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中歐關系中的“美國阻力”

摘 要：經過近40年的發展，中歐關系取得長足進展，給雙方帶來了許多實實在在的好處，中歐已互為重要的戰略伙伴關系。邁向“不惑之年”的中歐關系，合作前景十分廣闊，但仍存在不少阻力。其中，“美國阻力”便是影響較大的一個，它的形成與演進蘊含著深刻而復雜的原因。在全球化深入發展和中歐關系穩步推進的大背景下，“美國阻力”將繼續減弱，并最終在中美歐三者間形成相對平衡與穩定的三角關系。

關鍵詞：歐盟；中國；中歐關系；美國阻力

中圖分類號：D8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2）30-0031-03

1952年歐洲煤鋼共同體的成立，跨出了歐洲聯合具有決定性意義的第一步。自此，歐洲一體化開始以勢不可擋的氣勢突破重重困難，逐步構建起了現如今歐盟這座摩天大廈。目前，歐盟成員國有27個，人口5.011億，面積433萬平方公里，國內生產總值高達16.28萬億美元。①60年來，歐洲一體化取得巨大成績，不但對歐洲產生重大而深遠的影響，還給世界格局帶來許多深刻變化。在經濟日益全球化、政治逐漸多極化的今天，作為日趨一體化的政治實體和國際法主體，歐盟在國際舞臺上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

新中國成立60多年來，尤其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持續快速增長，綜合國力顯著增強，國際影響力不斷提升。作為正在迅速崛起的最大發展中國家和最大的社會主義國家，中國的發展日益引起世人矚目，成為新世紀世界格局最重要的變化和最為突出的亮點之一。

一個是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和社會主義國家，一個是一體化程度最高的區域國家聯合體，中、歐這兩位“巨人”如何相處是國際社會廣泛關注的焦點，將在很大程度上影響未來世界格局的發展變化。

一、中歐關系的簡要回顧

中歐關系始于20世紀70年代，歷經近40年的風風雨雨，中歐關系取得長足進展，尤其是冷戰結束后，中歐全面戰略伙伴關系日漸穩固與成熟。

政治上，雙方的了解與互信不斷增強，溝通渠道和機制逐步完善，尤其是高層交往日益頻繁。1998年，中歐建立了面向21世紀的長期穩定的建設性伙伴關系；同年，建立了領導人年度會晤機制，迄今已舉行了14次會晤。2001年雙方建立了全面伙伴關系；2003年中歐建立全面戰略伙伴關系。2003年10月，中國發表了首份對歐盟政策文件；2006年10月，歐盟發表了自1995年以來第6份對華政策文件。目前，中歐已建立了50余個各級別對話和籌商機制，涵蓋了政治、經濟、科技、能源、環境、人文等許多領域。

經濟上，雙方經貿往來日益密切，貿易額增長迅速，經濟互補性和依賴性不斷加深，也給雙方帶了諸多實惠。1975-1989年雙邊貿易額從24億美元增長至235億美元；1990-1999年雙邊貿易額又從222億美元增至557億美元[1]45。進入21世紀，中歐雙邊貿易額快速增長。2010年，雙邊貿易額總值為4797.3億美元，同比增長了31.8%。2011年，雙邊貿易額達5672.1億美元，增長了18.3%。2011年下半年，中國超過美國成為歐盟的第一大貿易伙伴，歐盟超過日本首次成為中國第一大進口來源地，中歐互為穩定的最大貿易伙伴已為期不遠。

文化上，雙方合作的深度和廣度不斷深化，并呈現出日益繁榮的景象。比如，雙方實施了“中歐高等教育合作項目”、中國-歐盟“歐洲研究中心”項目、擴大派遣留學生等。2003年中歐簽署了關于加強文化交流與合作的聯合聲明；2010年舉辦了首屆“中歐文化高峰論壇”；第十三次領導人會晤決定2012年為“中歐文化間對話年”等。

在看到中歐關系發展成績的同時，我們也應正視其存在的許多問題。比如：貿易摩擦、人權問題、對臺涉藏問題等。正如業界學者研究表明，合作的廣度和深度前所未有，矛盾與摩擦亦空前突出，這是當前中歐關系的主要特征[2]17。影響中歐關系發展的因素很多，既有政治的，又有經濟的；既有意識形態和價值觀方面的沖突，又有具體事件和問題的分歧；既有國際“大氣候”的影響，也有歐盟內部“小氣候”的制約。在眾多因素中，美國因素是關鍵之一。而且，美國因素近些年來在中歐關系中的作用凸顯，已成為影響歐盟對華政策的另一個重要變量[2]20。

二、“美國阻力”在中歐關系中的表現及其成因

長期以來，美國與歐洲的關系好比“父與子”的關系，美國長期扮演著歐洲保護傘的角色，希望歐洲在他的襁褓下成長，但前提是歐洲必須“聽話”。作為“父親”的美國，可以允許歐洲這個“兒子”有自己的空間，甚至是偶爾的“任性”，但是重要戰略方向和重大部署則必須與美國保持一致。

以解除對華軍售為例。1989年6月，歐共體首腦會議做出禁止對華出售武器的決定。根據該規定，歐盟出臺了一項禁止各成員國對華出口武器的公告。對華軍售禁令是冷戰時代的產物，隨著中歐關系的發展，這一禁令顯然不符合雙邊關系發展的潮流，也有悖于雙方深化各領域合作的良好意愿。對此，中國政府一再要求歐盟盡快解除軍售禁令，消除發展中歐關系的政治障礙。法、德、意等歐盟國家也曾多次表示支持歐盟盡快解除對華軍售禁令。2004年12月，歐盟布魯塞爾首腦會議正式決定將解除軍售禁令納入議事日程，并宣布將于2005年6月作為最后期限。但是6月13日的歐盟外長會議又決定放棄取消對華軍售禁令的計劃[3]14。

美國是歐盟解除對華軍售禁令中最大的阻力。它為了保持“一超獨霸”的優勢地位，必須保持對華軍事優勢，竭力阻止中國從歐盟獲得所謂的“先進武器”。因此，美國不僅從外交上屢屢向歐盟施壓，還以軍事技術合作相威脅。美國國務院和國防部官員多次聲稱，如果歐盟解禁，歐盟將為這一決策付出代價。美國國防部官員威脅說，美國警告歐盟不要解禁，如果解禁，將影響美國向其成員轉讓先進的國防技術，甚至中止雙方的軍事科技交流[4]56。迫于美國在解除對華軍售禁令問題上態度堅決，因而歐盟一直未敢付諸行動。

綜合分析，美國之所以經常在中歐關系中充當“阻擋者”的角色，主要是由以下兩對矛盾決定的。

（一）中國和平崛起與美國“獨霸全球”戰略的矛盾

新中國成立后始終奉行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堅定不移地站在廣大發展中國家的立場上，堅決反對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主張建立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堅持走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經濟持續快速發展，綜合國力和國際影響力顯著上升。60多年來，中國歷經國際風云變幻的考驗，社會主義煥發出新的生機與活力。中國的和平崛起之路被不少人譽為“中國模式”，在世界范圍內的影響力越來越大。

中國的和平崛起給美國帶來了極大的“焦慮”，它臆想崛起后的中國必然會挑戰其全球霸主地位。因此，美國表面上口口聲聲說歡迎中國的崛起，其實暗地里仍千方百計遏制中國，企圖將中國的影響限制在盡可能小的范圍內，聯合新、老盟友，以人權、貿易、人民幣升值、南海、臺灣、西藏及新疆問題等各種問題為幌子，一方面不斷向中國施壓，牽制中國的發展，另一方面繼續加緊輸入其政治意識和價值觀，以期最終將中國納入其所規劃和主導的全球戰略軌道中去。

近兩年來，從反恐戰爭中醒來的美國更是將戰略重心東移，高調宣布“重返亞太”，并在政治、經濟、軍事等方面采取了許多實質性的部署。美國的戰略意圖十分明顯，就是劍指中國。美國的系列言行舉止也充分說明了它已將中國從“戰略假想敵”升級為真正的“戰略競爭對手”或“主要戰略威脅”。

（二）歐洲聯合自強與美國“獨霸全球”戰略的矛盾

冷戰時期，東西兩大陣營激烈對抗，西歐與美國結成了一種包括政治、經濟和安全關系在內的全方位聯盟關系。因此，美國的“影子”始終伴隨著歐洲一體化進程。隨著歐洲一體化的深入發展，歐洲逐漸強大起來，迫切希望改變所謂的“經濟巨人，政治矮子，軍事侏儒”的形象。要實現這一目標，首當其沖的就是要調整歐美關系。在歐洲看來，歐美的關系更應該像一對“戀人”，彼此相互支持，但又是兩個獨立的個體，擁有充分的自主權。冷戰的結束從根本上改變了歐洲的安全環境，使歐共體所處的國際環境發生了重大變化。面對國際形勢尤其是歐洲形勢的變化，美國也不得不對其歐洲政策進行重新評估。在決心維護北約的地位及美國在歐洲作用的同時，華盛頓承認了歐共體作為冷戰后歐洲政治和經濟核心的重要性[5]57。

盡管美國被迫逐步為歐盟“松綁”，但是罩在歐盟頭上的“緊箍咒”短期內仍不會予以摘除。這點“寬松度”顯然與歐盟的自身實力和戰略需要不相稱。因此，美歐仍將處于一種調整、適應、再調整的動態變化中。在歐盟對外關系中，尤其是在發展同中國這樣一個具有重要戰略意義的國家關系時，歐盟的自主性與美國“緊箍咒”存在著激烈的博弈。

三、“美國阻力”影響下的未來中歐關系

“美國阻力”在歐盟對華關系中究竟能發揮多大作用，中歐關系的未來會如何，中歐將朝什么樣的方向發展，這是研究中美歐三角關系時關注的重點和難點之一。我們認為，“美國阻力”在較長一段時期內仍將在歐盟對外政策中發揮重要影響，但是隨著國際形勢的發展和中歐關系的推進，這種阻力會越來越弱，逐漸在中美歐三者間形成一種比較穩定的三角戰略平衡關系。

（一）發展中歐全面戰略伙伴關系符合雙方根本利益

中歐交往歷史悠久，文化相通。中國歷來奉行“和”、“合”的和平發展理念，對外主張相互尊重、和平共處、共同發展。而歐洲一體化中所體現的核心思想也是“求和平”、“求合作”、“求發展”的理念。這為雙方開展全方位合作奠定了非常堅實的思想基礎；其次，中歐之間沒有根本利害沖突，也沒有歷史遺留問題，建立了比較順暢的溝通渠道和對話機制，雙方政治互信不斷增強，具有良好的政治基礎。再者，中歐經濟互補性強，發展經貿關系給雙方人民帶來了許多實實在在的好處，具有廣泛的民意基礎；最后，在應對非傳統領域安全威脅，加強全球治理等方面也迫切需要中歐雙方加強合作。尤其是目前在應對歐債危機問題上，歐盟更加深切地感受到了中國的重要性。

（二）全球“大氣候”和歐洲“小氣候”將進一步推動美歐關系的調整

進入新世紀以來，經濟全球化、政治多極化的步伐進一步加快，世界格局處在大調整、大變革中。與此同時，恐怖主義、環境治理、地區動蕩、國際金融危機等國際性威脅與挑戰迫切需要國際社會加強團結，攜手合作。因此，“一國獨大”、“一國獨霸”的狀況很難適應現實國際環境的要求。

隨著歐洲一體化的不斷推進，歐盟在國際舞臺上的地位越發重要，在全球治理中的重要性也不斷增強，“歐洲聲音”越來越受到關注和重視。但是，歐盟要真正成長為國際關系中擁有重要發言權的實體，仍需要進一步掙脫美國的“緊箍咒”，加強內部協調，真正發出自己強有力的“聲音”。這就決定了美歐之間還得在現有基礎上進一步調整彼此關系，形成既比較平衡的、又符合各自戰略需求的新的美歐關系結構。

（三）中國和平崛起決定了中國是國際社會中具有重要戰略意義和重大影響力的一員

中國既是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又是最大的社會主義國家，經濟總量已躍居世界第二。中國始終奉行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致力于建設和諧社會、和諧世界，走出了一條具有中國特色的發展道路。“中國模式”的成功令國際社會深刻認識到，無論是在協調地區關系，推進地區發展，還是穩定國際局勢，加強國際合作，促進世界和平與發展，或是應對和處理全球性危機與挑戰等方面，沒有中國的參與幾乎都很難實現。

中國的崛起，“中國模式”的成功雖然在美國和歐盟內部都引起了不小的焦慮，但這是美歐都無法改變或否認的事實。對美歐而言，與中國對抗沒有出路，更不符合其根本利益。因此，只有加強同中國的協調與合作，構建起比較平衡與穩定的中美歐三角關系才是唯一正確的選擇。

綜合看來，“美國阻力”還將較長一個時期內繼續給歐盟的對華關系施加影響，甚至可能在某些關鍵性問題上發揮主導作用，但是這種影響力總體上呈不斷削減的趨勢。合作與發展仍是未來中歐關系的主流和方向，這既是由雙方根本利益決定的，也是國際形勢發展的客觀要求，是中歐雙方的必然戰略選擇。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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