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閃光輝“曲動中原”豫劇“村官李天成”唱腔音樂賞析

打開電視，時不時就能收看到豫劇唱段“吃虧歌”；打開網絡，“吃虧歌”更是點擊者眾；公園里也常聽到有戲迷在演唱“吃虧歌”。

一出戲能讓觀眾愛看并且愛唱，確實很難，一出現代戲能讓觀眾愛看并且愛唱，更是難上加難。可是，河南省豫劇三團演出的大型現代豫劇《村官李天成》卻做到了。“吃虧歌”就是該劇中的一個唱段。

該劇說的是一個叫李天成的村支書帶領大伙共同致富的故事。該劇不落俗套，另辟蹊徑，加之匠心獨運、風格迥異的唱腔音樂設計，呈獻給觀眾的是別樣的精神享受。本文就此以粗淺之賞析來和讀者共饗。

開演的鈴聲響過，大幕還沒有拉開，燈光漸漸地暗了下來。此時，一曲高亢嘹亮而不失抒情委婉的男聲獨唱傳來：“都說你不算啥官，其實你不簡單。一根針要紉千條線，哪一根都連著地和天……”這段唱腔由散板起腔，到“官”字用一個高音甩腔將這句上韻起腔推向高潮。音樂轉為２ ／ ４節奏，重復上韻，旋律平實、親切，近于訴說。到最后“你肩扛的是大江山”一句，又是一個高亢雄渾、旋律在高音區游走回旋的大甩腔，最后以５音堅定地收束。全曲沒有使用豫劇的傳統板式，而采用了類似歌曲的創作手法，所用的音樂語匯又確確實實是豫劇的東西，聽來新穎別致，卻又似曾相識、倍感親切。這段開場的吟唱給觀眾造成一種懸念與期盼：都說你不算啥官，他到底是一個什么官？他又干了什么事？

李天成為了鄉親們發家致富，就帶領大伙種大棚蔬菜。大棚成功了，蔬菜堆積如山，銷路又成了問題。于是李天成又跑省城找專家，引進新項目，要投資一百多萬建一個蔬菜加工廠。沒有錢，就采用股份制。這樣群眾又不干了，怕把自己的血汗錢賠進去，各種議論紛至沓來，天成妻也勸天成放棄辦廠的念頭，天成也陷入了矛盾與斗爭之中。此刻，夫妻二人有一段較長的對白。音樂舒緩悠長，西洋弦樂與二胡的交替出現，就好像夫妻二人深情的對話，引出了天成妻大段的唱腔：“犟脾氣又上來難拉難拽，就不怕坡陡路滑會把跟頭栽……”這段唱腔采用［慢二八］的傳統板式，旋律抒情、親切，恰如其分地表現了人物的內心情感：有愛、有怨、有無奈、更有擔心，并使這種感情通過唱腔得以淋漓盡致的發揮。使這部本來以男人為主角的戲，女聲唱腔也占有相當的比重，使觀眾的審美情趣得以極大的滿足。

工廠建成了，取得了一定的經濟效益，入股的黨員干部們都能按期分紅。于是一部分沒有入股的群眾紛紛要求入股，先入股的當然不同意，因此就產生了矛盾沖突。在此，劇本并沒有馬上展開沖突，而是演示了一個情節：村里的貧困戶老根叔為了湊齊孫女的學費，帶病拉磚，將袢繩拉斷而暈倒。目睹了此情此景的李天成百感交集，他手拿袢繩眼含熱淚地唱出了：“今日事一樁樁刺疼了我，見袢繩隱隱血痕我忍不住把淚落……”這一大段核心唱段運用了豫劇成套的唱腔板式，又大膽地進行了革新創造，并加進了拉車的舞蹈音樂。音樂步步推進，最后加入了女聲“啊……”的無字伴唱，把情緒推向了高潮，同時也預示著一個更大的陡坡就在面前。果然，董事會上，股東們為了擴股的事情義憤填膺，矛盾幾趨白熱化。無奈之下，天成不得不痛苦地作出抉擇：他要撤股，帶領沒有參股的群眾再辦一個廠。由此引出了李天成的又一段核心唱段：“我不是二百五，心里也不憨，這幾年我也是起五更、搭黃昏、風里來、雨里去、走南闖北受熱挨凍，也想多賺錢……”這段唱腔入情入理，使人心服口服。最后李天成唱出了：“咱同心建設一座橋，下連著地來上接著天，當一個問心無愧的共產黨員！”這樣振聾發聵的錚錚誓言。這段唱腔采用了豫劇傳統的套曲程式，旋律部分則進行了大膽的創新設計，并且加進了吟板干唱的新型板式，從而增加了音樂的表現力與感染力，使主人公的內心情緒得以任意地揮灑，使唱詞的深刻內涵得以完美的體現。觀眾在陶醉于戲曲音樂之美的同時，心靈也得到了升華。

在農村，選一塊合適的宅基地是牽扯到子孫后代的大事。李天成把自家的老宅院，位于村子中央的好地段讓給了村里的困難戶，自己主動選擇了村西的臭水坑蛤蟆洼。這理所當然地招來妻子的不滿。在妻子的責問下，引出了李天成最經典、也是本劇畫龍點睛的唱段：“當干部就應該能吃虧。”這段唱腔的唱詞并不華麗，而更像是一段大實話。唱詞圍繞當干部就應該能吃虧、肯吃虧、常吃虧、多吃虧、不怕吃虧、一直吃虧而展開。從而闡述了共產黨人立黨為公，心系百姓的服務宗旨。這樣的唱詞對唱腔設計者來說將是一個挑戰，弄不好則平鋪直敘，寡淡無味。作曲家們對這段唱腔的設計確實是下了一番功夫。在運用［四梆］轉［二八］，轉［垛子］到［散板］結束的成套唱腔的程式上，在音樂語匯的使用上進行了獨到的創新。當唱到“吐氣揚眉”的“眉”字，在高音區３上的一個甩腔，最后落到傳統的下韻５音上。聽來激情昂揚，既符合人物的內心情感，也迎合了觀眾的審美情趣。最后一句“吃得你人格閃光輝”的“輝”字，由中音６到高音２３２１之間的迂回甩腔，最后落到中音５上，達到了圓滿輝煌地結束，使人聽來熱血沸騰。

在李天成人格魅力的感召下，黨員干部紛紛退掉自己的好地段，要求到蛤蟆洼去。天成妻充分地認識到丈夫所做的一切是至真，是大愛，是值得愛戴與崇敬的。此刻，小提琴在高音區奏出了抒情感人的旋律。

“千好萬好不如群眾說好，金杯銀杯不如大家的口碑，大家這樣看重俺，俺就是再吃虧也值了。”這是李天成的妻子發自內心的感嘆。

“都說你不算啥官，其實你不簡單……”男聲獨唱再次出現，首尾相接，意味深長。歌聲中，李天成帶領大伙走向光明的未來。

│作者單位：河南省豫劇三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