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虛擬財產繼承問題研究

摘要：《民法典》的頒布再次從法律層面上認定了網絡虛擬財產的可保護性，然而網絡虛擬財產的繼承仍面臨著缺乏具體法律依據、與隱私權存在權利沖突、財產價值難以評估及分割等問題。因而本文試圖通過對這些問題加以探討，以期為我國以后的網絡虛擬財產繼承問題研究提供有益借鑒。

關鍵詞：網絡虛擬財產，繼承權，保護

一、網絡虛擬財產概述

隨著互聯網科技的不斷發展，網絡虛擬財產這一新型財產形式也逐步受到人們的關注。目前學界關于網絡虛擬財產的認定存在著兩種不同的觀點，狹義說將網絡虛擬財產定義為用戶在網絡游戲中花費金錢所購買的電子貨幣、游戲皮膚以及武器等虛擬物品；而從廣義說將網絡虛擬財產概括為一種具有相當的經濟價值且可以被自然人支配的賬號、域名、游戲賬號等網絡虛擬物。本文所討論的網絡虛擬財產采用了廣義說的觀點，以便于當下及未來可能出現的網絡虛擬財產都能夠涵蓋在內進行更好的保護。

二、網絡虛擬財產繼承中存在的困境

（一）網絡虛擬財產繼承缺乏具體法律依據

毫無疑問現階段圍繞我國網絡虛擬財產繼承問題的最大困境就是案件適用是缺乏法律依據的。由于我國前期互聯網發展速度較慢，且由于法律的滯后性，我國法律并未對網絡虛擬財產繼承的一系列問題在立法上做出相應規制。雖然《民法典》第127條以法律的形式確認了網絡虛擬財產應當受保護，但該法律規范僅是帶有概括性質的一般性條款，并未對網絡虛擬財產的內容做出詳細規定。在《民法典繼承編》中也僅僅簡單規定了可繼承的遺產是公民的合法財產，而網絡虛擬財產作為一項新興財產權益，其可繼承性在此并未被明確提及[1]。我國作為成文法國家，網絡虛擬財產繼承相關法律規定的缺失將導致法院在處理此類案件時，只能依靠法官結合法理行使自由裁量權進行裁判，極易產生同案不同判的結果，難以維護當事人應當享有的合法權益，進而導致法律天平的失衡。

（二）網絡虛擬財產繼承權與人格權的權利沖突

除了上文提及到的網絡虛擬財產的繼承缺乏相應的法律規范之外，隱私保護也是阻卻網絡虛擬財產繼承實現的一大事由。由于網絡虛擬財產中還可能存在被繼承人生前所記錄的照片、記載的文字等內容，部分學者認為在繼承過程中可能導致用戶的個人隱私外泄，進而侵犯權利人人格權[2]；在司法實踐中也不乏網絡運營商以其在網絡服務協議中承諾對用戶的隱私安全負責為由拒絕繼承人行使繼承權，但網絡虛擬財產的種類具有多樣性，并非每項都會涉及用戶的個人隱私，若網絡運營商若以此為由在用戶去世后對其賬號進行注銷、清空信息等一系列操作，拒絕繼承人行使繼承權是極不合理的。因而，在網絡虛擬財產的繼承中，如何評價繼承權同用戶隱私權之間的關系，以及當二者權益發生沖突時又該運用怎樣的方式進行協調平衡，這是虛擬財產繼承亟待解決的問題之一。

（三）網絡虛擬財產的價值難以評估分割

當網絡虛擬財產涉及到多個繼承人時，就需要我們先對網絡虛擬財產進行價值評估后，才能進行財產分割。但網絡虛擬財產作為一種新型的財產，其和實物財產的價值評估無法同一而論。實物財產會隨著使用而帶來不同程度的損耗，而網絡虛擬財產的價值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其稀缺程度，網絡運營商的初始定價與網絡用戶自行交易價格差距較大，國家物價部門在此也沒有出臺相應的價格標準，這導致網絡虛擬財產價值波動大。此外，在前文中也已提及網絡虛擬財產具有多樣化的特征，其中具有經濟價值性的網絡虛擬財產還可以通過技術手段較為準確地進行價值評估，但想要對那些蘊含人格或精神財富意義的網絡虛擬財產進行價值評估，則是一件較為艱難的事情。無論是一個滿級的游戲賬號亦或是一個信譽度較高的網店，無不是網絡用戶耗費許多金錢、精力經營出來的，而這些東西又如何用金錢衡量。從國家角度而言，遺產稅的征收也需要對所涉網絡虛擬財產的價值進行準確有效的評估，所以網絡虛擬財產的價值評估不僅牽扯繼承人一方的利益，還關乎國家利益。

三、完善網絡虛擬財產繼承保護的思路

（一）進一步明確網絡虛擬財產在我國法律中的地位

出于社會發展的需要，2020年頒布的《民法典》已經開始對網絡虛擬財產做出原則性的規定，其中第127條和第1122條更是為虛擬財產的合法繼承奠定了基礎，最高人民法院印發的《民事案件案由規定》也將“網絡侵害虛擬財產糾紛”作為一項新的案由，然而以上規定仍無法解決司法實踐中網絡虛擬財產繼承中出現的問題，網絡虛擬財產繼承想要做到有法可依還有大段路要走[3]。首先我們需要修改相關法律，承認網絡虛擬財產權并明確其法律屬性，法官們對于網絡虛擬財產的理解不同，將直接影響其對案件的審判。其次在具體法律設計上，需要將網絡虛擬財產明確納入可繼承的遺產范圍，要對網絡虛擬財產的繼承主體及順序、客體、繼承程序、網絡運營商的法定義務等系列問題加以明確，進而更好地指導網絡虛擬財產繼承的司法實踐。在現階段不宜修改法律的情況下，可先行制定相關司法解釋，填補這一法律上的空白，從而為日漸增長的網絡虛擬財產繼承糾紛提供規范性依據。

（二）協調人格權與繼承權之間的沖突

依據《民法典繼承編》關于遺產范圍規定的立法精神，即便是涉及到隱私的網絡虛擬財產，其繼承性也理應被肯定[4]。如果被繼承人生前已訂立遺囑表明該網絡虛擬財產歸屬，即可以理解為被繼承人放棄了自己的隱私保護；即便是法定繼承，網絡運營商以隱私權為由拒絕繼承權的行使也是不合理的，其不是死者隱私保護的適格主體；此外，在過去的遺產繼承案件中，也不乏繼承人繼承死者生前留下的日記、隨筆等私人物品，我們并未據此認為繼承權的行使會侵犯被繼承人的隱私，卻認為網絡虛擬財產的繼承會侵犯隱私權，未免有失公允。我們還可以借鑒美國在這方面采取的措施，在用戶簽訂網絡服務協議時，就對用戶意愿進行確認，擬定相應的格式條款選項，讓用戶對于其網絡虛擬財產是否可以繼承進行選擇。如果用戶選擇同意，可以視作用戶對這一部分隱私的放棄，則這一網絡虛擬財產可以被合法繼承；若不同意，在用戶去世后網絡服務商應該依照服務協議將網絡虛擬財產進行銷毀處理。這一做法可以在極大程度上尊重了被繼承人的意志[5]。

（三）建立科學的網絡虛擬財產價值評估機制

隨著互聯網的不斷發展，網絡虛擬財產的種類也在不斷增多，為了解決司法實踐中網絡虛擬財產評估難的問題，需要我們建立科學的網絡虛擬財產價值評估機制，在多個繼承人就網絡虛擬財產價值無法協商達成一致的情況下，由獨立、專業的第三方評估機構對網絡虛擬財產的價值進行評估，從而更好地維護各方利益。價值評估機構需要一個合理的定價依據，筆者認為可以參考借鑒韓國對游戲賬號價值的的評估方法，綜合考慮以下幾點：第一，是根據用戶投入的成本，當用戶在某一網絡虛擬財產中投入大量的精力和心血時，該虛擬產品的價值自然會相對較高；第二，網絡運營商的定價，這是網絡虛擬財產價值最直觀的反映，第三是該網絡虛擬財產私下的交易價格，這一價格可以反映市場上對該財產的供求關系，以此作為網絡虛擬財產的價值參考標準之一，也是順應現代市場經濟規律的體現，具備一定的合理性，可以使得機構的定價標準較為客觀、真實。

參考文獻：

[1] 王濤.網絡虛擬財產的繼承問題[J].天水行政學院學報，2018，19（01）：85-88.

[2] 余瀾，賈浩杰.民法典時代網絡虛擬財產繼承制度研究[J].三峽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20，42（06）：89-94.

[3] 孫山.網絡虛擬財產權單獨立法保護的可行性初探[J].河北法學，2019，37（08）：2-18.

[4] 李珊珊，黃忠.《民法典》下虛擬財產的法律屬性及其可繼承性辨識[J].上海政法學院學報（法治論叢），2021，36（01）：108-117.

[5]黃忠.隱私是阻礙網絡虛擬財產繼承的理由嗎[J].財經法學，2019（04）：50-63.

（作者簡介：劉建莊，法學碩士，中國政法大學在職碩士，研究方向：民商法學，河南建莊律師事務所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