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華裔女作家張嵐在中篇小說《渴望》中講述了一個承受著移民歷史傷痛的父親田在經歷了失敗的“美國夢”之后,扭曲了對家人愛的表達進而造成家庭悲劇的故事。本文借助弗洛伊德的憂郁癥理論來解讀《渴望》中這個父親形象的形成。
關鍵詞:《渴望》;歷史傷痛 ;憂郁癥 ;父親形象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19—75—02
張嵐1965年出生在威斯康辛州的阿普爾頓,1998年發表了小說集《渴望》——由中篇小說《渴望》和5部短篇小說組成,包括《水鬼》、《傘》、《忘不了的事》、《鬼節》和《琵琶的故事》。這部小說集一經出版便獲得了巨大的成功,贏得了“海灣地區圖書獎”、“加利福尼亞州圖書獎”并榮獲多個獎項的提名。2005年,張嵐被任命為俄亥俄大學作家工作室主任,成為該工作室成立70年以來擔任此職務的第一位亞裔女作家。
《渴望》講述的故事發生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紐約,從大陸偷渡到美國的小提琴家田和來自臺灣的敏相愛并組建了一個家庭。在田在失去音樂學院工作后,不自覺地把未能實現的“美國夢”強加到兩個女兒身上,進而影響到他的家庭幸福:大女兒安娜雖很勤奮但因天生是音盲而得不到父愛;二女兒露絲雖極富音樂天賦但不滿父親的專橫而最終舍棄音樂離家出走;妻子敏內心雖不滿但選擇默默地忍受這一切。
本文借助弗洛伊德的憂郁癥理論來解讀《渴望》中這個渴望忘卻歷史,但又擺脫不了歷史造成的心理創傷,最后影響到其家庭幸福的父親形象。
一、難以言說的歷史傷痛
在《渴望》中張嵐并未對田在中國的過去和他為何堅決離開中國的原因予以詳述,只是用粗線條草草勾勒出田離開中國的情景。作者這么做,一方面凸顯了田在中國的過去是難以言說的記憶和傷痛。另一方面解釋了田極度渴望忘記這段歷史的原因:因為傷痛所以選擇忘記。文中田雖很少提及過去,但從他談及過去時那痛苦的表情可以推斷出過去并未被遺忘而只是被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在敏的不斷追問下,田痛苦的回憶道:“在我離開家的那天,我父親只對我說了一件事。他說:‘你忘了我們吧。如果你真的想離開我們,離開這個家,拋棄你的祖國,那這個家就不再是你的家,我也不再是你的父親,你也沒有權利再想我們了。’”(Chang:28)田的過去被濃縮在他父親的言語中,即田的離家出走意味著對祖國和家人的背叛,所以他被剝奪了想念他的祖國和親人的資格。這段歷史對他是殘酷的,是難以言說的,是想忘但卻忘不了的,而他所能做的也只是默默承受。
因為傷痛,所以本能地想忘記。弗洛伊德的憂郁癥理論指出:憂郁癥是由超我有意識地壓抑本能,本我察覺到本能發展而控制它們,自我不愿意接受喪失并通過自居作用把過去轉化為自我的一部分,同時把超我對本我的責罰強加給自我所引起。《渴望》中田的超我渴望忘卻這段令他痛苦的歷史,也本能地要壓抑的這段經歷,而自我因為拒絕接受這份缺失而把它轉化為自我的一部分,同時一并承受著超我對本我的責罰。由于田承受這份祖國和家人的缺失而沉浸在自我的憂傷之中,所以他忽視周圍的一切,包括妻子為了生計忙碌奔波的身影和大女兒安娜為了能讓他開心的種種示好行為。
二、失敗的“美國夢”
田選擇偷渡到美國而不是留在中國,是因為他堅信夢想的實現可以彌補故土和親人喪失所造成的損失。因此作為代課教師的田極度渴望通過小提琴演奏得到美國音樂界對他的認可并希望以此來實現自己的“美國夢”——得到音樂學院的固定工作。因為田的勤奮,他的演出很成功。但是由于一系列的誤會包括演出聚會上那個意外得來的“音叉”讓田的夢想成為了泡影。頗具導火線作用的音叉事件發生在田演出結束后的聚會上,由于田的同事莉迪亞·博格曼教授穿著和敏一樣的衣服,莉迪亞·博格曼的音叉便被陰差陽錯的放入敏的上衣口袋。但田并未把此事說清楚所以造成了誤會,最后音樂學院以田的英語不流利影響到教學為借口解雇了田。而由于田在不自覺中將音樂學院的工作同他的“美國夢”畫上了等號,所以音樂學院工作的失去意味著田“美國夢”的失敗。從弗洛伊德憂郁癥理論來看:
1. 失敗的“美國夢”進一步強化了田的個人不幸。失敗的“美國夢”不僅彌補不了田因故土和親人喪失所造成的損失,而且使田刻意要忘記的傷痛歷史變得更加清晰。因為田的超我本能地拒絕失敗并強烈地要求本我忘卻歷史并加重對本我的責罰,而自我又一次地把歷史自居并把責罰強加在自我身上。因此沒得到這份工作所造成的個人失望加上歷史的傷痛所產生的創傷混在一起折磨并吞噬著田,造成田更大的不幸。
2. 夢想強加在女兒身上進一步造成家庭的不幸。田把他未能實現的“美國夢”強加給自己的女兒:安娜和露絲。安娜因為是音盲,不管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父親的認可。相反,露絲因極具音樂天賦輕而易舉地得到父親的愛。但因受不了父親苛刻的對待,一心想逃離這個家庭。最終因為不滿父親拒絕她去音樂學院繼續深造的機會而義無反顧地離開了這個家并選擇不再碰小提琴。妻子敏把這一切都歸結為她的命,雖對這一切不滿但默默地忍受著丈夫所做的一切。
結語:
本文用弗洛伊德的憂郁癥理論從難以言說的歷史傷痛和失敗的“美國夢”兩個層面,解讀華裔女作家張嵐作品《渴望》中父親形象的形成原因。由于難于言說的移民歷史——故土和親人的喪失,造成了田的心理創傷。因此田極度渴望忘卻歷史,渴望通過音樂融入美國社會。然而他失敗的“美國夢”不但不能彌補故土和親人的喪失,反而強化了他個人的不幸。他于是寄希望于女兒去實現他的夢想進而又造成了家庭的不幸。混合著歷史傷痛的個人失望扭曲了田對家人愛的表達并吞噬著這個移民家庭的核心。但由于歷史并不局限于移民家庭,而是作為一個文化符號普遍地存在著。所以小說已經超越了族裔的范疇,從更大的空間內探討壓抑歷史,忘卻歷史傷痛并不能真正愈合心理上的創傷,相反只有直面憂傷,直面歷史才能更好地服務現在和未來。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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