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到底需要什么樣的“精神”

目前，全國各地的高校掀起一股凝練各自大學精神的熱潮，筆者所在的學校為此付出了兩年左右的時間。應該說，高校凝練自己的大學精神、注重自身文化建設是值得肯定的，但問題在于放眼各大學所謂的精神，依然存在口號化、雷同化的現(xiàn)象，總覺得缺少了點內(nèi)涵，缺少了點“個性”。

大學精神是一所大學自身存在和發(fā)展過程中逐漸形成的精神文明成果，由這所大學內(nèi)在的優(yōu)秀精神品質和既定的未來價值目標追求兩部分構成。盡管大學精神具有相對穩(wěn)定的特點，但這并不是說大學精神是永恒不變的，有時候具體精神表述語可以維持較長時間不變，但其精神內(nèi)涵卻會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而不斷豐富和拓展。

一家企業(yè)屹立百年堪稱偉大，而在一些歷史悠久的大學面前，則是小巫見大巫。牛津歷經(jīng)800載春秋、哈佛走過400年風雨，到今天依然生機勃勃、享譽世界，靠的是什么？顯然不是殿堂樓閣，抑或政治的關照，靠的恰是獨特的大學精神。大學精神看不見、摸不著，卻無處不在。盡管今天的大學也遭非議，但不可否認，對于大學，人們依然不失心中的崇敬感。

作為教書育人之地、傳承文明之所，大學是需要精神的，而事實上每所大學也是有自己的精神的，而且有著獨一無二的精神特質，這種特質就凝結在歷代學人身上的品格與風貌，我們常說這所大學培養(yǎng)的學生與眾不同，這“與眾不同”恰是這種特質之體現(xiàn)。

同為名校，北大、清華有著各自的特點，牛津與劍橋、哈佛與耶魯也有著各自的魅力，這種不同基于各自的辦學歷史、辦學理念與人才培養(yǎng)目標的不同。顯然，原本迥異的大學如果出現(xiàn)太多的“雷同”，比如統(tǒng)一化的四字式、八字式等，抑或是近年來流行的“復古”，都讓人質疑字詞后承載的“精神”是否提煉得準確，是否體現(xiàn)了該校真正的精神。

無論是哈佛大學的“與亞里士多德為友，與柏拉圖為友，更與真理為友”，麻省理工學院的“既學會動腦，也學會動手”，劍橋大學的“求知學習的理想之地”，抑或是普林斯頓大學的“普林斯頓——為國家服務，為世界服務”，清華大學的“自強不息，厚德載物”，等等。雖然它們形式上不拘一格，內(nèi)容上更是彼此相異，有些“精神”看起來甚至平淡無奇，但放到這所大學的悠久歷史中，他們的輝煌辦學業(yè)績，提升了它們的精神價值。因為在漫長而坎坷的辦學過程中，大學倡導的精神得到了傳承，并不斷被賦予豐富的內(nèi)涵。顯然，與其說大學精神是提煉出來的，不如說是自身辦學中自然沉淀而成的。

大學當如何“沉淀”自己的精神呢？大學精神具有共性和個性兩方面的特征。任何一所大學必須具備大學精神的共性特征，同時為了和其他大學的大學精神有所區(qū)別又必須具備自己精神的特點。因此，如何用簡潔的文字概括一般大學的精神和特定大學的精神特征，是需要考慮的兩個維度。這里需要注意的是，要竭力避免將“一般大學精神”的提煉和表述與“同質化”相提并論，或簡單地將大學精神的共性特征的表述等同于“同質化”。

在有關大學精神表述的討論中，有一些高校擔心，如果表述語選擇不當?shù)脑挘瑫獾骄W(wǎng)民或民眾的惡搞或調侃。這種擔心有一定道理，但如果做好名實統(tǒng)一的話，這方面的擔心就沒有多大的必要。調侃有善意的，也有惡意的。善意的我們暫且不論，惡意的調侃或惡搞其實主要是發(fā)泄對名義與實際不相符合的不滿。譬如，一所大學的精神面貌很差，硬說自己大學精神很崇高，就會遭到人們的質疑、調侃甚至惡搞。這種質疑、調侃和惡搞并不可怕，因為只要大學抱著虔誠和認真努力之心，發(fā)憤圖強，不斷朝著既定的大學精神目標努力，這些質疑、調侃或惡搞就會漸漸銷聲匿跡。

（秦學智 中國傳媒大學傳播研究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