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在講授人教版必修四中的《蘇武傳》時,發現教材注釋有幾處欠妥。現提出疑問,希望有利于教學并求教于方家。
一、獨閼氏子弟在
教材注:“只有閼氏和單于的子弟在家。”這個注釋是一個典型的歧義句,因組合關系兩可而有兩種理解:“在家的有單于子弟,還有閼氏”;“在家的是閼氏與單于兩人的子弟”。從下文“單于子弟發兵與戰”可知“單于外出打獵”,在家的是單于的子弟。教材的注釋讓學生搞不清“閼氏子弟”,閼氏子弟在家,怎么單于子弟發兵與戰?因下文“單于子弟”中的單于和子弟為偏正關系,所以教材注釋應突出閼氏和子弟為并列關系。朱東潤主編的《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以下簡稱《中》)注釋:“閼氏子弟:閼氏及單于的子弟。”這樣解釋目的應是為了避免歧義。因此我以為教科書應注為:“只有閼氏以及(單于的)子弟在家。”
二、鑿地為坎,置煜火,覆武其上,蹈其背以出血
教材注:[蹈]踩。研讀課文時疑問重重,實感匪夷所思:救治傷重的蘇武竟然需踩其背?查閱資料,楊樹達《漢書窺管》(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版)對此早有異議:“背不可蹈,況在刺傷時耶!”楊氏指出:“蹈當讀為掐。韋注云:‘掐,叩也。’掐背者,輕叩其背使出血,不令血淤滯體中為害也。”《中》即采用此說注“蹈”為“通掐”。與上文“覆武其上”承接,煜火微熏蘇武的胸部、輕扣其背從而使其體內淤血流出。徐復先生《后讀書雜志》(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考證《蘇武傳》“蹈”字應是“焰”之形誤。則“蹈其背以出血”意為用火微熏蘇武的背部從而使其體內淤血流出來,這種說法恐不妥當。蘇武自刺,當刺胸腹部,衛律抱持時蘇武應面朝上。況“覆”為翻轉之意,人躺下時面朝上為常態,則“覆武其上”應是“使蘇武背朝上臥在坑上”,則火無法“焰”其背;即使蘇武面朝上,用火熏蘇武的背部,則體內淤血如何流出?綜上,教材應注為:“蹈,通掐,輕扣。”
三、武益愈
教材注:“漸漸痊愈。益,加。”教材先釋“益愈”為“漸漸痊愈”,后又單注“益”為“加”,前后釋義明顯不一,若將“益愈”理解成“更加痊愈”,則明顯不通。王力主編的《古漢語常用字字典》和《詞源》釋“益”作為副詞均有兩個義項“更加”和“逐漸”,另外《蘇武傳》中“單于益驕”中“益驕”的解釋是“更加倨傲”,說明兩個義項不能通用。《漢語大字典》、新版學生用《古漢語常用字字典》中,“益”條“逐漸”義均舉《蘇武傳》中此句為例。可見此處“益”字當為時間副詞,應注為“逐漸”。
四、掘野鼠去草實而食之
教材注與教師用書譯作:“挖掘野鼠、收藏草實來吃。”且不論蘇武是否食用野鼠,以挖洞來捉野鼠,也非易事。幼時見人挖掘鼠洞,收集野鼠儲藏之糧谷。此處似可這樣理解:挖掘野鼠穴內藏的草實來吃。《中》注:“蘇武掘取野鼠所收藏的草實以食。一說掘野鼠下當加頓號。”朱先生顯然贊成前者,教材可采用朱先生的注。
五、誠甘樂之
教材注:“的確甘心樂意。”《中》注:“的確甘心樂意于這樣。”前者意譯,學生不易弄清“甘樂”“之”的意義和用法。而后者翻譯精確,其中“之”作代詞,代指前文所說的“蒙斧鉞湯鑊”;“甘、樂”為意動用法,“以之為甘,以之為樂。”教材應注出意動用法并依《中》翻譯,注出后字字落實,利于學生學習。
六、空以身膏草野
教材注譯:“白白地用身體肥了野草。膏:使動用法,使野草滋潤肥美,也就是作肥料之意。”《中》注:“作動詞用,徒然用身體來潤澤草野,使之肥沃,意為死于草野而成為肥料。”仔細比較,教材明確將“膏”注為使動用法更恰當,因《中》也注有“使之肥沃”,但教材將“草野”譯作“野草”明顯不當。《古漢語常用字字典》中“膏”義為肥沃,則只能是使土地肥沃。《辭源》中“草”字釋義有:“草野:未開墾過的草地。”學生用《古漢語常用字字典》解釋“草”有“草野”一詞,意為草原、原野。綜上所述,此句可譯為“白白地用自己的身體使草地肥沃”,將“草野”譯作“草原、草地”極為明白通暢。
(作者單位 河南省宜陽縣藝術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