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利多銷
談東升兄弟姊妹8個,小時候調(diào)皮,再加上富農(nóng)成分,經(jīng)常被老師批。談東升不想上學,可父親不讓,他最怕父親:“那老頭把我往死里打。”最后,談東升去舅舅那兒借了20元,準備去湖北仙桃的姐姐家。那時通票要18.7元,談東升怕錢不夠,就扒火車,每到一站,列車員就把他趕下去,“他們前面趕,后面我又重新扒上。”那是1980年,談東升12歲。
毫無閱歷,文盲一個,談東升漂了幾個月不得不打道回府。書讀不成,他自己找事做,開始鼓搗販雞鴨、灌香腸的小生意。
從此,談東升與生意結(jié)緣,一路磕磕絆絆——15歲在武漢的菜場賣菜;17歲時提灰桶;18歲在仙桃包磚窯廠,手下五六十人,無奈年紀太小罩不住,廠子散了;19歲跑到新疆開鐵礦;21歲跑福建做外貿(mào)。后來聽說石獅那邊臺灣電子表掙錢,結(jié)果貨物被扣,錢也全部給沒收了。
從福建回到武漢,談東升兜里只剩下57元錢。“每一次都是從零開始。當時,在漢陽月湖堤租房子,月租30元,算穩(wěn)定下來,剩下27元,我打算買扁擔和繩子,當力工。”他說。
在漢正街,他買了當時流行的皮背帶,再轉(zhuǎn)到公司門口去賣,一下子賺了5元。老鄉(xiāng)說賣鋼絲球利大,成本5分,可以賣5毛錢。他就用這剛賺回的5元錢,買下30多個。談東升拿著鋼絲球到人家餐館里見了鍋就擦,擦得亮亮的,人家就會買。下午四點賣到晚上八點,賺了30多元錢。
“比皮背帶有賺頭。”談東升第二天賺了近60元。第三天再次進貨時,談東升突然想到“零售不如批發(fā)”,于是別人賣1元2個,他賣4個,銷量數(shù)倍增長。3年下來,談東升賺了近3萬元。其實,在這之前,談東升有過一次類似經(jīng)歷。一次,父親讓他和哥哥去賣蔥,成本每捆2角,賣5角。哥倆到市場后,分開選攤位。哥哥非5角不賣,結(jié)果一捆也沒賣出去。談東升以3角/捆的價格很快將蔥賣完了。不過,當時年幼的談東升并不知道這就是“薄利多銷”。
斗狠和吃苦
這么慢慢做,什么好就倒騰什么,從漢正街的地攤做起,生意慢慢好起來。“那時候經(jīng)常為搶地攤位置打架。”漢正街的人欺生,丟包的、搶錢的多得很。“本地的地痞流氓,你搞兩個錢還不夠他們吃喝。”至今,談東升仍是一條“硬漢”,去年年初開車因為一次刮蹭,對方全責,仗著有背景不講理,談東升上去就是一頓老拳,事后被拘了好幾天,那群人看到他就繞著走。
談東升做生意能吃苦,老鄉(xiāng)們喜歡玩,下雨刮風就聚一起打牌賭博,談東升從不參與,照常找事做。“我一個人留在武漢了。后來開始做禮品批發(fā)的生意,漸漸上了路子。做生意,就是得每一步都想得清楚。跟那些酒肉朋友有什么玩頭,你問我孤獨不孤獨,我一天到晚忙碌,事情做不完。跑貨,貨回來,點貨,工人也要管。”
打準時間差 讓滯銷貨俏銷
談東升做生意的潛質(zhì)被越來越多地釋放出來。
1999年夏天,“跳跳娃”的玩具風靡武漢三鎮(zhèn),漢正街很多商家大賺了一筆。這時談東升才意識到這個商機。是跟風還是放棄?跟風吧,有點晚了;放棄吧,有點可惜。他選擇了前者,風風火火地趕到義烏的廠家實地考察。“跳跳娃”已滯銷。出廠價不停地跌,每天一個價。別人忙著甩賣,談東升卻悄悄地進幾車貨。要量大,再加上大家都著急出貨,談東升的進價接近成本。妻子清楚武漢的行情,一個勁兒地問他:“漢正街商家已經(jīng)開始向義烏廠家返貨,這個時候怎么能進貨呢?”
談東升有自己的想法:“武漢火過了,但二三級的地市應該有一個滯后效應。”果然,二三級市場的火熱如期而至,漢正街已經(jīng)見不到“跳跳娃”的蹤影了,偌大的漢正街只有談東升有貨,幾車貨迅速賣光。雖然錯過了第一波行情,但談東升賺得比誰都多。
組團換來定價權(quán)
漢正街有成千上萬家商鋪,商品同質(zhì)化嚴重。“像我一樣賣喜慶禮品的就有近60家。”在談東升看來,出路在規(guī)模經(jīng)營上——做漢正街商戶的供貨商。
“目前,我們公司的喜慶禮品規(guī)模是湖北省最大的,甚至是華中地區(qū)最大的。”他又是怎么做到這點的呢?
1.同行從義烏批發(fā),他從廣州的廠里進。2.為了走量,談東升組織起鄭州、深圳、西安、長沙各地的同行,辦起了一個協(xié)會,統(tǒng)一到廠里去拿貨。量大,說話就有分量,有定價權(quán)。談東升可以帶人來,也可以帶人走。3.根據(jù)行情漲跌,靈活地調(diào)整價格。同行的反應則明顯慢半拍。4.代理全國多家禮品品牌。
教人做生意 留住核心客戶
和談東升打過交道的,幾乎都會成為他的固定客戶。不管誰來,談東升總會給出合理價格,并且勸客戶:“貨比三家不上當。”他能這樣做,是因為他對自己的產(chǎn)品、價格和進貨渠道有信心。多數(shù)商品,他有把握做到全漢正街同行業(yè)價格最低。
對待大客戶,談東升就像對自己的生意一樣關(guān)心。總是不定期地給客戶打電話,詢問近期的經(jīng)營狀況,并且教客戶一些經(jīng)營方法,及時告訴他們來自市場上游的情況,讓他們及時調(diào)整戰(zhàn)略。“從我的手中,絕不會輕易放走一個大客戶。”他說。
一切都是靈活的
要看準,頭腦還要靈活,能變通。比如纏繞在圣誕樹上的彩燈串,談東升的比別人貴三四元。“我的燈每個后面都有個串聯(lián)的插座,這是我發(fā)明的。別人的燈每個都要配一個插頭,麻煩死了,人家肯定選我的貨。”
“每年11月10日開圣誕禮品的訂貨會,到12月15日結(jié)束,然后就開始春節(jié)禮品的生意——燈籠、福字、中國結(jié)、年畫。貨從全國進,我的市場主要是南方,黃河以南的風俗不一樣了,年畫的風格不一樣,其實武漢和上海的風格就不同,武漢人喜歡光亮、大紅大綠的,上海人喜歡亞光的,比如日本風格。”
“這幾年,下面各縣級市的需求也大起來了,鄉(xiāng)下人開始講究結(jié)婚和圣誕這樣的節(jié)日的禮品了,要求更高檔,武漢反而有些平靜。像這樣的冬天,武漢要婚紗的少,湖北鄉(xiāng)下卻忙著結(jié)婚。我們換東西也快,說換就換,搞圍巾、手套,甚至賣食品都可以,有充足的現(xiàn)金流就好操作。我從賣禮品開始知道這個婚紗的市場,比如武漢的亢龍?zhí)印⑵G陽天、小藍鯨,都到我這里來批婚慶節(jié)日禮品。我慢慢朝這個市場來發(fā)展,我要做出連貫性、循環(huán)性。我就在揚子街那邊開了一家華中地區(qū)最大的婚紗店。那是婚紗一條街,那個三樓我全部租了下來,打通了,原本沒人要的三樓,氣魄一下就出來了。我們從批發(fā)禮品到搞婚慶,是因為我們條件好。比如,別人要去一次性購買道具,我們自己就是做道具的,可以出租,可以批發(fā),可以布置儀式,也可以零售,一切都是靈活的。”
三遭漢正街大火
2008-2010年,談東升的商鋪和倉庫連遭三場大火。2008年,雪花飄進老化的電路引致失火,談東升的店面受災,這一次“損失不是很大”。2009年2月,漢正街大火震驚全國,談東升是受災第二嚴重的商戶,一樓門面以及二樓的5個倉庫全部燒毀。2010年1月,談東升所在的原址發(fā)生火災,消防滲水導致地下室的價值近50萬元的貨品毀于一旦。
“像我這樣屢屢受災的商戶,絕大多數(shù)都會選擇搬走。但是我有信心,給我?guī)讉€月的時間,可以原地掙回來!我們幾千個品種,一天的流水十幾萬元,旺季能達到30多萬元。”談東升說。
第二場大火以后,談東升將受災前的500多平方米展廳擴大到1000平方米,在原來的禮品基礎上,增加了婚慶道具。早在2008年,談東升就考察了武漢的道具市場,他的結(jié)論是:整個中國的道具市場小,而以漢正街為主商脈的武漢道具市場,規(guī)模根本就沒做起來,空白市場!要做起來,關(guān)鍵有兩點,一是場地規(guī)模必須要擴大;二是有錢操作才能快速占領(lǐng)市場空白,靠禮品經(jīng)營補充資金“元氣”。道具經(jīng)營很快駛?cè)肟燔嚨溃荒瓴坏剑剸|升成了華中地區(qū)乃至全國最大的道具批發(fā)商。
順勢轉(zhuǎn)型成黑馬
“我從批發(fā)禮品到搞婚慶,是因為條件好。比如,我有低成本的道具,別人上萬成本的單子,我5000元可以做下來,這一點,普通的婚慶公司不能跟我比,而且,我仍然是他們的道具經(jīng)銷商。”
武漢甚至湖北鄉(xiāng)下結(jié)婚的高檔需求都比以前多多了。現(xiàn)在都是一個孩子,家里疼。談東升因此將定位放在中高端市場,讓出低端市場,畢竟其他的婚慶公司還是自己的道具客戶。
在婚慶走創(chuàng)意的“門檻”面前,談東升卻有了新突破。其他婚慶策劃公司只能在酒店的地面部署中想營造氛圍的點子,即使想在酒店上空有所布置,但是礙于不得破壞酒店的設施而無法突破。但是,談東升卻用一種特別的方式做到了——用細鋼絲往上空牽拉,從上面垂下來點綴的照片、蜻蜓,再用燈從上打下來,在場的人只會感覺滿場亮閃閃的蜻蜓在飛!再如,在羅馬桿和花束之間安插一個金魚缸,動靜結(jié)合;新娘坐在座椅上,當座椅繞著滑道緩緩移動時,座椅背后安裝的兩個天使翅膀神靈活現(xiàn)地扇起來。
談東升說:“我的吉利公司做大了,很自然地開始做公益事業(yè),資助殘疾人、貧困大學生,給老家地震災區(qū)修路……人啊,衣食住行夠了就行了。企業(yè)做到一定規(guī)模,就會產(chǎn)生社會責任感,別人說這是高尚,我看是規(guī)律。”
(責編:王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