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巴以沖突已長達半個多世紀,之所以長期以來得不到解決,原因是多方面的。從巴解組織內部來說,內部的不團結,派別林立,主張各異、各行其是、甚至兵戎相見,沒有一個有效的組織能夠領導全民族的解放斗爭,是非常值得深思的一個問題。特別是哈馬斯當權后,巴勒斯坦的局勢更加復雜,我們有必要了解巴勒斯坦派別斗爭的影響情況。
關鍵詞:巴勒斯坦問題;派別斗爭;影響
中圖分類號:D8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2)30-0036-02
延續了半個多世紀的巴以沖突,可以說是錯綜復雜,曠日持久。在諸多影響沖突的因素中,巴解組織內部派別林立,不同派系之間分歧嚴重、主張各異,甚至兵戎相見,不僅使巴勒斯坦民族解放運動的內部未建立起堅定、廣泛的統一陣線,而且給對手造成了詆毀解放斗爭的口實,是一個重要的原因。本文試圖就巴勒斯坦派別林立的影響進行分析。
巴勒斯坦的派別斗爭在巴勒斯坦抵抗運動發展的過程中不斷加劇,特別是90年代中東和平進程啟動、巴以實現和解之后日趨激烈。
早在武裝抗以時期,巴勒斯坦各組織同屬抗以力量,在反對以色列占領這一點上各方態度基本上是一致的。包括“哈馬斯”,在以往的反以斗爭中,都曾與巴解組織并肩戰斗。各派別之間能夠注意避免沖突。但在1988年巴解組織宣布建國,特別是90年代初期中東和平進程啟動、巴以實現和解之后,巴解主流派與極端組織之間的矛盾開始凸顯。巴解組織內部派別林立,關系更加復雜。
1988年11月,巴解組織的全國委員會第19次特別會議通過了具有歷史意義的《獨立宣言》,巴解組織宣布:“根據聯合國憲章和決議,通過和平途徑解決國際和地區問題,它拒絕以武力、暴力或恐怖或者使用武力、暴力或恐怖來威脅它的領土完整和政治獨立、以及任何其他國家的領土完整”[1]126。此后,阿拉法特在不同場合多次重申:巴解接受242號和338號決議作為與以色列談判的基礎;完全放棄恐怖主義[2]245。
進入20世紀90年代后,隨著冷戰結束,美國在中東主導地位增強,蘇聯(隨后是俄羅斯)對中東影響弱化,阿拉伯抗以陣線受到削弱。巴解組織在實踐中更加堅定地貫徹執行通過談判和平立國的戰略方針。
1993年1月,阿拉法特與以色列拉賓政府的代表,在奧斯陸經過秘密談判最終簽署《奧斯陸協議》。巴以關系發生了轉折性變化。同年9月阿拉法特在致以色列總理拉賓的信函中保證:“巴解組織擯棄恐怖主義及其他暴力行為,并將對巴解組織的所有組織和人員承擔起責任,保證他們遵守紀律,防止出現違反紀律的人員和事件。”[3]255這充分表達了巴解組織致力于和平談判的誠意和決心。
但巴勒斯坦的和平戰略和《奧斯陸協議》卻受到巴內部其他組織的強烈反對,人陣總書記喬治·哈巴什認為該協議沒有清除阿拉伯人地區的猶太移民點,并對巴勒斯坦人的起義構成威脅;而且該協議一字未提被占領的耶路撒冷,因此協議百分之百對以色列有利。沒有加入巴解組織的法塔赫起義委員會領導人阿布·穆薩甚至斥責阿拉法特叛變了;伊斯蘭圣戰組織則發誓將用鮮血制止這種投降;哈馬斯也聲稱阿拉法特作出的任何領土讓步都將是“無效的”,并表示,將同敵人進行不懈的斗爭,直至伊斯蘭旗幟飄揚在耶路撒冷上空。
1993年10月,10個激進的巴勒斯坦組織成立“民族民主伊斯蘭陣線”,公然挑戰阿拉法特的領導地位和《奧斯陸協議》的執行,并開始用暴力行為阻止協議的落實及和平進程的深入發展。“從1994年起直到2001年底,所有的自殺性炸彈爆炸事件毫無例外是由反對阿拉法特、反對奧斯陸和平進程的巴勒斯坦組織所為。在不止一次的情況下,由阿拉法特的安全部隊對這些組織進行鎮壓,帶來的問題是巴勒斯坦已處在內戰的邊緣。”[4]再加上巴解組織長期流亡國外,已是一個不能代表巴勒斯坦地區民意的政治團體,所以巴解組織的承諾,不被巴勒斯坦人廣泛接受。相反他們認為協議的簽署是巴解組織的賣國行為,開始用爆炸等恐怖手段阻止巴解與以色列簽署“賣國協議”。
由于反對阿拉法特的巴勒斯坦人眾多,巴以達成的協議往往得不到有效執行,從而給以色列進行大規模報復行動提供了借口。也迫使阿拉法特加大了打擊激進組織的力度,2001年,巴解組織在巴控制區實施緊急狀態,規定巴安全部隊成員以外的人禁止攜帶武器。阿拉法特還下令關閉了30多個哈馬斯、吉哈德等組織的辦事處和活動中心。逮捕了一百多名恐怖分子,并將哈馬斯精神領袖亞辛軟禁起來。
而在此過程中發展壯大的、以哈馬斯為代表的極端組織卻越來越擁有了廣泛的群眾基礎。他們反對和平進程,反對《奧斯陸協議》,主張消滅以色列,建立一個從地中海到約旦的巴勒斯坦伊斯蘭國家。這些主張獲得了民眾的廣泛支持。就像一位取締哈馬斯的巴方官員所說:“在和平環境中,支持哈馬斯的巴勒斯坦人不到5%,但在以色列的鎮壓下,支持哈馬斯的巴勒斯坦人達到95%”。這正是解釋阿拉法特民眾支持率的下降的原因。
激進組織的行動,對巴解組織形成了挑戰;巴勒斯坦的派別斗爭,更是使已經復雜的巴勒斯坦局勢難以控制。對整個巴勒斯坦的民族解放運動都產生了負面影響。
首先,派別斗爭嚴重削弱了巴勒斯坦的抗以力量。激進派和極端分子的活動,引發了以軍的嚴厲報復,對巴解組織也形成了挑戰,阿拉法特處于一種兩難的境地,他既要維護統一的對以陣線,又面臨著美國要求取締哈馬斯等恐怖主義組織的壓力。而對廣大的巴勒斯坦民眾來說,雖然“奧斯陸協議”帶來了和平的曙光,但是并沒有帶來安定的生活,巴人由此陷入了貧困、無助和絕望之中。他們漸漸向部落回歸。因為,在那里他們更可能找到安全、身份認同和歸屬感。部落的重現對將要建立的國家來說,無疑是一種破壞力量。巴勒斯坦人分散的力量,大大限制并制約了巴勒斯坦人作為一個整體的對外力量。
與此同時,以色列還利用巴勒斯坦的恐怖分子制造巴解的內部不和,借國際反恐之名打壓阿拉法特。沙龍要求阿拉法特鏟除“哈馬斯”,并宣稱阿拉法特有制止恐怖分子的能力,卻故意縱容、支持恐怖分子的行為。沙龍為了撈取政治資本,提高自己的支持率,強行進入阿克薩清真寺,故意引發恐怖行為。值得一提的是“哈馬斯”在成立之初,曾受到以色列的默許和支持,希望其能與巴解競爭。
第二,極端主義活動嚴重削弱了巴以和談中巴方討價還價的實力。巴自治政府要與以色列推進和平進程,就必須對極端組織進行有效控制。因此,巴方被迫將“哈馬斯”宣布為非法組織,但這也導致了巴自治政府與“哈馬斯”等極端組織之間矛盾的加劇。2000年9月巴以爆發沖突后,在以方的壓力下,巴方采取了一些逮捕極端分子、取締極端組織的措施。甚至還發生了“哈馬斯”同巴方警察發生沖突的事件。但對阿拉法特來說,這些組織最多也就是政治反對派。巴解不可能像以色列那樣對極端組織進行圍剿。而且,在巴以發生激烈沖突的背景下,巴權力機構對極端組織的鎮壓更像是壓制抵抗運動,顯得很不合時宜,所以也很難執行下去。此外,巴方還要防止以色列“以巴制巴”的圖謀。
第三,受內部各派的牽制,阿拉法特退讓回旋余地極為有限,巴勒斯坦問題的解決更是遙遙無期。巴勒斯坦內部各派對和談態度的強硬,不容阿拉法特再作更大讓步。2003年,巴勒斯坦新內閣對美國推出“路線圖”計劃表示出極大的熱情,而很多激進組織在“路線圖”計劃中都屬于被取締和打擊的對象,因而它們都堅決反對這項計劃。哈馬斯領導人阿齊茲·蘭提西就說:“我們將站在巴勒斯坦人民一邊,緊握手中槍。”哈馬斯的精神領袖亞辛指出:這一計劃的實質是以犧牲巴勒斯坦人的安全為代價來確保以色列的安全。鑒于巴激進組織在巴勒斯坦當地民眾中日漸升高的支持度和聲望,新內閣實際上已無法對其進行掌控。而這個問題不解決,就無法制止恐怖、暴力事件的發生,巴以和平也就無望實現。
另外,還有許多重大問題如耶路撒冷問題、難民回歸與安置等問題,并非巴單方面可以說了算的,阿拉法特還要面對對立派別以及阿拉伯各國的強大壓力,他必須考慮其他派別和其他國家的立場。
第四,在國際上,巴民族權力機構遭受來自美國、歐盟、以及阿拉伯世界等方面前所未有的壓力。海灣戰爭中巴解組織同情和支持伊拉克陣營的立場,得罪了反伊聯盟的海灣國家,沙特和科威特斷絕了對巴解組織的財政援助,巴解組織更是陷于孤立無援的地步。尤其是在新的國際反恐大背景下,自殺式炸彈襲擊很快被美國貼上了“恐怖主義”的標簽,國際社會對巴解的政治經濟和道義支持也大大減弱。甚至在阿拉伯世界內部,對針對以平民發動的“人體炸彈”等恐怖襲擊也出現了反對的聲音。
失去了阿拉伯國家的后盾支持,巴解組織形同虛設。1995年加沙和約旦河西岸的巴勒斯坦自治政府成立后,巴勒斯坦的反以情緒不但沒有減弱,反而進一步高漲。哈馬斯等極端勢力有了公開活動的場所,巴解組織又控制不了這些組織,所以極端勢力急速發展,1996年以后,恐怖主義事件層出不窮。
巴勒斯坦的弱勢地位從一定意義上說,是由于巴勒斯坦抵抗運動內部的不團結、派別林立和分歧斗爭造成的。甚至可以說,巴以沖突,巴勒斯坦不是敗在以色列手里,而是敗在自己手中。而問題的真正解決除了需要以色列及國際社會特別是美國的共同努力外,還需要巴勒斯坦內部團結一致,形成抗以統一戰線,選擇正確的策略,務實地解決巴勒斯坦問題。
參考文獻:
[1]伊崇敬.中東問題100年[M].北京:新華出版社,1999.
[2]C.J.比克頓與I.L.克勞斯耐.阿拉伯-以色列沖突簡史[M].New Jersey:Prentice Hall,1998.
[3]馬哈茂德·阿巴斯.奧斯陸之路—巴以和談內幕[M].李成文,等,譯.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1997.
[4]Khalidi Walid,“The Prospects of Peace in the Middle East”,Joumal of Palestine Studies,No.2,2003.
(責任編輯:陳雅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