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福會》中美國主流文化與亞裔移民文化的矛盾與協調

摘 要： 本文運用霍爾的高低語境文化理論分析小說《喜福會》中的美國西方主流文化與亞裔移民文化的沖突，并通過矛盾的分析尋求在現實交往中降低或化解文化沖突的均衡點，即在相互尊重和理解的基礎上盡可能了解雙方的背景和文化并調整思維模式以適應不同跨文化交際的需要。

關鍵詞： 小說《喜福會》 高低語境文化理論 主文化 亞文化

《喜福會》是美國著名華裔女作家譚恩美的第一部長篇小說，也是她的成名作，小說描寫新中國成立前夕從中國大陸移居美國的四位女性的生活波折，以及她們與在美國出生的女兒之間從沖突到理解的故事。通過閱讀本書，我們不僅可以了解到中美文化的巨大沖突，而且可以感受到沖突中的母女在愛中包容對方，通過了解雙方的背景和文化的方式調和了中美文化及母女之間的關系。我運用霍爾的高低語境文化理論分析小說中的美國西方主流文化與亞裔移民文化的沖突，并通過矛盾的分析尋求在跨文化交際中緩解文化沖突的均衡點，從而提高不同文化之間的交際能力。

一、主文化與亞文化

主文化是指在一定族群中共同奉行并占主導地位或統治地位的文化，而亞文化是指與主文化相對應的那些非主流的、局部的文化現象，指在主文化的背景下，屬于某一區域或某個集體所特有的觀念和生活方式。一種亞文化不僅包含著與主文化相通的價值與觀念，而且有屬于自己的獨特的價值與觀念。任何社會都有主文化與亞文化之分，美國也不例外。美國是一個移民國家，文化多元和融合是其重要特色。其中亞裔文化相對歐洲文化、猶太文化的精英形象而言，顯然是一種弱勢文化，難以被主流文化所認同。但自十九世紀初亞裔人口激增之后，亞裔文化在美國文化中凸顯出其重大意義。母女關系是小說《喜福會》的主題，代表中國傳統文化的母親們與代表美國主流文化的女兒們之間從隔閡沖突走向和解，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美國主流文化和亞裔移民文化從沖突逐漸走向融合。

二、霍爾的高低語境文化理論

美國人類學家愛德華·霍爾在《超越文化》（1976）一書中提出了高、低語境文化的概念。霍爾認為：“在一種文化的言語交際過程中，如果話語意義的創造對語境的依賴程度比較高而對所使用的言語的依賴程度比較低，那么這種文化及時高語境文化；相反，如果意義的產生對所使用的言語依賴程度相對較高而對語境的依賴相對較低，那么這種文化屬于低語境文化。”生活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人們有著不同的思維方式和價值觀。中國文化屬于高語境文化，集體主義是其核心文化價值觀；美國文化屬于低語境文化，其核心文化價值觀是個人主義。以下運用高、低背景理論具體分析《喜福會》中美國主流文化與亞裔移民文化的矛盾在價值觀、交際方式方面的體現。

三、《喜福會》中美國西方主流文化與亞裔移民文化的矛盾

在《喜福會》中，母女間的沖突貫穿始終。小說中的四位母親雖背井離鄉移民到美國，但她們生長在舊中國，受高語境文化影響頗深，骨子里還是中國傳統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她們無法真正融入美國社會，被排斥在主流文化之外，生活在一種邊緣狀態，母親代表的是中國傳統文化和在美國被邊緣化的亞裔文化。和母親一代截然不同，四位女兒生長在美國，雖然外表像中國人，但接受的是典型的美國教育，代表著美國的主流文化。女兒們為了強化美國身份逃避任何與中國相關的東西，對母親的一切不理解，使得母親在母女關系中處于卑微的失語狀態。母女間的沖突體現了美國西方主流文化與亞裔文化的矛盾。

（一）文化價值觀的沖突

高語境文化是一種集體主義導向的文化，人們追求整體和諧，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非常緊密，重視集體的力量，一個人的能力不代表個體而是個體所屬群體。低語境文化是個人主義導向的文化，強調自我和獨立意識，認為自己的成功是個人努力的結果，與他人無關，人與人之間關系松散。《喜福會》中母親們來自高語境文化的中國，深受集體主義價值觀的影響，她們認為女兒是家庭的附屬品，女兒的榮耀就是整個家庭的榮耀。而女兒接受的是屬于低語境的美國文化，她們不可避免地更加認同個人主義價值觀，崇尚自由、平等和個人奮斗，父母沒有權利干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成功與家庭無關。個人主義價值觀和集體主義價值觀的沖突就是小說中母女沖突的根本原因之一。

小說中龔達琳和薇弗萊母女沖突就是其中一例。母親龔達琳對女兒薇弗萊9歲就成為象棋冠軍且照片登上《生活》雜志非常自豪，龔達琳認為，女兒的成功不只是她個人的成功，這是全家人的光榮，能夠光宗耀祖，也是她作為母親的榮耀。薇弗萊則認為象棋上所取得的成績是自己個性的一部分，與別人無關，對母親的多次炫耀忍無可忍，最終導致母女矛盾白熱化。

（二）交際方式的差異

在高語境文化中，人們自幼耳濡目染，學會察顏觀色。交流時，喜好用含蓄間接隱晦的方式，無需把話講明，彼此就能心領神會。在低語境文化中，人們更多地依賴語言來清晰明確地表達自己的意愿。《喜福會》中的母親自幼生長在中國，她們習慣用漢語方式和女兒交流，而且想用通過講述她們的生活經歷讓女兒尊重她們和中國文化，然而生長在美國的女兒說著流利的英語，崇尚清晰坦白直率的表達方式。女兒們沒有經歷中國文化，覺得母親的蹩腳英語很愚蠢，認為母親說話總愛兜圈子，讓人摸不著頭腦。母女交際方式存在顯著差異，正如精美所說的：“我們母女倆，從來沒互相了解過。我們只是在注釋著彼此的見解。可我聽入耳的已打了很多折扣，而母親聽入耳的，卻比我說的內容要多得多。”精美的母親表達方式含蓄，省略一些信息，她認為女兒應該聽懂她話語中隱藏的意思，而精美只能字面上聽懂母親陳述的話，不能理解母親未表達的內在含義。交流方式的差異導致母女之間產生復雜的誤解，這也是因為文化上沒有完全溝通造成的。

四、《喜福會》中美國主流文化與亞裔移民文化的協調

多文化的協調和融合是喜福會的一個重要主題。女兒在成長的過程中逐漸了解了母親的文化，愛和理解讓母女關系由沖突走向融合。當目睹女兒們面臨失業和婚姻困境時，母親們通過講故事的方式讓女兒了解到東方文化的魅力，幫助女兒們渡過難關。原本認同美國文化的女兒們經歷了事業、婚姻挫折之后，也對母親代表的中國文化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在露絲婚姻遇到危機時，母親以自己的經歷鼓勵女兒重獲生活信心，贏得自尊和權利；麗娜受到母親的啟發，認識到夫妻賬目均攤的平等表面下掩蓋的不平等現象，不再唯唯諾諾，勇敢地走出婚姻困境；薇弗萊主動與母親溝通，促膝交談，爭取到母親對自己再婚的贊同;在精美三十歲生日時，母親素云將閑置的鋼琴送給精美，當精美打開塵封了二十多年的琴蓋，彈奏曾帶給她巨大痛苦的曲子時，悟出了東西方兩首曲子其實是處于同一主題的兩個變奏，從而化解了母女之間的矛盾，奏出了東西方的和諧之音。

《喜福會》中的母女關系從對立走向和解象征著美國主流文化和亞裔移民文化從沖突走向融合。在經濟全球化的趨勢下，隨著世界各國之間的交流日趨頻繁，我們相信所有文化能夠在相互理解和彼此尊重基礎上相互交融、和諧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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