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轉型和變革引發了人們的社會焦慮,社會焦慮的背后是社會價值觀念的混亂和沖突。由于利益關系失調,相互之間的關系變得緊張,人們對未來前景難以形成穩定預期,從而導致了社會焦慮的產生。社會焦慮的對象不同,但在其性質和內容上卻存在共性,我們應根據社會焦慮產生的根源,對之加以理性化約和消解。
【關鍵詞】轉型 社會焦慮 幸福指數
當代中國正經歷著空前廣泛的社會變革,這在給社會發展帶來巨大活力的同時,也帶來各種各樣的矛盾和問題,從而引發了與經濟社會高速發展不相適應的社會安全感的缺失和社會信用的匱乏,并直接導致了社會焦慮的日益凸現。
轉型期的社會焦慮
社會焦慮是指在社會成員中普遍存在著的一種緊張的心理狀態。①也有學者稱之為“社會緊張”或“社會挫折感”。改革促進了社會轉型的進程,但不容回避的是,部分改革偏離多數人的利益訴求,產生了一些影響社會和諧的因素,社會焦慮便是其中之一。由于利益關系失調,相互之間的關系變得緊張,人們對未來前景難以形成穩定預期,個體無力控制那些可以對生活機遇造成直接影響的事件,而且這種緊張心理在當下比以往任何時期都彌散和擴展得更迅速。
隨著轉型社會變革速度的加快,在某些領域和行業已經能夠很清楚地看到貧富的分化,對于為什么如此,有各種各樣的解釋,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由于產業結構的調整,許多行業消失,并導致失業現象嚴重;大多數勞動者工資收入較低,而壟斷行業收入遠遠高于其他行業;中產階層收入下降,收入差距從未像現在這樣攪動人心。人們經歷了與社會轉型相關聯的從觀念到實踐的轉化,經濟改革、對外開放、現代化發展、全球化進程等不確定性引發變革和沖擊,生活越來越多元化、越來越多的人感覺受到他們自身無法理解、駕馭或忽略的境遇的壓抑,從而產生不確定性和無能為力的焦慮。
通過對社會焦慮現象的研究,我們不難發現,雖然社會焦慮和物質“稀缺性”之間有關聯性,卻并不是完全對應的關系。盡管人們焦慮的對象或有不同,但在其性質和內容上卻存在共性,人活著并不只是為了溫飽,人還有“第二需求”,即需求從事解決溫飽的活動。人們不僅不能容忍沒有溫飽的生活,而且也不能容忍沒有從事解決溫飽的活動,“第一需求”得到滿足,“第二需求”就會萌發,這種情況之下,不是希望得到溫飽,而是希望獲得實現目標的道路。
焦慮產生的緣由
中國經濟的GDP增長最快的這些年,社會改變的速率也是最快的,社會焦慮不斷增多,假如它不斷地發生,我們就會持續地受到焦慮的煎熬,免疫系統就會虛弱,這是工業化國家常見的病癥之一。假如看不到焦慮引發的風險,我們就要犯錯,因為我們的警惕性會由此而下降。轉型期社會焦慮產生的原因,主要有如下方面:
利益結構調整,社會關系緊張引發社會焦慮。轉型和變革意味著社會整體利益結構的調整,社會成員與社會群體的社會地位和經濟地位發生變化。“在我們這個時代,出現了政府職能、國家權利(外包之后成為全球權利)、會計組織、經濟功能被外包給超國家經濟組織和超國家文化活動(比如藝術博覽會在全球的擴展)的情況。同時也出現了功能被御載、轉由私人承擔的情況。”②“在這個全球信息時代,在第二現代性下,權力的運作和不平等的出現更多的基于排斥而非剝削,這一點如今已是老生常談。”③繁榮的背后隱藏著社會關系緊張,社會成員產生對未來前景的不確定性,以及對先期致富者不服氣、但并不是怨恨富人,他們所怨恨的是沒有任何可以致富的途徑。當然,也有的鋌而走險,走上搶劫、綁架、殺人越貨的犯罪道路,但這并不是轉型期特有的現象,而是任何社會都存在的共同問題,然而這一切都使轉型社會貼上“有爭議性的‘焦慮社會’的標簽。”④
需求和傾向變化引起的社會焦慮。人天生就有不斷的需求,不滿足于只是適應外部世界,而且會不斷地提出要求,渴望滿足不斷產生的新的需求,不斷去獲得我們所匱乏的;不斷地征服和改造那些不完美的、不馴服的東西,直到它們適應我們。最為實質性的事實在于問題的另一方面,人們受“需求和傾向”的干擾,不再擁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場所,而且各個社會階層的人都難以避免。最近發生在貴州德江“拆違”官員被刺死的典型例子使我們反思,我們的一些制度和政策將如何設計才能更適合發展的需要。在社會的底層,如果一個社會不是同時最有效地把大批民眾動員起來,并耐心地確保他們自己為他們自身以外的他人工作,這個社會不太可能長期維持下去并聽任它的眾多成員生活在無所事事的狀態,享用他們所創造的休閑和快樂。在社會養老方面,雖然國家的財政收入連續多年保持兩位數的增加,但是目前一些地區遠遠大于其能夠承受的能力,而且最近對養老金“彈性遲延”的爭論焦點,也集中于是否會造成新的社會不公上。由此推之,人們對即將到來的老齡化社會及其目前還存在很大缺陷的養老體系的擔心,也就自然轉化成為一種“社會焦慮”;在城市居住方面,對房價的調控又出現反彈,人們對居住的擔心和焦慮,遠遠沒有消解。
“雙重失業”產生的社會焦慮。由于各種原因,不僅工人失業,企業也失業,這種“雙重失業”現象的來臨,使就業的、未就業的群體都產生著焦慮。雖然政府相關部門盡最大努力使社會合理化并承諾實現充分就業,克服失業現象,但是,就業問題始終重復地困擾著我們,如同轉型的艱難伴隨著時間代代相傳。據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統計數字顯示:2011年上半年全國城鎮新增就業655萬人。每年新畢業的大學生超過600萬人,加入尋找就業崗位的行列,相當于歐洲一些中等規模國家的總人口。2010年二季度末,全國實有城鎮登記失業人數908萬人,城鎮登記失業率為4.1%,但這僅僅是局限于城鎮地域的窄口徑就業統計,更多農村富余勞力的就業情況,則淹沒于統計數據背后,不為人知。總之,如果要為“社會焦慮癥”列一個清單,我們還可以把諸如地區差距過大、公共資源分配不公、“三農問題”等不斷地放進去,而這些問題都需要我們在高度關注的同時,不斷快速地予以消解與化約。
理性化約與消解社會焦慮
社會焦慮是經濟社會轉型期的必然產物,消除這一現象也許一時無法做到,它將與社會進程一起發揮作用,甚至還是重要作用,對此我們毫無理由怨天尤人。社會焦慮并不是中國獨有,歷史上,如“二戰”的美國、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日本和七八十年代的韓國,都曾出現過社會焦慮,其共同點是:快速的經濟發展帶來社會不平衡等。因此,應從錯綜復雜中發現簡潔,從不一致中發現和諧,除了借助外界力量之外,還要求助內在的力量來化約與消解社會焦慮。
改善民生化約和消解焦慮。“把社會成員鑄成個體,這是現代社會的特征。但是,這種鑄造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一項日復不休的活動。”⑤同經濟發展相比,社會發展仍然滯后,民生改善仍待加強。如果我們不顧這些問題的存在,那么這些問題同時也會影響我們的一切主動和被動的行為。2011年不丹王國成功勸說聯合國大會支持一項不具約束的決議—鼓勵成員國“在決定怎樣發展社會和經濟的同時給予更多的關心在民眾的幸福上。”就像政府能夠提供更多的機會促進經濟增長一樣,政府應考慮如何提供更多的個人選擇來使人們生活得更幸福,構建政府善治、經濟增長、文化發展和環境保護組成的國民幸福指數。
僅僅提出合理化來化解我們今天面臨的就業焦慮是不夠的。過去的勞動目的在于通過制造產品而滿足需求,今天則成了滿足就業機會的需求。隨著企業合理化和自動化程度的不斷提升,為此所需要工人付出的勞動效能就不斷縮小。至少沒有人可以通過降低工人數量的措施來同時達到創造增加勞動的目的。人員過剩是工業化發展時期“人員裁減”的本質特性。我們今天面臨的不僅僅是如何分蛋糕的問題,而且還有如何承受不做蛋糕所帶來的后果問題。因此,需要有充分的風險意識、足夠的應對之策。
理性化約和消解社會焦慮。社會焦慮的根源不僅僅是外在的,也包括人類內心的巨大沖突。比如,環境污染與食品安全實際上隱含了“道德風險”,當政府降低風險的期望與降低風險的能力之間形成“真空”地帶,社會焦慮的情緒就會增加,解決之道則要從外部環境入手,并通過立法來解決,不能聽之任之制造惡性循環;而對發展和現代性的反思則是內在的,制度尋求者只能解決一部分焦慮,身心的幸福要內外兼修,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能夠通過磨煉減輕大部分無益的憂慮,對此我們要有足夠的信心和理性。
(作者為貴州省委黨校行政管理教研部副教授)
注釋
①吳忠民:“社會的急劇轉型與社會焦慮”,《科學中國人》,2002年第4期。
②③④[德]烏爾里希·貝克、伊麗莎白·貝克—格恩斯海姆:《個體化》,李榮山、范譞、張惠強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年,第17頁,第19頁,第21頁。
⑤[英]芭芭拉·亞當,烏爾里希·貝克,約斯特·房·龍:《風險社會及其超越:社會理論的關鍵議題》,趙延東、馬纓等譯,北京出版社,2005年,第58頁。