱能力最強的材料。這兩位在英國的俄國人,利用透明膠帶,將一張紙上的鉛筆筆跡進行反復粘貼與撕開,這使得石墨片的厚度逐漸減小,最終他們通過顯微鏡在大量的薄片中尋找到了厚度只有0.34納米的石墨烯,而20萬片石墨烯加在一起,才相當于一根頭發絲。

瑞典皇家科學院宣布,石墨烯將取代硅,使電腦更快,并引發電子產品的新革命。“由于它基本上是透明的,而且有極好的導電性,石墨烯很適合制作透明的觸摸屏,輕型顯示屏,甚至太陽能電池。”倫敦國王大學材料科學研究部門的負責人馬克米多尼克表示:“今年的物理學獎將讓每一位科學家的臉上露出笑容。”曼徹斯特大學校長羅斯維爾稱:這再次證明,源自對科學好奇心的基礎研究將給人類社會帶來巨大益處。

咱們國內某報也以《玩出的諾獎,國內專家學者汗顏否?》直指我們的科研環境和心態:“兩位物理學家面對榮譽的第一反應、平時的平等關系,源于他們干凈純粹之學術心態,他們把研究工作視為‘游戲’,一切研究均基于興趣而非功利。諾獎年年有,今年尤需幾番思量。由人及己,兩位物理學家的治學態度以及周邊土壤,對我們不乏多重諷喻意味——

“讓人敬佩的是,師徒倆在那驚喜瞬間所流露的波瀾不驚的獲獎心態。海姆聽到評審委員會的電話感到很意外,因為自己‘忘了當天是物理學獎揭曉的日子’;當記者問及當天后續日程安排,海姆的回答簡單干脆:‘回去工作。’同樣,諾沃肖洛夫受到一名記者電話‘騷擾’,卻不愿放下手頭實驗……而反觀國內的諸多‘大師’、‘專家’,一朝爆得大名,立即喜形于色、如癲似狂,投身鎂光燈前,樂不思蜀。 “更讓人敬佩的是,師徒倆在教學和研究中體現出來的平等健康之學術人格。昔日的學生,可與恩師一同遨游學海、共同鉆研尖端課題,已屬幸運;與恩師共同名列諾貝爾獎候選人,更是難得。在海姆和諾沃肖洛夫身上,我們看到可貴的平等互利、舍得分享的學術品德。而反觀國內的導師、學生關系,導師是‘老板’,手下博士乃至博士后都是‘打工仔’,學業工作都是以導師的項目為中心,‘工程’分包下來,大家分頭干,期訖交貨,學生領取薄酬,出名的、獲獎的、著作等身的,自然是‘老板’。表面皆大歡喜,輸家則是那個名叫學術公平、學術獨立或學術創新的異類。 “兩位物理學家面對榮譽的第一反應、平時的平等關系,絕非國內一些學者對著鏡子、打好腹稿就可學來的,而是源于前者干凈純粹之學術心態。現場評審委員會介紹,把研究工作視為‘游戲’是海姆和康斯坦丁團隊的特點之一;值得一提的是,2000年海姆還因通過磁性克服重力讓一只青蛙懸浮在半空中,獲得‘搞笑諾貝爾獎’……瞧,這就是出類拔萃的科學家的研究心態,一切研究均基于興趣而非功利。大音稀聲,如此無欲無求,方能心無旁騖,方能成為玩耍中拾到珍珠的那個孩童。反觀國內一些專家學者,不僅在學術上時時斤斤計較、處處考量‘投入產出比’,就連追逐名利的過程也屢屢觸犯道德底線,比如,項目公關者有之,剽竊抄襲者有之,連使出下三爛手段雇兇傷人者亦有之……無怪乎研究成果難登大雅之堂,只能圍著項目經費頻頻打轉、低層次循環。 “瑰麗的學術之花,只能綻放于干凈純粹之治學生態中。諾沃肖洛夫獲獎后,感謝曼徹斯特大學為他們提供了良好的研究環境。環顧歷屆諾貝爾獎得主以及優秀世界知名學者的研究環境,無不寬松、自由、學術至上。海姆師徒獲獎當天,俄羅斯總統梅德韋杰夫批評俄政府部門工作不力導致人才流失;而2003年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已故俄科學家維塔利.金茨堡去年也公開批評俄學術界存在官僚主義和資金使用不當等現象。俄羅斯人的反思,同樣適用于我們——只要看看國內泛濫的學術行政化、高校衙門化,再看看畸形的學術晉級指標、急功近利的任務式研究考核,學術環境的差距,顯然不是一兩塊‘短板’的問題。”

2011年春節剛過,中央電視臺軍事欄目播出美國新研制出的震撼性軍機X-47B,一種超隱形無人偵察攻擊機,隱形能力遠超B-2,能不落地飛行280多天,隨時從虛空中呼嘯閃現攻擊任何目標,而且不像以往的無人機那樣需要人遙控,是一種真正智能型無人機。這種武器的新奇感引起大家的討論,張召忠教授說,美國人在軍事上的原創能力跟他們在娛樂中激發的想象力有關,他們在新武器策劃時往往邀請好萊塢的導演和制片人參加,斯皮爾伯格等以想象力見長的導演曾樂此不疲。借助這些娛樂大亨的腦子,美武器研究用想象勾畫高遠目標,也刺激了技術上的拼命實現,兩相刺激,使美國軍器花樣迭出,異想天開。比如現在美軍正在開發的機器戰士,變形飛行裝甲等,無不帶上娛樂的影子,很明顯能看到《變形金剛》、《星球大戰》、《黑客帝國》等未來電影特有的天馬行空的狂歡心態。

對比一下,我們的尖端研究,完全是另一種路子,痛苦跋涉,嚴肅刻板,一步一仿,被動追趕,應接不暇,總是低人一檔次,從構想設計,到制作品質,多少顯得有些艱難困苦和了無樂趣。

從兩位俄裔科學家玩一樣得諾獎,美國軍事科技娛樂出新品中,我們要學的是一種自由心態。中國人的沉重桎銬太多:領導、權威、政治、會海……心被繃得太緊了。中國人踢球為什么沒有創意和默契,米盧早看出來了,為松弛“心肌”,他針對性提出“快樂足球”口號。

沒心靈自由也就沒幸福感,現在幸福感的缺失是整個民族的最大問題。2011年4月新華社發文:“蓋洛普民意調查所本周公布的2010年全球幸福度調查結果表明,只有12%的中國人認為自己‘生活美滿’。多達71%的答問者說,他們生活艱難。17%的人說自己的生活苦不堪言。與此相比,只有38%的美國人說自己生活艱難,有多達59%的答問者認為自己生活美滿。即便考慮到中國房價失控和食品價格持續上漲的因素,仍無法理解為什么將近四分之三的中國人認為自己生活艱難。更何況,美國去年的失業率達到兩位數,大多數美國人卻都還感覺不錯。”

幸福感看似跟創新無關,暗中卻是大大的正相關,沒有幸福就沒有松弛,沒有松弛就沒有靈感,這是一個鐵定公式。中國人幸福指數大有問題,中國人離諾獎的距離也大途遙遙。當我們的領導懂得了幸福創新的話,也愿為人民去創造幸福感,那一切皆有可能。

這個世界有兩種情商

“我在國外的時候,所接待的中國學生、訪問學者,普遍是算小賬可以,算大賬不行。”“北歐學派”漸成顯學,張鋼(化名)所在的丹麥中國人的身影越來越多。

這位某央企的首席科學家,在丹麥學習工作了22年,他泉涌般的發明,彰顯了中國人在一種新的環境中所煥發出的智慧,被嚴謹的英國皇家學會吸納為會員。

有一段時間他整整6年沒回國,純西方環境的長時間熏染,讓他對歐美文化有了深層理解,一直鍥入到感性層次。他告訴我印象深刻的一段事:幾位英國的皇家學會20年前來中國訪問,參觀幼兒園、小學后,看到小孩很小的時候,都背著手,很有規矩守紀律的樣子,回去后看到他們的幼兒園是一片散沙,就寫了國情咨文,說他們西方競爭一開始就落后了。過了20年,他們重訪中國,看到中國大學的樣子,又寫國情咨文說,“中國完了,我們什么也不用干中國也追不上了!中國大學進去的都是活魚活蝦,但出來的都是罐頭。”

這豈是有些人形容的一個“木”字所能涵蓋?張鋼所說的中國學人不靈光包含很多意思。“智力活動暫且不談,要想科技創新,溝通,協調,合作,這三個C(英文都是C打頭)是少不了的。這屬于很微妙的科學家的情商問題,更多是人文因素在里面,這幾十年來被我們自己破壞得很厲害。比如溝通,我們也叫得很響,但是哪種溝通?如果不是真正的溝通,像我們慣常那樣擔心我把我的東西說了,成績就是你的了,那這種溝通等于沒有,甚至比沒有還壞——我們的研究者在打小九九上是很靈光的,一點都不木。

“中國搞科研的有四個‘同’,爭取科研項目,同舟共濟,一起想著怎么把故事說圓,弄到經費;第二個‘同’是同床異夢,怎么我多拿點,你少拿點;第三個‘同’是同室操戈,錢到了,自然內戰開始;項目結束后,是同歸于盡。你想占便宜沒門,我怎么也要讓你不好過。這時候驗收已經過了,納稅人的錢也花了,下一輪,再來一遍。”

心胸問題?心智問題? 民族性問題?張鋼剛回國兩年,感到一種很強烈的對比。

關于創新中的情商問題,表現在一個人的方方面面,但他這時候考慮的已經不是情商問題,而是如何應對讓他倍感頭大的國內的人文環境。他是被“引智計劃”招回來的,當時有關方面更多考慮地是如何把他們這些人“弄”回國來,但怎么留人,考慮的比較少。張鋼初回來時是一派清純,他一般兩年回國一次,早已經忘了怎么攻防迂回了。時間不長,一些奇怪的敷衍以及有的人不時澆的辣椒水,把他驚醒。他悔悟“像我這樣死心塌地回來的很少,大多數是‘海鷗’,不是‘海龜’。把老婆孩子留在哪邊,不行就回去。”

他這時候才知道,情商有兩種,一種是研究和創新所需的情商,一種是人事關系方面的情商。國人不是沒有情商,而是前者很少,后者太多。

在創新的情商上,張鋼是很具足的,他像許多西方人一樣,在研究上活力十足。用他的話說,科學研究要找創新的敏感點。現在許多方面看似發明盡了,要找自己的知識和人類的知識的結合點,看還需要什么。這方面的敏感性,國人比較差。

張鋼發現大陸研究者的知識面寬度不夠:“我發現國外許多大師級人物,各門類都懂。他們知識面特別寬。現在人類文明走到這一步,成果是建立在交叉學科、集成學科之上的,某一方面單一成功是不可能的。國人在這方面相當不足。國人特別強調某人的專業是什么,好像分外神圣不可逾越,很少聽說一個人理和工,文和理,工和理,特別是藝術和科學的合作突進。”

針對國人科研心性彈性不夠、層次不豐、不能貼切反映自然本來面貌的問題,張鋼回國后專門提出“心無疆”的概念。

心靈要彈性涵蓋,不要僵硬劃分,要以事務本真為出發,不要墨守已有的人為學科界定。

不得不承認,自1610年以后長達400年的歷史時期內,世界科技史上的重大發明創新似乎已與中國無緣。于是‘科學’這個概念一經進來,就被頂禮膜拜,幾乎為不可觸犯的神,另一方面,我們卻忘了宇宙的真相永遠重過科學概念這個道理。為了真相這個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不分界別……

實際,對跨越學科樊籬的沖動,對拓寬知識邊界的沖動,說白了就是對科學的熱度問題,有沒有對人類知識文明擁抱的沖動。如果只是在本職上應付差事了事,那科學的女神永遠不會在夢中出現——在科學史上,發明的出現多是不經意間的意外之得,只是必須有一個全情投入的豐厚積淀之。

在科學研究上,我們久不見那種專心和渴望了,這個民族偶爾出了一個陳景潤,還是幾十年前的事了,飽受嘲笑打擊,幸被徐遲寫出正名。

張鋼1987年到丹麥,碩博連讀,有180多項發明專利,2009年被某央企老總看中,經多顧茅廬,反復說服,遂舉家歸來。

但思維方式已經是西方的了,初回國都不知怎么說話了。走一步絆一步,說一句罪一人。他后來知道,情商也分兩種,他在學業上的情商高過一般國人。

“有一年在丹麥搞燃料電池,一個問題難倒我了,電解質如何融進更多的氧氣?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一天讀了一本醫學方面的雜志,要知道搞化學的一般不讀醫學雜志,我卻有讀雜書的習慣。雜志上有一張照片,一個裝滿液體的燒杯,里面有一個管子,有小氣泡在游走,一個小白鼠依靠這個存活。一看到這個圖,就覺得有什么東西把我抓住了,就認真琢磨。這些液體是人造血,在戰場上給傷員輸這種代用品,使他們能被安全運送到后方醫院。我眼前一亮,我不是就想找一種介質輸送氧氣嗎?血就有這種功能呀。隨后我找到文章的作者,一個學院的教授,我請他幫我找到這種血。他給我很多指點,介紹了許多文章。通過分析這些化學品的化學和分子結構,我發現很多化學品有這種輸送功能,能提高燃料電池的性能。我買來一份份挨個試,把擇選出的液體混到老的液體中,融解氧的能力明顯提高。這成了我的第一份專利。”

在國外這么多年,他最大的感受就是中外科研者的態度不同。一個“態度”包含很多。他在西方所見的那些科學家,態度是那么積極主動,想法是那么角度各異,溝通是那么四面八方,回應是那么公正坦然,跨越是那么不分文理,躍動的性情、激動的反應,終生活躍,“一直到退休后還那么活躍。”

科研是一份謀生飯碗還是愛好、理想,這是分別。

“我的同學,沒出國的,都有一官半職了。我跟他們不一樣。”張鋼最后說。

勇的缺失

缺機床、缺芯片、缺環境、缺彈性、缺跨界、缺藝術,缺快樂,我們還缺勇氣。

現在我們所知道的宇宙真相,最高的秘密,似乎早不是一加一那么簡單分明了,比如揭示宇宙多層空間真相的弦的理論,比如量子物理,比如相對論,都是縹緲虛幻、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用常規的觀念去捕捉它們肯定不行,非常規觀念的引入往往就需要大勇氣。

比如西方的科學家最近發現的量子層次的物質真相,那些極微小的量子的活動,竟然受觀察者的心態影響而動,也就是說觀察者的心,沒有實質的物理接觸,就能使“他們”有不同的運動。還有電子,在特定的情況下“他們”如雙子星一樣存在,而且有“心靈感應”。一個電子在這里,必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兄弟”在宇宙另外一個什么遙遠角落。妙的是,這邊的被你動了一下,十幾光年那一邊的“兄弟”也會相應動一下。這讓科學家大為不解,這十幾光年的距離,他們是怎么溝通的,即使是用咱們現在接近光速的手機,這邊播了號,那邊也得過個十幾年才會響鈴,難道真有超越時空的宇宙通道?

于是根據這些現象,倫敦大學的物理學家David Bohm相信,盡管宇宙看起來具體而堅實,其實只是一個幻象,一個巨大而細節豐富的全息攝影相片。更有科學家提出,其實宇宙同時包含過去、現在和未來這三者,一切發生過的和沒發生的,都是攪在一起的,這是個宇宙劇本,一切都導演好了,我們人類所有的轟轟烈烈活劇只不過在出演它、重復它。這個理論能解決許多物理學上的老大難問題,廣義相對論和量子學說在這個假說上得到了統一,超光速的現象也有了解釋……甚至一向被視為“封建迷信”的唐代的《推背圖》、劉伯溫的《燒餅歌》、邵康節的神機妙算等,也都有了“科學依據”。

這些理論的搭建,需要有突破一切已有成見的大智慧大勇氣,需要有強大的想象力、人文情懷、藝術的柔性去彌補支撐。還有一點與靈性思維有關,屬于大藝術范疇的,就是宗教的超越和領悟——這也亟須勇氣去承認和贗服的。

佛教和現代物理學的關系早被世界物理學界所關注,也成為文化界的一個時髦話題,西方有物理學家說,當代物理學至今所發現的,不過是在證明佛陀兩千五百多年前早已說過的。當你汗流浹背地攀上高峰,卻見釋迦牟尼佛早已拈花微笑站在那里。

比如佛經上曾有“佛觀一碗水,四萬八千蟲”一句,古人多有不解,一碗水潔凈到底,如何有物?但有了電子顯微鏡的今天,發現了真有類似數目的微生物浮游在一碗水中的時候,除了驚訝佩服,你還能想到什么?

再比如,釋迦牟尼佛曾經說,宇宙是由億萬個遠超地球的“恒星”組成的,即“三千大千世”(一個恒星和行星組成的系統是一個世界——如太陽系,一千個這樣的世界組成小千世界,一千個小千世界組成一個中千世界,一千個中千世界組成一個大千世界)。三千大千世界構成了我們這個宇宙,宇宙之外有宇宙,世界之外有世界,其數無量。的確,天體物理學家用最先進的射電天文望遠鏡觀察到,宇宙的浩瀚超過了我們幾十年前所能想到的,那時我們所看到的銀河系就覺得已經浩瀚無比了,現在又發現了許多河外星系,以及由許多河外星系組成的巨大無比的星系團——由億萬萬個遠超太陽的恒星組成的龐大星云,更遠處有更加龐大的幾萬億光年大小的星系團,其數量和體積的巨大的確遠遠超過了我們的觀察和想象,但佛陀早已無比懇切地說過這個事實,他老人家是怎么感知這個宇宙的?

心,我們暫且理解為意識,唯物論認為是與物完全隔絕的兩個東西。“物質決定意識,意識反作用于物質”這通常的說法,看似互相也有作用,但那只是指心驅使物去改變物,但現代物理學所觀察到的心,是直接作用于物,不須通過人手人力去觸動。心通過一個神秘通道指使物,改變物,在“冥冥之中”,心與物就互轉了,甚至心和物溶在了一起,心就是物,物就是心,心物一體。現代一些物理學認為,宇宙既有物理性,也有意識性。古人似乎更能理解這個現代物理學的境界,岳飛曾經說“運用之妙,存乎一心”,王陽明也說,“心外無物”,“蓋天地萬物,與人原是一體,其發竅之最精處,是人心一點靈明”。過去我們把這種說法簡單扣上唯心主義的帽子,但任何帽子在最真實的現代物理觀察面前都是浮云。

以上這些,美術、音樂、文學、宗教的精神,暫且歸為大藝術范疇,是構成發現宇宙深層真相的必要條件,而不是選擇條件。這些,我們現在的教育哪能提供?中學沒有,大學也沒有。而西方國家早早就渲染這種人文精神。且看他們十年級也就是高中生的文科必讀書目,其深度直逼我們研究生層次,其人文的寬度又遠遠超過我們一般研究生的閱讀范圍。而我們許多研究生在目前這種打游戲、租房同居、替導師打工、找工作、拼湊論文……的狀態下,未必有心緒、有時間看得這么多的人文著作。如果只是在中小學時代計算比別人快,背誦比別人利,而整個教育時代都缺少這種人文熏染的話,最后,誰能先到達發明、發現、理解、寬容的人類知識的彼岸?

我們許多研究先給自己設框,不能超越“唯物”的底線,比如即使我們發現了基本粒子心物一體的性質,我們的科研人員敢宣布、敢深究、敢說明其意義嗎?或者視而不見,或者隱而不宣,那豈不錯過了成為一個革命性變革首創人的機會?那在世界科學史或者人文歷史的關鍵節點上,不又少了一個中國人的身影?

沒有心物一體的大勇氣、大智慧,我們能像愛因斯坦那樣去構建時空會彎曲、人壽會隨旅行速度不同有長短、當超過光速旅行我們會回到過去相會秦皇漢武的相對論嗎?

沒有宇宙在于一心、無量統于一念的大氣魄,我們能像霍金那樣營造“時間簡史”、把蟲洞、黑洞、時間以外的世界,解釋得那么振振有辭而成為當代世界第一大家嗎?

沒有超越一切現有觀念的勇氣,我們能像現在西方許多科學家那樣去研究心靈的作用嗎?研究它是否在肉體毀滅后還存在?心靈在承載生命信息上神秘無限——許多現代心理學家催眠試驗可以回溯到幼童時代,到達零歲時明顯有一個坎,敢不敢超過?過去了就是另一個天地,進入了“上一世生命階段”。這個全新的生命階段讓許多西方心理學家也又驚又怕。驚的是這是一個跨時代的巨大發現,意義重大,怕的是他們也擔憂被扣上“不務正業”、“談玄說怪”的帽子。怕歸怕,西方科學界沒有“領導”召集人批判、幫助、教育,此類研究終歸正途,成為現在西方科學界的顯學——心靈學。

“心靈學”的意義還不在于它本身的那點事實,而是昭示和宣告了一個普遍原則,科學無底線,發現任君游。當心靈沒有障礙地在宇宙中隨意翱翔的時候,發現就會以任意的姿態隨時進入世間人心了。

心的意義還在于道德,“道”和“德”是緊密相連的,道就是宇宙真相,德是內心守則。在此次寫作快結束的時候,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專家說的話非常直接:沒有敬畏和信仰就接受不了來大自然的靈性的啟示,就做不出精巧靈妙的東西!我們跟西方優秀科學家最大的區別是沒有信仰,心靈是麻木不仁的,必然是浮躁的、馬虎的、粗心大意的,做不出精良絕妙的東西來的!

自由的缺失

創造的本質是自由心態,這是我們什么時候都不能忘記的。 “我們是崇老的社會,年輕人要出東西不容易。”84歲的老人康安(化名)感慨道。他是中國電子學會副理事長,原某國防研究所所長。兩彈一星宏偉工程,洲際導彈的大洋試射,都離不開他所從事研制的通訊系統。他有一句名言很震撼:“大師和權威就是攔路虎!”

一切東西,只要成套路了,就完了。國人特別愛弄套路,論資排輩,成規舊習。康先生的觀點基于他一生研究經歷。他說他一輩子大得益于兩個東西,一個是解放前那種歐美的通才教育,一個是解放初期平等寬松的環境。

康安解放前讀的“國立武漢大學”,那時的大學向歐美看齊,根本不分那么細的專業。這樣的好處很多,至少不會像現在年輕人那樣,稍有變化就專業不對口了。專業不細分,重心在基礎。最好的教授教最基礎的課。康先生他們物理系主任查謙教授,多次赴美學習研究,師從諾貝爾獎獲得者A.R.Millikan。查先生親自教新生們光學課,講起課來,水平之高,往往引來幾十名外班外系的學生、老師來聽。而現在的大學,別說系主任了,就是教授也不肯屈尊下教本科生基礎課。

“聽查先生講課,簡直就是一種享受。給我印象最深的是講到量子理論的波、粒現象的那幾課。要沒有查先生那樣學識淵博的老師,用巧妙的講課藝術,深入淺出的誘導,要讓我們比較牢固地建立起這樣一個全新的量子理論概念,可真是不容易。以后我在防空、導彈等通訊工作中,經常要用到這個量子理論的概念,每到這個時候,我都立刻想起查先生,感謝他讓我受用無窮。”

康先生說,當時國家極為重視高等教育,他們不僅不交學費,每月還能拿到國家補給4塊大洋的伙食費。4塊大洋是什么概念?應該輕松超過現在的兩千元吧?反正他們吃得很好,在中西合璧的宏偉的山間校園里,春賞櫻花,秋感桂香,不時在地下黨的鼓動下還搞搞學運。但學校并不一味寬容他們,在學習上把關很嚴。他們這個班入學時30多人,到3年級的時候只剩下了7人。寬進嚴出,與美國的大學相仿。

“這種注重能力培養的美式的通才教育讓我受益很大。1955年我從軍事器部門突然被組織上調到軍委通訊研究所去,因為有比較好的數理基礎和外文,在很短的時間里捧著幾本英文專業書惡補一兩個月后,馬上進入了狀態,很快做出成績,根本沒有專業不對口之感。”

科研環境可能更重要。康安先生認為現在的年輕人受的束縛太多,不像他們年輕的時候有那么多創作的欲望。“現在年輕人要受大師、專家、領導的約束,不能發揮。我們中國人太重視大師了,政治、社會上如此,科學技術上也是這樣,總說某某大師就是頂峰,你學他就行,實際上大師是攔路虎。”

“非典”時有一個例子,一個年輕研究員已經研究出“非典”是病毒引起的,但有院士放話了,是依原體引起的,年輕人就不敢再多說什么了。沒過多久,新加坡發現了SARS病毒,結果發明權被國外拿走。

除了“大師”,還有一個東西妨礙創新,聽起來很新鮮,那就是規劃。康先生認為,實際發明創造,十次有一次成功就不錯了,創造就是由失敗引領的漸進。許多人不明白這一點,弄出許多妨礙創造自由的計劃、規劃。實際,科學和技術是不一樣的,科學是哪種不能規劃的東西。

“近幾十年更壞了,官僚體制進入大學和科學院所,導致年輕人出成績太難。”

康先生曾是一個有幾千人的國防工業研究所的一把手,又主持過中國電子學會的學術工作,知道什么最妨礙創造和創新。他一生中最快意的兩件關系國家軍機大事的創新都是摒除了以上他說的種種束縛而做出來的,那時他20多歲。

第一件創新事,說來也驚悚嚴重,是保障朝鮮戰爭中我方的軍事通訊問題。當時我志愿軍的步話機全是繳獲國民黨的美國貨,經過幾年磨損,電子管損耗嚴重,已經快影響我軍作戰行動了,中央軍委非常著急。康先生當時是軍委通訊部干事,危難之中受命解決此事,盡管他只有24歲。

電子管這東西,當時蘇聯人做不了,西方國家又嚴密封鎖,只能到天津港去買。但那些私人進出口商答應的好好的就是弄不來。康先生經過仔細摸查,發現他們要從廣州進貨,朝鮮戰爭爆發后,此貨甚缺。康先生就帶著兩個人跑到廣州,經過摸查,發覺的確有貨而且便宜,但他們并沒有止步,又瞄上了更上一級供貨商。就這樣一步步逼近源頭。

源頭是美軍在東南亞各地的軍火倉庫,黑道人物種種辦法弄出來。康先生敏銳感覺,該止步就止步,不能繞過香港商人,不能直接跟黑社會打交道。到這一步,價格已經相當便宜了,交貨時間也很快了。

整整兩年,每周一車皮,簇新的電子管、夜光手表、盤尼西林等戰場上急需的物品從美軍倉庫和西方國家的工廠里,通過秘密渠道,經過康先生的巧妙安排,抵達香港、澳門我軍秘密中轉站,然后源源不斷運送到朝鮮戰場。單說那夜光手表,是連排以上干部必須的,夜晚埋伏突擊,此表不可少。康先生還進口過一個稀罕物,勞斯萊斯高級防彈汽車,據說是軍委為林彪準備的。

整整兩年時間,這成了非常重要的軍品物流通道,國家大筆大筆的美元就交送到這個出身地主家庭、很長時間是孤身一人在香港的年輕大學生手里。香港那時是什么環境?國民黨特務到處都是、私商們追著要給回扣、他抬腿一走就可以懷揣大筆美金到美國的地方。但他堅持下來了,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在烈日下奔波,幾萬塊瑞士高級手表經他手運抵朝鮮,有人勸他留一塊他也沒留。當時算上康先生軍方總共有三撥人在廣州香港進口軍品,負責海軍的那個人懷揣大筆美元跑了(改革開放后又成了“愛國華僑”回來)三撥中還有一撥人常年在廣州、北京的辦公室里等,才不受那累。只有康先生這撥在“前線”滾打,以最便宜的價格進口了大量好東西。但最后也只有他倒了霉。常在香港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必是“大老虎”,先不管有罪沒罪,在北京的監獄中住上半年再說。

但不管怎么說,這是一個相當成功的創意,之所以能成功,康先生說有兩個條件,一個是高層的信任,這個還不是黨員的大學生、拿著中央軍委的介紹信直接到廣州軍管會去找葉劍英,然后懷揣葉的介紹信,換上便衣潛到香港、澳門,一個人經手了數億美金,這是多大的責任和信任啊!也是因為他表現出了十足的沖勁和創意,才贏得了高層的信任。另一個條件是解放初期,官少、婆婆也少,康先生的頂頭上司是一個叫陳明的老紅軍,掛名辦公室主任,放任這個聰明的大學生去搞一個個創意,跟著他下廣州、去澳門。康先生手底下有十幾名工作人員順從聽命,竟有另一名老紅軍在他手下……

如果是現在,這種年輕人創意十足的軍機大策劃或許很難成功,不知有多少這局長那主任在上面壓著。誰能頂著壓力、承擔風險去伯樂識人?

康先生的另一件平生得意事也稀罕,他從關“老虎”的牢房里出來,調到中央軍委通訊研究所。那時國家防空系統有一個大問題需要解決,就是幾千里距離的通訊問題,比如敵機從廣州入境,怎么最快時間讓北京知道,而且高炮陣地能自動接收反應?傳統的電話線要是斷了怎么辦?能解決這個問題的是剛在國外興起的微波、超短波通訊。這也是從印度、香港弄回來的美國技術雜志上看到的,具體怎么做,誰也說不清楚。這時候康先生又表現出十足的沖勁和創意。他憑借著武漢大學打下的底子,查詢各種能弄到手的技術書和只言片語的有用資料,搞了一個大策劃:把我們廣袤國土當成一個大試驗室,選擇幾個城市之間搞電波傳播試驗。這個策劃的大膽和險要,可能并沒人真正看懂,但中央軍委一下子就批準了。當時康先生就一個頂頭上司,從美國回來的呂保維博士,他很有學者風范,對這事也沒把握,竟也放手讓康先生去干了。結果康先生一個人說了算,讓靈思肆意放光。

這件事困難重重,首先是沒有設備。從國外的資料得知,需要大功率發射機、高靈敏接收機和高增益天線。曾考慮進口大功率速調管,自己來研制整機。但這種管子只有美國有,對我們封鎖禁運,即使通過第三國去買,何時能到貨不可知。時間耽誤不起。康先生他們靈機一動發現國內有一種引導高炮的雷達,脈沖功率、天線增益、頻率都很強勁,接收機靈敏度也不錯,稍一改裝,足可供測試之用。

征用三部可引導多門高射炮、部隊正在使用的高級進口雷達,長期調用一百多名軍人和技術人員聽喝,這29歲的年輕人真有點膽大妄為了吧!還沒從為朝鮮戰場買軍品的經歷中吸取教訓。但申請報告最后還是由通信兵部部長王錚簽署,送到副總參謀長張愛萍那里。幾天后老將軍批準了,三部COH-4型雷達從上海和福州的部隊運往北方,原操作人員隨雷達一起調來。就這樣,在北京建站發射,由石家莊、保定兩個站接收。一個碩大無朋的電波傳播網在華北大地建立起來。

后來試驗又遷到南京、常州、上海三個城市進行,又在太白山和五臺山800公里之間建立了中國第一條微波電話通訊(現代中國微波電話網的鼻祖),又在上海和青島間進行跨海通訊試驗……這種大距離、多角度的電波傳播試驗完全是中國的原創(國外的類似試驗都是單角度的),一試就是8年,積累的數據資料如屋似塔,根據這些數據,康先生推演出最終公式,曾被業界俗稱為“安公式”。后多人多次完善,1990年送到國際無線電咨詢委員會第十七屆大會上與美國、法國等國的公式PK,一舉勝出,被委員會認為比已在國際上流行了20多年的美國公式簡便易行。結果康先生他們的公式成為主公式,美國的公式退為附屬公式。康先生也因此成為國際電器電子工程師學會終生會員,英國皇家工程師學會會員。

這個世界第一的研究,歷時30年,就出自一個小伙子的靈機一動,終成正果。

要是現在,這事有三大障礙做不起來。康先生感嘆:一是領導“研究研究”,這挺可怕的,往往拖黃了。二是“群眾路線”,這種科技原創的事上最要不得眾人討論來討論去,往往都是最四平八穩的通得過,有棱角的先被“pass”掉,碰到壞的群眾還故意給你破壞。三是重資歷學歷不重能力。康先生大學本科還有半年畢業,就跟著地下黨跑到了解放區,結果落得個肆業學歷(后來補授本科文憑)。據說現在中國博士數量世界第一,但有多少閃光的東西?這種金錢學歷社會,很難再見到這種低中學歷的年輕人閃光原創了。

康先生說他當時非常幸運,碰到了兩個好人,一個是老紅軍陳明,一個是留美大專家呂保維,他們都沒私心,樂于看到年輕人起來。“幸好當時我沒有分到另外一個課題組,那里有主任、副主任、專家、領導一大堆,到那就壞事了,他們有一定的技術積累,但又沒有激情和創意,各懷心思,能讓你一個后生蹦出來?”現在許多大學、研究所的狀況不正是這樣?

在漫長的人文歷史中,我們民族表現出了一切優秀民族所具有的長處,但在發明創造的跋涉中,我們總遇到一個很難攀越的山峰。這個山峰實際就是我們自己心的變現。

這個世界最值得我們珍重的,除了學識、心緒、環境、跨界、藝術、自由、快樂等,就是我們對這個國家的責任感。在當前相當污濁的世俗社會中,我們期盼這種純潔和高尚?如果我們科技、工業、人文界的多數人,能把中華文明的偉大復興作為心中愿景,能把讓百姓活得更好一點作為心中祈愿——這是創新的題中之意,就好了。

一切歷史都是心靈史。

四百年的空白,四百年的跋涉,這個民族缺的就是一顆心。創新,就是創心!

(本文受到廣東省千禾社區公益基金會“報告文學現場采訪援助計劃”的資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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