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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洪強的悲劇

2012-04-29 00:00:00楊宗宜
涼山文學 2012年2期

1

那是一九六九年的秋天,廣闊天地里谷子成熟的季節,彎彎的發寧河水兩岸氤氳著稻香。這是肖蓉知青生涯的第二個年頭。十九歲的肖蓉正值青蔥年華,粗黑的長辮,豐滿的身姿,大大圓圓的黑眼睛,真的是準見了誰夸。

傍晚太陽收回了毒辣的烈焰漸漸落下西山的時候,南來的微風吹拂著溝邊三棵絲絳垂地的綠柳,溪溝里的水生怕驚起水草上的小蟲兒似的,小聲小氣地流淌著。肖蓉和兩個像是吃草根樹皮長大的又黑又瘦的回鄉女青年正在溝邊鏟土,三個女青年就像約過似的都頭戴舊草帽,都上穿洗舊了的白襯衫,袖子都挽到胳膊上,下穿膝蓋上補了疤的褲子,也都把褲腳挽齊膝頭,露出黑黑的腳肚子,腳上都穿著乳白色的塑料涼鞋,三個人沿著水溝邊,緊握鋤把揮動鋤頭鏟除釘螺滋生的草皮。回鄉女青年翠翠直起腰抹抹汗說:“年年都在消滅釘螺,就是把它們滅不完。”回鄉女青年蓮蓮也直起腰拄著鋤頭接過活頭說:“釘螺就像階級敵人除不盡滅不完。”肖蓉更是一本正經地說:“階級斗爭要年年講月月講天天講,消滅釘螺也同樣如此。”

三個女青年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話歇口氣時,記分員忙乎乎地走了過來。計分員名叫洪強,是一九六四年就來紅星六生產隊落戶的老知青,和肖蓉同住在碾溝邊的知青點。六間泥巴墻的知青小草房,如今空了四間,他和肖蓉各住一間,繼續過著下鄉知青艱辛的日子。

洪強的膚色和穿著已經和當地社員無異,只是他來自省城的鄉音未曾改變。他腳穿草鞋,腿上糊滿黃泥,一條齊膝的黃短褲是長褲改的,而且補著大塊小塊的黑補丁和藍補丁。補丁大針長線,顯然是他自己在油燈下補的;汗漬的背心,已看不出原先的白色,整個人結實粗獷而且很黑,完全沒有了剛下鄉時的書生模樣。廣闊天地的風風雨雨磨硬了他的筋骨,使他成長為全公社知青們學習的好榜樣,貧下中農信任的記分員。他不僅是頂呱呱的民兵連長,又是全大隊回鄉青年、插隊知青學習《毛選》小組的小組長,而且還是知青先代會的代表。因為粗礪黝黑樸實,有一回縣知青安插辦的同志送《毛選》到知青點時,把他當成土生土長的農村青年。

翠翠見洪強朝她們走來,微笑著打招呼說:“記分來了?”話音剛落,順著小南風飄來的是洪強地地道道的成都口音:“翠翠。”

翠翠停下手中的鋤頭說:“一天。”

洪強在記分本上寫下并說了聲:“八分。”接著他又喊:“蓮蓮。”

蓮蓮一邊鋤草一邊低聲細語地應道:“一天。”

洪強又在記分本上寫下并復述道:“八分。”輪到肖蓉時,他不但沒有直呼其名,而且用一種含情脈脈的眼神望著肖蓉,肖蓉望了他一眼,大聲說:“一天。”他在記分本上寫下,又復述道:“八分。”記完分后洪強特別嚴肅地通知道:“晚上在倉房學習《毛選》,你們三個要準時參加哦!遲到的,罰多讀一頁《毛選》,不來的,隊長說了要扣工分。”說完,沿著田埂到那幾塊田里去,給正忙活的幾個男工記分。他大步流星地走著,夕陽在他身后留下長長的黑影。

2

火辣辣的太陽終于滑落高高的西山后,南來的微風攜著安寧河的涼爽,吹拂著肖蓉耳邊一綹綹發絲。將收工的喜悅掛在眉梢的肖蓉肩扛鋤頭走過稻谷飄香的田埂,走過那棵古老的大槐樹下,走過那座古老的水碾房,走進略顯蒼涼的小村莊。

知青點的幾問小草房座落在村前的場壩側。場壩是三合土,平平展展的,四面圍著厚實的土墻,像個偌大的棋盤。光光的場壩被太陽曬得熱烘烘的。不見一顆糧食的大倉房小青瓦蓋著厚實的土墻,空空如也的倉房等到秋收后才有糧食入倉。空著的倉房就成了社員們開會、傳達上邊文件精神、學習《毛選》的會議室。

肖蓉剛把鋤頭靠在門邊,幾只小蒼蠅即刻落在鋤把上。她無奈地蹙了蹙眉頭,掏出鑰匙打開柴門上的鎖,輕輕地推開門進去。一眼就能看見低矮的草房內泥巴打的灶臺,不是很平展的泥巴地上是一張小木桌兩根小板凳還有兩個小草墩;土墻根下放著撮箕、籮筐、小水桶等家什,這些就是她知青生涯中的全部家當。門前立著兩根碗粗的木桿,兩根木桿間系著一根麻繩,一看就明白是晾曬衣服用的。

肖蓉心里明白洪強對她有情有意,處處關照著她。不論將來結局如何,被人喜歡總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心里如花兒開放的肖蓉哼著知青中流行的歌慢悠悠地走出門,手里的洗臉帕一甩一甩的,顯得十分悠閑自在。她一路哼著歌朝水碾溝走去。走到溝邊怕扭著腰似的側身慢慢蹲下,用洗臉帕拂著水玩一陣后,才開始洗臉洗腳。仔細地洗了一陣,好像把一天的勞累都洗盡了似的,心情倍好地往回走。

肖蓉哼著歌來到木桿邊想收衣服時,才發現晾衣繩空落落的,出工前晾在上面的那套黃軍服不見了。大驚失色的肖蓉忍不住嚷嚷起來:“天哪!我晾的衣服不見了,莫非遭賊娃子偷了?!”又氣又急地她使勁地跺著腳,幾棵無辜的小草被她踏得東歪西倒。因為她只有這么一套沒打過補丁的衣服。“會不會被風吹進草叢中了呢?”肖蓉正在扒開草叢尋找時,洪強拿著記分本一甩一甩地回來了,老遠就打趣道:“肖蓉,你在草叢里找漏尻鴨蛋啊?”

肖蓉哭喪著臉說:“我晾在繩子上的黃軍服不見了,可能遭賊娃子偷了。”

洪強的臉色即刻嚴肅起來,:“哪個蝦子吃了雷公膽,敢在知青門前跳半收舞啊,逮到看老子弄散他娃娃的排骨!”

肖蓉愁眉苦臉地說:“我就這么一件沒打過補丁的衣服,平時我都舍不得穿這套軍裝,只有趕場天和回家的時候才穿穿。”說完悻悻地回到門前,坐在門檻上,用手中的洗臉帕抹著眼淚:“出晚工的時候,衣服都還晾在繩子上的,收工回來就不見了。”

洪強若有所思地走到肖蓉而前說:“以往晾的衣服褲子都從沒掉過,這次是咋搞的呢?”

肖蓉依然哭喪著臉,說:“以前晾的那些衣服褲子,都是補丁摞補丁的,哪個窮鬼要哦?”

洪強點點頭,像是猜出幾分個中原由似地說:“我覺得有個人不日毛,這事有可能是他老蝦子干的。”

肖蓉像是在黑夜中看到了一絲光亮,說:“未必你曉得是哪個偷的?”

洪強胸有成竹地說:“四類分子老灶孔是個懷疑對象……”

肖蓉不以為然地“嘁”了一聲,說:“老灶孔光棍一個,把我的衣服偷去給鬼大哥穿呀?”

洪強神秘兮兮地說:“他不能穿,他拿到場上去可以賣二十多元錢呢。你想想,我們生產隊十個工分才值一角錢,你我天天出工,到年終結算,頂滿天不過就是三四十元錢嗎?你別著急,我會幫你把軍服找回來的。”說完滿有把握的洪強走到他的房門前,打開木板門進去,隨手把記分本丟在小土窗臺上,取下掛在門背后洋釘卜的洗臉帕,吹著口哨走出門來,準備去碾溝邊洗臉洗腳。

肖蓉望著洪強,心想:“你不可能找得叫我那件軍服。”但她還是對眼前這個熱心關照自己的鄰居老知青心存感激。她說:“你有啥辦法能幫我找回軍服啊?”

洪強走近肖蓉神秘兮兮地說:“晚上把四類分子老灶孔弄過來問個一二三就曉得了。”

肖蓉說:“你沒真憑實據怎么好問老灶孔呢?”

洪強說:“就憑他老雜毛時不時賊豁豁地在你門口踅,特別是他那雙賊眼盯著你時那饞樣,我看著就不舒服。”

肖蓉說:“你別瞎說,人家老灶孔從這路過,是把撿來的牛屎背到我們房背后竹林園里的積肥坑上去的。”

洪強聽了肖蓉這番話,似乎心里緊繃的弦暫時松動了一下,他甩著手里的洗臉帕說:“你的意思是不好問老灶孔?”

肖蓉苦著臉說:“你怎么好問老灶孔偷了我的衣服沒有?”

洪強如同一個詭計多端的陰謀家得意地笑著說:“我今晚就去叫老灶孔來參加我們的學習《毛選》,如果真的是他老蝦子偷的,他會做賊心虛而不打自招的。”

肖蓉又一次感受到洪強有情有意,臉上漾著微笑,但瞬間即逝——為了她把老灶孔弄來審問,她心里過意不去,怕傷害無辜,她擔心地說:“這行嗎?”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在廣闊天地扎一輩子根的洪強覺得像他這種出身,沒有一番特別表現的話,想離開農村是夢想。這不?來插隊的知青走了一撥又一撥,可他因為家庭出身不好,表現怎么好招工參軍都沒他的份。他決心拿老灶孔開刀,抓階級斗爭掙表現。

立下奮斗目標的洪強,把手里的洗臉帕掛回門背后,走出門來說:“我馬上去喊老灶孔。”

肖蓉說:“喂——,你連門都還沒關呢。”

興奮異常的洪強邊走邊回過頭來說:“你幫我關一下。”

洪強大步流星地沿著水碾溝邊走去,不一會兒,人影就消失在村巷中。

夜漸漸來臨,微風吹拂著稻田也涼透了靜默的村莊。天邊即將圓滿的月亮羞赧地露出山嘴,雖然不是很明亮,但村里的房舍竹林和一棵棵高大的樹木都被籠罩在月亮的清輝中。

不見一粒糧的倉房里,一張粗糙厚實的大方木桌上放著一盞大馬燈,昏黃的光亮照著幾本《毛選》。圍桌坐著回鄉女青年翠翠和蓮蓮,男知青洪強,女知青肖蓉,在他們對面坐著“四類分子”老灶孔。幾個影子被微弱的燈光映在土墻上,顯得影影綽綽的有些疹人。

洪強身著軍裝,腰扎武裝帶顯得特別威武,與太陽落山前在田埂上逡行著記分的那個記分員判若兩人。

洪強清了清嗓子,帶領大家讀了一段“凡是反動的東西,你不打他不倒……”的最高指示后,用犀利的目光盯著老灶孔,叫老灶孔交代最近干了些什么壞事。

老灶孔圓圓的腦袋上留著長短不齊的頭發,那是他自己用剪刀剪的,老灶孔上身穿的是一件補了又補的藍布衣,臉上縱橫交錯的皺紋仿佛隱藏著各種各樣的愁苦,他苦著臉小聲說:“報告連長,我最近老老實實地撿糞呢。”說完靜靜等待著洪強即將落在他頭上的拳頭。

見老灶孔一臉無辜的樣子,洪強提高嗓門說:“還裝委屈呢,今天下午,有人看見肖蓉晾在繩子上的那套軍服,就是你老灶孔偷了的!”

老灶孔有些驚詫地看了看肖蓉,又有些狐疑地看了看翠翠蓮蓮,說:“冤枉啊!我就是長十個腦袋也不敢啊。是哪個看見我偷了的請連長把這個人叫到這里來我們當面對質,要不然我跳進安寧河也洗不清了。”

洪強沉著臉說:“你的意思是我誣陷你了,是不是?老老實實交出來,我們可以不予追究,不然,哼!你等著瞧!”

肖蓉插嘴說:“如果真是你收了,你把衣服還給我,我就不說你。”

老灶孔苦著臉說:“我真的沒收你的衣服呀,我拿啥子給你嘛?”

翠翠和蓮蓮悶在一邊不開腔,因為老灶孔和她們有轉轉親,雖和老灶孔劃清了界線,但不了解事實真相她倆也就不便說什么。

聽到老灶孔理直氣壯地反問肖蓉,洪強怒不可遏地沖上前,紅不說白不說“啪——”地一巴掌抽在老灶孔臉上,頓時,老灶孔的鼻血就流下來了。洪強兇巴巴地罵道:“不給你碗辣子湯喝你不曉得知青的厲害。你老灶孔的底細,我是一清二楚的,你的上一輩的上一輩是惡霸地主,是壓在貧下中農頭上的三座大山之一,到了你老雜毛名下就是破產地主外加逃亡地主,你還裝無辜!”

“連長啊,你真是活天冤枉啊!”老灶孔抹著流淌不止的鼻血為自己辯解說:“我不是逃亡地主啊,我土生土長在這安寧河邊……” “啪——”洪強又給老灶孔臉上一巴掌,“黃豆雀死在田埂下肉都爛了,嘴殼子還挺硬。告訴你,偷知青的東西就是破壞知青上山下鄉!你曉得這套黃軍服的重要性不?這套軍服是肖蓉當紅衛兵時穿著在北京天安門接受毛主席檢閱的呢。”

此時的老灶孔就是頭上腳下都長有嘴也難為自己辯解清楚。忍,只有忍氣吞聲地把一切委屈及淚水都咽下肚。

洪強肆無忌憚地發著淫威:“老灶孔,老雜毛,你是不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相不相信我把你吊在房梁上,直到你交出那套軍服為止!”洪強忿忿地說完,東找西找終于在墻根下找到一根棕繩,在老灶孔面前晃了晃說:“今天看你的鋼火硬,還是我的鋼火硬!”

老灶孔凄然地低下頭,心里暗想:“老子是虎落平陽遭犬欺。等著吧,總有你哭的時候!”

翠翠于暗影中悄悄地拽了拽肖蓉的手,意思是不要把事情鬧大了。蓮蓮也緊蹙著雙眉湊近肖蓉耳朵說:“衣裳不一定是老灶孔偷的,沒有搞清楚,就這樣把人吊起來,恐怕有點不妥呢。我覺得還是調查清楚了再說。”于是,肖蓉上前拿過洪強手中的棕繩說:“今晚太遲了,明晚再說。行嗎?”

“不行!”洪強板著臉,“你沒看他那副一臉無辜的狡猾樣,今晚不把他整投降決不收兵!”說著,從肖蓉手中一把奪過棕繩,就要動手綁老灶孔。

“哎喲,我肚子好痛!”肖蓉雙眉緊鎖,雙手捂住肚腹蹲在地上說:“翠翠,蓮蓮快點扶我回去吃止痛片。”

翠翠和蓮蓮以為肖蓉真的病了,急得不知怎么才好。肖蓉只好在暗中朝她倆遞眼色。她倆這才恍然大悟,急忙扶著肖蓉出了倉房門。

洪強見此情景,與“階級敵人”斗爭到底的斗志驟減了一半,決定先放老灶孔一馬,但他仍兇巴巴地說:“今晚就饒了你老灶孔,明天再收拾你。滾回去!”

得到特赦的老灶孔踉踉蹌蹌地走出倉房門,搖搖頭喟然長嘆了一聲。

洪強抱著《毛選》,提著馬燈走出倉房門,把門鎖上后著急地緊隨三人朝知青房走去,雖然前有馬燈照亮,但在他的身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3

中午的太陽不遺余力地炙烤著安寧河兩岸,沙灘曬得直燙腳,青草和樹上的葉片耷拉著,唯有河中流淌的水還有點清涼,還有就是那破舊不堪的知青小草房內,也是清清涼涼的,特別舒心。知青們雖然又窮又累,但總是把衣服洗得干干凈凈清清爽爽的。肖蓉的門前不遠處就是日夜不息流淌著的小碾溝,那天她獨自一個人默默地蹲在水草叢生的小碾溝邊,清洗內衣和絲光襪。這條小碾溝里的水雖然平靜得無聲無息,水下而卻暗伏著激流。肖蓉一邊搓洗內衣,一邊哼唱著自編的歌:“小河的水呀,慢慢地流,知妹的心呀,順水流,流到家鄉古渡頭……”唱到動情處眼淚濡濕了她的眼眶。一陣微風吹過,她掉過頭一瞟,不好!放在石頭上的絲光襪不見了一只,起身仔細找尋時,絲光襪正順水向下游漂去。肖蓉急忙放下內衣,沿著小碾溝追撈絲光襪。幸好順水漂流的絲光襪被溝邊的一根樹枝勾住了,趕忙彎下腰伸手去撈時,她怔住了:她的那件軍服就掛在水草從下一根稍粗的枝杈上,上面已經糊滿了淤泥。肖蓉的臉色刷地先白后紅,心鼓被重重地敲響了:“天啊,冤枉老灶孔了!”

肖蓉趕緊把軍服撈起來,在水里又洗又涮地忙活。因為只順著清洗黃軍裝,那只絲光襪已經無影無蹤不知流到何處去了。她顧不得尋找絲光襪,用力把衣服揪干后急忙朝知青小草房走去,正巧碰上趕場回來的洪強。

洪強頭戴一頂爛朽朽的草帽,身穿肩上打了兩塊補丁的海魂衫,斜挎著洗褪色的黃軍包,手中拿著兩個白蘿卜。老遠就說:“肖蓉,又洗衣服呀?我看你的衣服是洗爛的。”

肖蓉抖了抖于里的軍裝,高興地說:“你看,我的軍服找到了!”

洪強不相信似地睜大眼睛仔細地看了一遍,軍服確實是肖蓉的。但洪強依然狐疑地問:“在哪找到的?”

肖蓉用手指了指碾溝下游說:“就掛在小樹枝上,肯定是衣服晾干后被風吹到碾溝里正好被樹枝掛住了。我是去撈被水沖走的襪子才發現的,你說好笑不?”

“有點怪!”洪強蹙著眉頭看了看碾溝接著說:“事情不像你說的這樣簡單。我敢肯定,是老灶孔怕我們今晚上繼續斗他,才把軍服拿出來丟在碾溝里的。”

肖蓉若有所思地說:“我覺得就是風吹進溝中的,我們還是不要冤枉好人。就算是老灶孔干的,衣服找到了,也就算了吧。”

因為肖蓉階級斗爭的弦繃得不緊,洪強有些生氣:“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是革命的首要問題。老灶孔是四類分子,他總是不甘心無產階級對他的專政而蠢蠢欲動的,你要擦亮眼睛提高警惕呢。”說完回到小草房,掏出鑰匙開開鎖,然后“咣——”地一聲把門踢開。

肖蓉看著洪強生氣的樣子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走近晾衣的繩子,把手里的軍服抖了抖搭在繩子上,然后把它弄伸展。

凡事無巧不成書,恰在這時,老灶孔身穿沒有袖子的破褂子,兩只手臂曬得黑黢黢的,頭上戴一頂破舊不堪的草帽,一手提著一只糞箕,糞箕里裝滿牛屎,一手拿著扒牛屎用的臟兮兮臭烘烘的牛肋巴骨,腳上穿著一雙糊滿稀泥的草鞋,踏著青草叢生的田埂子朝這邊走來。他走到知青小草房前時,不由自主地抬頭張望,賊豁豁的目光刷地落在繩子上晾曬著的軍服上。

肖蓉見老灶孔盯著繩子上的軍服,盡管衣服濕淋淋的還在滴水,連忙下意識地將軍服收下抱在胸前,快步走進草房里。

老灶孔見肖蓉這般防他,悻悖地走他的路,只是在心里嘆道:“唉,虎沒傷人意,人有害虎心!”他繞到知青小草房背后堆著糞堆的竹林里,把牛糞倒在積肥坑中時,驚飛了幾只覓食的麻雀。

4

經過苦戰夜戰,田里的谷子終于收割完了,生產隊的兩個大場壩上曬滿了谷子,曬干的符子都堆進倉房里,社員們盼望著交夠公糧后,把口糧分到各自的糧柜中。

曾經金黃一片的田野,如今變得冷秋秋的。被冷落的谷蔸浸泡在一汪汪涼水中,高腳鳥兒自由自在地在出里尋覓著掉落的谷粒。高腳鳥兒起得這么早,只為能多撿幾粒谷子填飽肚子。

清涼的晨風習習吹拂著知青房背后那片竹林,竹林叢中積肥坑中肥料是由草灰、牛屎和青草漚成的,堪稱上等有機肥料。因為知青點沒有廁所,洪強清早起床第一件大事就是急急忙忙進竹林一屙為快。這是從他下鄉當知青那天開始養成的習慣。

肖蓉從不進竹林,她受不了竹林里那股熏天的臭氣,更害怕踩到滿地的人屎牛屎。她的大解小解都是在生產隊牛棚的糞坑里完成的。幾頭大耕牛的屎尿順著凹槽流進糞坑里,所以不是很臟。其實,她也不愿意進牛棚方便,冬天里稍稍好一點,熱天牛棚里又臭蚊子又多,大便一回,猖狂的蚊子總是把她又白又嫩的屁股叮得滿是大包小包的癢得難受。

這天清早,竹林深處的殘墻下,躲著賊豁豁的老灶孔和生產隊長,他倆將那濃密的竹枝拉過來當掩護。老隊長一頭的白發,癟著掉了兩顆門牙的嘴說:“鬼眉鬼眼的老灶孔,清早八晨地把老子拖到這里來,鬼鬼祟祟地到底要干啥子嘛?”

老灶孔小眼睛閃著詭譎的光,神秘兮兮地說:“老隊長,你不要著急嘛,一會你就曉得。你看,他來了。快蹲下,別開腔。”老灶孔和老隊長屏住呼吸只把眼露出殘墻,生怕被來人發覺。

來人正是洪強。只見他頭發亂蓬蓬的像是剛剛起床的樣子,他急匆匆地走進竹林,邊走邊解褲腰上當初當紅衛兵時扎的腰帶,走到兩堆糞中間,忙不迭地將褲子脫到腿彎蹲下。

藏在那邊殘墻下的老隊長聞到令人作嘔的屎臭氣,嘰嘰咕咕地小聲埋怨著老灶孔:“狗日的老灶孔。把老子拖到這里來,原來是讓老子來聞屎臭。晦氣!”說著就要站起來。

“你別開腔,馬上就能看到好文章了!”老灶孔拽住老隊長的衣袖,小聲地說。

這時的洪強用一頁印有鉛字的紙揩了屁股后擲在自己的屎堆上,提起褲子,系好腰帶,剛回身走了幾步,忽然聽到身后有腳步聲,詫異地回頭看時,見是老灶孔和老隊長。剛要開口問有什么事,卻被老隊長指著鼻子罵:

“你個雜種……”因為洪強告老隊長和“四類分子”劃不清界線,老隊長曾經在公社“三干會”被點名臭罵,老隊長因此對洪強很是傷心。他很想治治這個急于出頭的小子,只是苦于不好下手,這下總算逮住機會了。

洪強被老隊長罵的當兒,老灶孔不顧屎臭沖鼻子,也不怕屎糊到手上,撿起洪強揩過屁股的紙,展開在洪強面前抖了抖,說:“好你個洪強,膽敢把最高指示拿來揩你屁股上的屎……”

洪強臉色突然刷白,像一株遇上霜打的小苗,頓時蔫了,他在心里說:“完了!”

老隊長指著洪強鼻尖罵道:“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反革命兩面派,說一套做一套,把我們農民當瓜耍。”

老灶孔揭開蓋在糞堆上的一大塊草皮擲在一邊,如同掏寶貝似地刨出一大堆揩過屎的鉛印紙,洋洋得意地說:“隊長你看,隊長你仔細看,這都是洪強用來揩過屎的‘最高指示’。頁數和剛才這張的頁數完全接得上的,字也接得上的。”興奮得臉都變紅的老灶孔一邊說一邊將屎跡已被風干的皺巴巴的紙展開一張一張對頁數后,將這些紙小心翼翼地疊在一起裹成一筒,緊緊地捏在手中,生怕洪強上前奪去毀掉罪證。

洪強耷拉著頭無話可說。這時的他嘗到了被人蓄意陷害的酸湯辣味。

老隊長一聲命令說:“走,老灶孔,把你手上的這些證據送到公社去!”得到報復心的滿足的老灶孔興奮得不知說些什么拍老隊長的馬屁才好。

洪強木呆呆地怔在那里,等兩人走遠了才腳下拖著石磨似的,一步一步走出竹林。他的心在那短短的一瞬間完全崩潰了,他想仰天大聲地哭嚎,但哭不出聲。只有無邊無際的悔恨:“無冤無仇誰讓你對老灶孔這么狠呢,報應啊,報應。這輩子完蛋了!老灶孔,算你老蝦子狠!”想起在他面前話都不敢說的老灶孔這般陰險毒辣,洪強滿身都是雞皮疙瘩。

當夜,滿天的星星月亮被厚厚的云層遮住了。黑黝黝的天幕下,生產隊正在大場壩上召開社員大會,老隊長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一盞大馬燈。老隊長掃了一眼面前黑壓壓的男女老少們,清清喉嚨,不無威嚴地通告對于孤陋寡聞的社員們來說不啻于號外的,知青洪強打著紅旗反紅旗,用最高指示揩屁股的罪行。然后鄭重宣布開除洪強記分員、民兵連長、學習組長等一系列職務,然后交由公社處理的決定。再一個通告就是因為老灶孔心明眼亮,捍衛“最高指示”,揭發知青洪強的罪行,他決定請求公社將老灶孔的“四類分子”帽子摘掉……

平時習慣低眉順眼任人呵斥慣了的老灶孔仰天舒了口長氣,兩行老淚潸然而下,浸洇著縱橫交錯的皺紋。

散會了,隊長桌邊兩個男民兵押著痛苦不堪地低著頭的知青洪強回到了知青小草房。

肖蓉愁眉苦臉地回到知青小草房,和衣斜靠在床頭,一夜沒合眼。

老隊長連夜向公社匯報的結果,公社決定把知青洪強當反面典型來抓,將洪強押到各個生產隊巡回批斗,教育那些吊兒郎當的知青。

兩個鐵而無私的民兵把洪強關進知青小草房后,把板板門關了,扣上門扣守在門外,其中有個民兵為了以防萬一,還找了根木棍子插在門扣上,他們想洪強縱是長有雙翅也難逃。

夜人靜了,只有門前小碾溝里的水在汩汩流淌,仿佛在訴說世間的不平;一只貓頭鷹在凄厲地叫著,仿佛在預告悲劇的開演。

5

第二天早晨,東山巔上霞光萬道,金色的太陽即將躍上晴空。安寧河兩岸升起裊裊炊煙,象一片片輕紗一般籠罩在村莊上空,荒水田里幾只高腳鳥兒正在已經朽爛的谷蔸下,辛苦地尋覓著小小的為數不多的秋蟲兒。涼悠悠的晨風順著安寧河谷吹過來,竹林隨風緩緩地搖擺著,不時飄下幾片半青半黃的竹葉,有幾片竹葉覆蓋在洪強翻下的那兒堆半干半濕的人便上,幾只小蒼蠅在大便上飛來舞去顯得很興奮。有籠竹下還有幾張糊著屎的“最高指示”,上面的字跡還依稀可辨。

知青小草房門前,聚集著十多個男女社員,社員們神秘地交頭接耳著在議論什么。因為洪強的出逃,老隊長正忿忿地指著兩個耷拉著腦袋的民兵鼻子臭罵:“你兩個搓紅苕的,兩個人看一個人都看不住,洪強啥時逃跑的?”

高個子民兵愁眉苦臉地說:“上半夜我和矮子輪著打瞌睡。下半夜實在閑得很就都倒在谷草堆上睡著尿,門是從外邊扣上的還插了根木棍,誰知道龜兒子雜種是咋個逃的?”

矮子民兵忿忿地說:“逮到龜兒子雜種,老子非把他的腳拴在石磨子上不可!”

老隊長還是怒不可遏地罵:“還不趕快把他捉回來,要是公社怪罪下來,還不是你兩個搓紅苕的倒霉……”

正在這時,翠翠急慌慌地沿著小碾溝朝這邊走來,走到老隊長面前喘了口氣,才喬吞吐吐地說:“老隊長不好了……”

“我吃得飯,走得路,有啥子不好?”老隊長沒好氣地說。

翠翠哭泣著說:“洪強……洪強在村外大槐樹上……”

“他在大槐樹上咋個了?”老隊長有些緊張了。

“洪強吊頸死了!”翠翠忍不住哭出聲來。

老隊長頓時變了臉色,但還是故作鎮靜:“真是個蝦爬,沒出息!”

高個子民兵幸災樂禍地說:“畏罪自殺!罪有應得!”

矮個子民兵撇撇嘴嘲笑說:“輕如雞毛!”

老隊長狠狠地盯著兩人,恨不得把兩人撕來吃了。

兩個民兵見勢不妙,轉身開溜了。

老隊長哀聲嘆氣地跟著翠翠沿著小碾溝,直奔村外那棵大槐樹。

大槐樹枝葉茂盛地遮蓋著一片草坡,正圍在樹下的一群男女見老隊長氣喘吁吁地走來,即刻讓在兩邊,老隊長蹲在洪強的尸體旁,嘴里不住地念叨:“真是個蝦爬,真是個蝦爬。這點事都扛不住,沒出息!”

淚流滿面的肖蓉冷冷地看了老隊長一眼,和蓮蓮、翠翠把洪強的尸體擺正,又將他衣服褲子拉抻展。親手結束了人生痛苦的洪強,頭戴軍帽,身穿軍衣軍褲,腳上一雙解放軍鞋,腰問扎著軍用皮帶,胸前的上衣包蓋上別著一枚印有忠字的主席像章,左臂上戴著紅衛兵袖套。他要用自己的臨終形象告訴人們,他洪強至死都忠于偉大領袖。

老隊長喊了幾個壯實膽大的青年,抬手的抬手,抬腳的抬腳,把洪強的尸體抬到知青小草房前的院壩安放。

南來的微風吹拂著知青小草房,洪強躺在他的門板上,半舊的鋪蓋蓋著他消逝的青春。肖蓉一直守在他的身旁傷心哭泣,翠翠、蓮蓮也哀聲嘆氣地和肖蓉搭伴。老隊長蹲在一邊不停地抽著草煙,愁眉苦臉不知怎么辦。

肖蓉哀求說:“老隊長,還是想個辦法盡快讓洪強入土為安吧。就把他埋在對面山坡上吧。”

老隊長吐了口青煙又吐了口黃痰后無可奈何地說:“對面山坡上家家的祖墳都因為造梯田挖掉了,不準再埋人的。要埋,只有埋在山頂頂上。而且也不知道人家家里人咋個說。”

老隊長吸了口煙接著問:“你和洪強都是省城下來的知青,你曉不曉得洪強家里有些啥子人哦?”

肖蓉想了一陣說:“我剛下鄉時,洪強曾給我說過因他爸當過美蔣特務,還在大涼山的勞改農場勞改。因為他爸的原因,和他一批下來的知青都走完了,他還呆在這里,這個你比我更清楚。他媽年老體弱,在省城一家診所的中藥房里加工中草藥;他大姐早已遠嫁河南農村……”

老隊長站起身來,長長跑嘆了口氣,把煙鍋里煙灰磕在地上說:“唉,連棺材都沒有,咋個埋喲?”

翠翠說:“老隊長行行好,你找個木匠來給洪強釘個匣子埋了吧?”

老隊長說:“你爹就是老木匠,只有你去請,但是哪里去找木板哦?”

蓮蓮焦慮地說:“咋個辦?咋個辦?”

老隊長想了想,說:“你們給我好好守著,我還是去找公社……”說完朝公社走了,可到了晌午還不見回來。

三個女青年守著洪強的尸體,正一籌莫展時,老灶孔一拐一拐地走來了。他一手拿著一疊紙錢,一手拿著幾炷香,走攏后蹲在洪強的尸體側邊,一邊燒紙錢點香,一面嘰哩咕嚕地念著。

肖蓉恨不得給老灶孔一陣拳打腳踢,但如今的老灶孔已經不再是見人矮三分的“四類分子”了。她在心里恨恨地罵:“貓哭耗子,假慈悲!”她豁然明白為什么說姜還是老的辣——這么個老蝦子居然不聲不響地就把活蹦蹦的洪強害死了。

老灶孔嘆了口氣說:“想不到這么要強的人卻這么想不開,可惜了。如今不能土葬更不能火葬,看來只有水葬了!”

三個女青年很討厭老灶孔,但沒人來給洪強料理,再放就要發臭了。無奈之下只好同老灶孔一起一人抬一個門板角,吃力地把洪強的尸體抬到安寧河邊。

安寧河水滔滔流向南方,河邊沙灘上幾只白色的鳥兒正歡快地飛來飛去。洪強的尸體凄然地躺在門板上,任微微起伏的波浪推送著向著與他的故鄉省城背道而馳的南方漂去。

河岸上,肖蓉已是淚流滿而,她在心中唱:天凈藍,河水清,從此一別不見君!翠翠和蓮蓮挽著肖蓉的手,想說一些寬慰的話來止住肖蓉悲傷的眼淚,誰知話還沒說三個女青年就抱在一起放聲嚎得驚天動地。

此時的老灶孔心里更不好受,他只是想讓洪強嘗一嘗被整的滋味,誰知害死了一條鮮活年青的生命,老灶孔覺得自己有不可饒恕的一分罪惡。

知青小草房只剩下了孤零零的肖蓉了。為洪強的死,為自己渺茫的前途,肖蓉的洞水依然不斷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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