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2年8月15日,星期三
★★★★
這是Mono新專輯首發第一站,在演出結束后,我來到門口,打算搭訕此次演出的策劃者Jef,不過此時樂迷們圍著他,紛紛要買Mono的新唱片——這張新專輯原定于8月22日發售,但中國巡演現場提前開賣了。專輯一張100RMB,有樂迷回去后就在網上吐槽,表示三年前來時,攜帶《Hymn to the Immortal Wind》專輯這樣又紙封套又小冊子總之盤面品質奇高,才賣四十,感嘆一晃物價飆升,令人悵然若失。
三年前,這支后搖滾樂隊的首次中國行,有“甜梅號”樂隊和“花倫”樂隊暖場,據說現場歌迷之多,比這一晚上的還恐怖。那么這一晚有多少觀眾呢?在門口一個接一個的粉絲來買唱片T恤,為了找零錢,Jef從售賣攤底下猛地抓出一大把的百元鈔票——所以我瞬間就有了答案——當晚觀眾已經排到場地后面。離演出開始還早早的,舞池就已經寸步難行。作為亞洲最知名的后搖滾樂隊之一,Mono的新專輯《For the Parents》如題所意,是一張要獻給父母們的唱片。此次專輯去紐約錄制,在一個大教堂里,萬花筒般的繽紛色玻璃窗,高聳的天花板,與他們一起錄制的是曾經合作的交響樂團Wordless Music Orchestra。據說,在日本富士搖滾音樂節上,他們甚至把交響樂團一行人帶去演出。
巡演可沒這么大的排場,但大氣磅礴依舊震撼不減。如同一次現場作品,Mono的現場有相當完整的結構,主體演出前后安排古典樂鋪襯。從演出的歌單上,按照新專輯的曲目順序,到第四首中間插入兩首老歌,再接新專輯的曲目,最后以“Everlasting Light”收尾。
不知是否因為并沒有按照預期的九點半開始,使得現場觀眾顯得有些焦急,演出前出現了一小段插曲:當時從后臺休息室一人正拉開門簾,現場立馬響起雷鳴般的掌聲,結果一位工作人員走了出來。當觀眾掌聲歡動的時候,這種感覺就像是在觀眾與樂隊之間某種等待的對峙中,歌迷終于先沉不住氣了,反而愈突顯出Mono沉靜、緩緩而來的氣質。
在舞臺上,四名成員的站位也相當工整,只要稍稍聯想起來,就感覺到頗似一個端正的立體三角形樣式:兩邊是各自坐在椅子上的兩位吉他手,站在右邊的是吉他手Taka,他出場的時候雙手合一,微微曲身向歌迷致禮。站在鼓手前面、舞臺中間的是女貝斯手Tamaki。看到Tamaki,我身后一樂迷突然冒出一句:“你有沒有覺得她像趙夢(新褲子樂隊貝斯手)?照一張給趙夢發過去吧。”
兩位吉他手的臺風也相當不同,Taka閉眼,那種沉迷專注的狀態似乎是在抓住讓他撥響吉他的那個音符,在高潮巨大的聲墻面前,Taka全身劇烈晃動,有時會離開座椅,跪地,恰在被音樂震懾住的時刻,這樣搶眼的動作一下子就戳穿了歌迷的嗨點。他的一個標志性的動作則令人聯想到重塑雕像權利主唱華東演出時那緊促的割喉姿勢,與之不同的是,Taka低頭、以垂發遮臉,撥弦像轉風車,隨著手高高舉起,臂膀將身體提上來的一刻充滿了身體的力量美,而這時手指卻還沒從撥弦的那優雅的姿勢上完全轉換過來,強勁且柔美的臺風充滿著矛盾,著實迷人。坐在舞臺右邊的Yoda則以沉穩示人,即使在高潮段,他的身體也不會有太大波動的姿勢,將這暴力完全吞進,輕巧克制地通過指間的音符徹底釋放出來。
演出第三首的“Dream Odyssey”是樂隊新專輯最聚人氣的曲子,演這首曲子的時候,站在中間的Tamaki走到一旁彈奏電子鍵盤,這時候站在我身后的樂迷又不由得感嘆,這場景簡直是當年楊過邂逅小龍女的橋段啊。
對于Mono龐大的氣勢和那對身體徹底的壓迫的音樂體驗,不由得想起早期Taka接受采訪時的一段話,“當聽眾越是渺小,我們的音樂就顯得越為暴力,我們企圖用聲音來摧毀聽眾。”“花倫”樂隊吉他手朱明康站在我身旁,有時候突然振臂握拳,好像Mono的暴力摧毀已經注入他的體內,最后化作他那堅實的振臂握拳,有時又會在全場壓抑任由音樂摧殘之時突然高喝一聲。新專輯仍舊延續Mono過去的古典、大氣和凄美,因為是第一次看Mono的現場,而且在這一現場前,又看過了不少國內后搖滾樂隊的演出,這有點像是倒置的體驗:例如舞臺上統一的長發飄飄造型,兩位坐在椅子上演奏的吉他手,這些視覺效果在國內后搖滾樂隊現場里并不少見。
有歌迷演后點評,認為如果說這場演出有何美中不足,那就是愚公移山的音響差強人意。也許更恰當的說法是,Mono就是得找個像錄音室那樣有著萬花筒般彩色窗戶的教堂,如此才能把這種大氣更淋漓盡致地傳達出來。最后一曲結束后,還有歌迷興致盎然等了半小時,順便聽了現場放的古典樂,那情景之熱烈就差讓Mono再度現身了。不過Mono是不返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