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德國柏林,Berghain俱樂部,2012年5月25日,星期五
意大利都靈,Astoria俱樂部,2012年5月30日,星期三
★★★
德國柏林,Berghain俱樂部。化名Grimes的Claire Boucher正在演出后臺休息,為當晚的演出養精蓄銳。“最好現在就開始采訪,否則待會我磕了藥,事情就亂套了。”這個精靈般的女子毫不掩飾地說。休息室門外的樓梯間里掛著一幅巨大的照片,女性生殖器的特寫赫然映入眼簾。好一個前衛的地方!
隨著這次名為Infinitour的巡演步步深入,緣途棲止的生活和漫無止境的奔波讓她第一次有了漂泊無依的感觸。自從2012年推出專輯《Visions》之后,她的生活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同時,作為Grimes個人的第三張唱片,也是首次嘗試將流行樂元素糅合到她招牌式鬼魅的電子音樂。用Grimes的話來說:“我想要重新定義流行音樂。”盡管獲得主流樂迷的認同或許為時尚早,然而在那些地下跳舞俱樂部里你隨處可以看到和她一樣剃光鬢發的女孩兒們。甚至有人連她手上的文身也照搬了下來。“我想告訴她,要不了5年,你就會后悔的,菇涼!”她笑說。
在Berghain俱樂部里,你可以看到很多打扮得和Grimes一模一樣的女孩兒。這個由曾經的發電站改建成的跳舞俱樂部以其持續整個周末的techno狂歡派對以及嚴厲的門禁制度而舉世聞名—相機、攝像機一律不得攜入。Grimes此前曾放出話來,演出時自己將全裸登臺,只以油彩遮擋隱私。“事實上,我反悔了,”她笑說,“但是不用擔心……演出將一如既往地牛逼。”
當晚10點15分,Grimes準時出現在了舞臺上。隨著音樂響起,舞池里的情緒一下被點燃。優美如“Vanessa”,曾被Grimes形容為“無恥的流行音樂”,卻絲毫不爽地驗證了她在電子流行音樂方面獨到的造詣。只是,埋首擺弄調音臺、合成器,現場錄音采樣,不時用鍵盤演奏出美妙旋律并伴著音樂狂浪起舞的Grimes,突然會給人一種自得其樂、陶醉其中的感覺。她的歌聲是俏媚可人的,也是超凡脫俗的,同時也宛如精靈般鬼魅;舞臺上的Grimes仿佛是藝伎托生般的存在。待到“Oblivion”動感的琶音才將映入耳目,一群脫光了上衣的舞男便活色生香地粉墨登場;電光管迸射的光束隨著節奏跳動,飄渺的旋律在整個空間里回蕩。這一幕如此契合柏林地下電子音樂景觀的精神氣質,也多夢幻啊!
之后的星期三,在意大利都靈,我們又再次見面。5天的時間對于一個每晚只睡3個小時的女孩來說可謂漫長。上次演出之后,小女子一個人在柏林的街頭游蕩,直到第二天晨光初現;當晚在漢堡一個從納粹地堡改建成的演出場地里觀看了丹麥導演拉斯·馮·提爾拍攝的電影《Antichrist》,并且到當地有名的紅燈區買了一雙吊帶襪。而就在我們碰面的前一天晚上,她還在拉維納的地中海水里暢游,和她的助演樂隊Doldrums一道爬上了賓館的天臺搞起了通靈儀式。“我們口里念著咒文,相互往對方身上滴蠟油。其實我們什么也沒召喚來,但是靈異現象經常發生在我身旁。”她為自己的這番言論找來了佐證,聲稱自己最近執導的一部音樂錄影帶里就有幽靈出現。
當晚,雖少了Grimes引以自豪的靈異詭譎,但演出無疑是精彩的。演出前,Grimes花了大把時間在網上尋找洛杉磯的房源;屆時,她會從加拿大遷居美國。蒙特利爾便宜的公寓和垃圾桶遍地的城市景觀無疑幫助了Grimes下定決心放棄在神經科學領域的深造,轉而投身前衛音樂。“雖然在垃圾車里找東西吃的過程很讓人反胃,但是不管怎么說……食物還是好的。”她不置可否地說。窮困潦倒的生活總是令人不堪:去年冬天,她的腳被嚴重凍傷了,“接連好幾個月都又痛又癢。”
如果說專輯《Visions》正脫胎自如此自虐的創作環境的話,那么位于意大利都靈的Astoria俱樂部則恰好是這樣的一個所在:陰暗的環境和當晚令人窒息的演出現場簡直再契合不過了。雖然演出的曲目與柏林現場別無二致,但臨場的感覺卻有著天淵之別:觀眾和演出者雙方零距離的貼身緊迫感叫人緊張得窒息;濕熱憋悶的空氣讓Grimes好幾次用水澆濕頭發,借以降溫。“Genesis”的尾音在蹩折的空間里激蕩,營造出令人暈眩的迷幻聲浪;Grimes激動地向人群大喊:“你們太牛了!”
演出結束后,興奮的人們立刻將Grimes圍在了酒吧里,她只得反身逃回了演出場地的地下室;在那里,等待著的是離別的淚水:Doldrums樂隊的成員們即將踏上自己的征程,而對她來說,漫無止境的巡演之路還只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